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一只甜兔
时间:2021-05-22 10:17:00

  她问,你看见王管家了吗?俞蜃说还没有,于是她就指着小货车的方向说,我想去车上玩儿。
  那天,王茉莉提着行李找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妹妹蹲在人家货车上闻来闻去,哥哥给她撑着伞,看不清神色。
  她掐着时间过去,说要进站检票了。
  妹妹问,你要吃橘子吗,王茉莉说谢谢,也莫名其妙地在边上坐下来,还吆喝着帮摊主卖了几斤橘子。
  摊主问她:“家里小孩什么毛病?”
  王茉莉维持着体面的笑容,说:“小孩儿贪玩,什么毛病不毛病的。”
  摊主用你也有病的眼神看着她。
  于是,那一天他们错过一班又一班的车,直到谢瓷说走吧,他们才动身去南渚,这一去就是三年。
  “你想家吗?”谢瓷问俞蜃。
  俞蜃停顿片刻,说:“不想,在这里很好。有时候会想起爷爷,但听见他的声音,又不想了,他话很多。”
  谢瓷偷偷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说:“我也这么觉得。”
  离眠湖两个街道外,有个夜市,每天这时候是正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熙熙攘攘,各种小摊交错纵横,远看亮如白昼。
  街道口卖橘子的大爷一脸纳闷,他就没接过这么奇怪的活,卖橘子就卖橘子,还非要开辆小货车,放下护栏,橘子在后车推成小山,但钱给得实在太多了,奇怪就奇怪吧。
  王茉莉叮嘱:“一会儿别乱说话。”
  大爷郁闷:“说什么?”
  等俞蜃背着谢瓷到了,他见着看不见的小姑娘被放下来,慢吞吞地踩到地面,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看了眼王茉莉,用眼神问:这是要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
  谢瓷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露出个小小的笑容来,雀跃道:“真的是橘子,好多好多橘子,橘子甜吗?”
  王茉莉和俞蜃都看向大爷。
  大爷一愣,忙道:“甜,可甜了!我们老家种的橘子,早上刚运到的,特别新鲜,剥个尝尝!”他挑了个圆而饱满的,往谢瓷面前一递。
  谢瓷摸索接过来,问:“我可以去车上吗?”
  女孩神色真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大爷心想得亏是收了钱,不然这大半夜的来个小姑娘,说要蹲你车上,眼睛还看不见,他指不定得被报警抓紧起来。
  他乐呵呵地应:“可以啊,你帮我卖橘子吗?”
  谢瓷点头:“我可会挑橘子了。”
  一见人答应,谢瓷忙看向俞蜃,俞蜃抬手,绕过腋下,撑住她的上身,微微用力,就跟抱小孩似的将她抱上了车。谢瓷蹲在货车上,不去碰橘子,只拿着手里那个,只是脑袋不住晃悠,闻闻这儿闻闻那儿。
  “好香,哥哥。”她弯着眼睛说。
  俞蜃“嗯”了声,在小板凳上坐下,和王茉莉肩并肩。
  谢瓷蹲在上头玩得开心,还叽喳着问大爷很多问题。王茉莉坐在一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釉宝那么喜欢橘子,干脆在家里种一棵橘子树。”
  俞蜃:“她只是想出来玩儿。”
  她压低声音:“釉宝在场馆里就不高兴,小姑娘有心事了。”
  俞蜃问:“睡觉前,她问我她是不是很麻烦,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王姨,釉宝怎么了?”
  王茉莉一愣:“她这么问?”
  俞蜃:“嗯,看起来很难过。”
  王茉莉脸色微凝,叹了口气,说:“阿蜃,你长大了,往后会出去上学、工作、结婚生子,不可能一辈子带着釉宝。”
  俞蜃的面上显出一丝困惑:“为什么不能?”
  王茉莉一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等你再大点儿就懂了。釉宝是担心拖累你,给你添麻烦,怕...”怕你丢下她。
  她忽然说不出口,刚才她是怎么和俞蜃说的,说他不可能一辈子带着釉宝,而这却正是谢瓷所为之烦恼的事。
  王茉莉没说完,俞蜃却听懂了。
  谢瓷压根没听这两人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她眉眼弯弯地帮大爷挑着橘子,时不时和客人说两句话,别提多高兴了,烦恼和忧愁一扫而空。
  不知过了多久,她坐在车沿,浸在夜色下,慢悠悠地晃着脚,捂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
  “哥哥,想睡觉了。”
  “那我们回家。”
  谢瓷趴在俞蜃宽阔的背上,慢慢闭上眼,空气中鲜香的味道和喧闹逐渐远去,只剩俞蜃的体温,好温暖。
  “哥哥,我好了。”
  她小声说。
  夜色清凉,俞蜃垂着眼,平稳地朝前走,待走到无人的街道,一切动静都清晰,他低声喊:“釉宝。”
  “嗯?”
