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不堪重负的自戕,肯定是不想回去面对家人……那他尽可能的就帮他一个小忙吧。
护卫愣了一下,面上似乎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您去方便吧,然后咱们启程回去。”
“不了,直接走吧。”
孟桓摇摇头,他刚刚说什么解手只是借口而已,现在看了那男子的惨状,他就累了,什么也不想了。
护卫点头,先将他安置在临时收拾过的人贩子马车上,然后去处理那个男人的事情。
没办法,她们来的匆忙,为了行路快都是骑马过来的,女男授受不亲,她们不能带着孟桓骑马。
这边荒山野岭也找不到马车,所以就只能先借用一下人贩子的,然后到可以租到马车的地方在换。
孟桓沉默不语的上了车,他不敢往里面去,因为里面一个角落是那男子呆过的,他只挤在最边上的一个小地方,恍恍惚惚的辗转着被送回了温家。
他刚走过侧门,就见温昭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你……”
“呀!小君,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出去礼佛一趟会如此狼狈?”没想到旁边却突兀的出现谢允锦的声音。
孟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有些不整,而且上面还沾着血污,看上去果真是狼狈不堪的。
温昭昀见他的模样眉头一皱,冷声对谢允锦呵斥道:“要照顾父亲就到小院待着去,别有事没事往这边凑!”
她之前都要把谢家那几个人,连同这个谢允锦一并送走了,然而父亲却突然病倒,说什么舍不得,非要谢家的人留下。
最后她去商量了半天,父亲还是不同意,说谢家别人可以走,但是就谢允锦不能走,如果她偏要赶人走,就说她不孝,还当场咳血给她看。
实在没办法,她之后暂且将谢允锦留在温家,但派珮兰与之讲过,叫他不要轻易出来晃荡。
平日里他倒算是个懂事的,然而今天不知道在哪听到的消息,偏偏赶着这个时间出现在门口。
“我走就是,表姐莫要发火。”
他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说走就走转身就和侍人离开了。
这边温昭昀径直走向孟桓的方向,抬起手,想要扶他,可却被他躲开了。
她再次向前,虚虚的抬起手,又看了他两眼。
孟桓扭过头不去看她,扶着文喜快走了两步,绕开她之后直直向青竹苑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看谢允锦站在温昭昀不远处就觉得格外的刺眼,心里难受的紧,又带着莫名的怒意,根本不想让她碰。
他知道,这次偷跑出去一定惹怒了她。
她现在没有发作,只是没到时候而已,甭管他现在的态度是乖顺还是如何,她要发作的时候一样不会心软的。
所以他何必现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呢。
“主子,护卫说她们到的很及时,小君一直在抵死反抗,别看现在这般狼狈,其实还是清白的……”
温昭昀抬起手,示意珮兰不要说下去了。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便安排道:“叫人为他沐浴一番,再请医者瞧瞧伤到哪里了,剩下的你便去问他要做什么,照做就可。”
“对了,告诉知情的人,他只是出去礼佛为祖君祈愿去了,路上不小心摔了才成这般模样,剩下的一概没遇到。”
第61章 她是个女尊女人 她肯定会在意他被碰过……
出去这一趟, 见识到外面的残酷,他就能彻底死心了吧?
