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家伙抱着被子溜了进来。
丝毫不做客地挤上了床,跟姜澈蹭在一起。
姜双玲:“……”
姜澈好奇地歪着头看他,齐越却不看他,睁大了眼睛看姜双玲,语气十分自然道:“你讲故事吧。”
姜双玲看着他的手紧张地攥住被子,脸颊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也就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过来,免得戳破这个傲娇崽薄薄的脸皮。
“行,那就给你们讲故事。”
姜双玲给他们俩说了段故事,好说歹说把两个小家伙都哄睡了,她刚想关灯睡觉,就发现房间门开了。
齐珩站在门口,肩膀上披着件外套,房间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使得那俊美的五官更为立体深邃。
他帮忙把灯关了,留下一句话:
“早点睡。”
第22章 甜香
晨光熹微,浅白色的光线从窗外照进屋里,一切都雾蒙蒙的,如同笼着一层薄纱。
齐珩站在房间门口,帽子拿在手上,他的眉头微蹙,抬起手肘,在袖口处嗅了一下。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是这衣服……?
奇怪的是,那股香味仔细去闻,又仿佛消失了,而等他眉头微松,那股子挡也挡不住甜蜜的芳香又扑袭了过来。
绝不是洗衣皂的气味。
齐珩眸光一敛,目光扫过隔壁的房间门后,又把头转向另一个房间,他抬手按在领口处,那股子香气更浓了。
这气味实在令人承受不了,他打算回去换一件衣服。
他正好要推门进去,恰在此时,隔壁的房间门开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
是姜双玲。
和他印象中的模样不一样,没有又长又黑的麻花辫,一头柔顺的长发落在脑后,只是随意在两鬓角捡了一缕头发简易束在背后。
瀑布般的长发顺着她的肩膀滑落,黑发擦过白皙的下巴,她的双眼水盈盈的,眼周的红肿已经消退。
姜双玲“贼眉鼠眼”地观望了下,发现情况正好,她打量着眼前的人,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今天怎么还没出门?”
男人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继而看向眼前的房门,冷冷道:“我要去换身衣服。”
一听他说这话,姜双玲立刻跟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闪到了门外,她凑到齐珩跟前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大着胆子推着对方的肩膀试图让他转身。
却发现对方跟个石头一样,根本就推不动。
“号声已经响过了吧,再不走就晚了。”
“不晚。”
不晚也得晚。
“衣服有什么好换的,这一身不好吗?”
不想努力白费的姜双玲只好抓住对方的手腕,死乞白赖地拖着他往外走,“走啦走啦,反正你衣服穿一天就得换……这一套先穿着吧。”
“你——”
“你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打女人,哦不,你不是说不打我吗?”
姜双玲看着对方那冷峻到极点的神色,半点都不带怕的——那倒也不是,大概是从姚老师、宋大嫂、王雪姝那里借来的勇气。
“出去。”
在奇妙的战斗力加持下,为了以后自由的菜园子,姜双玲硬生生把他推攘了出去。
姜双玲一路监督,把他推出了院子门外,幽幽地关上院门,挥了挥手,笑盈盈目送他离开。
她站在院门口,跟个守门人似的,直到再也看不见齐珩的身影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愉快地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
——这就是拔我小青苗的报应。
硬汉撞上少女香,真是奇妙的碰撞。
搞艺术的,就应该有一颗不拘泥于世俗的创作之心。
“也没有不和谐的嘛。”
仔细想想,齐珩这俊美的长相跟甜香碰撞在一起也不算太违和。
要是换上隔壁的何团长,那才是究极车祸现场。
尽管如此,姜双玲还是捂着嘴跑回屋子里笑了大半天。
实在是太好玩了。
平淡普通的生活就应该找点乐子。
周师长站在自家二楼墙角,不经意瞥见了齐家院子中的这一幕,他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个姜家姑娘把齐珩给……轰(?)出了院门。
太清早的,我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呆愣在二楼好半晌,直到姚平琅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
姚平琅:“看什么呢?大清早的,发呆啊?”
周先勇:“……”
“怎么不说话?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赶着出门吗?现在怎么一动不动了?”
