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翠翠,我刚刚喝醉了,也实在是因为情难自禁。”池青霄对着商翠翠再次行礼。
“你还说!”商翠翠羞得几乎要把脑袋埋在臂弯里,“不许说了,刚刚什么都没有。”
“好。”池青霄笑着说道,“我现在酒已经醒了,你陪着我说说话心情好了许多,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在池青霄不是醉醺醺的时候,他还用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凝视她,让商翠翠很难拒绝。
商翠翠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出了酒楼,池青霄没和商翠翠去河边,而是带着她去了胭脂铺,到了门口处,让商翠翠在外等着,他过一会儿就出来。
刚刚轻薄了商翠翠,池青霄需要准备礼物给人赔罪,首饰是个选择,但是池青霄不愿意花太多钱,那就买上一系列的胭脂,又得体又有一定的暧昧在其中。
池青霄进入的正是乔宜贞开的胭脂铺,买了最贵的一套胭脂。
既然是最贵的胭脂,溢价体现在精致的包装上,池青霄看着包装满意地点了点头。
隔着花窗,乔宜贞本来正在和人说话,看到了池青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池青霄把一套胭脂给了商翠翠。
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商翠翠年龄还小吧,乔宜贞有些好奇,不过看着眼前的人,最终收回了实现,商翠翠不追着池嘉木跑是最好的,她回过头继续和万佩雯说话。
商翠翠的小嘴微张,看着池青霄双手奉上的礼物,“这很贵的……”
“算是我唐突你的礼物。”池青霄笑了笑,“你喜欢就好,你这个年龄是不是也该装扮起来了?”
商翠翠握住了礼盒,蚊子一样应了一声,她的母亲现在一丁点都不疼爱她,哥哥虽然好,但是也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那么在意。
商翠翠心思翩跹,只有池青霄把当做可以婚配的女子。
池青霄看到了商翠翠的表现,神情大定,“那你拿了我的东西,刚刚在酒楼的事情可就不与我计较了。”
商翠翠呸了一声,笑着说道:“那可不行。”
“看来礼物是轻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积少成多。”池青霄低低地笑出声,“下次我请你去看戏吃饭好不好?不过,你方便出门吗?”
“嗯。”两个丫鬟本来要接过东西,商翠翠摆摆手,自己抱着池青霄送的礼物,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大哥回来了,现在家里都是大哥做主,他很是疼我,把我当做他的福星,我要出门就说一声。”
说完了之后,商翠翠又红了脸,“不过,我还没有答应你。”
池青霄不住弯腰对着商翠翠行礼,心中一喜,果然他们两人是缘分天定。
商翠翠被人奉承,可以说是身心愉悦,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父亲说过“痴肥”两字深深打击了她,现在看到了池青霄殷切的模样,那点伤痕终于得到了愈合。
随着池青霄一路的赔礼道歉,商翠翠终于答应了下来,三日后如果天晴,她就出来。
池青霄在商翠翠答应了以后心情很好,等到回府之后,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房间里浓厚的酒气,还有呼噜声。
下人们跑过来,对着池青霄说道:“老夫人喝了酒之后在这里睡着了。”
他的母亲喝了酒,居然在他的屋子里撒酒疯,池青霄正想要让人把母亲拉出去的时候,龚茹月抱住了他,呜呜地说道:“青霄啊,是娘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当时嘴那么快,你就尚了公主。”
池青霄听到了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劈,立即让人退下去,听着母亲絮絮叨叨。
这些话在龚茹月的心中憋了很久,每次看到儿子心碎,她何尝不是心碎?
今天喝了酒,龚茹月憋了很久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龚茹月抱着儿子从头说起,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和池青霄说的是清清楚楚。
池青霄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尽。
原来那一日是母亲嘴快,手脚快,直接把庚帖给了那位公公,不然尚公主的事情落不到温泽宴身上。
圣上既然能够选择温泽宴这样的,他当时怎么都比温泽宴强得多,是因为本来圣上给他设置了考验,他的蠢笨如猪的母亲毁掉了这件事。
等到说完了之后,龚茹月像是放下了一件大事,整个人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又睡着了。
池青霄让人端了一盆凉水进来,哗啦啦地全部都淋在龚茹月的身上。
已经到了春日,直接被凉沁沁的水兜头浇筑,龚茹月清醒了过来。
龚茹月打了一个寒噤,揉了揉眼睛,“青霄?”
