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言脸色很淡,情绪浅薄。
他像是很无所谓这件完全把他当成玩具一样来回争夺的事,谢知思的话中意,他也听懂了。
“姐姐。”
谢知言彻底妥协。
第35章 双生少年7 知言:作者好短小,绝对肾……
伴随着谢知言的乖巧叫唤, 谢之权对着谢知思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现在起,知言就是我唯一的弟弟了,你以后少跟他接触。”
不再去看谢知思是什么表情, 谢之权领着谢知言就离开众人的视线中心。
她回到韩生那一边, 便收敛起面上夸张的表情,将人放开了。
谢知言安静地跟在谢之权身侧, 如同一件漂亮的挂饰。
“之权姐,你这是....?”
韩闻脑子没韩生活络, 他压根没看懂谢之权整这一出戏的目的在哪里, 因而他将复杂的目光落在始终安静如鸡的谢知言身上, 问话的对象却是谢之权。
不止韩闻, 稍微跟现在的谢之权有过深交的人,都觉得她在演。
任性撒泼和理智冷静之间来回切换自如, 上一秒还在同他们笑着聊近来股市的走向以及投资风险,下一秒就能气场全开变成傲慢的大小姐,当众让谢知思拉不下脸来
这人真的贼恐怖, 贼会装。
这些年也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尤其是谢建国, 倒了血霉了都。
“没干嘛, 撒撒气而已。”
“不折腾谢知思一下让他知道我没那么好欺压, 否则他会觉得日子过得真舒心。”
谢之权耸耸肩, 拿酒的时候顺手递给了身旁少年一杯, 他愣了下, 还是接了。
“啊这个我能理解, 只是...”韩闻看了眼谢知言手中的红酒,心想这家伙看起来未成年,接酒的架势倒是熟练, “你好好的,跟谢知思抢人干嘛,你不该两个人一起讨厌吗?”
还带到了这里来。
不怕本性暴露谢知言偷偷跑去告状吗?
谢之权抿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太行,又把酒放了回去,顺便将少年手中的那杯也拿走了。
“不想喝直说,握在手里当摆件吗?”
见他一点喝酒的意思也无,却不开口拒绝,这性子逆来顺受的属实让人糟心。
谢知言任由谢之权摆布的模样看得韩闻瞠目结舌,他或许,隐隐约约知道她把人抢过来的目的了。
脾气这么好,这不就是浑然天成的撒气桶吗?
“我也没说喜欢他,只不过谢知思抢了我爸,还抢了我的位置,那我不也得从他那里抢点东西过来?”
“抢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当着他的面欺负,挺好的不是吗?”
谢之权回答了韩闻的问题,不出所料,生了一张娃娃脸的韩闻又躲到韩生背后去了。
好可怕,原来谢知言只是她借来报复谢知思的工具。
还以为谢之权只是气得上头,任性地说了些胡话。
没想到她是真的要谢知言的言听计从,以此来让双生子形成对立面,相互折磨。
谢知言也是疯了,他大抵在那场争抢中就知道了谢之权的意图,却还是因为谢知思的退让选择了沉默顺从,而谢知思也是狠人,就这样将自己最亲近的哥哥一脚踹进火坑里去。
统统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韩闻默默站着安静地吃着小蛋糕,听完谢之权的解释后,脑海里的阴谋论一套接一套地出现,然而他一边觉得谢之权好可怕幸好没和她睡觉,一边却又觉得她这样做无可厚非。
若是将她的立场换成他,韩闻觉得自己可能,会做的比谢之权过分百倍。
韩生就没韩闻那么脑洞大开了,因为他全程都注视着谢之权。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眸清亮,十分坦荡。
没有嫉恨,没有恼怒,没有畅快,只有无奈和哀愁。
韩生忽然就想到了谢知言的处境,他同样是不被看好的孩子,自己的弟弟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未来的天之骄子,他却像个灰扑扑的小丑,躲在一边无人问津。
宠爱和光明都是谢知思的,唯有寂寥与黑暗属于谢知言。
以及谢之权。
因此,大抵是在谢知言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类似的遭遇,从而使得谢之权生出了恻隐之心,所以就以一场闹剧的形式拉拢来谢知言,但谢知言始终顶着私生子的身份,谢之权就无法坦然大方地面对他,只能够蒙蔽自己的内心给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之权并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已经脑补出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些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敬畏,一些人却是满眼同情,甚至是怜悯。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更不担心谢知言胡思乱想,从而将她定位成一个满腹坏水的人。
因为没有把握的事,谢之权从来不做。
“我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谢之权余光瞥见谢知言下巴上被她指甲划出来的伤口,血迹都凝固了,红痕横在白玉似的肌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美感。
她同旁人告退,想带着谢知言一起走,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
“妈妈说,婚宴结束要一起吃晚饭。”
他说的一本正经,奉白莲的话形同圣旨。
“吃屁!”
