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来的啊?怎么跑到你家去了,奇怪,信怎么送的,是不是搞错了,我媳妇家里也人给她寄——”
齐珩凉凉道:“你再看看寄信人。”
“姜——怎么是小姜呢?”何团长匪夷所思地盯着手中的这封信,整个人只差在冷风中凌乱不已。
他傻愣愣道:“你媳妇儿寄给我媳妇儿的信?”
齐珩颔首。
边上的小张人傻了。
何团长人也傻了,这什么玩意呢,就隔了这么一堵墙,还用得着写信?!“齐珩,我媳妇跟你家小姜吵架了?”
“有。”
“这才几步路啊,就要写信了?让人捎个口信不?你媳妇儿还真是有意思,鬼精鬼精的哈哈,你们家小姜也太黏我媳妇儿了,这才几天啊,就主动要给我媳妇儿写信,亏她想得出来——”
何团长唏嘘感叹了一声,“虽说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奈何我家王是决不会提笔写信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那手破字就不好意思拿出来。
“就在刚才——”齐珩挑了下眉,“嫂子让她姐姐给我姜妹送了封信。”
何团长:“你姜妹……不不,等等,我家?!”
什么姐啊妹啊嫂子的。
“看来你对嫂子不够了解。”
“呸呸呸,我跟你嫂子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了解她?!”
“媳妇儿,我要气死了,隔壁那个姓齐的居鄙视我!!”
王雪姝怎么搭理他,反而在研究手中的那封信,边上躺着的小家伙在襁褓中熟睡着,空气中一阵一阵奶香。
“他鄙视你什么?”
何团长翻了个白眼,“他说我对你不够了解。”
王雪姝:“齐营说得是大实话。”
何团长一口气提不上来:“……”
“那我得怎么了解呢?天天给你写封信?”何团长盯着那封信,阴阳怪气道。
“你乐意写我还不乐意看呢,别在这碍手碍脚的,我要给小姜写回信。”
何团长:“……行,你写吧,我在旁边看着儿子。”
“你给我找个信封来。”王雪姝盯着手中的信,也觉得自己先前的小纸条不够郑重。
何团长:“……”
女人可真是难以理解,这才几步路的距离啊,居还……要个信封?
“行,家里应该还有信封。”
何团长给她把信封找过来,王雪姝用她的一手-狗爬字把信写得差不多了,何团长往信上瞥了一眼,“……”
“你确定小姜她能看得懂吗?”结婚这么多年,何团长都不能保证自己能辨认地出自家王的字。
“怎么就看不懂了?她可比你聪明多了。”
何团长:“……行吧,比我聪明。”
“哎,对了,我还差个邮票。”王雪姝把自己的信封用浆糊黏好,郑重写上寄信人和收信人以及地址后,总觉得自己的信封还缺了些什么。
何团长出主意:“你也跟小姜一样,自己画一个。”
“这哪啊,我的画哪里比得上小姜的,画出来不好看,你给我找张邮票出来。”
把邮票贴好了之后,王雪姝将信交给何团长,“帮我送过去。”
何团长一口气提上来:“我休假是给你当邮差的吗?你给我开工资吗?”
隔壁的齐营长刚刚过来送信,这会儿他就上门去回信,这……
这算是什么事?
要是让他们家属院别的人知道了,那还什么了?
王雪姝拖长了语调,目光犀利而危险,“我就问你去不去?”
隔壁的王同志已经躺在床上发毛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消磨时光的有趣玩意,怎么可能让她放弃。
何团长缩了下脖子,实道:“我去。”
“邮差小何这就给您送信去。”
王雪姝抱着胸:“你过去后直接给隔壁省的小齐吧,让小齐把信带到,他应该还在邮局呢。”
何团长:“……”
你们这群女人玩上瘾了吧?!
