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小娘子——青云上
时间:2021-05-22 10:24:22

  张大人咬死了不承认,对方也不能把他锁拿,立时又走了。
  张大人急得团团转,许师爷给他出主意,“大人,不如去问一问卫家小哥儿,看看能不能往上求一求。”
  张大人立刻醒过神,“老许你说的对,我去找景明问问。”
  卫景明正在牢房里和顾季昌说闲话呢。
  顾季昌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闭口不提那天鞭子的事儿,卫景明也就继续装好孩子。
  他每天按时给顾季昌送来可口的饭菜,牢房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吃水用水也都是干净的,马桶一天倒一次,整个屋子里一点异味都没有。
  顾季昌今天吃了顿可口的午饭,“多谢卫小哥儿这样精心照看我。”
  卫景明大大咧咧坐在牢门口的凳子上,“顾叔啊,您整日忙碌,正好歇歇。我听说府城派人来问罪,您放心,这事儿太大,牵扯不到您头上去。要是有人来问,您只管装苦主,就说张大人要抢您的女儿。”
  顾季昌眉头皱了起来,“兹事体大,”
  听见有人来叫,卫景明起身,“顾叔,我过去看看,您先歇着。”
  顾季昌点头,“你去吧,小心些。”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有功夫有手段,要是真的愿意帮助我,现在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张大人见到卫景明,一把拉住他的手,“贤侄,求你救命!”
  卫景明立刻抽开手,“大人严重了,我一个小衙役,如何能救您。”
  张大人也顾不得矜持了,“贤侄,刚才府城来人,看那意思,是要把罪名都往我头上扣。贤侄,能否请求京城贵亲帮我说几句话,不然上头真问罪起来,我吃不住啊。”
  卫景明不肯答应,“大人,表叔说了,让我不要去找他,要是我这个时候去说您的事情,万一他恼怒起来,弄巧成拙可怎么办?”
  张大人瞠目结舌,“贤侄,难道真要看着我人头落地吗?”
  卫景明摇头,“张大人,京城那边就别想了。不过我可以给您出个好主意。”
  张大人大喜,“贤侄请讲。”
  卫景明道,“张大人,事到如今,您这乌纱帽是保不住了,最关键的是保命。”
  张大人颓然坐在椅子上,“贤侄,老夫不甘心呐。”
  卫景明心里冷笑,脸上神色仍旧未变,“大人,以卑职建议,您可以做两件事情。第一,主动辞官,卑职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只要您辞官了,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头子,还怎么造反?第二,关于谣言的事儿,您得找到造谣的人。”
  许师爷在一边道,“卫小哥儿,我们找过了,但总是扑朔迷离,现在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顾季昌。”
  卫景明觉得许师爷和他主子一样蠢,“大人,怎么没有呢。那块大石头是从青城山上滚下来的,卑职觉得肯定是山上的盗匪异想天开想做皇帝,才弄出这个东西来。”
  张大人顿时双眼发亮,“贤侄说得对,肯定是青城山盗匪干的。这些贼子,整日不干好事。”
  青城山太平了好多年,哪里还有什么盗匪哟,卫景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大人和许师爷二人都反应过来,没有盗匪更好,上头来抓也抓不到,就可以一直将罪名扣在盗匪身上。
  张大人一拍巴掌,“秒啊!”
  卫景明知道他的想法,只要把罪名栽赃给盗匪,自己说不定就可以不用丢官了,“大人,青城山有盗匪,大人也是有责任的。大人到任两年多,可从来没去剿匪过。”
  张大人又傻眼,旁边的许师爷给他递了个眼色。
  卫景明忽然冷笑一声,“许师爷可是想把顾班头当做盗匪送上去?”
  许师爷尴尬地笑了笑,“卫小哥儿开玩笑了,是不是盗匪,总得大人审过之后才知道。”
  卫景明大咧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旁边的果子吃了起来,“可惜啊,您晚了一步,我把这里的情况都如实报上去了。”
  张大人瞠目结舌,“卫小哥儿,我可曾薄待过你?”
  卫景明笑着摇头,“不曾。”
  许师爷插话,“卫景明,如何这般坑害张大人?”
