聂然翻翻书,挠挠头,扭头环顾一圈四周,见到客厅一侧还有个小茶厅,那里有张中式茶桌,正好可以当课桌。她接过魏光手里装有纸笔的托盘过,先看了眼笔,是钢笔不是毛笔,暗松口气。
她坐在桌子前,以杨雪岭给的秘籍式样为参考,随便挑了个自己记得比较清楚的画。
她在封妖窟里学了那么多东西,先画几样来交差给他们解解馋,至于其它的,那就以后有空了再说。
剑术是最简单的,都是比划嘛,也没有什么深奥难懂的口诀,那个太容易了。
聂然拿着钢笔开始画招式。
众道士们小心翼翼地观察杨雪岭和六师祖的神情反应,很好奇,想知道聂然到底是不是真的学到了好多失传绝学,但又怕说成是偷窥门派秘典,挨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个个抓心挠肺的。
杨雪岭哼笑一声,抱着猫过去看聂然画武功秘籍,一眼扫过去,眼睛都瞪圆了,失声叫道:“你这画的是什么?”聂然的绘画水平比小学生还差,大概就是一个大字上面顶了个小圆圈,小人的右手再划了根小棍子,之后,脚底下跟蜜蜂跳八字舞似的在那画圈。
她这一喊,众年轻道士们抓住时机,一窝蜂地涌过去,然后齐齐喷了!这是秘籍?这是小孩子涂鸦吧!敢画大点不?洞天观买得起纸!
聂然问:“看不出来吗?一个小人,拿着剑在挥,脚下还踩着太极。”
杨雪岭心说,就算我天赋过人,也看不出你画的是什么鬼。
聂然说:“不懂吗?很简单的,我比划给你看。”
她放下秘籍,召唤出斩不平,往客厅去,抬起手便开始舞。她的每一个迈步,每一个挥剑,每一个转身都掀起气流,气势十足,一派高手风范。
魏光抓起聂然画的那一页,看看纸上画的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小人,再看看聂然挥舞的剑势,说:“小师叔,这个误差……有点大哈……”
云昭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像小师叔常说的那样,要与时俱进。”他的语速突然加快,飞快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最好拿DV给她录下来。”
杨雪岭斩钉截铁地说道:“录!”
六师祖闻言蹭地起身,过来,正要反对。这新式样很东西确实要接受,但电子产品,容易坏啊,听说还有黑客什么的,容易失窃。那被偷了,就当是道术发扬光大了,那万一坏了就失传了。
云昭见六师祖想反对,二话不说,把魏光手里的纸递给六师祖,说:“您看聂然画的。”
六师祖看到纸上的画,第一反应也是: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行,绘画水平差点,好点写点要诀解说下吧。他问聂然,“剑诀要点是什么?”
聂然收剑,很纳闷地问:“这么简单看一眼就会的,要什么剑诀要点?”
六师祖被噎了下,说:“例如你挥剑的时候是怎么运气的,动作跟真气是怎么配合的,迈腿、抬臂、挥剑时,手、脚、腰、腿要怎么协调,发力的是什么部位,力量发出去的又是什么部位。”
聂然说:“依瓢画葫芦,照着比划,自然而然的,丹田里的真气就刷刷刷地往外冒了呀。”
众年轻道士齐刷刷地看向杨雪岭。
杨雪岭淡淡地回了句,“你们看她像是我教出来的吗?”她又对六师祖说:“有些人天赋过人,一学就会,但是让她教,她是不会的。”
六师祖放弃反对,说:“录,录。”她对杨雪岭说:“录下来后,你再整理成册,收进藏书楼里。”
聂然开心,终于不用埋头在桌子上默写了。
众年轻道士们齐动手,把客厅的沙发桌子全部搬开,给聂然腾出地方,大家围成一圈。
云昭把他的DV供献出来。
六师祖在旁边叮嘱,“录清楚点,别漏了。”
都零点过了,大家伙儿谁都没有睡意,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围站在旁边,看聂然表演……咳,展示所学。
聂然站稳了清清嗓子,先从最难搞定的下手,就是那些什么天干地支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有好多口诀的,现在还记得多少的就背多少,反一过几天忘了,怕是要被师父按着锤,毕竟那些是师父的兴趣爱好点所在。剑法拳术忘了什么的,师父应该不会太在意,反正师父是不爱学这些的。
聂然哇啦哇啦地背着,所有人一脸懵比:什么玩意儿?
杨雪岭也是满头雾水:念经呢?
聂然看到大家的反应,问:“你们听不懂吗?”
杨雪岭反问:“你说呢?”
