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拨着头发的手倏然一僵。
脸颊两侧的红晕,似乎更加明显了,一直蔓延到耳垂,粉红一片。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傅元霆夸她,她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真…真的吗?”她问。
“嗯。”傅元霆双眸仍静静地望着她,漆黑,深邃。
安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小手又无意识地拨着碎发。
“别碰。”手腕被男人的大手扣住了。
温热的,有力的,指腹上还有粗砺厚实的枪茧,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又好像烙在她心上。
安娜眼睛抬起。
“挡住会好得更慢。”傅元霆沉声道。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交织,男人的味道掠过鼻尖。
不知怎的,安娜想到了在指挥室里,他一拳又一拳,几缕黑发被汗水打湿,微湿地垂在眉间,肌肉贲张,野性又冷酷的样子。
她手指蜷缩了起来,被他触碰的地方激起酥麻。
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过身体。
作为星际人,即使是相对没那么开放、还有着婚姻概念的歌兰帝国,性,也是很寻常很普通的事情。
社会高度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人类自然会更加追求感官的刺激和享受。
就拿在第一军校时期来说,从四五年级开始,安娜身边的同学,无论男女,都开始有这样的经历。
大家也并不会羞耻,还可以拿到明面上讨论,探讨这种事情。
甚至,只要双方愿意,一个人也可以同时有很多性伴侣。
学校对此也不会干涉,只要不影响训练即可。
安娜之所以比较特别,一来是因为她太爱学习,作为女王绝不能是第二名,没有时间做这些;二也是因为她是女王,又这样优秀强大,男生们总归胆怯了些。
但是,安娜从来没有想到……
在毕业后的两年,她居然会对当年的校长大人,产生这样奇特微妙的感觉。
“你…”她声音微微有些哑,却又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娇媚。
傅元霆眉心动了一下。
作为一个成熟的,并且拥有丰富性资源的男人来说,他当然能察觉得到。
他微微俯身,手松开了她的腕子,落在了她的脸颊。
很轻地,用手背爱/抚了一下。
安娜睫毛颤抖,轻咬了下唇,却没有抗拒。
就在傅元霆要再近一步时,卧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陛下。”
外面传来夏琳有些为难的声音,
“时间不多了,女皇号马上降落,您该换衣服了。”
“呃…好。”
安娜一顿,陡然间清醒,下意识要将傅元霆推开。
还不等她伸出手,男人便自觉放下了手,从椅子前站了起来。
“我去外面等您。”
“……好。”
安娜望着他离开,点了点额头,又在床上呆坐了几秒,彻底回过神,眸色清明过来。
——她刚才是被男色诱惑了吗?
**
“陛下!!!”
“陛下!!!”
“安娜女王陛下!!!”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许是因为“瑞莎舰队袭击”的事件,首都星军事基地舰队几乎全部出动,从进入歌兰空域后,他们便伴在身侧,一路将伤痕累累的女皇号护送到枫叶宫外侧的停机坪。
一路上,沙漠星的舰队,海洋星舰队…也都飞到空中,声势浩大,迎接着她的归来。
而最让安娜感动的,还是在停机坪外,从首都星内城一直延伸到外城,热烈欢迎她回来的民众们。
“我没事。”
“谢谢你们。”
“我很好,没有怎么受伤。”
安娜挽住傅元霆的手臂,一边对着直播球招手,一边和里三层外三层的子民打着招呼。
“陛下,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陛下,您太帅了!!!”
“陛下,我妈妈是女皇号的工作人员,听说是您登上指挥号上切断了连接?”
“您可真是我们的英雄!!!”
人太多了,女王卫戍队已经拦不过来了,安娜听见身侧人的欢呼,反复提及到她的名字,还和各种厉害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安娜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热情的民众,被这么称赞崇拜,小脸都红了。
相对而言,关于傅元霆的倒冷清了许多。
甚至过去星星眼看他的很多帝国年轻女性,现在都星星眼望着她。
安娜对此挺满意的,只是表面上还是一贯的矜持,优雅。
一直进到枫叶宫里,安娜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
正式的官方采访安排到了明天,安娜简单和担心自己的老臣、贵族们谈了谈后,又让礼事官安排好舰长和其他牺牲士兵的葬礼,终于回到三楼的国王主卧。
她在女皇号上已经洗过澡了,将礼服飞快脱下,躺在自己熟悉舒适的大床上,闻着怀念的玫瑰花香,连续多日的疲倦紧张总算得到舒缓。
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大脑放空,再度沉沉地睡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夜凉如水,她还是很累很困,浑身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懒得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指间触到某处坚硬时,安娜愣了一下。
“醒了?”
身侧传来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同样染着点刚睡醒的倦意,很哑。
“你、你怎么在这?!”安娜被惊醒,豁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她又恨不得闭上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她雪白的手指竟按在他健硕而有力的小腹!
傅元霆上身什么都没穿,八块腹肌结实整齐,像巧克力一样,硬邦邦的。
安娜就那么按在了上面,好像撩拨,又好像…很享受似的。
再往下,还能看见他性感的人鱼线,黑色的毛发顺着裤腰延展进去…
安娜大窘,飞快地缩回小手。
“谁让你在这的?”
“我难道不是睡在这里?”
傅元霆抬了抬下颌,朝头顶的那条银灰色线瞥去。
安娜愣了愣,也往上方看去,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熟悉的“三八线”亮着浅浅的光。
好像…的确是。
她想起出发之前,两个人的确都睡在这张床上。
“它——”安娜看了会,意识到哪里不对,“可是它为什么没有提示?”
傅元霆低声解释,声音有些哑,“因为是您越界了。”
“……是吗?!”
