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吧,玩脱了吧?”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欧阳净挑眉看向张弦,说不出的高兴。
张弦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嘚瑟什么?要不是你把让哥暗恋唐棠的事情告诉了唐棠,让哥至于现在心情这么不好吗?”
张弦的语调最后是上扬的,吓得欧阳净双脚站在卡座上,整个人直接扑向了张弦,小手捂在张弦嘴巴上,用“你死定了”的眼神将张弦杀了无数遍。
鼻间淡淡的少女香气传进味蕾,张弦不知道怎么的脸颊微微发烫,连看向欧阳净的目光都有几分闪躲。
柔软的身体触感逼得他分寸大乱,用了蛮力将欧阳净推开。
面对张弦反常的举动,欧阳净心中满是困惑,但是还没来得及近一步思考,却听到有个女声从房门间传来。
一个女孩儿刚从洗手间回来,对卡座里的其他人说:“我刚才看见老同学了。”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手,继续八卦:“我那个老同学啊,以前又丑又胖,现在长大了,倒也不难看了。”
她稍一顿接着说:“听说是来相亲的,方晴你们知道吗?”
“方晴?有印象,就是记不太清了,哪里来的甲乙丙丁?”
“喏,就是方青山他闺女,”说着,女孩儿朝窗边望了一眼,“上次还邀请老大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了。”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人在法国,没去成,怎么样?长得漂亮吗?”忽然有一个公子哥儿冲围在一起的人使眼色,“让哥喜欢那样的?”
众人也兴趣盎然的互通眼色。
房间中聚集在一起的人都是富二代,这群富二代和普通的富二代不同,虽然比不上秦家,但是和张弦、欧阳净却算得上不相上下。
对于方家的宴会,他们本以为秦让不会参加,所以在收到方家宴会请柬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以至于对于当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虽然十分好奇,但是秦家这位又不是没有人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如果偏偏好奇,那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张弦听了众人的调笑,不由看了看秦让,他仍旧平静饮酒,似乎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张弦低斥:“瞎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张弦跟秦让玩得最好,既然张弦都明确替秦让否认了,那么就说明秦让对那个方晴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又有人好奇问:“那你同学在跟她相亲啊?”
“不是,据说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叫什么,唐,什么?哎,我这记性。”
“你说谁?”房间中忽然传来幽冷的调子,原来还坐在窗边的男人,忽然皱眉看了过来,桃花眸中一片漆黑。
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凛然质问吓了一跳,刚才那个女孩子不自觉的,出于本能的站起来,“老大,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叫,唐,什么。”
“唐棠!?”张弦试探着问出口。
“对!就是叫唐棠!”女孩儿被提醒之后,瞬间想了起来,然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是与之相反的,张弦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欧阳净也吓得站起了身。
说话的女孩儿见张弦和欧阳净这样一幅表情,笑意僵在脸上,“怎,怎么啦?你们干嘛?”
张弦和欧阳净没有说话,只是机械的转回头去看秦让的方向。
可是那人依旧巍然不动,目光沉沉望向窗外,指节紧紧握着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却什么话也没说,行为实在太过反常。
张弦朝欧阳净使眼色,“什么情况?”
欧阳净耸耸肩,“是不是这两天想通了,放弃了?”
“你觉得可能吗?就你那两句话,他就放弃?那他坚持的那三年算什么?”
说到这里,张弦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刚从厕所回来的女孩儿,摸了摸鼻子,认真问:“你同学,在,哪,个,房,间?”
女孩儿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云香水榭。”
“哦,那不也在三楼?”张弦故意提高了音量,不忘再次往秦让的方向看了一眼。
夜色深蓝,有几颗星子点缀其间。
秦让低下头,清冷月光扫在他刀削般的侧颜上,他敛起眉,手中轻晃着酒杯,目光流转,筹谋着,冷笑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骇人。
厢房里参加聚会的都是上层人精,见秦让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也猜出了七八分。
“什,什么情况?”房间中有人窃窃私语。
“唐棠?不就是让哥从韩国签回来的那个女团练习生吗?”
寂静好久之后,忽然有人想起了什么。
“对!是她!那么那场方家的宴会让哥之所以去,难道也是因为她!?”
“天啊,我们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啪!
