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渡我——程渊
时间:2021-05-22 10:14:49

  “既然是这样,那……”
  顾霭沉继续道:“下周我们会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明此事,届时我会向大众宣布,将由我替代明水涧总工程师一职,重启明水涧工程计划。”
  “……”
  陈星渡一愣。
  顾霭沉对她淡淡一笑,礼貌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用心。”
  -
  从办公楼出来,陈星渡人还有点恍惚,没想到外界传闻清冷如雪山之花的沉河顾总,骨子里竟然是个痴情种。
  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拼搏五年以来的所有赌上,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誉。
  陈星渡叹一口气,给韩福庆发消息:【沉河总裁这边我联系上了,确认消息属实。下周的记者招待会,他们不仅要宣布和长明集团合并,并且顾霭沉将亲自担任新明水涧工程计划的总工程师。】
  韩福庆:【卧槽,这绝对是独家啊,听说沉河顾总是白手起家的,他这一波简直是把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赌上了。】
  可不是。
  然而刚才人家坐在办公室里,还一脸云淡风轻的,压根不像即将背负上百亿债款的神情。
  陈星渡:【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汇合?】
  韩福庆:【我在明水涧大楼底下,看能不能蹲到沉河顾总和长明千金再次出现。】
  陈星渡:“……”
  陈星渡不忍心告诉他,长明千金现在指不定被金屋藏娇,就在沉河总裁的家里。
  明水涧的事件调查告一段落,韩福庆那边又没有汇合的必要,陈星渡见时间尚早,索性决定去一趟医院。
  去到医院大厅,急诊室内仍旧一派忙碌,陈星渡刚打电话给傅司予没人接听,心里琢磨着他大约是在出诊或是在手术室。
  陈星渡原本想问前台护士,余光留意到身旁经过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目光定住,认出是上回住院时见过的,傅司予的“小未婚妻”。
  她匆忙喊住:“小朋友!”
  小女孩脚步顿住,回头。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陈星渡,微微皱眉纠正她道:“珍妮弗。”
  陈星渡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到和小女孩身高持平的高度,用哄孩子的语气问:“珍妮弗,你老公呢?”
  珍妮弗眨两下眼睛,如实回答:“傅医生在给病人做检查。”
  哦哟。
  这次知道喊傅医生了,不是喊傅司予老公了。
  陈星渡估摸着这小女孩回家被父母收拾了一趟,忍着笑道:“是哪个房间,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珍妮弗点点头。
  由于医院的轮班制度,这个月傅司予一直在急诊室里。急诊室基本是全医院上下最忙碌的科室,每天要应对许多突发情况,医生不在坐诊的情况很常见。
  珍妮弗带着她往其中一间病房的方向走。陈星渡见她手里抱着一份文件,露在文件夹外面的纸页,印有MRI检查报告单的字样。
  而姓名一栏上,写着傅司予的名字。
  陈星渡一顿,下意识询问:“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傅医生的磁共振检查报告。”珍妮弗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怪异,抬眸望向她,“他之前做过椎管内肿瘤切除手术,你不知道吗?”
 
 
第89章 因为爱情(10)   被深藏的秘密……
  陈星渡脚步顿住, 神情犹疑:“椎管内……肿瘤切除手术?”
  “虽然手术很成功,但也要定期复查。”珍妮弗的中文并不好,和她解释起来很费力, “他现在回国, 只能在国内复查。不过手术已经有十年, 复发的可能性很低。”
  陈星渡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可听见她说十年,心中的某处犹疑,和那时少年对她说的话重合。
  ……
  “我一定要去国外,进行手术。”
  “不是一个小手术, 如果失败,我可能会瘫,也可能会死。”
  “一个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一辈子的人,怎么做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的医生?”
  “可是现在,我想要有以后了。”
  ……
  记得那时他刚到美国, 她问过他:“司予, 你没有在骗我什么吧?”