  卫景明忽然起身,走到许师爷面前转了两圈,“许师爷啊,明明是你坑害他好吧。既然给人做师爷,张大人糊涂的时候,你怎么不劝着他?我明着跟你们说吧,造反这事儿,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
  说完,卫景明一甩袖子就要走,“你们可别连累我”
  张大人急了,立刻拉住他的手,“贤侄,贤侄,求你救命。”
  卫景明甩开手,“路我已经指了,就看张大人舍得舍不得了。”
  张大人颓然坐到了地上,双目空洞,他寒窗几十年,刚刚做了县令,难道仕途就此夭折吗?
  许师爷在一边劝,“大人,这卫家小子未免小题大做,不过是盗匪的事情,何至于就辞官。”
  张大人忽然暴起,给了许师爷一个嘴巴子,“你为何不早点拦着我!”
  当天夜里,张大人真写了辞官奏折。
  而顾家,意外地迎来了另外一拨客人。
 
 
第9章 说亲事点拨蠢人
  你道是谁,吴家请媒人上门了!
  吴远听说顾季昌被关,再结合县城里最近满天飞的流言,断定张大人可能要撕破脸。这个时候,张大人可能不会再强娶顾绵绵,但是有可能临死拉个垫背的。
  对府城官员和张大人来说,顾家一家子的命,如同蝼蚁一般。
  吴远坐不住了,他先去找吴大夫。
  吴大夫很喜欢这个独子,完美地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而且比自己还有造化。不光医术好,人品也很好。除了婚事上头有些波折,别的地方简直再没有瑕疵。
  吴远进了吴大夫的屋子后,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张口。他平日里除了和父亲讨论医术,也没有别的交谈。从小到大,他从来没问吴大夫要过东西。
  吴远之前在心里问过自己,真的要和父亲开口吗?算了吧,我和顾家非亲非故的。
  可吴远脑海里总是闪现顾绵绵有些惊慌又强行镇定的眼神,还有她吃饱了后满足的小样子,就和家里那只大花猫一样,他每次都想摸摸她的头。
  吴远辗转了两天,他一想到顾绵绵落入老头子之手,或者横死街头,他就觉得自己心里非常难过。
  我这是怎么了?吴远觉得自己病了。正好,吴太太又跟他叨叨亲事。
  吴远不得不承认,药童说得对,他喜欢上了顾姑娘。
  有了这个意识,吴远心里又慌张又羞涩。他总是发呆,等听到外头传顾季昌下狱,他直到自己不能再等了。
  吴大夫见儿子直挺挺站在面前,一句话不说,心里奇怪,“远儿,可是有事?”
  吴远嘴巴动了两下,横下心道,“爹,儿子有事相求。”
  吴大夫立刻坐直了身子,好家伙,儿子第一次这样正式来求自己,他定要满足他,年纪轻轻的,跟个老头子似的无欲无求,他这个真老头都看不下去了。
  “远儿想要什么,家里有的,你只管开口。”
  吴远垂下眼帘,“儿子,儿子想请爹,去顾家提亲。”
  吴大夫放下手里把玩的物品,“谁家?”
  吴远重复了一遍,“顾家。”
  吴大夫不敢肯定,“顾班头家?”青城县姓顾的不止一家,吴大夫怕自己弄错了。
  吴远点头。
  吴大夫心想完蛋了,儿子怎么也喜欢上了那个“一品诰命”,家里太太肯定不会答应啊。
  吴大夫摸了摸胡子,“我儿,顾家女不是要说人家了?”
  吴远抬头看着吴大夫,“爹,还没说呢,谁先说了,就是谁家的。”
  吴大夫差点把胡子扯掉几根,儿子好不容易求自己一件事,就这样驳回去,也不行啊,但是他也不敢贸然答应,“就怕你娘不同意啊。”
  吴远抬起眼神,“所以,儿子来求爹。”
  吴大夫气的胡子翘,“你个贼小子,为了你娶婆娘,我去挨你娘的骂。”
  吴远的耳朵根忽然红了,为了掩饰,他双手抱拳鞠躬,“多谢爹!”