温昭昀有时候真不太明白,孟桓对外面的向往怎么会那么强烈, 男子需要安全感, 需要女人保护,他却偏偏想自己撑起一片天。
虽然没成功吧, 但这种想法还是很新奇的,在她所见男子中,他绝对是独一份。
这次放他离开,才不是真心实意的放他走, 而是想让他认清现实,重新回归她的身边。
至于孟桓在村里住时所遇的排挤,在镖局的碰壁,或是最后被人贩子拐, 她都没有参与, 只是派人跟着任事情自然发展。
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独身出门太过艰难, 根本不需要她操纵什么,就会有千千万万困难纷至沓来。
只是她没有料到, 派两个人跟着保护不够,孟桓竟然被人贩子拐了去,而且还险些被……
想到这里, 她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本想去看看他的,温昭昀却忽然改了主意,暂时不想见了。
转向青竹苑。
孟桓几乎是刚走进屋子,就见里面已经摆上了冒着氤氲热气的浴桶, 还有两个专门负责的侍人站在一旁等候。
明明只出去了半个月而已,他再次回来,却感觉有些恍若隔世。
他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旁边摆着的云纱屏风,以及窗下的红木榻金丝楠矮桌……
村中小屋狭窄逼仄,屋里光线阴暗难明,屋外犬吠鸡鸣吵闹不止。
如今这青竹苑则大不相同,雕梁画栋,环佩叮当,侍人成群,鸟语花香,两者不需对比就能立分高下。
“文喜,我们又回来了。”
他解开衣带,借着小梯步入木桶,看侍人在撒着不知名的香料和干花,这半月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爹的!这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看在温佑的面子上,温昭昀左右也不能弄死他,而且他还长着一张她正君的脸,她肯定也不舍得让他受伤。
既然这样,关,他也不是没被关过,睡,他也不是没被睡过,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有什么惩罚就让她且来就好了。
其实他这半月总是偶尔想起,离开哪天早上谢允锦说过的话,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呢?性格总是不一样的,她又不是真的分辨不出来。
这么一想,似乎做替身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沐浴结束后,他没有急着休息,现在那神色木然的男子自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时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他一时半会绝对无法安心睡下。
然而这会温昭昀也没来找他,他拿不定她的心思,心里还稍微有些惴惴的,趁着这个时间打算去西厢看一眼温佑。
哪曾想,去了却不见温佑,反倒只有乳父一人留守。
询问之下他才得知,他走后没多久,祖君就每日命人来抱温佑去小院,和那个留在府上的谢允锦一同逗逗孩子,每当孩子实在闹得很不愿意待的时候,才会给送回来。
乳父有些沧桑的苦着脸,“小君,奴不知该不该说,祖君也找来了一位乳父,但太过年轻经验不足,常常不会照料小主子……”
“而且,前几天也只是看一会就送回来,这几日留的时间越发的久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孟桓当即怒目拍桌,“当然是坏极了!温佑是我的孩子,他们两个抱去做什么!走,同我去小院把他接回来!”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带孩子,但好说歹说也是他生出来的,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谢允锦,他逗他的孩子做什么!
他带着怒气扯着乳父就往外走去,哪知道竟被护卫一把拦下,说是他被禁足了,不能出这个院子。
孟桓更加生气,之前不拦着他,现在又突然拦着他,这是气死他了!
“你去,你和文喜一起去,现在就把温佑给我带回来!”
还好护卫们只是拦着他而已,并没有拦别人,文喜和乳父两个成功出了门,小跑着往小院而去。
他没再回屋子,就这么站在门口干巴巴的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见俩人抱着孩子回来了。
孟桓抹了一把脸,张开手将温佑从乳父怀里接过来,刚想仔细看看他,结果他就在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怎回事……”他有些愣,以前这孩子被他抱可从来都没哭过。
乳父在旁边答道:“可能是半月未见,孩子有些认生,您多抱一会没准就能好起来。”
“是吗?”
孟桓有些生疏的抱着晃悠了一会,可还是没什么效果。
没办法,他只能走进屋里撩开衣裳,尝试着喂了一下。
这孩子没记住人,但记住了口粮的味道,可算是安静下来了,也愿意让他抱着。
“小没良心的,人吃不认人!”
他不可察觉的露出些笑意,然后抬头对乳父吩咐道:“如果明天祖君那边还来抱,不给他,如果拦不住就立刻来找我。”
他不在的时候没办法,他现在在家,这些人还想抱温佑抱走?没可能!
“是。”
文喜在一边照应着,有感说道:“小君,您这出去一趟都憔悴了。”
旁边的乳父微微眨一下眼,心想上山礼佛怎么就憔悴了,但一想小君在家娇养着,似乎不是吃斋念佛那块料,憔悴也在常理之中。
孟桓对温佑的喜欢就那么一会会,他喜欢看着孩子在怀里酣睡,但却不喜欢他哭着闹着要上厕所,一旦发现苗头就马上扔给乳父万事大吉。
忙活了一白天,他都没让自己歇着,仿佛这样耗空全身精力之后,他才能什么不想的睡着。
就这样,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温昭昀都没来。
他把手里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依旧还是有力气乱想,想她会用什么方式惩罚他的出逃,想她对他的不闻不问,或许就是一种惩罚。
如果是真的,他真的很想求她换种方式,这种关着他的小儿科早不管用了,他一点都不怕。
他才不会想什么谢允锦趁他不在偷偷献媚,更不会想什么祖君从中撮合,他淡定的很,他一点也会不焦虑。
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想起那个为保全荣誉自尽的男子,那两个拉扯他衣裳的匪首和喽啰。
想到她们摸过他的手,捏过他的胳膊,想到女尊世界的规矩礼法,想到营救他的护卫看到了多少,会不会把所见所闻都对温昭昀全盘托出?