“你不听我话小心我晚上一起去吃饭,直接把饭盖谢知思脸上!”
谢之权直接伸手恶狠狠地扭住他白嫩的脸颊,凶极了。
谢知言眨了眨眼睛,缄默了。
“走不走!”
她再次凶他。
这回谢知言不再犹豫,亦步亦趋地跟在谢之权屁股后面一同离场了。
韩生等人皆有些目光呆滞地看着装凶吓唬人的谢之权,对她性格的多样化已经麻木了。
回到谢家。
一进门谢之权就放肆地踢掉高跟鞋,舒服地赤着脚往客厅窜。
谢知言张了张口,不知道要同谢之权说什么,既然已经回到谢家,那大概也没他什么事了吧,谢知思也不在这里,谢之权压根就用不着利用他来气谢知思。
他想先回房间,转过头看着谢之权曲线妖娆的背影,感觉她大抵同别人一样,应该对他的去向无所谓,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地报备了。
但谢知言的脚才刚踏上楼梯,谢之权那非常有辨识度的嚣张语气就响了起来:
“你跑哪去!过来!”
语气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
谢之权手里还提着白色的医药箱,配上她那横眉冷对的表情,什么东西在她手里都长得跟武器一样。
第36章 双生少年8 知言:姐姐叫我言言了
谢知言脚步一顿, 没犹豫地就朝谢之权走去。
即便她真的要用手中医药箱砸得他头破血流,也没关系。
“坐下。”
把人摁沙发上后,谢之权就将医药箱放茶几上, 取出酒精和棉花, 准备给谢知言的伤口消一下毒。
“下巴抬起来。”
谢知言乖乖抬起脑袋,听话的不得了。
谢之权非常满意他的配合, 棉花上沾了些酒精后,谢之权就用镊子夹着棉花轻轻擦拭着他下巴上轻微肿起的细长伤口。
酒精将伤口表面凝固的血液擦掉后, 就慢慢地渗入了伤口内, 因刺激而造成的疼痛让谢知言缩着脖子稍稍朝后躲了点。
“疼?”
可能是她垂着眼眸处理伤口时, 神情少了几分凌厉, 多了一丝柔和,在谢之权出声问他时, 谢知言破天荒地点头承认了。
有一点疼。
就一点点。
见他愿意表达自己的感受,谢之权颇有些欣慰,因此她面色更软了一点, 对着他刺痛着的伤口小小地呼了呼气,学着别家大人那样, 用不能减轻疼痛却能奇异抚平心间苦涩的幼稚方式, 安慰他。
做完这个动作, 两个人都愣住了。
谢之权:......我他妈在干嘛?
谢知言怔怔看着她,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忽然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我、我其实也没那么疼, 你别、不不用这样....”
他轻轻咬着嘴唇, 有些语无伦次。
但话归如此, 谢知言嘴上说不用,心里却因为第一次被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而烫了起来。
烫得他眼眶都有了些许热意。
见谢知言这般紧张,谢之权倒是从自己逾越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她心中暗叹一口气,有些怜惜因一点温柔而感到受宠若惊的谢知言,当即拿起一块丑兮兮的创口贴给他贴上。
“你管我怎么做,你受着就是了。”
“你的伤口是我造成了,我做错事自然要偿还。”
“如果不是我的错,我才懒得管你。”
刚才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的谢之权就像个假象,一贴好创口贴就又凶了起来。
谢知言垂着小脑袋瓜子老老实实被谢之权教训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谢之权伸手揪住他一边脸颊,让少年不得不扬首和她对视。
“听到我的话没有!”
“明确是你做错了事就认!不是你,就死都不要认!”