池青霄蹲下身子,眼睛微微眯起,伸手抓住了龚茹月的衣领,“母亲,原来我的婚事不是被嫂子破坏的,而是被你毁的。”
龚茹月被这一句话惊得眼睛瞪大了,最后一分酒意消失, “青霄你在说什么?你尚公主的事情没成,是乔氏的错!”
“别骗我了,你喝多了什么都说了。”池青霄说道,“娘,我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我侄子说不定什么时候都要订婚,而我还是一个人,这是谁的错?”
龚茹月想也不想地说道,“就是你嫂子的错……”
龚茹月这些话说过了很多次,这次池青霄毫不犹豫地伸手打了母亲一巴掌,让龚茹月尖叫了一声,“青霄,你在干什么?”
“我在打醒你。”池青霄冷冷说道,“你刚刚什么都说过了,说是自己的错,怎么酒醒了就不承认自己做过了什么?”
龚茹月看着儿子的眼,眼里露出了悲伤来,“青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只有把事情都推到乔氏的身上才会让我舒服一些。”
“你终于承认了。”
龚茹月沉默半晌说道,“是,是我对不住你。”
“对,娘你要知道,我本来可以尚公主,是你把所有事情都坏了。”
龚茹月像是苍老了许多岁一样,开口说道:“已经错过了,那怎么办……”
“父亲的状况是不是最多只能够活三五年。”
龚茹月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转到了丈夫身上,但是老实说道,“是。”
“那我觉得,他这个样子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早些去地府投胎。”
“你疯了!”龚茹月想也不想就拒绝,“青霄,那是你爹!”
“娘,你是我娘也坏了我的亲事,爹又怎么样?而且娘你也知道,要照顾他,给他吃的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们家现在什么状况!?”池青霄说道,“现在让他去了,等到三年后我正好娶妻,要是他现在不去,到时候我再一耽搁,年龄都要四十了。”
听到了四十两字,龚茹月一下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他是你爹,不如我们找个门楣低一点的姑娘,让你爹寿终正寝。”
龚茹月再不想认命,现在也只能认命。
“我原本可以尚公主的,我没办法尚公主都是你的错。”池青霄说道,“娘,我可以不尚公主,但是必须娶一个家世还过得去的姑娘。”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娶呢?”龚茹月几乎要哭了出来。
“因为她还太小了。”池青霄说道,“娘,我要娶太后出身的商家长房嫡女——商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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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葬礼
池蕴之与乔宜贞带着三个孩子跪在棺椁前。
纸钱翻飞, 在哀乐里龚茹月老了许多,她身上少了那种生机勃勃的劲儿,像是准备好时刻要带孙子, 而此时她身上多了苍老和颓败来。
此时的龚茹月就像是人的盼头一下没了,按部就班等着死亡的到来,鬓角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眼角的皱纹更深。
她木然地看着人上香, 目光直勾勾往外去看。
偶尔老夫人目光碰触到了棺椁, 都会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
龚茹月用手捂住胸口,连忙别开脸不去看, 似乎根本承受不住丈夫的去世。
乔宜贞起身之后, 多看了龚茹月几眼。
她竟是不知老夫人与老侯爷感情这么深。
池长生和池子晋两人紧紧贴着乔宜贞, 祖母的模样有些吓着他们了。
反而是池嘉木上前轻声安慰祖母, 他半蹲在龚茹月的前面。
龚茹月别开了头,显然也不怎么愿意搭理池嘉木。
乔宜贞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和那个预知梦有些重合,让她心里头像是小针扎一样。
乔宜贞学着龚茹月,也干脆别过头不去看, 手紧紧牵着双生子。
大房给老侯爷上了香,紧接着是池青霄。
再来是二房的池珩祎携妻子与孩子过来上香,还有已经嫁人的几个庶女也都带着丈夫赶到灵堂。
这老长青侯府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 满满当当都是人, 春风在外吹绿了叶, 吹红了花,吹到了老长青侯府,就成了呜呜咽咽的悲。
在灵堂里说话的时候,所有人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不过总体来说, 这里的气氛沉闷,却没有太多的悲伤。