聂然说:“那些道士是这么念给我听的,我以为只有我听不懂,没想到你们也听不懂,那我心理平衡了。”
杨雪岭让聂然重新背,她又再听了遍,突然听出聂然的发音跟老家的方言有点相似,但又有不同。她反复琢磨比对了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是用古代的方言背的。那时候的发音,是现在是有些变化的。
聂然边背,还用镇狱火把配的图案给展示出来。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但反正现在记得的就是这样子的,有些模糊的地方便模糊地放在那,回头让他们自己琢磨填空去吧。
她背的嗓子都干了,喝口水,润润喉咙,又继续背。
背累了,便耍几套剑术拳法什么的活动一下。
众年轻道士们从最开始的聚精会神兴致勃勃到后面满脸懵比,再到哈欠连天,最后一个个悄悄地溜回房睡了,告辞!
云昭只想哭。他供献出了辛苦攒钱买的DV,还要加班熬夜地受这个罪。他暗示聂然,“你不累吗?”
聂然精神着呢,继续巴拉巴拉地背着。
云昭生无可恋地继续录。
好在,魏光够兄弟,小小地睡了一会儿,下来换他。
聂然记的东西多,也很杂,还有点乱,想到哪背到哪,有些还是巅倒的,反正这个让他们自己整理去。她当时也很混乱的呀。
杨雪岭坐在旁边听着。基本上聂然背的都是她熟知的,发音也有相通之处,多听一会儿,差不多都能听懂。
她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打断,拿纸笔先记下,等回头问清楚聂然才说。
杨雪岭基本上可以确定,聂然被填鸭式暴击也只学了个囫囵,除了拳脚本事,大部分都没学懂。有先祖教过她术法,但是她一样都没学会,全靠用镇狱火摆出个图案加口头解说。
镇狱火很难拍得清楚,杨雪岭只能在旁边拿小本子速写画下来,以作备注。
她无比庆幸现在科学发达,不然好不容易机缘巧合能够把一些失传的东西补全,却又得失传了。
杨雪岭熬到天亮,困得大脑都反应迟钝了,叫停,让聂然回头空了再来,她得去补觉了。
聂然是真的不困,很精神,当即说道:“那我去找狗哥啦。”
杨雪岭打着呵欠挥挥酸痛的手,说:“去吧。”她抱起连夜画的厚厚的一个本子,累得有气无力的,飘也似的上楼睡觉。
花狸从沙发上跳下来,跟在杨雪岭身后准备上楼。
聂然喊道:“花狸,走啦,跟我一起去找狗哥。”
花狸犹豫了下,冲杨雪岭喵了声。
杨雪岭说:“去吧。”上楼,回屋,睡觉。
聂然带着花狸往外走,说:“我妈这个周末就结婚了,我得给她备点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结婚。”
花狸闻言倏地扭头深深地看着聂然,她活了三百多年,头一回见到儿女给亲妈备嫁妆的。
聂然说:“什么眼神呐。”
花狸答道:“大小姐一片孝心。”
聂然哼了声,说:“不能让人看扁了。”
花狸点头,问:“嫁妆要怎么备?”
聂然说:“怎么风光有面子怎么来呗。”她又转了笔钱给花狸,说:“我妈有房子了,就陪嫁一部车子,要豪车,我看短视频网站里总是拍那个带翅膀的小飞人车子,很贵的,开在路上别人不敢沾的,来一辆。”
花狸斜瞄眼聂然,说,“成。”大小姐现在兜里有钱。
聂然说:“金银首饰得有,你看着办。”她把能想到的都安排了遍,想不到的让花狸再补充。
花狸还真有补充的,“女方宾客这边,怎么安排?总不能伍慧结婚,去的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或公司员工,家人只有你一个女儿出席吧?”
聂然说:“对哦,我还记请些亲朋好友去参加她的婚礼。”她向花狸道谢,把置办嫁妆的钱转给花狸,便又跑去找伍慧要喜贴去了。
花狸目送聂然一阵风似的跑远的身影,心说:“你可真舍得。”不过,话说回来,大小姐真不是个吝啬的,对身边的人是真的好。
第97章 猫重要 聂然到姜豫家的时候,正赶上吃……
聂然到姜豫家的时候, 正赶上吃早饭。
伍慧和姜豫对聂然神出鬼没都习以为常,老太太的心里则有点膈应。
家里不差添副碗筷,可她看到聂然就想到伍慧是个二婚, 带来的这孩子莽莽撞撞的也不像是有什么教养的, 心里委实有些不痛快,可碍于姜豫, 也只能笑脸相迎,热情地招呼聂然吃饭。
聂然的眼力好, 对老太太乍然见到她流露出来的表情和眼神都看在眼里, 不过老太太的变脸向来到位, 人家立马又笑脸相迎, 她便当作没看见,笑眯眯地客客气气道谢, 陪着伍慧他们吃完早饭。
伍慧吃完饭,才问聂然,“大清早地跑过来, 有什么事?”
