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佩雯并不自怨自艾,想着自己得到的好处,笑了起来。
“小姐刚刚怎么拿了那个小包。”
万佩雯说道:“顺手拿得。”
“那上面还有小姐绣的兰草纹。”
“我绣的不好看,也就只有爹爹愿意用,我自己都不乐意用,反正那是最后一个了,以后我也不绣了,也不会给人,谁也不知道丑兮兮的兰草是我绣的。”
万佩雯自己不爱绣活,后来发现她可以画样子让丫鬟绣,后来所有的绣活都由丫鬟代劳。她唯一擅长的女红就是打络子了,家里头所有需要用到络子的地方,都是她亲自做的。
小春不再说话,而小夏送来了消食的山楂,万佩雯捻着吃了一粒,开口说道:“小夏可问了龙涎香的价格?”
小夏点点头,“是和黄金一个价,一两龙涎香一两黄金,越州那边的药铺可真黑,居然是一两银子一两龙涎香,这可差了多少倍啊,幸好咱们到了京都里卖!”
万佩雯笑了起来,多读书就是有好处,她在海滩上简大泛着白黑色稀奇古怪的软石头,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她一眼就认了是龙涎香。
万佩雯一直忍着没在越州出手,龙涎香哪里最用的上?那自然是有皇室中人的京都!果然在这里龙涎香可以卖出高价。
她一共捡到了几十斤的龙涎香,去掉一些多余的杂质,直接到手就有几百两的黄金。
万佩雯本以为不能赚些小钱,现在来看,只卖掉龙涎香,就足以让她收手不做,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不急着出手。”万佩雯说道,“我先和爹爹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直接算是几百两黄金,但是一口气吃这么多的龙涎香,对方说不得要压价,让爹爹弄。”
当年商家人外放没钱,是靠着商翠翠的福运加持,得到了漫天飘落的银票有了钱财。
而万家同样是遇到了相似的境地,万鹤是靠写话本赚银子,而万佩雯看着爹爹熬夜,就时常到海边转悠,所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就想着,能不能靠着一片海,做出些生意好减轻父亲的负担?
万佩雯走的路是一条别人都没有走过的路,利用了人心的赌字。
她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发现了蚌可以生珍珠,在海中圈了一块儿地专门养蚌,最后发现如果要是在蚌里丢入了石子,经过春夏两季很容易生出珍珠来。
单独开蚌卖珍珠在万佩雯不够划算,要知道养蚌若是遇到了暴风雨,或者是这一年海鸟多一些,那一年到头可赚不到钱,她后来有一个主意,直接卖蚌。
一百文钱就可以买一个蚌,里面开出了珍珠对方可以直接拿走,小的珍珠可以自己攒着穿成链子,大的珍珠可以卖给行商。倘若是一百文开出的蚌一个珍珠都没有,他们还可以退钱。
万佩雯养的蚌不多,本来单独开蚌卖珍珠,一年下来行情好也就是赚个几十两银子,万佩雯这一手利用了人的赌性,不管别人开出什么珍珠,就算是开出名贵的黑珍珠也好,她都是赚蚌钱,一年下来可以达到近千两银子的入账。
只可惜她这赚钱的法子很快就被其他人学去了,在万鹤带着女儿离开的时候,海边赌蚌这一生意发展得如火如荼,好像是那帮赌性很重的人开始分辨蚌的花纹,会看蚌吐水的方式,来断定里面是不是有好珍珠。
万佩雯送给池嘉木的珍珠就是最后卖剩的一个蚌,似乎那些赌性重的人言之灼灼这里定然没有好珍珠,万佩雯就自己拿着开了珍珠,结果得到了那天开出来的最好的珍珠。
她舍不得卖,把蚌洗刷得干干净净,连同珍珠一起放在多宝阁上,从越州到了京都,一直到今天把珍珠送给了池嘉木。
想到了这些过去的事情,万佩雯有些遗憾,那珍珠真的很美,圆润光泽,因为那个蚌只养了一粒珍珠,成了她见过最大最圆的一枚。
她本来还想着自己及笄礼的时候就用上那枚珍珠。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龙涎香,反正有几百两黄金,她定然可以把自己的及笄礼办得漂漂亮亮的。
万佩雯晃荡了一下双腿,“干脆现在就去问爹爹龙涎香的事情,这才解开了禁,肯定这种香料十分好卖。”
万鹤听闻了女儿的来意,眼睛都瞪大了,“你说几十斤的龙涎香?就是这种黑白的古怪软石头?这还有点臭味,会不会弄错了。”
“我烧过,爹爹,我烧给你看。”
取下了一丁点的龙涎香,万佩雯烧给父亲看,嗅着这味道,万鹤摸不准这味道。
“刚刚应该请侯夫人看,我这些日子打听了一下,当年侯夫人可是京都第一才女,调香、下棋、写字、作诗无一不精。”
“我都不知道。”万佩雯想了一下乔宜贞的风采,“不过也是常理之中,可以想象得到侯夫人当年的风采。”
“还是晚些事情请侯夫人看一看,到时候她也有门路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顿了顿,万鹤说道,“你放心,就算是这值几百两黄金,侯夫人也不会贪了你这些。”
“我对侯夫人是很放心的。”
万鹤失笑着逗弄女儿,“你就这般信得过侯夫人?不担心她吞了你的金子?”