安娜微顿,瞥了床铺一眼,有些尴尬。
“那也应该…”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睡了。”傅元霆淡淡地道。
安娜花了十多秒钟,才理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就是拐弯抹角说她睡姿不好吗?!
她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约摸十多秒之后,一只手臂探了过来,揽在她的裸/露出来的,白皙的肩膀上。
结实的,有力的,带着热气。
安娜颤抖了一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不是寻常那件短袖睡衣,而是礼服里面的内衣。
虽然不是很暴/露,但是也是…内衣。
她顿住了。
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肯定全看见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脸陡然间涨红,耳朵也发烫,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那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又来了。
被蛊惑,被引/诱。
傅元霆并没有察觉其他,而是往前一些,将她用力地,搂进了自己怀里。
果然,在他越界之后,头顶上的三八线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
就像是证明给她看一样。
安娜却一动不动,也没有出声。
傅元霆盯着她通红的耳垂看了一会,目光落在她同样泛了红的脖颈,背部…
她似乎很热,瓷白的肌肤蒙着一层细细的汗,还微微发着抖。
纤细单薄的少女。
让人格外怜爱。
第30章 岁月静好。
傅元霆黑眸微暗,情不自禁又将她搂紧些。
“要不,我们将它关了?”他低声问,声音暗哑,问。
“不可以!!”
安娜怔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道。
傅元霆低低地笑了,笑声带有戏谑,也带有撩人意味,“为什么?”
“不可以!”安娜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可以。”
傅元霆没再强迫她,停顿几秒,只问:“那还抱吗?”
“你不想抱就别抱了!”
傅元霆再次笑了,他的笑声很好听,磁性又有男人味,手臂更加搂紧几分。
安娜依偎在他宽阔的怀中,僵直的背脊慢慢松了下来,舒服又温暖,捻了捻头发丝。
“安娜。”
“你叫我什么!?”
“…女王。”
傅元霆声音平淡几分,“记得当时测试题,有一道关于“得不到对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体”的题,我写了什么?”
安娜撇了撇嘴,有点想不起来,“嗯…杀了她?”
“那是您认为的。”傅元霆缓道。
“我写的是放开她。”
安娜不知道傅元霆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眨了眨眼睛。
“安娜,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傅元霆低声道,手指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梢。
安娜抿了抿唇,试探性问,“那…如果我想呢?”
她话音未落,傅元霆双臂便陡然将她抱紧,安娜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
强势的,有力的。
“我会让您很愉悦。”
他语气很平淡,低缓,仿佛就在陈述一个事实。
安娜小脸却烧红了:“…………”
这也太直白了叭!!!!
她挣扎了几下,从他手臂间挣脱出来,然后手脚并用将他推到三八线的另一边去。
三八线终于不再“嘀嘀”了。
两人躺在床的两侧,沉默了几秒。
傅元霆也没再多说,声音里还染有欲/色,“我去洗个澡。”
几分钟后,安娜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听着听着,她面颊不由有些泛红,她不是猜不到他在做什么。
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盯了一会那条“三八线”,抱紧了手臂,轻摩挲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才十九岁。
她这么年轻,更应该为帝国做些什么,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虫人,老卡尔斯…都是问题。
就好像她以前在军校的时候,看着别人谈情说爱,享受性/爱,她会觉得在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但是安娜也知道,因为他们不是女王,有肆意挥霍一切的权利。
可是她不一样。
就像祖母所说,爱情是毒药,肉/欲更是。
都让人沉湎,迷醉,无心政事。
她现在还记得祖母日记里描写那一段沉湎男/色,荒淫无度的日子。
而且,她好像也渐渐发现。
她就是会被傅元霆蛊惑!!!
变得特别奇怪!!!
**
次日。
安娜醒过来时,傅元霆已经醒了,正在换军装制服。
内衬白衬衣刚穿在身上,阳光撒下,隐隐可见他宽阔结实的后背,肌肉紧致而漂亮。
腰那里恰好又收了进去,精窄有力。
安娜不由多看了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好像都有点习惯在彼此面前换衣服了。
安娜想起在老卡尔斯和女皇号上住的那些日子。
两人目光在镜中交汇,傅元霆朝她极轻地勾了下唇,“起来吧,今天不是有很多事?”
“我帮你把夏琳叫进来?”
安娜翻了个身,转开视线,囔囔道:“用不着,我自己叫。”
傅元霆嗯了一声,将衬衫的最后一粒金色纽扣扣好,将衣领翻折下来。
镜中的男人,又恢复成往日冷肃持重的模样。
一丝不苟的制服穿得笔挺,禁欲中又带点不好接近的傲慢,仿佛昨晚的撩人暧昧,都是安娜假想出来的。
傅元霆先行离开后,夏琳进来帮安娜换上一身纯黑色的简单长裙。
今天她的确有很多事情,上午参加中原星舰长和牺牲士兵的葬礼,下午有一个特殊会议,晚上还要接受官方的采访。
葬礼安排在上午九点。
天气也被调成阴阴的,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安娜持着一把纯黑色的伞,静静地望着他们在牧师的悼词中下葬。
这不是安娜第一次面对死亡,就在两年前,她的父亲因病去世了。
但,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战争的死亡,还是她目睹的战争、目睹的死亡过程。
她亲眼看着那位舰长变成粉碎的马赛克,也亲耳听见他最后的嘶吼声,然后就是现在…他被装在印有歌兰国徽的骨灰盒里,沉睡,埋在地下。
葬礼结束后很久,安娜心情还是抑抑的。
从国家陵园出来时,傅元霆突然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