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默契的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直到车子行驶出了高速路。
孟语乔看一眼车外路，忽然意识到蒋毅川应该不认识她公寓吧？
先开口, 打破车内这份安静的默契沉默氛围：“蒋总，我家住的有点偏，是在……”
后面的公寓路段名字，孟语乔还没报出来。
蒋毅川温和打断了：“我知道你住哪里。”
孟语乔皱皱眉, 有点匪夷所思, 显然她忘了上次香奈儿秀的时候，程厉年和他一起送她回过她公寓, 蒋毅川记得路。
“蒋总……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哪里？我好像没有告诉你。”孟语乔尴尬地说道。
“上次香奈儿秀，我和厉年送过你, 你忘了吗？”蒋毅川说。
孟语乔瞬间想起来，赶紧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关系。”蒋毅川是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顿了顿, 单手拨了下方向盘, 说：“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没有，我有合租的室友。”
蒋毅川明白点点头，看一眼腕表的时间说：“对了现在有点晚了，一起吃饭怎么样？”
“不用了, 有点麻烦的。”孟语乔客套摇摇头。
“只是顺路一起吃饭，我们不是一起拍摄这个节目吗？”蒋毅川眉梢低低，左手胳膊撑在车窗窗框边，手指微微敲车框边缘，慢慢说道。
“蒋总，谢谢你好意，真的不用了……不方便的……”孟语乔在心里叹口气。
“哪里不方便？就算同事一起吃饭，孟小姐也觉得不方便？”蒋毅川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至于这样疏远他？
就当是拍摄节目的同事……也不用这样。
孟语乔蹙眉，想再度拒绝又觉得自己要准备拒绝的理由有点站不住脚。
算了，就一顿饭。
*
晚餐定在意大利餐厅，人挺多。
餐厅内灯影效果极佳，窗外黑色和窗内奢华水晶灯璀璨倒映，闪烁光亮。
孟语乔随意点了一份意面加一份果蔬，有些拘谨地慢慢用餐。
蒋毅川坐在她对面，没有胃口吃饭，就看着她慢慢吃。
看了会，他忽然说：“你瘦了。”
比以前瘦很多。
以前的孟语乔怎么都要108斤左右，现在看她的胳膊还有手腕，细的好像一碰就要折断，是不是90斤都不到？
蒋毅川又有些懊悔自己之前为什么多找找她？
就这样放任她一直东躲西藏，还瘦那么多？
孟语乔愕然抬头看他，眼神在灯下分辨不出什么情绪，只看到它在晃动。
“你平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他又说，像和老友叙家常那样温温和和。
孟语乔唇瓣一抿，嘴巴里还嚼着的意面，差点噎着，握着银质叉子的手开始发抖。
他是关心她吗？
孟语乔不敢奢想。
手指继续抖了几下，噎下嘴里已经没有味道的意面，展出职业的笑容说：“我……做模特……不能多吃，大多数时候，我不吃晚饭的。”
“健康最重要。”他像知道她们这行的确是以瘦为准。
但又不想她那么瘦影响健康。
“谢谢。”孟语乔低下头，稳住发抖的手继续拿刀吃面。
吃了几口，胃里有点堵，她赶忙放下刀叉，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蒋毅川点头。
孟语乔赶紧放下刀叉，返身去餐厅后面的公共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她径直走到洗手台，拧开水，拿水不停地扑到自己的脸上。
扑到足够让自己冷静，她才关了水龙头，随后靠在洗手台一侧的墙上，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厕所中间的那扇半开的窗户。
她的眼睛又湿了，因为那句‘你瘦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她了所以出于曾经几年邻居的情谊还是什么关心她？
总之又让她心里很难受。
但她宁愿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从餐厅回来，很晚了，路上，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似乎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某种沉默。