周先勇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突然有些怀疑道:“我觉得那个姜家姑娘可能跟你以为的不一样。”
姚平琅笑他:“你知道你现在这幅表情像什么吗?就像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人姜家姑娘怎么了,我看不是好好的。”
周先勇:“这姑娘可能比林家姑娘更生猛。”
姚平琅噗嗤一声,“你老花眼了。”
周先勇:“……我也觉得大概是我老花眼了吧。”
副营长江健深呼吸三次之后,一个大男人迈着碎花小步磨蹭到齐珩的对面,“营长,你今天怎么了?”
对方今天一来,就臭着一张冷脸,摆出生人勿进的架势,胆小的新兵见到,都快要吓得夜里做噩梦了。
基本不用对方开口说话,他们已经在心里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是不是要开始魔鬼训练?
在江健靠过来的时候,齐珩皱着眉头往后退,江健却意外的闻到了一股微妙的甜香。
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哇,这味道也太甜了吧!
江健下巴都快跌到地上了,匪夷所思道:“营长,你是跟新嫂子吵架了吗?”
“女人嘛,就得多哄哄。”
齐珩瞥了他一眼,“你,加练。”
江健:“……”所以我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呢?
“帮我找一套干净的军装送来。”
他这句话说完了之后,皱着的眉头也没松开,抬手摸了下肩膀,转而又道:“算了,不用找了。”
“那还加练不?”
“……我错了。”
带着孩子吃完了早饭,宋大嫂来找她一起去山上掐竹笋,姜双玲欣然答应,问两个孩子是自己待在院子里,还是去跟宋家的孩子玩。
两个孩子就说要在家里听收音机。
姜双玲则带上宋大嫂友情赞助的背篓,跟着宋大嫂和另外两个军嫂一起去附近的山上掐竹笋去。
宋大嫂家里也算是不容易,虽然丈夫工资还不错,但是他们老家负担重,每个月还要寄钱回去,再加上要养五个孩子,虽不至于说多么苦,但是日子也过得相对紧巴巴。
不过,宋大嫂也是个擅于经营过日子的,没苦着孩子,隔三差五吃顿好的。
这会儿山上的天然竹笋多,味道好,她就想着多掐一点,可以给孩子们加个餐,吃不完也还能做成干笋保存。
穿越前的姜双玲没什么山上找竹笋的经验,但是七十年代的姜双玲有,刚开始她还一脑懵,宋大嫂说遍地是竹笋,她还没发现,等后来有经验后,果然是一采一大片。
脆生生的嫩竹笋,徒手一掰就能断,基本不用费什么功夫。
姜双玲开开心心地跟着宋大嫂掐竹笋,摘完一根就往背篓里一扔,特别有成就感。
“选嫩点的,老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了,宋大嫂,看这,这边还有。”
“到处都是,摘不完的,一下雨,肯定又接二连三往外冒。”
姜双玲摘了大半篓的竹笋,站在背篓旁边喝水休息,宋大嫂直看着她笑,“你眼睛还是不红的时候更好看。”
“之前跟个小兔子一样。”
姜双玲:“……”
我眼睛变红的罪魁祸首就是大嫂你呀。
齐珩都是倒霉的背锅侠。
“以后少哭点,来这里确实可能会想家,我当年刚出嫁的时候,心里也难受……”
宋大嫂也走到她身边来歇息一会儿,“对了,我刚记起了一件事,你不是高中毕业的么,最近要从军属里招一个小学语文老师,你可以去争取一下。”
“你高中毕业的,有优势。”
“那个学校也不远,好像十几里外吧,早晚有车把孩子捎过去,那学校的学生都是部队和国营厂里的孩子,是个条件还不错的学校,房子都是这几年新建的。”
“你家那两孩子也快适合上小学了吧,你去当老师正合适,还方便照顾着孩子。”
“啊?”姜双玲愣了,让她去争取当上小学语文老师?
“你啊什么啊呀?当老师还不好?我要是像你这样有文化,我也想去当老师。”
姜双玲讪讪一笑,“当老师就算了吧,还是语文老师,我怕会误人子弟。”
她可不想当小学老师,尤其还是小学语文老师,虽然她家的两个小家伙很可爱,但是像姜澈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不多,齐越虽然傲娇了点,但他也很好哄,不哭,两个孩子不爱哭才是正经的。
照顾两个孩子就挺辛苦了,教一堆小魔头更麻烦。
再说了,就算姜双玲真要去当老师,她也应该去当美术老师。
一周教几节美术课还差不多。
奈何现在不会有人请她去当美术老师。
“你真不愿意啊?”