  “我可以不长大。”
  “...怎么才能不长大?”
  “永远是你哥哥,就不会长大。”
 
 
第11章 情书   我才不是粘人精呢。
  “阿蜃,你怎么提前走了?”向今一到学校就追着俞蜃问个不停,“虽然我们赢了,但过程很艰险!对了,这周末我过生日,你可一定要来。”
  俞蜃:“不一定有时间。”
  向今横眉竖眼,叉腰道:“我生日都没时间,你干什么去?”
  俞蜃:“妹妹想出去玩儿。”
  一说到妹妹,向今顿时蔫吧了,他亲眼见过那个女孩活泼好动的模样,当然不可能阻拦俞蜃。
  俞蜃:“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向今哼唧:“行吧行吧,下次一定要来。”
  俞蜃:“谭立风和你们配合怎么样?”
  向今挠挠头:“他确实打得不错,配合也挺好,就是看起来有点怕生,不怎么和我们搭话,可能还不太熟。诶,不如这次我喊上他,多玩几次就熟了。”
  俞蜃:“你去问问。”
  偷偷听到全程的谭立风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傻白甜,居然这么好骗,等向今过来一问,他一口应下。俞蜃用最快的方式帮他打开了在二中的社交圈,履行了诺言,但却没再喊他去家里,这个交易怎么看都是俞蜃吃亏。
  上午下课,俞蜃几人去食堂吃饭。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南渚不再那么闷热,校园里已有人换上长袖。向今搭着俞蜃的肩,念叨着下午体育课打球的事,谭立风时不时说几句话。
  “俞蜃,有人找!向今,还问你借衣服!”
  身后忽然传出高亮的喊声,回头一看,同班同学从二楼探出头来,朝广场上喊,还朝他用力挥手。
  向今问:“谁?”
  “一中的!”
  向今一愣,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扯过谭立风,推了推俞蜃:“找你的!你去吧,我们给你留着饭。”
  俞蜃眸光微暗,转身往回走。
  等人一走,朝着食堂去的向今脚步一转,拉着谭立风偷偷摸摸等在楼下,一副要偷看的模样。
  谭立风:“...这不太好吧?”
  向今瞪他:“你不懂,一中能来找俞蜃的,肯定是宋槐!就是昨天打球坐在看台上那个妹子,我记得你们还坐得挺近?”
  谭立风心想,何止是近,他都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不一会儿,俞蜃和宋槐下楼。
  向今忙拉着谭立风弓下腰,悄声道:“我猜他们肯定要去操场,这个点大家都在吃饭,就操场没人,你看宋槐还换了我们学校的校服。这大中午的跑过来,肯定有什么事……”
  谭立风默默地听着向今激情分析。
  “你说会不会是告白?”
  “不知道。”
  “快跟上!他们走了。”
  “……”
  后边两人嘀嘀咕咕,前边两人不言不语。
  俞蜃一脸平静地走在路上,心想为什么才见了一次面,发过几条信息,他们似乎就很熟的样子,他却毫无知觉。
  去晚了吃饭就会晚,晚了会不会影响给釉宝打电话。
  俞蜃有点烦,且不高兴。
  相比于俞蜃的无波动,宋槐此时紧张异常,掌心发汗,心七上八下的,来得好像太突然了,一会儿要和他说什么呢,是先问他有没有女朋友还是问那个女孩是谁,算了,不管了……
  “俞蜃。”
  宋槐忽然在操场门口停住,嗓音发颤。
  俞蜃抬眼看她,温声应:“嗯。”
  从向今的角度看过去,俞蜃温温柔柔的,宋槐紧张地耳根都红了,他掐了把谭立风,低声道:“感觉能成!”
  谭立风心里发苦。
  女孩死死地低着头,揪着宽大的校服,说:“我...”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抽出一个粉色的信封,往俞蜃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啪嗒”一声响,信封直直掉落。
  俞蜃没接住。
  偷看的向今:“......”
  他的内心在呐喊:我的校服!!!