等到了公寓楼，孟语乔准备下车，蒋毅川看向她说：“以后好好吃饭。”
孟语乔一愣，看着他那张被车影遮住一半的熟悉脸庞，眼神有点失焦，但很快隐下，朝他依旧职业化的微笑：“谢谢，蒋总的晚餐，您路上注意安全。”
说着的时候，从车内下来，再轻轻关上车门。
蒋毅川本来想说点什么，看她努力跟他保持距离的模样，有些话就克制了，朝她看一眼，发动车子离开。
很快，黑色的车随着尾灯很快消失在漆黑的深夜。
孟语乔坐电梯到自己公寓楼层，没马上进去，而是快速走到楼道尽头的窗口，然后俯身往下看去。
他的车已经走远了。
孟语乔看着黑漆漆的夜，夜色迎面吹来，是杂糅了城市烟火气的凉薄，空气里早就没了刚才有蒋毅川的气息，又恢复以往的冷清味，孟语乔收回视线，顺势就地坐在楼道水泥地上。
双手搭在长腿上，五指收紧。
盯着黑漆漆又空荡荡的楼道出神起来。
出神的久了，她的心有点闷闷的。
孟语乔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蒋毅川今晚好心请她吃饭了，又好心‘关心’了一下她。
她就这样难受了。
可是无论他有没有女朋友，现在的她为了钱，出卖自己，就她这样连站在他一起，都感觉是亵渎了他。
她有什么资格再去喜欢人家了？
孟语乔抬手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擦擦红彤彤的眼睛，让自己冷静面对现实，起身回屋。
她不是活在偶像剧的女主角，没有王子可以救赎她。
*
蒋毅川那边刚回了自己的公寓，按亮灯，老宅那边就给他来电话了。
划开，接听。
蒋毅川解开自己领口的一粒纽扣，脑中想着孟语乔低头吃饭时瘦瘦的模样，回电话那边的人说：“奶奶，这么晚怎么打我电话？”
“你还说呢！”电话那端的老太太气呼呼说道：“回来那么久，怎么喊你回家吃个饭那么难的吗？”
“这周末我回来。”蒋毅川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脑中她瘦削的模样以及看起来不堪一折的手腕，依旧挥散不去，伸手按按自己眉骨，说道。
“回来就好。”老太太见他答应回来吃饭，声音变得有点高兴起来。
“你可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蒋毅川心不在焉嗯一声，应道：“奶奶，没事的话，早点睡。”
“晚安。”老太太不打扰他年轻人的生活，只要他周末回来就行。
她家毅川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友谈谈了。
不然说出去，人家还以为她孙子是个gay 呢！这么多年在国外，连个女人都没有？
怎么都说不过去。
蒋毅川挂了电话，一个人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再度想起来她那双细细的手腕，手腕上毛细管都能隐隐可见。
这几年……她究竟过的怎么样的生活？
次日，晨光暖融融洒入孟语乔的公寓，昨夜他关心的片段还残存在脑海中，孟语乔眨眨眼睛，有些晕沉沉地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
脑袋一时清醒一时又有点乱。
孟语乔在床上静躺了一会，才爬起来，今天不需要拍节目，她可以偷懒睡个懒觉再回模特公司。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睡意了。
所以硬躺着也没意思，索性爬起来就去浴室洗漱。
洗完，艾米又打来电话，让她去程厉年和蒋毅川的科技公司面试广告。
他们公司的新产品需要代言人。
孟语乔有点吃惊，咬着牙刷，问向电话那端的艾米说：“这是程总给我的资源吗？”
艾米不知道内情，自然也以为是程厉年给的资源，所以说：“应该是吧，你和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把我拉黑了，但是每次又都给我资源，我不是很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孟语乔刷了两下牙齿，咬着泡沫说道。
“可能，他们这种富家子弟，玩法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你小心一点好了。”艾米虽然觉得圈内找金主这个事很稀松平常。
但是遇到变态了，还是要注意点。
别被玩废了就不行了。
“我知道。”孟语乔联想这段时间程厉年若即若离又对她不屑的那副令人嫌恶的态度。
她真没什么胃口跟他发展真爱。
“都是钱逼的，混一段时间，把钱还了，你回来走你的秀就行。”模特圈虽然也有勾心斗角和肮脏，但是如果她不愿意，就平平淡淡走个秀。
不潜规则，混口饭还行。