“我再想想。”姜双玲笑着含糊过去。
她并不打算去当这个小学语文老师,不过,宋大嫂的话也提醒了她一点,这个时代的孩子上学没有限定年龄,可以把孩子送去低年级班跟着学一学,看看能否跟得上。
两个孩子去上学,姜双玲正好也有更多的时间空闲下来,能在民宿里练习画画。
这会儿她倒是感谢民宿可以重置的特殊性,至少绘画工具是不缺的。
她们学美术或是学乐器的人,都是非常能耐得住寂寞与枯燥日子的人,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很多时间都在没日没夜的不断重复练习。
毕业后,她的作品都带上了浓重的商业色彩,很少随心所欲的去完成一幅作品。
现在也算是有机会闲下来,不带任何目的的,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姜双玲跟宋大嫂掐了满满一大背篓的竹笋,姜双玲是只有一大背篓,而宋大嫂更多,还另外绑了两捆,其他军嫂也是满载而归。
姜双玲是不敢多摘了,满满的一背篓,哪怕是竹笋也非常有份量,走回去的时候可没把她累坏了。
她蓦地想起单手拎行李的齐珩,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回去还得把竹笋都剥开。”
第23章 杀鸡儆猴
一背篓的竹笋堆在院子里,姜双玲拖了张小板凳坐着剥竹笋,刚开始她的动作并不麻利,后来越剥越顺手,棕色的竹笋皮雪花似的落在她的腿边。
新鲜如同翠玉般的根根竹笋堆叠在箩筐中。
姜双玲背着竹笋回来的时候,顺便割了几茬青草,姜澈和齐越这两个矮冬瓜正挤在木箱边喂小白兔吃草。
雪白的小兔子窝在箱子的角落里,张着嘴默默啃青草,红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格外圆润,之前那只兔子特种兵此时也老老实实的当一只啃草兔。
两个矮冬瓜挤在一起盯兔子。
兔子们的心态都挺好的,有草就行,也没被这两个矮冬瓜灼灼的眼睛吓到没食欲。
姜双玲把手中的竹笋放下,一看到那挤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忍俊不禁。
他们两个人年岁相近,凑在一起,虽然名义上是舅舅和外甥,实际上也可以当亲密损友。
“兔子喜欢吃我的草。”
“我的。”
……
姜澈跟旁边的霸道同款矮冬瓜挤了一会儿,以前他还挺老实的,齐越来挤他,他都老老实实地被挤开,现在身体敦实了稍许,倒也有样学样,开始学会了占地盘,霸占养兔箱的合理位置。
他把手里的一把草投喂给了小兔子,而后乖乖巧巧地跑去姐姐身边,帮忙一起剥竹笋。
“阿弟,先洗手。”
“嗯嗯。”姜澈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表现得格外乖巧。
齐越站在木箱边,手里拿着一把鲜嫩的青草,他偏头看了那边的姐弟一眼,本来他是觉得喂兔子更有趣,但是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喂兔子后,他也觉得没意思了。
倾过身体抓了一下兔子耳朵,齐越也屁颠屁颠跟过来剥竹笋。
姜双玲给两个孩子都洗了手,教他们怎么剥竹笋。
沿着生长脉络一层一层将竹笋皮完整剥下来,还是挺轻松的,就是麻烦了些,当然还有一种暴力n层一起撕的方法,那就可能会留下没剥干净的痕迹,但是速度却很快。
姜双玲自己采取的方式就是——暴力撕。
姜双玲也没期望这两个矮冬瓜能帮忙剥多少,反而有耐心地教他们一层一层撕开一张完整的竹笋皮,在腿上对折几次后,慢慢地撕开一道一道裂痕。
等松开手后,手上的竹笋皮已经变成了一把漂亮的小伞。
小伞的中央是空心的,一个竹笋伞能插在另一个上面,一个个叠在一起,就像是糖葫芦一样。
姜双玲小时候,她妈妈在剥竹笋的时候,就会给她做很多这样的小伞。
她把两个做好了的竹笋伞夹在弟弟的耳朵上,温柔笑着道:“怎么样,好玩吗?”
说完后,她又把另一个竹笋伞伸手给齐越,“来,这个最大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