琉璃质酒杯被男人重重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闷重声,从窗边传来。
众人纷纷缄默,默默转头看向秦让的方向。
只见那人缓缓起身,月光与室内蓝色灯光交相映衬之下,他身姿挺拔如松,一双黑曜石的眼睛自深渊而来,沉寂而深不可测。
他俯身捞起卡座里的黑色外套,修长指节随性插在裤兜里。
室内的音乐不知何时被人调到了如耳语一般的地步,只听到那人清冷苍凉的调子伴着缥缈的音乐,缓缓响起:“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男人离开不到十秒,房间里顿时有人收拾背包的声音。
“让哥都走了,我们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啊,还想着跟他谈一下酒店合作的项目。算了,我也走了。有别的事。”
“都走啊?那我也走。”
说话间,所有人纷纷拿了外套之类的东西往门外走。
张弦和欧阳净互相看对方一眼,欧阳净有点着急,“秦让真的不打算去看一下唐棠吗?”
张弦撇撇嘴,双手插在裤兜里,“搞不懂,也许让哥觉得唐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微眯了下眼睛,嘴巴也瞥了瞥,似乎在思索,尔后才说:“其实我也觉得,照唐棠那样的性子,应该吃不了亏吧?况且还有她妹妹陪着呢。”
“不行,你们先走吧,我不能扔下唐棠,她曾经那么帮过我,我一定要确认她安全了之后。”欧阳净丢下一句话之后,挤过前面的其他人,往外匆匆赶过去。
“哎,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张弦放心不下欧阳净,也追了过去。
等到一群人前前后后都出了厢房,走在夜店喧闹的长廊上时,却发现,长廊尽头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正在被一个穿着黑金交间西装的男人扯住手腕。
女人不耐回头,只是这一回头,却是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唐棠!???”欧阳净站在秦让身后,怔愣看着两米外的女孩子,此时张弦恰好赶了过来。
“张哲?”刚刚从厕所回来的女孩儿也适时的喊了自己的老同学一句。
唐棠皱眉抬眼,恰好撞进一双幽邃的黑眸之中,那人静静站着,阴鸷,沉默,让她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秦,秦总?”
第23章
走廊灯光昏暗,躁动的音乐从厚重的房门中传来,所有人怔愣在当场。
红色飘逸的长裙,深红色的高跟鞋,长长的波浪长发,红唇,狐狸眼,纤腰,似雪般肌肤,垂在一侧的削葱似的指尖轻捻一株血红玫瑰。
忽略掉被□□丝男苦苦缠住脱不开身的另一只手腕,眼前的女人,美的简直不可方物。
“对!对!你们知道吗?我刚才遇到的就是她,美吧?!”姗姗来迟的男人兴奋的对身边的其他富二代说。
“别说了!你想死是吧?”身边的同伴重重的杵了男人胳膊一下,“你还不知道吗?这就是唐棠!”
“唐棠?”男人惊愕的反问一句,不由望向站在最前面,身姿颀长,单手插在裤兜中,冷漠骄矜的男人。
狭窄的走廊里,因为秦让没动,所以几乎聚集了当今所有的真正的上层名流,一时之间也算是一场奇观。
走廊寂静,探询,好奇的目光如数聚集在唐棠身上。
唐棠讷讷抬头,红唇微启,手腕任由张哲拽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狐狸眼中染着寂寂的光。
顾不上其他,她抿了抿唇,沉默望向与自己只有一米之隔的秦让。
秦让与她对视两秒,目光倏然下移,落在了她的手腕处,他视力绝佳,一眼就瞧见了那纤细肌肤上红色的印子。
暗色之中,秦让眉间微皱,随之桃花眸凉凉抬起,厌恶而不屑的看向张哲。
张哲刚从国外回来,虽然回国之后就接手了锦城娱乐,但是对于秦让这号人物只停留在了听说的层面上。
再加上刚刚多喝了几杯酒,虽然听到唐棠叫他“秦总”,但是一时之间脑子不灵光,根本就没有往那上面去想。
秦让的目光冷冽,周身的气压很低,再加上一米八多的身高,整个气势压下来,张哲心里本能的产生了畏惧,握着唐棠腕子的手不知不觉松了下来。
却不想就这样认怂,他强装镇定的抬头,直直望向秦让的眼睛,质问:“你谁啊?没事快走!别打扰我办正事!”
