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的气息。
“可惜在这里也卖不出去……”姜双玲长吁短叹,最终还是决定不画对方了,画了不能保留,难受;不能卖出去,更难受。
十分难受的姜双玲只好去县城里买了属于这个时代的画纸画笔和颜料,以及各类宣传画,顺便还买了几本连环画。
她在家里把画纸铺开,开始学习这个时代的绘画特色。
姜双玲故意留下了许多生涩一看就是新手临摹出来的绘画,并且符合勤俭节约的时代风格,把一张纸画到不能再画的地步。
模仿新手的信笔涂鸦,还挺好玩的。
“这大概就是想留下的不适合留,适合留下的不想留……”姜双玲看着画纸上的东西,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画了一幅她们这边生产队的社员春耕插秧图,而后假装兴致勃勃的去送给生产队长。
生产队长收到她的画,很是惊讶,“这是你画的啊?”
画上是红日高挂,几个社员踩在泥水里插秧时候的忙碌场景,远处还有甩尾巴的牛,画上的人个个精神气格外夸张昂扬,带着春耕的喜悦。
——虽然画的很抽象,但起码看得出画了什么。
里面的人也勉强有个人样。
是一张夸张中又格外有喜感的画。
生产队长的脸一抽一抽的,似乎是想笑,又在憋笑,“真别说,还画的挺好看的。”
“对,是我画的。”姜双玲点了下头,脸也变红了,画出这样的画,她没办法不红脸。
她甚至还想笑,自嘲的笑。
“这不是要走了,想留点东西给大伙儿,我我……我画了好几张,就这张好看点……”姜双玲嘴上说着,脸上更红了。
纯属羞耻感爆棚。
但是这脸红在生产队长看来,却显得格外真诚。
“好好好,我代表生产队感谢你,等会儿我就找人贴出去。”
没多久,这张春耕图就粘贴在了宣传墙上,引来一大堆生产队社员围观。
它的旁边贴着另一张名家画出来的宣传画,两厢对比之下,显得它的画触格外稚嫩生涩,但又勉强还过得去。
——起码有个人样。
围观的人倍感新鲜,虽然宣传图他们见的多了,但是画他们自己人的宣传图还挺少见,因此都很积极讨论,“这是谁画的呀?”
“姜家大姑娘画的,她还有这手?”
“画的还不错,看看这个人,是何三叔吧,哎呦,早知道那天咱也去了……”
“就是这脸?怎么感觉很奇怪啊?”
“这身子歪了吧……”
“这是我吗?我有笑得怎么灿烂?”
……
姜双玲木着脸从宣传墙上走过,不停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的,起码目的达到了。
至少现在,大部分社员都知道她能画画,尽管画的很差,但起码能画出来,是个有点天赋的。
若是等以后,她的作品有名气了,她喜欢画画的时间还能追溯到这时。
姜双玲恍恍惚惚地想着:“我太难了,我小学画的都比这好。”
在准备离开的日子,姜双玲也没闲着,尝试着做一些容易存放的美食,她选的第一种就是——炸麻花。
虽然猪肉少,但是猪油多,谁让她是带着一碗猪油穿越的女人……
托随身民宿每天重置的福,她的猪油攒一攒,也有一大锅了。
姜双玲就试着炸麻花和油条。
炸麻花她试了好几种,有蜂蜜味的外酥内软甜麻花,也有酥脆的咸味小麻花,姜澈喜欢吃甜甜软软的,姜双玲自己则偏好咸酥一点儿小麻花。
做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失败品,全都进了姐弟俩的肚子,毕竟这种油炸出来的小零食,怎么也难吃不到哪里去,撒上一点小芝麻,香脆诱人。
姜双玲有美术的底子,她的手工DIY能力很强,一个个小麻花的形状在她的手底下格外漂亮。
“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去街边摆个摊子发家致富……”
“还缺个豆浆机。”
除了油炸,姜双玲还试着烤蛋糕,失败过几次,她捣鼓出了一种嫩黄色的蜂蜜鸡蛋糕,软软香香的,吃起来前两口没什么毛病,就是吃多了腻得慌。
也是没有办法,她除了蜂蜜还是蜂蜜。
她的随身民宿里就五样能吃的:野蜂蜜、猪油、鸡蛋、皮蛋、大米。
除了大米外,另外四种都是吃多了腻得慌的主。
这种蜂蜜鸡蛋糕对于大人来说过于甜腻了,但是小朋友喜欢的很,味道也很好闻,于是姜双玲还是做了一些。
她的手绘宣传画在村里闹出了一些轰动,这几天村里也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比如薛宁宁不小心掉入井水里,后来病了三四天,再比如姜家的二姑娘,似乎对肖地主家的狗崽子有点意思。
李二花知道之后,找上肖家人破口大骂,还骂村里的人乱传谣言……
对于这些,姜双玲只是听听,没有多打听,她毕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在她临走之前,姜红萍来见过她一次。
“堂姐,你会后悔的。”姜红萍的语气似乎是在告知她,又似乎在催眠自己。
“是吗?”