万佩雯不好意思说,她当时被乔宜贞揽在怀中了,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在心中却烙了深深的印记,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亲近这位夫人,这种亲近也让她放心乔宜贞,觉得对方不会贪她这点龙涎香。
万佩雯小声咕囔着,“我这才多大点金子,哪儿会贪了我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赌珠这件事是因为赌玉知道的,确实有这件事。
另外在海滩上捡到龙涎香,是看B站天天鉴宝有一个男子的父亲捡到价值1500W的龙涎香(100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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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下棋
在上一次雪化后第十日, 京都里又开始下起雪,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张张描金请贴从长青侯府送了出去。
龚茹月拿着了这张帖子,手指捻着金贴,看着乔宜贞,语气阴阳怪气:“哎呦,还知道要请我去他们的生辰宴,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这个婆婆都给忘了, 我好歹还是孩子们的祖母呢,实在是不像话,是不是青霄?”
池青霄从母亲的手中拿过了帖子, 看着上面的字已经初见风骨,这是双生子的字,不知道是哪一个的字,但是已经真切比他的字要好了。
大哥袭爵,因为有一个高门贵女做妻子, 生下了三个嫡子都教养的很好,大少爷在飞鹿书院读书, 这两个小的假以时日只怕也要入飞鹿书院。
想到了这里, 他啪得一下把帖子反扣过来, 不想再看请帖上的字迹。
池青霄:“大哥大嫂是诚心请我们去生辰宴?”
池蕴之、乔宜贞今日里穿得厚, 显然这个决定也是对的, 自从长房、二房搬出了这件侯府,明明一样的装潢,正厅里却透露出荒凉之感。
炭火烧得不足,房间里到处都悬挂厚厚的毛毡挡风, 婆子、丫鬟们脸上煞白,偶尔还会听到跺脚取暖的声音。
池蕴之虚碰了一下茶盏,他现在在外,也学会了不碰来历不明的食物和水。
放下了杯盏,池蕴之脸上带着淡笑:“老夫人是我生母,是宜贞的婆婆,也是子晋和长生的祖母,至于说三弟,我的孩子们也要喊一声三叔,在礼数上,定然是要做周全的,这不,我就和宜贞亲自过来送帖子。”
不说诚心不诚心,只说夫妻双方都来,这话说的圆滑又藏了点刺,冷不丁地让人不舒服。
龚茹月看着池蕴之,这才过去多久,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甚至半年都不曾有,眼前人和过去忽然不同了,上次顶嘴,他还是爆发式得挡在乔宜贞的面前,倔强地说着糊涂话,现在他举止说话完全像是个官员了,带着官场特有的打太极一样的推搡。
“若是诚心,怎么不带上我的侄儿们?”池青霄冷笑一声,“没想到才做了几天的官,这场面上的话说得极好。”
“大哥谬赞,蕴之初入官场,还需要与其他上峰、同僚学习,场面话还不会说,只说的是真心话。”池蕴之含笑,“为什么没带上三个孩子,实在是因为天冷地滑,慈父之心还望三弟海涵,不忍孩子受苦。”
池蕴之出剑,乔宜贞负责补刀,“三弟尚未成亲,侄子毕竟和叔叔还隔了一层,大概是不大明白你的慈父之心,母亲,三弟的亲事你还是要多费费心,三弟这都多大了,身边没有个贴心人,连孩子也没有。”
夫妻两人的所作所为在池青霄和龚茹月看来是“双贱合并”,龚茹月直接把帖子扔回到了池蕴之的怀中,身子发颤,语气都歇斯底里。
“带着帖子滚,我们不去!天寒地冷你不想让你的儿子们受凉,我也不想让我心爱的小儿子受凉,当是稀罕你们家的生日宴不成?”
