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还不知道你吗。”徐营提着手上的食盒,“来,食堂打包的粥,咱也不会自己做,你将就着吃一下。”
他蹲下身,看到贺灼攥在手里的手机,“你把手机电脑都给我,这几天好好休息,别再管其他的事了,等出院了我再还你。”
贺灼僵坐着没动。
徐营干脆伸手一把夺过来,低头将手机关机了,“先帮你管着,身体垮了别人更不会要你的。”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贺灼,他垂下眼,顺从地答应了徐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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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关星禾接到了林映的电话。
她动了动手指,直接了断地挂断。
过了几分钟,那边发来短信。
「星星,那天是妈妈的话说重了,菲利普反复和我说了,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的,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关星禾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本以为林映隔了这么多天给自己打电话,多少知道说些好听话,没想到还是这番和稀泥的言论。
或许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再对她抱有希望。
这次,关星禾直截了当地将她拉近了黑名单。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点点阳光落下来,化雪天却仿佛愈发冰凉。
今天学校的社团组织了活动。关星禾本来不想参加,可一连几天的低气压让自己无精打采,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出去散散心。
出门前,钟点工来家里打扫卫生。
“阿姨,今天不用做饭了。”
阿姨是个和善的中年女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过来打扫卫生加上做饭,听说少了一项任务她自然开心。
“好的好的。”
关星禾踩着长靴出了门,本以为社团的活动大约是音乐交流会,没想到是一个大型的室内烤肉派对。
许多人一起拍了张大合照,之后的派对她兴致不高,只随意拿了杯饮料坐在角落。
“星禾?”
清朗的少年音传来,关星禾转过头。
是很久没见的向远。
他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卫衣,还戴上了耳环,不再是以前朗朗少年的模样。
“师兄?”
“是我是我,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来。”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好多年了吧,自从...”关星禾想到过去那段心照不宣的青涩感情,突然有些尴尬起来。
向远轻笑道:“没什么的,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忘了。”
他这样坦荡,反而显得关星禾有些拘谨了。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嗯,那你最近在这好吗?”
“挺好的。”背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转身对关星禾说:“我等会儿再回来找你啊。”
他走后,关星禾又重新坐回角落。
可这次却有人主动过来。
略微刺鼻的香水味飘过来,旁边的座椅凹陷了一小块。
那是一个挺漂亮的亚洲女生,画着精致的欧美妆,头发染成浅金色,在这样明灿的灯光下愈发耀眼。
“你认识向远?”她开口是很略带口音的中文。
关星禾眨了眨眼,“认识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说话的语气略带攻击性,让关星禾有些不舒服。
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以前就认识了。”
“以前?多久以前?”
关星禾止不住皱眉,“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女孩儿眉毛一扬,本就微挑的眉毛简直要贴上头皮。
“他是我男朋友,我劝你离他远点。”
关星禾压根不相信她的话,“是吗?那你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非要没礼貌的来问个陌生人。”
她似乎被激怒了,嚣张地将酒往她身上一泼,“我就嚣张了,怎么着?谁叫你勾引别人男朋友。”
她声音尖利,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好在她说的是中文,只有一小部分人听懂了,却还是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语。
向远听到这里的动静,连忙走过来,厉声对女孩儿喝道:“你在干什么?”
“是她先说我没礼貌的。”她一脸委屈,“你竟然帮她说话。”
“对不起啊星禾。”向远转过身,“快,和她道歉。”
她像是任性惯了,一跺脚留下了句“我不”,就转身跑了。
没了其中一位主角,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
“不好意思啊星禾,我替她和你道歉。”向远声音低下来,“她是我导师的女儿,平时被惯坏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关星禾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连衣裙,香槟酒渍格外明显。
她垂了垂眼,“算了,我先回去了。”
向远要送她。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夜幕降临,路边没有灯光,正是化雪的时候,关星禾看不清路,一脚踩进积水里。
“啊。”她只觉得脚踝一疼,猛地坐进水洼里。
冰水顷刻渗进她的衣裙里,她咬着牙爬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早知道就不来了。
到家时,钟点工阿姨已经走了,阳台的窗户开了条小缝,冷风呼啸着涌进来。
她洗了个澡,出来时却发现,猫窝里的风信子没了身影。
“风信子——”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泡过热水的脚踝好像更疼了,她一瘸一拐地走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风信子的身影。
所有的委屈好像一瞬间涌上来,她坐在沙发上,视线一阵模糊。
“啪”得一下,有一滴泪水打在睡裙上。
她视线无意识地落在那扇打开的阳台窗上,心猛地一滞。
关星禾不断地安慰自己,这里是三楼,它跳出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可过去所有痛苦的回忆一瞬间涌上来。她想到自己儿时拥有的第一只猫咪,也是那样猝不及防地离开了自己。
关星禾眼底都是泪,什么也顾不得的出了门。
刚刚扭伤了脚,她连走路都是艰难的,冷风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衣裙里,她冷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一步步地往前走。
“风信子——”
呼啸的风声像是要将冬夜吞噬。
关星禾不知找了多久,直到身体都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她才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她强撑着精神,写了寻猫启事发到网上。
她从来没有这样绝望,好像一朝之间,一切都从眼前消失。
躺在床上,她颤着手,无助地拨通贺灼的电话。
她知道他远在千里帮不上什么忙,可贺灼就像她在绝望时的救命稻草,她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可依旧一阵忙音。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来,焦虑,难过,绝望,痛苦。
她浑身都在无意识地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一点电话音。
「喂,星星,你怎么了?」
她终于控制不住地拔高声音,“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啊?前几天说是工作忙,什么工作让你忙这么久啊,忙到电话都不能接一下吗?”