  少年望着她的眉目温和,语气坚定地回答:“没有。”
  ……
  陈星渡胸腔中某个地方,倏然一痛。
  她对珍妮弗说:“把检查报告单给我。”
  “你……”珍妮弗还没反应过来, 怀里的文件被她夺过去。
  陈星渡翻开, 看见检查结果一栏上写着,病人于十年前进行椎管内肿瘤切除手术,预后良好,脊髓内造影清晰,未见肿瘤细胞。
  她眼眶忽地红了。
  她说:“傅司予骗我。”
  -
  傅司予给病人做完检查,从病房出来, 吩咐一旁方初心注意事项,余光留意到不远处有人。陈星渡一直站在外面等他,怀里抱着一份文件。
  她眼睛红红的,始终望着他的方向。
  傅司予话语微滞,对方初心道:“4号床的病人明天早上要做手术,今晚留意他的情况。”
  “是。”方初心也看见了陈星渡,几次见面,她大致摸清楚两人的关系。方初心识趣地道:“那傅教授,我先去查房了。”
  “嗯。”
  傅司予朝她走过去,“怎么来了也……”
  不告诉我一声。
  傅司予话还没说完。
  陈星渡两步上前,把文件夹扔进他怀里,红着眼眶,开声哽咽:“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傅司予垂眸,翻开那份文件。
  是自己几天前做的磁共振检查报告单。
  这件事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即使不是从旁人的口中,他也会亲口告诉她。
  傅司予想牵她的手,“阿渡,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陈星渡忍不住眼泪,一把甩开他的手,望着他只觉得痛心。“那时候你对我承诺过什么?你说过你不会骗我,你说你要去国外做手术,想和我有未来,我相信。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生病的事?”
  她泪如雨下,一字一句刀割般落在他的心口。他曾经也想开口,可年少时高估了自己的勇气,也低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他没办法告诉她,他的手术成功几率只有30%,而他再也无法见到她的几率是70%。
  傅司予低声说:“对不起。”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陈星渡几乎大喊着对他说,情绪崩溃,“傅司予,你已经伤害到我了!”
  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陈星渡转身跑走。
  傅司予想去追,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只会刺激得她更加难过。
  他伤透了她的心,也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
  -
  陈星渡头也不回地跑出医院,顾不上脚后跟磨破皮而还在流血,心里有个地方痛得仿佛要窒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情绪会突然崩溃,当她得知他曾经生病却隐瞒她的事实,比让她苦等九年还难过。
  陈星渡扬手叫停一辆的士,拉开车门,坐进去。双臂环抱着自己,泣不成声。
  司机被她吓了一跳,见她从医院里跑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姑娘,你别哭啊,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陈星渡抽噎着,摇摇头。她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无法思考。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曾经生过那样严重的病,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却毫不知情,在那九年的等待里徒劳地耗费光阴,埋怨他的失约。
  她不知道,她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他。
  司机以为是她家里人生病,情绪一时崩溃,安慰道:“生命无常,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可他还这么年轻。”陈星渡想起情人节那晚,他主动给她的体检报告书。兴许那时,他就想告诉她这件事。
  她当时却没放在心上,还责怪他乌鸦嘴,他们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大病?
  陈星渡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他的隐瞒,还是生气自己不够细心。
  陈星渡吸吸鼻子,抬起头,“要是得了肿瘤,还能活多长时间啊?”
  “……”司机结合她之前说的“他还这么年轻”,现在又提到“得了肿瘤”的话,愣了愣,“是你什么人生病啊?”
  “是我男朋友。”陈星渡低声说。
  “……”
  司机面露同情,“这个肿瘤也分良性和恶性的,要是情况不严重,切除后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陈星渡想起那份MRI检查报告单上写着:预后良好,脊髓内造影清晰,未见肿瘤细胞。
  珍妮弗也告诉她,当年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定期复查。况且十年过去,复发的几率很低。
  她心里放心一些。
  陈星渡余光见到医院内有人出来,下意识以为是傅司予。她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匆忙对司机说:“快开车!”
  -
  医院内,傅司予一个人静静在走廊上站了很久。直到方初心查完房出来,见他独自站在自动售货机前,购买的热咖啡已经放凉,还置放在取货口。
  方初心走过去,“傅教授?”
  傅司予回过神。见她在不远处奇怪地打量自己,下意识问:“巡完房了?”