话落,就见男人更加阴鸷,冷着一张脸,眼风锋利似刀,近乎嘲弄的从张哲脸上平移到了唐棠脸上。
咬肌轻轻浮现,他眼色愈加危险,调子冰凉:“办正事?”
他缓缓逼近,朝向小姑娘。
唐棠脚下似乎生了根一样,没有动,倒是张哲,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此时,云香水榭的厚重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方晴、李薇晓,还有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导演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入眼便望见那个如玉公子秦让。
“秦,秦先生。”方晴双手紧紧抓着包包,紧张抬头,咬唇喊了秦让一声。
就在今天中午,李薇晓收到了繁星娱乐的解约书,此时再见秦让,却觉得此去经年,眼前人早已不是心上人。
心中的恨意不觉得又比先前多了两分,红着一双眼眶,倔强的看向秦让。
秦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方晴。
似乎已经完全厌恶了眼前的一切,他敛了眉眼,微垂下头,往前走去。
途径唐棠的时候微顿,修长有力的指节轻轻一拉,覆着女孩子纤细的腕子,他微微侧头,声音暗哑:“结束了就跟我走。”
手腕处除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痛意之外,全是那人冰冷的触感,唐棠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反驳,就是本能的害怕,想要躲避,想要逃跑。
脚下微动,另一只腕子却被张哲蛮力制止了下来。
“不准走!陈导的电影我要你做女主角,跟我,怎么样?”龌龊的,有些因为酒气还含糊不清的话从张哲的嘴里吐出。
整个走廊里的温度直直降了几近十度,就连从来没有见过唐棠的那群富二代已经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张弦和欧阳净就站在秦让身后,虽然知道这男的道德沦丧,是个垃圾,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同情的心理。
“张少,您别说了。”方晴小声的说,还用手去拉张哲的西装衣角。
但是张哲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没有收敛,反而大吵大闹起来。
一手打掉方晴的手,喊起来:“什么别说了!?是你们方家提前承诺我的,愿意把唐棠送给我做情人,现在怎么又变卦了!?你们这样,还想入股我们锦城?休……”
啪!
“想”字没有说出来,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惊愕看过去,李薇晓手掌落下,整个手臂还在颤抖,她惊恐的抬头望了望那人的方向。
那人眼中光芒可怕。
张哲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不可思议的冲李薇晓喊:“你疯了!贱.货!别以为你跟我爸有一腿,我就怕你!”
“住嘴!”李薇晓硬声斥责,说话间不忘谦卑的望秦让一眼,压了满腔的恨,“这是秦让,秦先生,你撒什么野!”
“秦先生,秦先生!”重复了两遍,张哲脸色瞬间惨白,惊恐看向秦让。
握在掌心的那半截莲藕似的小臂,顿时变成了一个棘手的炸弹,似乎能甩多远就甩多远。
放开了唐棠的手,张哲卑躬屈膝的走到秦让面前,谄媚的笑:“您就是秦先生啊,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冒犯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秦让冷淡睨向他,沉默数秒,冰冷的声音响起:“锦城娱乐?”
他骄矜点头,情绪难测:“嗯,好,我记下了。”
说完,也不顾在场其余的人,拉着唐棠的腕子就往外走。
夜风徐徐,秦让步子再也不像初次那样,顾及着她的感受。
唐棠穿着高跟鞋,步子跟得越来越吃力,又因为腕子被秦让紧紧牵着,因为距离,整只胳膊已经腾空架起。
唐棠抿着唇,稍微小跑了几步,才缩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只是这样较好的状态还没有维持多久,那人指间竟突然用力,将她重重往前一拉。
几乎站不稳,唐棠跌跌撞撞撞,撞进了那人怀里。
熟悉的冷香包裹着自己,唐棠大脑一片空白,却听到一个压抑的,难以克制的声音从头顶沉沉压下来:“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吗?嗯?”
第24章
H市第二十一夜夜店沿街旁有一棵老树,树枝盘根错节像车盖一样遮住高处路灯照下来的灯光。
修长有力的指节捏在唐棠双肩,那人一双桃花眼中染了黑夜的幽寂与月光的清冷,正沉静望向唐棠。
昏黄的光透过树叶子的缝隙,落在人身上略显斑驳。
唐棠同样沉静望了秦让许久,微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开口:“我曾经认识过一个女孩儿,她和一个有钱人相恋了四年,但这段关系,带给她的更多的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