老侯爷中风已经很久了,到了他真的死亡来临的日子,所有人都并不悲伤。
要知道老侯爷缠绵病榻,身上就算是用了熏香,也有一股压不住的味道。
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现在无非是彻底走了进去。
池青霄在灵堂里时常安慰母亲龚茹月,“您也应该放下了,这对父亲来说是解脱,不要太悲伤了。”
龚茹月得到了池青霄的劝说,一开始还会哭出声,到了后面像是有些麻木了,并不哭泣,只是眼圈仍是红的。
除了池青霄以外,其他两房加上姨娘庶女等人对老夫人并不亲近,此时也少不得要劝说让龚茹月节哀。
只有乔宜贞没让她节哀,金芸中间还小声问了一下乔宜贞,乔宜贞只是摇头,并不打算做样子:“有其他人劝就好,我就不劝了。”
金芸也就回到了丈夫身边。
池蕴之从不勉强妻子,乔宜贞不愿意做样子,他就替代妻子去装模作样,安抚够了龚茹月,他回到了妻子旁边,捏了捏乔宜贞的手,轻声和她说话。
池蕴之说的是丁忧之事,还有池嘉木现在有孝在身,他要为祖父守孝一年,干脆也让人去和书院告假。
乔宜贞点了点头,“在家读书也可以,先前嘉木说了,他功课还被山长说写的好。”
“那是因为宜贞你会教。”
两人低声说这话,乔宜贞心中忽然升腾起来一个念头,虽说这个念头不太恰当,但是她确实觉得老侯爷死的这个时间好。
池蕴之做指挥使已经累计了一些功勋在身,丁忧结束后可以直接得到重用;池嘉木守孝一年时间,也不会耽搁他的考试;最重要的则是池青霄的婚事。
上次在胭脂铺透过花窗,她几乎可以肯定池青霄和商翠翠有些什么,就算是两人再两情相悦,也不适合现在定亲,毕竟商翠翠的年龄太小,还没有及笄就和池青霄订婚,商家人定然会觉得丢人。
倘若是池青霄和商翠翠要继续等,等到商翠翠及笄,那算一算日子,老侯爷的寿数若是恰在那时候没了,只怕池青霄又要耽搁三年功夫,倒不如现在的好,他只需要等待商翠翠长大就好。
乔宜贞想到了这里忍不住揉了揉胸口,她确实不大喜欢商翠翠,梦里的商翠翠用一种天真而又残忍的态度带给了她几个孩子最深的梦魇。
但是乔宜贞有时候有想,商翠翠不过是比池嘉木大一点,难道当真是要和一个活脱脱大她那么多岁、一事无成的池青霄在一起?
女子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就算是商翠翠与池青霄年轻时候感情再好,这池青霄并不是良人。
乔宜贞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有时候梦到了商翠翠和池青霄成亲,他们日子过得很好,恩恩爱爱生了一大堆孩子;有时候又会梦到商翠翠以泪洗面,受不了和池青霄在一起的日子,自戮而亡鲜血撒了一地。
乔宜贞思虑良久后,最终决定晚些时候让人塞给商翠翠的爹娘一封信,暗示他们多管教女儿,商翠翠和池青霄走得太近了。
“还是有些累?”池蕴之说道,“再忍一忍,我让人熬了安神汤送来。”
乔宜贞说道:“可能是前几天没休息好,喝一点安神汤就好了。”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后,乔宜贞舒坦了不少。
在灵堂守了七天,老侯爷下葬。
绵绵春雨还打着雷,在吉时洒了白色的纸钱,还没有扬起就被春雨打湿,黏在了地面上,黏在了棺椁上。
众人穿着蓑衣从侯府出来,在唢呐声里队伍蜿蜒向前,出发前众人都喝了姜汤,尤其是几个孩子,怀中都揣着姜丸,若是冷了压在舌根下就足以驱寒。
众人快到商家的时候,此时商翠翠才起来。
商翠翠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窗外雨打芭蕉的景色,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脑袋的发髻,有些疑惑开口,“给我梳这个发型做什么?”
云烟神色一慌,连忙说道:“今天是老侯爷下葬的日子,小姐先前不是说要去送葬吗?”
“不去了。”商翠翠本来是想要去的,上次本来约了去看戏,她心里头还扑通扑通地不知道要不要去,结果池青霄的父亲去世,她和池青霄的约定成了泡影。
在真的不能去戏园之后,商翠翠心中又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的不甘心,想着老侯爷下葬的日子,就决定去上柱香,顺带安抚一番池青霄。
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这绵绵春雨当即就打消了商翠翠的计划,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撑着伞,裙摆和鞋底也会湿,这可多难受。
雾雨说道:“这么大的雨小姐不去也是对的,就应当安心地待在府中,免得要是生了风寒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