“你过去之后帮我问小姜要几张邮票,还是她画的这张大门口更有气氛。”
何团长黑着一张脸拎着信出门,觉得他可真是在事找事干,不过刚走到隔壁院子的时候,他发现隔壁的齐珩居在院子里洗什么东西。
他也不打什么招呼,直接推开院门进去了,大咧咧开口:“齐,你洗什么东西呢——居是尿布。”
何团长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瞧瞧他看见了什么,眼前的齐珩还顶着他那张高岭之花清清冷冷荤素不忌的脸,手脚利落地洗着……
何团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会儿他就跟见到仙女下凡间的那头牛似的,傻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齐珩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
何团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你你你……你竟洗尿布啊你。”
“嗯。”
“你居愿意洗尿布……”
齐珩挑眉,“为什么不行?”
何团长:“……行行行行吧,你厉害,对了,我媳妇儿给你家小姜的回信,你给收一收,别弄湿了。”
“哎哎哎,你别直接拿啊,湿的湿的。”
何团长把信送完回去,待在王雪姝跟前时,仍旧是一脸匪夷所思,王雪姝嗔怪道:“你怎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见啥了?”
“你是不知道,我看见齐珩这家伙居在院子里洗尿布,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他居洗尿布?!”
王雪姝:“洗尿布怎么了?说明人齐营是好男人啊,不像你,懒得要死。”
“我懒得要死?!我哪里懒了?”
“你要是不懒你也洗尿布去。”
王雪姝啧啧两声,嫌弃道:“有本事你就证明给我看看。”
“喏,这里有一坨刚换下来的金黄色。”
何团长握了握拳头:“……”
“好,我去!”
齐珩把手中的东西晒好,拿着那封信走进屋子里,姜双玲在房间里,拿着个拨浪鼓在逗孩子玩。
“齐珩,你怎么又把信拿回来了?!你送过去啊?赶紧帮我送过去吧。”
齐珩把弄湿的信放在火边烤着,自己也坐在一旁将手烤热,“嫂子刚叫人送过来的。”
“咦?!隔壁的王这么快就有回音了?!”姜双玲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心想这速度还挺快的呀。
“那你把信给我看看,怎么了?”
“先烤干。”
“怎么弄湿了?”
“不小心。”齐珩垂了垂眼眸,根根分明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俊美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意外的,姜双玲就觉得这男人的情绪不太对。
“你怎么了?不高兴?”姜双玲拿起旁边的一根专用翻烤猪崽子尿布的特殊小竹棍,在齐珩的身上戳了下,“哥,怎么了。”
被小竹棍戳了下后,齐珩的身体也什么反应,手掌按在那封湿了个角落的信上。
差不多快烤干了。
“哥,你别把我的信给烧了。”姜双玲蓦地觉得这狗男人想要烧她的信。
“——你想干嘛呢?”
齐珩把信拿起来,回想起何团长刚才说的那句话,“郎有情,妾有意?”
姜双玲:“……”女人的醋你也吃,我又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写信会情郎,只是跟小姐妹聊天而已。
“谁说的啊?!我跟隔壁王明明这是社会主义姐妹情。”
“聊的就是孩子和坐月子,这些醋你也吃?!哥,你好不讲道理哦,给你做饺子,你都自己带醋了。”
齐珩闭了闭眼睛,无奈道:“行,你的社会主义姐妹情。”
说完后,他把手中烤干的信交给姜双玲,这会儿他的手也变得热烘烘的,姜双玲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信,顺便把自家男人抱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
抬手向着男人招了下,姜双玲挤眉弄眼,“你抱着我看信,我们的社会主义姐妹情有什么秘密是不能给别人看的。”
当,前提是某位齐同志能看得懂隔壁王写的字,对方的字可是上了一层“摩斯密码”。
姜双玲连猜带蒙才能知道个七七八八,阅读雪姝姐的信,差不多等同于做语文试卷的文言文翻译。
“齐珩,你说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啊?”姜双玲转过头来问齐珩。
齐珩瞥了一眼,随口答了。
姜双玲突发现对方还答得挺准确的,这会儿换她心里突有些酸,“你怎么能看懂雪姝姐的字呢?”
“何团长说他结婚很多年才能读懂雪姝姐的字,他们夫妻俩心有灵犀。”
齐珩:“……你相信吗?”