“你信不信,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回来,你,那个齐营长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女人,他就是——”
“我不信。”姜双玲微微笑着,然后送客。
“那你就等着!等你以后回村里,我就嫁给肖振昌了。”
“那就祝你早点嫁给肖振昌。”
二十三号一大早,姜双玲带着弟弟和一大包东西前往县城,她没有带多少东西,行李大多是食物和衣服,尤其是她的腊肉,占据了很多份量,其他的就是准备在路上吃的食物。
吃过上次搬家去民宿的亏,姜双玲带了不少好吃的。
她还带了画笔颜料和画纸以及……自己画过的一些画,这些画大多是村里的自然风景以及她居住过的姜家老宅。
虽然这些画都画的……
姜双玲不忍直视。
姐弟俩到达县城火车站,他们来得早了,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对方搭的火车到站。
第10章 顺路
列车到站时,下车的人流极多,人群如同潮水一样挤在狭小的火车站中,进站的和出站的擦肩而过,路上什么样的行人都有,拖着大包小包,孩子的哭闹声更是缕缕不绝。
姜双玲咋舌地看着一对夫妻带着六个孩子走过,两个在背篓里,四个牵在手上,背篓中的孩子好奇地张望四周。
姜双玲:“……”
她的目光追着背篓中的孩子停了三秒,实在是佩服这个时代的夫妻,想想她当初早婚的同学,只生了一胎,六个大人都搞不定一个孩子。
而这里,两个大人能搞定六个孩子。
思及至此,姜双玲低头捏了捏姜澈的脸,心想要是所有孩子都能像她弟弟一样软乎乎的听话,大概她也能一个带六个。
不过这世上终究还是听话的孩子少,小魔头不计其数。
她等了七八分钟,才在人流里发现了齐珩,对方站在人群中几乎是鹤立鸡群,基本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发现他的身影。
齐珩怀里抱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子,他抬眸往四周扫了一眼,同样发现了姜双玲。
他抱着孩子走向她。
对方走过来的时候,姜澈有些紧张,握紧了身边阿姐的手,姜双玲捏了捏他的小手以示安慰。
那双优越笔直的大长腿没几步就走到了姐弟俩前面,姜双玲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孩子身上。
那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在这样的年代中被养得极好,一看就是吃穿不愁的,他穿着一身没有补丁的蓝色衣服,眉眼与齐珩有三四分相似。
与他眉目冷峻的父亲相比,这个小家伙昂着头,像一个锐气小狮子,满脸写着不高兴,等见到姜双玲姐弟后,脑袋周边的狮子毛更是要炸开了,如果他有狮子毛的话。
不得不说,这一对父子长相十分亮眼。
齐珩看了眼姜双玲,淡淡介绍道:“齐越。”
寡淡的语气与他冷峻的神色一样,带着一种禁欲性冷感的调调,却又格外好听。
姜双玲把姜澈抱在怀里,学着对方一样用一种性冷感的语气淡淡道:“姜澈。”
齐珩:“……”
姜澈:“???”
姜澈好奇的扭头看向自己的阿姐,姜双玲这时才绷不住脸上的神色,笑着在齐越眼前摇了摇手,“你好啊,齐越小同志。”
——我是你新上任的后娘。
四岁的齐越把头一撇,给了一个不屑的“哼!”
姜双玲没有把他的举动当一回事,毕竟,谁家的孩子见到后娘都不会高兴,不甩脸色才是见鬼了呢。
平常心对待。
她又不是真要掏心掏肺上赶着去给人当后娘,她也不打算对这个名义上的继子热情地嘘寒问暖。
姜双玲到底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出来的,对待外人少了这个时代的那股热情劲儿,她本身是个慢热的人,对待不熟悉的人说不出几句话。
再说了,换位思考一下,假设她是继子,换成一个后娘初次见面就拼命冲着她献殷勤的话,只让姜双玲觉得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就当成普通孩子对待吧,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到……跟这父子俩相敬如宾?