池蕴之捡起了帖子,眉毛微抬:“天寒地冷,老夫人慈母之心孩儿理解,明年开春嘉木的生辰……”
龚茹月一想到两人合伙过来戳池青霄的心,还说池青霄没有妻子孩子的事情,嘶哑着嗓子说道:“在青霄成亲之前,你们侯府的帖子都不必送过来,我们不稀罕!等着我给你送帖子,青霄的婚事……”
她本想说定要给他寻个门楣高的人家,却也知道池青霄今后肯定越发艰难,实在说不出口。
池蕴之得了这话,拉着乔宜贞离开。
“你怎么还把帖子捡起来了?”坐在马车里,乔宜贞的手指戳了戳丈夫的胸膛。
池蕴之拉住了乔宜贞的手,搓了搓她的手,把她略凉的指尖搓动的热了,这才开口,“他们想要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帖子是我两个儿子亲自写下的,还说是写的最好的一张,他们不拿着正好,我正好留下。”
乔宜贞哭笑不得,“他们力气一天一个样,那天就写了这两张,就和嘉木吹牛,说是这张写得好。”
她不喜欢看到他在那两人面前折腰。
“还是留着好,说不定就有用处。”池蕴之说道,“再说了,正好把嘉木的事情也解决了,要等到三弟成亲送帖子过来……”
池蕴之轻笑着说道:“只怕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毕竟把三弟看的太金贵了些,只可惜旁人家也是有眼睛的。”
马车辚辚驶过青石板大街,团团柳絮一样雪花落下,一半消融,一半覆在地面上,等着一团又一团的雪花飘落,就会叠累出层层的雪。
当雪积累到三尺厚,又被太阳蒸得干干净净时候,一辆宫里头的马车停到了长青侯府门口。
裴宝彤显然是精心妆容过。
她梳着双刀髻,发髻上绕着碧玺珠,耳朵上也是碧玺耳铛。
她肌肤本就是盈白,通透的碧玺发饰让肌肤更是白皙。
眼尾用了一点淡红色的胭脂,指腹晕染开来,让眼睛显得大又无辜。
唇色用了淡粉色的胭脂,透出了蔷薇花一样娇嫩的颜色,这是只有这个年龄段少女用起来才适配的颜色。
她脸上倒是没用什么脂粉,只因为刚一下马车,白皙的脸就红了起来,少女的红晕便是她最好的妆容。
裴宝彤的心跳得很快,一想到早晨母亲给她妆容好了之后,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冲着旁边的父皇笑道,“我们家宝儿是不是很好看?”
裴胤的脸色有些臭,女儿装扮那么好是为了选婿,他怎么会高兴得起来?本想要说什么歪话,结果被简素拧了一下腰侧。
简素一直把裴宝彤送上了车舆,捏了捏她的手,“宝儿很好看,那温府尹是个聪明人,不用你开口,多热络一些,他自然什么都明白的。别怕,反正只要没有说出口,他就算是要拒绝,也没法拒绝。”
裴宝彤郑重点头。
裴宝彤双手搅在一起,拾阶而上。
她听到了马车铃铛响,回过头去看,马车停稳之后跳下来的人正是温泽宴。
微风吹过她耳畔的碎发,特地留下这点毛茸茸的碎发可以让她脸显得更小。
他们总是很有缘分的。
想到了这里,裴宝彤松开了手,不再紧张,她直接小跑到了温泽宴身边,等到温泽宴对她行礼之后,弯眼喊道:“温大人。”
温泽宴见到了九骊公主,对她行礼,想要避让开先让公主先行,结果她像是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动。而等到温泽宴动了,裴宝彤就跟着动了。
这对温泽宴来说不是头一件奇怪事,这之后的宴席上,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多了一个小尾巴,她试图和自己说话,温泽宴想要避开,她眉眼失落一两瞬,过了一会儿又会跟着,模样神采奕奕。
中午吃完饭,下午在长廊里,裴宝彤不光是跟着,而是试图和温泽宴说话。
温泽宴以前在京都花宴上,见过追逐在他身后的少女,她们缠着他,是说自家的家世,意思也简单,倘若是他娶了她们,那便是有多赫赫的岳家。
温泽宴那时候年轻气盛,他想要的是一人一世一双人,心想着就算是心悦的姑娘家境如何都没关系,求到是红袖添香,两人心心相印。
他格外彬彬有礼远离了那些姑娘。
等到伍家女坏了一切事情,温泽宴清楚地记得表妹当时被长青世子拥着,那些所谓的才女们一瞬间露出的表情。
她们嫉妒表妹,在看到了表妹落入到了那样的境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人稍微遮掩一下,打开了折扇,露出了弯弯的眼。
从那以后,他就对所谓才女(除了乔宜贞以外)敬谢不敏,总觉得表面上端庄得体,私下里心脏着,遇到了这种事第一个反应是凑热闹,而不是想着,或许一个人的一生转折点就在这里。
而裴宝彤不同,她明明有远胜于那些贵女们的家世,却不提这些,她直言自己不会那些诗词歌赋,不过还算是喜欢下棋,在宫里头看了孤本。
皇家的藏书何其丰富,裴宝彤首先就说了王昌志的棋谱,温泽宴犹豫了一下,就看着裴宝彤的眼睛一亮,“我问过侯夫人了,暖阁里就有棋,我们不如摆王先生的棋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