  谭立风不忍直视,原来这年头真的还有人告白是用递情书的,递了就算了,收的人还没接住,这是什么样的悲惨世界,是他不懂学霸。
  俞蜃在原地停了几秒,想直接走开,但他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写他的名字,宋槐有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被人捡到很麻烦。
  如果没有手就好了,俞蜃想。
  半晌,他捡起信封,径直走到垃圾桶边丢了进去,动作干净利索不带一丝犹豫,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向今懵了一下:“他...直接给丢了?”
  谭立风心说不好,正准备喊俞蜃,却见他又俯身,把那封信捡了回来,往操场外的体育楼走去。
  向今摁住谭立风,快速道:“你先去食堂打饭,我去追我的校服。”
  谭立风欲言又止,见俞蜃捡回信封多少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走了。
  谭立风走后,向今并没有去追校服,转而朝体育楼跑去,刚跑进楼内,俞蜃转身进了男厕,厕所透出的光照射在阴暗的楼道里,照亮男生冷漠的侧脸。他怔怔的,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清脆的撕扯声回荡在空旷的厕所里,俞蜃将那封情书撕了个粉碎,冲进下水道。
  俞蜃来回洗了三次手,扫了眼时间,快步离开了体育楼。在他走后,向今捂着自己狂烈的心跳,从杂物间出来。
  刚才的人是俞蜃?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陌生?
  .
  眠湖,水屋边。
  向葵进门时,谢瓷正在躺下晒太阳,隔壁赵阿姨坐在自家廊下,晒着小鱼干,偶尔和谢瓷闲聊几句。
  她笑眯眯地凑过去,问:“釉宝周末看哥哥打球去了?玩得开心吗?”
  谢瓷:“白天不开心,晚上开心。”
  向葵“咦”了声:“听向今说他们是白天打友谊赛,怎么不开心了,体育馆太吵了吗还是谁欺负你?”
  谢瓷拍了拍边上的木板:“老师先来晒太阳。”
  向葵喝了口蜜水,依言躺下,躲在芭蕉的影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惬意啊,釉宝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向老师,我想长大。”
  谢瓷说。
  “釉宝每天都在长大。”向葵侧了个身,手支着脑袋,替谢瓷挡去那几点光斑,“很快就能长成大姑娘了。长大后,釉宝想做什么?”
  “想开一家店,刻木雕,还想和哥哥在一起。”
  “釉宝还要找男朋友呢,怎么能总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也一样。”
  赵阿姨听了,莞尔一笑:“釉宝是粘人精,一说到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可要伤心了,对不对釉宝?”
  谢瓷闷着脸,小声道:“我才不是粘人精呢。”
  向葵笑着和赵阿姨搭话:“赵姨,你的店铺叫什么?我在朋友圈给你打打广告,我好友可多了。”
  赵阿姨:“那好呀,刚好釉宝刻了个小亭子挂上去,可精致了,估计没多久就会被人拍走。我们釉宝可有不少粉丝!”
  向葵建议:“可以开个微博!”
  赵阿姨:“这些我可不懂,釉宝年纪小,最后也得让阿蜃打理,他学习忙。我们也做不快,一点爱好,就不开了。”
  三人聊了会天,王茉莉提醒她们上课时间到了。
  下午照旧上课到四点。
  向葵整理着课件,对谢瓷说:“十二月上课的次数可能会减少,得花点时间准备期末考,但也不会少很多,下个月我们再安排。”
  谢瓷点头,指着门口的柜子说:“向老师,我刻了一双小鞋子送给向今,祝他生日快乐,就放在柜子上。”
  “送给向今的?”
  “嗯,他是哥哥的好朋友。”
  向葵的心几乎软成了棉花,她看着面前乖乖软软的小姑娘,没忍住上前抱了抱她:“谢谢釉宝,有空带你去我们家玩。”
  谢瓷眨眨眼:“好。”
  矮柜上立着一只瓷瓶,枝叶挡住瓶口,纤长的粉色花束斜斜映着雪白的墙面,垂落的花朵下放着两只被串起来的木雕小球鞋。
  “啊,好可爱!”向葵惊喜地拿起这小木雕,“是钥匙串吗?”
  她扬起笑,转过身,视线忽而顿住,瓶口的枝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凑近了一点,嘴里说着这花开得真好,企图看得更清楚。
  倏地,向葵整个人僵住。
  是...摄像头?!
  镜头正对着她和谢瓷上课的小书桌,看得一清二楚。
  谢瓷对此一无所知,仍朝着她的方向笑着:“嗯,是钥匙串。”
  向葵张了张唇,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可看着谢瓷的笑颜,最终什么都没说,按捺住满腹疑惑,匆匆离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