老太太以为聂然是来蹭饭的,闻言小小地意外了下, 随即又不以为然, 心想:“她能有什么事?”面上却半点不显, 不动声色地留神听着母女俩说点什么。
聂然说:“我来拿喜帖。你结婚, 我这边有客人要请。”
伍慧笑道:“行, 你记得这两天把人数报给我, 我好订桌。”
聂然说:“先备个十桌八桌吧。”谭真人那办事处一堆人请过来, 再加上洞天观的亲友团、狗哥他们,怎么都能凑上几桌。
伍慧应道:“行。”
老太太侧目: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客人?
聂然无视了老太太的眼神, 收下伍慧递过来的厚厚一叠请帖,便走了。
老太太趁着伍慧上楼回屋,拉着姜豫在一旁,很是担忧,“她回头别领些阿猫阿狗回来吧,你结婚,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关系往来户,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要是叫一堆不三不四的人来,那可……”姜豫往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在后面指指点点的。
姜豫说:“妈,你就放心吧。她要是下请帖,像马行长、陈总他们都得亲自来,人家聂然可是他们的大客户,还是我给牵的线。她要是带些阿猫阿狗过来,那也是普通人惹不起的猫猫狗狗。”好好安抚了老太太一通,跟伍慧一起出门上班去了。
他先送伍慧到公司,下车便见到那八尊门神满是憔悴仓皇地缩在一边,上来就是赔礼道歉说对不起,还提了果篮。
伍慧一看这情况便知道怎么回事,问:“我家孩子找你们了?”
八人点头,差点哭了,连声道歉。
花臂男几乎快哭了,说:“大姐,我不知道您供了……哎哟,我要知道您有这本事,借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来,对不起,对不起,您放过我吧。”他以为伍慧请了小鬼回来供着,放小鬼出来教训他们,怕再得罪,不敢明说,讲得极为含蓄。
伍慧开门做生意,也不愿跟人结仇,说:“你们也不容易,往后别再上门来了,没事了,回去吧。我会跟孩子说的,她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八人听到她这话,再三感谢,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了。
姜豫看他们吓成那样,直乐,说:“不知道聂然怎么教训他们的,吓成这样。”
伍慧用膝盖想都能猜到,还能是什么?装神弄鬼那一套呗,在老家时就没少那么折腾人。这几人以后不再来,她也松了口气。这阵子,是真让他们搅黄不少生意,有着不小的损失。
聂然拿着请帖,先给谭真人打电话,要到办事处的地址,亲自跑去给他们送请帖。
她打车到办事处,大门口一侧立着好几块牌子,一块写的是南市道教协会,一块写的是宗教局办事处,再往里就是几栋小楼围成的院子。院子很幽静,盛开的三角梅爬满了院墙,阻挡了外面的视线,也隔开了墙外的喧嚣。一株巨大的古榕树撑起一片树阴,驱散了夏日的暑意,树下摆有桌子,有两个老道士模样的人在下棋。其中一人估计棋品不好,两人还在争执什么落子无回。
一个老道士见到聂然,“哟”了声,说:“洞天观的聂然道长来了。”把那败局已定无力回来的棋盘一搅,说:“不下了,不下了,来客人了。”
聂然很好奇,问:“你们不忙吗?”上班时间还下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里是养老院的,看起来是真的像。
老道士说:“这阵子既然没有会议,又没有活动,更没有妖怪,都闲着呢。找老谭的吧?我领你去。”他顺便给聂然介绍了下,这里的几栋楼不是一个单位的。他是道协的,谭真人既是道协又是宗教局的。
聂然听得似懂非懂的,那既然来了,就给道协的下张喜帖呗。大家其实不太熟,人家或许不肯来呢,她要是人手送一张,人家接了帖子是来还是不来呢?那很为难的嘛!她就只送了一张,这样他们如果来的人多,可以组团,不乐意来打这交道,派个代表也不算失礼。她说道:“老会长,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吃顿喜酒,没空也不勉强。”
老会长表示,“一定到。”
聂然想起伍慧让她报人数的事,问:“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到?”
老会长想了下,说:“我身边目前就跟着几个徒子徒孙,满打满算七个,我再问问他们,回头报给你。”她能开封妖窟,回头遇到解决不了的妖怪,还得请她出来收妖,怎么都得打好关系。这么一位道门后生,可不能让妖怪拉拢了去。
这么给面子啊!聂然当即笑着抱拳,说:“一定来啊。”约好了后,到谭真人办公室了。
谭真人这里的人数好定,除了值办的出公差受伤住院的,都能去,当场把人数报给了她,二十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