手下软肉嫩嫩的,手感非常好,谢之权一边暗中提醒他,一边心猿意马地捏他的脸。
“滋道惹。”
任由谢之权捏得他脸颊通红,谢知言看着她口齿不清地应答道。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谢之权要和他说这种话。
看着跟个受气包子似的谢知言,谢之权再想装得凶神恶煞都装不下去了,她松开谢知言被摧残得泛红的脸蛋,直接瘫软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二人之间不再对话,气氛渐渐淡了下来。
谢知言穿着小皮鞋拿鞋底磨了磨地板,他有点想回房间,又不想回。
抬头看看谢之权,又看看地板。
最终还是没动。
良久之后,谢之权才再度开口。
她问:
“谢知言,你都不生气吗。”
谢知言一愣,不知道谢之权指的是哪件事。
“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明着和谢知思把你抢过来,是为了膈应他。”
“就算我在谢知思跟前表面功夫做得好,可到了别人那儿,我毫不掩饰的意图你应该听得很清楚。”
“你就不生气吗,一点儿被人羞辱的愤怒都感觉不到吗?明明这么被人践踏了自尊。”
“你也一点都不害怕吗,所有人都知我恨谢知思,你落到我手里,定是不会好过的。”
谢之权说话的时候视线焦点没有聚集在谢知言身上,神情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谢知言却是看着她敛了高傲气焰变得冷淡的侧脸,十分专注。
他说:
“我不生气。”
一开始就不生气。
知道了她的目的也不生气。
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之后就更不会生气了。
因为在他的眼里,谢之权就是另一个谢知言。
他们该有的爱。
都被谢知思抢走了。
但是因为他欠谢知思,所以可以容忍。
谢之权却是无辜至极,她收敛本性、胡作非为,用尽手段想得到的爱,谢知思轻飘飘地就霸占了。
所有的希望都以摧枯拉朽之势崩塌碎裂,她该有多难过。
所以谢之权,比他可怜多了。
这样为了掩饰哀伤强装凶狠的她,本该连同他一起恨上,但谢之权本来就不是坏人,气势汹汹地对外放完狠话,转过身回到家,就细腻温柔地为他处理伤口。
傲然又脆弱,凶狠又温柔。
所以谢知言无法忍心看着谢之权同过去的他一样,在自己的家中变成孤零零的透明人,他无论如何也想要试试,能不能救一救她那颗逐渐灰暗的心。
他愿意代替谢知思来承受她的怒火,包容她的一切痛苦。
即便这份善意建立在一场并不单纯的交易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谢知言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那天无意打开门见到她一样。
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哀怜。
兜了很大的圈子,费了不少力气,谢之权终于在谢知言眼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把她当成同类了。
谢知言在她身上看到了影子,强烈的感同身受会让他潜意识里对谢之权卸下不少防备,并且会将很多自己曾经有过的情绪和想法,都无意识地加到谢之权身上。
他觉得自己看穿了谢之权的伪装,觉得她所有的逞强都是嘴硬。
因此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眼中失去所有光彩,谢知言便对谢之权拥有着极大的容忍度,她所有过火的行为谢知言都可以原谅接受,被戏弄羞辱也无所谓。
毕竟可以和她谢之权站在一起的,只有他一个。
他是她唯一可以用力拉紧的人了。
这就是谢之权要营造给谢知言的假象,也是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的原因。
一个从小被忽视,极度缺爱且性格上有缺失的透明人,并不是你发现了他的存在,贸然去接近他朝他示好,就可以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突兀接触,只会让他戒备增强,不断猜测你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即便因为性格原因无法开口拒绝你莫名其妙的好意,但就算最后他欠你再多,也不会对你敞开心扉。
因此只能反其道而行,变成他的同类,试探他的底线,再给他一种除了他,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错觉,再从当下场合中以非常合理的借口来和他建立起不可分割的关系。
此后,才算正式在他那里拥有了浅薄的信任,开始踏入他紧闭的世界之中。
“啧,你个烂好人脾气,日后有你哭的,被人卖了还体恤人贩子的不容易。”
谢之权翻了个白眼,不看谢知言。
谢知言却看到那涂抹了热烈殷红的唇克制地勾起。
看,他猜对了。
谢之权果然不是为了利用他才争夺他。
她只是纯粹地需要他。
然而后来过了很久谢知言才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