另外,军婚应该不好离吧?
姜双玲:“……”
她想在便宜老公身边多苟一会儿,暂时不能离,离了他们姐弟俩在这个处处要介绍信的时代不好混。
就算以后真的要离,也不能是她出错,要让齐珩帮他们姐弟俩好好安置了才行。
齐珩是个不说闲话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直接去买了四人去部队驻地的火车票。
等姜双玲上了火车后,才发现了一个大坑。
这里距离他们所在部队隔了一个省,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要搭乘火车穿过一个省,约莫一千多公里,若是坐普通动车是六个小时左右,而在这个年代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中,需要……
20个小时。
姜双玲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向身旁坐着的齐珩,心说:你脑子有坑吗?
憋了好一会儿,直到齐珩都受不了她的目光而看向她时,姜双玲开口问:“你为什么费大老远功夫来这里,跟我……”
她的意思就是,对方完全可以在驻地周边选一个合适的女孩子结婚啊,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齐珩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他似乎觉得她的疑惑很无趣,闭着眼睛吐出两个字:“顺路。”
姜双玲:“???”
顺……路?
意思就是,她所在的地方,正好在他接孩子去部队的一条道上?
她是被顺路带回去的媳妇儿。
姜双玲:“……”
她心道你这也太顺了吧。
不过做得好,不然她也不能搭上这趟顺风车。
虽然姜双玲因此得到了好处,但她还是觉得对方真是狗男人思维呢。
长得再好看,也是狗男人。
你随便娶媳妇儿,你会遭报应的!
姜双玲:“……”
仔细想想,其实她也是别有所图。
他们也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买的是坐票,两人并列坐在一排,姜双玲抱着怀里的姜澈坐在靠窗的位置,齐珩则抱着孩子坐在她身旁。
列车哐当哐当向前开。
姜双玲看着他们这一趟列车使出了车站,青色的稻田和连绵的群山不断从她的眼前唰唰而过,路边不时出现三两枝雪白的梨花和点缀在田野间的粉桃。
风吹扬起她的几缕碎发,姜双玲抬手将头发撩到耳后。
弟弟姜澈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搭乘火车,满眼都是好奇心,小眼睛左顾右盼,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着车厢里的人,全程小动作不断。
齐珩闭着眼养神,他怀里的齐越坐不安稳,把手撑在爸爸的胸前,摸出来一盒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乳白的奶糖送入嘴里,没多久,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在四周传开。
临走之前,奶奶和二婶给他准备了不少糖果桃酥奶粉之类的好吃的。
这股奶香很是诱人,坐在一旁的姜澈被吸引住,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的大白兔。
他还从没吃过这样香香的糖果。
姜双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吃糖的齐越。
齐越低着头,小嘴嘟嘟的鼓起一小坨,他拿起另一个奶糖,剥开外面的一层,用手撕扯着里面透明的糯米纸。
齐珩蓦地半睁开眼睛往边上扫了一眼,在盒子里抓了一把糖,摊开在姐弟俩面前。
姜澈看着蓝色的大白兔,仰头看了阿姐一眼,犹豫着伸出小手去拿。
他的手还没有碰上糖纸,却在这时,齐珩腿上的齐越猛地抱住他的手,把糖夺了回来,“这些都是我的!我的!奶奶给我的,只有我能吃!”
孩子的说话声吐词含糊不清,奶声奶气中却又透出一股任性的霸道。
空气中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姜双玲:“……”
反正就挺尴尬的。
幸好姜澈小朋友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脾气好的孩子,他没恼也没哭,而后侧过头来看姐姐,脸上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姜双玲冲着齐珩笑了下,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而后低下头,拿出一个油纸包,缓缓将它打开,安抚姜澈道:“阿澈,我们来吃小奶糕。”
她口中说的小奶糕,就是她亲手做的蜂蜜鸡蛋糕,里面还加了点她去农场跟人换的水牛奶,这种烤出来的小奶糕,被姜双玲加了“重料”,独特的蛋奶气极其浓烈,还有独特的蜂蜜桃花糖浆一层层刷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