“你都替我想好退路了？”孟语乔对着手机那端的艾米，忽然笑起来。
“不然你还想混娱乐圈吗？”艾米嘁她一声。
“没有，到时候再说。”
或许，艾米说得对，模特才是她老本行。
“你赶紧去他们公司，我这不跟你啰嗦了。”艾米不说废话了，催促说道。
“嗯，挂了。”孟语乔把手机按停，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快速刷牙，洗脸。
第19章 第十九宠 你躲什么？这么怕我认出你？……
程厉年和蒋毅川合伙的科技公司在宁恒路某知名CBD高耸入云的大厦内。
这幢大厦, 孟语乔当时不知道是蒋家投资的资产之一。
还以为蒋毅川只是租用其中一个楼层。
不过，对于这样寸金寸土的商业区大厦，能租下一整层, 对她这种人来说, 已经算很烧钱。
普通土豪可玩不起这种烧钱的高科技产品投资行业。
孟语乔按着艾米给她的地址按了电梯楼层，终于在20层找到蒋毅川他们的‘中纳飞行科技公司’大门。
进了公司门, 孟语乔先和前台小姐自报家门，她是模特公司安排过来面试广告模特的。
前台小姐对她礼貌笑着说：“孟小姐，蒋总在会议室等你。”
孟语乔点头致谢：“谢谢。”
前台小姐笑笑：“不客气。”
孟语乔准备去会议室，不过刚转身, 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对前台小姐说：“请问，就蒋总面试我吗？”
前台小姐继续微笑点头，声音温柔亲切：“程总上午去会客了, 蒋总在这边, 所以只能他面试你。”
孟语乔哦一声，又想问问‘安排广告面试是不是程总的意思？’但转念想想, 程厉年没那么傻叉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前台吧？
所以就打消了想问这个事的疑惑。
先去会议室见蒋毅川。
这边的会议室不在办公区，而是靠近总裁办的单独区域。
孟语乔找了一圈才找到偌大的会议室。
敲敲玻璃门, 压着有点紧张地声音缓缓对玻璃门内的人说：“蒋总，你好，我是孟语乔, 你们公司给我打电话, 让我过来面试广告？”
话音结束。
尴尬地是……玻璃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蒋毅川让她进来的声音？
也没有什么其他响动？
孟语乔也不好直接推门进去，显得不礼貌，只能在等了几秒后，又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门, 张张嘴巴，准备再喊一声：蒋总。
结果，一个蒋字含在舌尖，还没吐出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孟语乔想回头，蒋毅川拿着一台银色的轻薄笔记本电脑，过来了，直接站在她身后，将她半圈住，伸手推开了玻璃门。
玻璃门推开的同时是他清透的声音：“进来吧。”
孟语乔不由自主看了他一眼，男人穿着很干净的白色衬衫，衬衫下摆束在勾出精壮腰际的皮带内，就留一点微微的边角，皮带下，是穿着黑色西裤的笔挺修长长腿。
往上，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粒扣子，显得随意但很有风格。
孟语乔看完，默默收回视线，昨晚和他吃饭的画面历历在目，恨不得要跳出来扰乱她的思路。
孟语乔强行按住自己的胡思乱想，随着玻璃门‘咣’一声重新关上。
边走边说：“谢谢，蒋总。”
蒋毅川将笔记本电话随意放到长长的会议桌上，拿起桌上事先放着的一份广告合约，靠在一旁看着她说：“这是广告合约，你自己看一下。”
孟语乔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广告合约，翻了一下，是真的合同。
但是……不是面试吗？
这是要跟她签约的意思？
孟语乔有点吃惊：“蒋总，我……不需要面试了吗？”
“不需要，浪费时间。”蒋毅川边说边看着她，眼神深邃明亮，看得孟语乔的脸继续发烫：“你觉得价钱满意吗？”
这么爽快的吗？
孟语乔疑惑地嗯了声？下意识赶紧去翻了一下合同里面标明价钱的地方，随即眼睛就睁大了，居然是300万？
她可是第一次进圈。
这个价钱是不是给太多了？
孟语乔看着上面很多尾数的0000000，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这个价钱比那档真人秀开给她的单价高多了。
“觉得少了吗？你想要多少？”蒋毅川不懂娱乐圈的行情。
只大概参考市面价钱给她开的价。
如果她嫌少，可以加。
孟语乔慌忙摇摇头，“没有，这个价格对我来说……像天价了。”
“你满意就好。”蒋毅川继续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