  “嗯,急诊部有位高热病人,体温超过39℃,您要不要过去看一下?”方初心问。
  自从陈星渡哭着跑走后,他整个人失魂落魄,整晚不在状态。方初心和他讲话也要小心翼翼,打探他的情绪。
  傅司予弯低腰,把底下的咖啡取出,“我等下过去。”
  经过方初心身侧,傅司予脚步停住,忽问:“你们女生,是不是都不能容忍欺骗?”
  “什么?”方初心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心爱的人得了绝症,你希望他告诉你真相吗?”傅司予问。
  方初心思索一会儿,道:“如果他时间不多了,而我又很爱他,我会希望知道真相,那样我还可以陪伴在他身边。”
  傅司予沉默。
  方初心眨眨眼睛,好奇问:“傅教授,这是考试题目吗?”
  “不是,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傅司予说。单手落在裤袋里,指尖无声捏了捏里面的小盒子,“要是对方欺骗你了呢?”
  “那我会恨他。有多爱,我就有多恨。”方初心咬牙切齿地说。
  “……”
  傅司予思绪收回来,目光移向前方,“走了,去急诊室。”
  -
  第二天早上醒来,陈星渡有点发烧,昨晚她让司机载她游了一晚上的车河,开着窗吹风,试图让思绪冷静下来。
  南城五月的天气,深夜风凉,她足足吹了几个小时,难免患上感冒。
  陈星渡从床上坐起,看一眼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上空荡荡的,没有未读消息。
  他什么也没有跟她说。
  尽管是她说不想听,但他居然就真的不来找她吗?
  陈星渡气上心头,一时间很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他以前对她的承诺到底还算不算数。可又拉不下来那个脸,昨晚他们本来可以讲清楚,她一时冲动,甩开他跑走。
  陈星渡叹一口气,索性把手机扔开,起床去吃药。
  沉河集团下周才召开记者招待会,这几天事情不多,陈星渡向台里请了一天假,在家里收拾情绪。
  她站在流理台前,把感冒药就水咽下去,听见外面有人按门铃。
  陈星渡看一眼墙上挂钟。
  才早上九点。
  她走过去开门。陈娉婷站在外面,对她温婉地笑:“星渡,好多年不见了。”
  ……
  自从傅司予去了美国,陈星渡和陈娉婷将近十年未见。当然只是指现实生活,傅明礼和陈娉婷两夫妻在医学界造诣颇深,陈星渡偶尔会在杂志新闻上看见他们。
  今天陈娉婷突然来找她,陈星渡有些意外。
  “希望你不要觉得阿姨唐突,这样突然来找你。”轿车内,陈娉婷语气温柔地对她说。
  陈星渡换了身衣服便匆忙出门,望着车窗外变化的风景,还是当年熟悉的那条路。他们回国后,搬回原来她和傅司予高中住的小区。
  陈星渡摇头,“阿姨,见到你我很开心。”
  “你和司予那孩子在一起了,是吗?”陈娉婷开门见山地问。
  陈星渡一顿,下意识地应:“嗯。”
  “他前阵子跟我说了,还很高兴。说你终于答应他的追求了。”陈娉婷说。眼里带着笑意。
  回想起两人和好的场景,陈星渡不觉有些脸红。那夜他们在车内炽热地亲吻,感受彼此从未有过的温度。
  “他很高兴吗?”
  “你不知道,这九年来,那孩子一直惦念着你。”陈娉婷今天来找她,自然是知道他们吵架的事。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牵挂,陈娉婷作为长辈,一直看在眼里。
  “他没告诉你他当年去美国做手术的实情,是他不好。只是他当时的病情很严重,就连我和他爸爸是做医生的,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医治好他。”
  陈星渡一怔。
  陈娉婷叹口气说:“他肿瘤生长的位置不好,压迫到脊髓神经,我们带他几乎走遍了全国医院,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来南城是最后的选择。”
  “起初他不愿意做手术,因为手术失败会有瘫痪的风险。我们选择保守治疗,吃药、做伽马刀,可随着病情逐渐加重,他一天吃十几片药也止不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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