她不会是因为他被拐了,所以才不愿意见他的吧?
女尊的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男子的贞.洁吗?她又是封建社会的中上层人,她会在意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也许在温昭昀的眼里,就算他没有被那两个人贩子怎么样,但被碰了就是脏了吧?
第62章 风言风语 别人都在传他的闲话
每每想完这些后, 孟桓总是觉得自己心理状态不对,可却又无法抑制自己朝那方面想,纠结的很。
他自己都能感受的到, 他越来越像一个女尊男人了。
这不是表面的改变, 而是里子发生的变化,他从思想上就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与其它小说中大杀四方的男主角相比,他简直就是个废物,明明是一个现代人,却被一个古代女人死死捏在手心里。
可,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他没主角那样的毅力,也没有逆天的运气,更没有贵人相助, 还没有过硬的本事。
他在现代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咸鱼, 顶多就是花心了一点,不负责任了一点, 没能力了一点而已。
“文喜,给我找条白绫!”孟桓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吩咐完之后拎着椅子背就往外走。
文喜被整的有点懵,不明白他要白绫干啥,只得匆匆追了出去, 然后就看见他已经把凳子放在了青竹苑朱漆大门正中间。
他站在凳子上颤颤巍巍的比划了两下, 大有一种要悬梁自尽的架势,甚至还朝文喜招手道:“快点,我现在就差白绫了!”
孟桓这样子,文喜哪敢真给他整条白绫来, 赶紧慌慌张张的跑到凳子那里去抱人,“小君,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门口站着的护卫见情况不好,也跑过来跟着帮忙。
但女男授受不亲,她们只是围着干着急,却不能将人给抱下来。
这样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领头的护卫怕出大事,赶紧派人去找家主,没用多大一会,温昭昀就赶了过来。
她皱眉看着蹲在凳子上的孟桓,脑袋疼的不行,“下来。”
真不知他跟谁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她只是三天没来,他就闹上了。
“还不下来?等着我去抱你?”她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凳子上的孟桓。
后者微微仰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说出的话倒硬气的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你总关着我又不见我是干什么?”
孟桓知道自己怂且怕死,普通又咸鱼,即使被养成女尊里的男人,他也要厚着脸皮活下来。
给自己精准定位之后,他反倒想开很多,不拘泥于一味苦等,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他张开手,示意她按照她话说的做,“你不抱,我就不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偷偷出府犯了温昭昀的规矩,若等她处置,说不定要降下什么惩罚,所以他要化被动为主动。
“那你就在这蹲着吧。”哪知道对方根本不吃她这套,垂首站在原地看着他,不怒反笑。
而且还向四周吩T栀子整理W咐到,“文喜,去库房取白绫来,护卫把大门敞开,一定要让经过的都能看见他。”
她放完这些话,便转身打算离开。
温昭昀吃准了这个男人,知道他贪生怕死,哪里敢真的自尽,也不过是演给她看的罢了。
他以为她喜欢他,就可以肆意妄为,连偷偷出府这件事都可以不追究么?
她只是因他遭遇人贩子那事,而犹豫了几天,有了些恻隐之心,没想好怎么惩罚他罢了,也不是真的那么有容人之量。
现在他这般作闹,无疑是在消解她的心软。
“你好自为之。”
听她撂下最后一句话,便无情的转身离开,孟桓蹲在凳子上气的直跺脚,怎么这招到他用就不好使了呢。
“温昭昀!”
他喊了一声,她仍旧不回头,情急之下他直接跳下凳子,跑着朝她追了过去。
护卫们这会也没想起拦他,他就这么追了过去,伸手拽住她的袖子,迫使她停下脚步。
温昭昀回过头来,觉得他今日太过胡搅蛮缠,刚想开口训斥,就见他已经开始掉眼泪。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哭,甚至连孟桓自己都不知道他为啥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