她哭得撕心裂肺,伴着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不甘,气愤,一同发泄出来。
那边沉默了一秒,声音蓦得焦急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星星,我最近有些事情,你怎么了?”
他声线低沉,荡在寂寂冬夜里,带上几分令人安心的味道。
像是在冬夜中找到了一汪温泉,关星禾抽泣着,终于渐渐恢复了理智。
她想起刚刚自己的指责,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抹了抹眼泪,“没什么,我就是好累,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不是她的本意,关星禾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平静一下。
他不是自己的出气筒。
她挂了电话。
下一秒,手机蓦的一黑。
她平静了几秒,穿了衣服,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这样冷的天,风信子会冻坏的。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点微白,关星禾才踉跄地回了家。
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床上。
“扣扣扣。”
一阵猛烈焦急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她只觉得脑袋钝疼,艰难地爬起来,脚踝的剧痛让她举步维艰。
关星禾一点一点,跳到了门口。
门被打开,冬日里微冷的风拂进来。
少年风尘仆仆,清冷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就这样微垂着眼望向她。
那双原本深邃漆黑的眼眸,一片绝望的猩红。
关星禾揉了揉眼睛,试探地问:“哥哥?”
她话音未落,就被猛地扣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他双臂紧紧地箍着她,冰凉的脸颊用力地贴着她的脖颈,似乎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我不同意。”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又疯狂,“我不分手。”
第65章 擦枪走火
关星禾怔楞了一瞬, 少年身上还带着寒冬的凉。
她被这样用力地抱着,脚踝一阵闷疼,几乎站不稳。
她轻轻挣脱了一下, 贺灼却猛得收紧胳膊。
但他声音却低下来, 带上几分无助的恳求,“不分手, 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没有接到你电话, 星星, 我错了, 我会改的。”
寒风顺着门缝钻进来, 似是化作片片刺人的雪花,划在关星禾的脸上。
但她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涩。
“哥哥。”她没有再挣扎, 只是安抚般得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说要分手。”
她能清晰得感知在他身体的紧绷,甚至在说到「分手」两个字时, 还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下一秒,他几乎是失控般地低吼, “你说要冷静一下, 你还说...”
“我的意思是, 昨晚太累了。”她抿了抿唇, “所以说出了很多口不择言的话, 所以想要冷静一下。”
她声音带上几分安抚, “哥哥, 我不分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没动,甚至还抱得更紧了些。
“我好冷。”她吸了吸鼻子, “而且脚也疼。”
他猛地松开她,转身将门关上。
阻隔了冷空气,屋里一阵温暖。
他半蹲下来,“脚哪里疼?是不是我刚刚太用力了,把你脚弄疼了?”
“不是,昨天在外面不小心扭到脚了。”
他怎么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下一秒,他一只手绕过她膝盖下,猛地将她抱在怀里。
少年的怀抱还带着些冰雪的冷,却让关星禾心里一阵舒心。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蹲下身,一只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她的脚踝,“这里疼吗?”
“嗯。”
小巧的脚踝肿得拳头大,轻轻一碰就钻心般的疼。
“有药吗?”
“没有。”
“那又白醋和面粉吗?”
关星禾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有,在厨房里。”
少年好像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缓和,垂着眼,眼睫轻颤着,“我去给你做个东西贴上面,一会儿就好了。”
他向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脚步顿了顿,折回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干嘛?”
她抬眸,只看到他紧绷的下颔和苍白的脸颊。
心中蓦得一软,她说:“你休息一下吧,才刚下飞机。”
“不用。”他将她放在餐厅的座椅上,然后走进厨房。
寂静宽敞的厨房里一阵响动,好像周围冰冷的灰黑色色调都逐渐带上了温暖的烟火气。
关星禾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委屈不安,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告解。
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望向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他眼眶还是红的。
“星星。”
“嗯?”
他疲惫的眉宇间有几分小心翼翼的不安,声音很低,“你说的不分手,是真的吧。”
四周安静极了。
他在女孩儿的沉默中攥紧了手,强笑道:“别骗我好吗?”
我受不住的。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将来会改的。”
他逐字逐句,语调卑微又恳切,最后甚至低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关星禾怔楞了片刻。
他卑微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生生刻进她心里,让她心里一阵刺疼。
他什么都没做错,是自己太任性,口不择言地把气撒在他身上。
她怎么可能和他分手呢?怎么可能...丢掉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呢?
明灿的灯光下,女孩儿眼底逐渐浮上一层浅浅的水雾,贺灼的心一阵抽疼。
他靠近几步,伸手轻轻触了触她的眼角,“别哭。”
“要是你...”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要是你实在想分手,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一行清泪从关星禾眼角滑落,他手指一颤,心脏像是被大手捏住。
“谁要和你分手。”女孩儿哽咽了两声,“我才不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