“我信什么?问的是你啊?!”
“是他能力不足。”
姜双玲:“……”就差把蠢这个字贴在何团长脑门上了。
其实也是,隔壁王的字丑是丑了点,也不至于全都认不出,只不过普通人的字,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王这些会跳舞的字,得七八眼才能反应过来。
当,有些句子过于奇葩,得联系上下文才能勉强理解,也有可能理解有误。
“齐珩你别看了,我醋了,你不能比何团长更心有灵犀,你吃饺子是真不愁醋了。”姜双玲觉得自己的社会主义姐妹情还是不能分享给旁边的大兄弟。
齐珩也兴趣看这玩意,他抱紧怀里的女人,在她的鬓角处亲了下,温柔道:“你看信,我看你。”
姜双玲目瞪口呆地怔愣了一下,转过头抱住身旁男人的脸颊,一脸惊讶道:“啊,哥,你现在都会说土味情话了。”
齐珩皱眉:“土味?”
姜双玲:“就是自的味道,发自内心的话。”
另外,重点是土味吗?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情话?!
齐珩:“……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说谎。”
姜双玲心想这狗男人可一点都不好骗了,只能叫哥哥混过去,听了她这一句哥哥,就要担负相关的责任,“哥,不要对姜妹刨根问底。”
平日里当个大姐姐觉得自己很厉害,但是偶尔当个不讲理的妹妹真的很爽,毕竟有时候也并不想当什么知心姐姐。
“都听姜妹的。”
姜双玲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甜,对姜妹这个词已经越发接受了,她低着头继续看手中的信,解读隔壁王的摩斯密码。
读完了之后,唏嘘三声,姜双玲重新拿起笔开始写信。
她们这样子,算不算是七十年代的另类Q-Q聊天呢?只是这网速慢了点,只有两根“网线”,除了写字外,还有表情包。
有表情包似乎就失去了社交聊天的灵魂。
姜双玲先在信纸的背面画上一只企鹅,代表着他们的“延迟”通信,企鹅的旁边画了三格信号,分别代表齐珩、何团长、王雪颖三位信号发射塔。
因为姜妹的私心,某个齐姓的发射塔被她画得很粗长。
为了便于隔壁王解读,她给在信号塔上标注了何、王、齐三个字。
希望她能理解。
姜双玲洋洋洒洒写着正文,隔几句话配上一个自制表情包,有隔壁王版的,也有姜小弟版的还有齐越崽的,虽她很想画某个男人的表情包。
但是她忍了。
就算画了,也只能她一个人用,一个人看。
姜双玲这会儿蓦地发现她对某人的占有欲很强。
姜双玲又给画了几张王雪姝要求的邮票,把邮票连带着信纸一起装进信封里,再用一个吻为代价让小齐信号塔去把她的聊天消息送出去。
齐珩拎着信出去了,还走出院子,就看见了隔壁院子里洗尿布的何团长。
场景是如此的相似,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动作互换了下。
何团长一抬头,恰好看见了他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周围的冷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形沉重的压力压倒在何团长的身上。
齐珩冷着一张脸,那张冰冷俊美的脸跟腊月的雪花似的,丝毫也不关心何团长手上的动作,只是抬手晃了下手中的信。
何团长心中悲鸣三声,心想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要来,他瞅了眼手上的金黄色,惊慌失措道:“齐珩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你不能从我家院门走进来!”
隔了一层篱笆,齐珩道:“我不走你家院门。”
何团长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你就把信从篱笆送进来——”,却见下一秒齐珩已经出现在了自家房顶上。
再后
某个修长挺拔的声音停在了他的身前,冬日淡淡的暖阳照在他身上,落下同样淡淡的浅影。
何团长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眼前的金黄色都管不住了。
——我让你不走院子门是让你从房顶跳过来吗???!
齐珩把信递给他。
何团长磨着牙,决定用自己高贵且湿哒哒的手去接对方手中的信,哼,他也要故意弄湿对方的信。
他的手在水里扒拉了两下,向着对方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