  吴大夫忽然咧嘴笑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要当和尚呢。”
  儿子忽然开窍,吴大夫高兴起来,哼着小调去找吴太太。
  吴太太起先有些不想答应,顾绵绵的差事让她有些恐慌,且现在和张家有些瓜葛。吴家虽然不至于怕张家,但也不想和父母官为敌。
  吴大夫劝吴太太,“你整天发愁儿子不肯成亲,现在他自家看上了一个,长得好看命格又好,你还矫情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什么裁缝的事儿,我们不也时常给人接骨缝皮,不过一个活的一个死的罢了。听说‘裁缝’身边有东西护着,总能逢凶化吉呢。”
  吴太太经不过吴大夫的缠磨,最后答应了亲事。等过了门,吴太太准备让儿媳妇只关在家里享福,不用出去接活儿。
  阮氏看着吴家请来的媒婆,吃了一惊,等问命了来意,阮氏心里是有些想答应的。小吴大夫人不错,吴家也是殷实人家,听说人脉很广,说不定可以把官人捞出来。
  可这话阮氏说不出口,她知道,顾季昌绝对不会拿孩子们做任何交易。
  阮氏笑着对来人道,“我家官人出公差去了,等他回来了,再给您一个答复。”
  媒人笑眯眯的,“应该的,这等大事,自然该一家人商议着来才行。”
  媒人才走,顾绵绵听说后,惊得目瞪口呆。
  她想起小吴大夫帮她遮掩,悄悄给他送吃的,每次说话都温声细气的。理智告诉顾绵绵,小吴大夫是个好人,要是能和他一起过日子,肯定能很和谐。
  但顾绵绵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薛华善听说后反倒不奇怪,吴远虽然从来不失礼,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超过了一个大夫该做的。
  他也觉得吴家是个不错的人家,还跑去问顾绵绵,“妹妹,你觉得吴家怎么样?”
  顾绵绵脸上毫无羞涩之意,“大哥,我还不想嫁人呢。”
  薛华善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妹妹,我说句大实话,这个时候吴家能上门,说明吴家是良善人家,不然谁会故意和父母官作对呢。”
  顾绵绵慢慢抚摸自己的头发梢,“大哥,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不想嫁人。我知道,很多人家其实是嫌弃我的。我生母早逝,是个‘裁缝’,且近来风头太盛。”
  薛华善有些不高兴,“妹妹,有义母在,就算你生母早逝,也不是无人教导。‘裁缝’怎么了?你是积德行善。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
  顾绵绵哼一声,“嫌弃我才好呢,至少我能看出哪些人家是浅薄人家。”
  薛华善本来想摸摸她的头,想想妹妹大了,又缩回了手,“你别担心,义父肯定会先问过你的意思。”
  顾绵绵打岔,“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
  薛华善跟着她的话走,“卫大哥悄悄告诉过我,张大人已经辞官,义父很快就能回来了。”
  顾绵绵斜眼看向薛华善,“才认识多久,你们就好成这样了?”
  薛华善挠头,“卫大哥说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顾绵绵继续摸头发,“一切等爹回来再说吧。”
  薛华善又道,“妹妹,小吴大夫人还是不错的。”
  顾绵绵把枕头扔向薛华善,“你快些去把王姑娘找回来吧,别操心我的事儿!”
  这边兄妹两个拌嘴,那边卫景明立刻知道吴家上门提亲的事儿。
  卫景明心里暗骂,这个呆子,我这边忙得很,又给我添乱!
  骂完后,卫景明心里又有些伤感。上辈子他和顾绵绵还没来得及定亲,就被诬陷成盗匪。上头来人要把顾绵绵强行接走,就是那个呆子挺身而出,说自己和顾绵绵已经定亲,顾家女是吴家妇。
  对方没有贸然出手,然而没多久,吴远忽然暴毙。
  卫景明摸了摸怀中那个荷包,他认出顾绵绵的针线,把里面银子倒了出来,荷包放在怀里捂着。
  他仔细摸了摸上面的一针一线,心里却想着吴远,呆子,别的我都能让,就绵绵不能让。上辈子本来就是我先求亲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过礼罢了。
  卫景明知道,顾季昌不回家,阮氏不会答应亲事,他得先想办法把顾季昌照顾好了。
  张大人的辞职奏折送上去没多久,卫景明又去找他。
  自从送上了辞职奏折,张大人整个人似乎有了某种变化,虽然还有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慌,眼里的汲汲营营却少了很多。
  张大人让卫景明坐,“贤侄过来,有什么事?”
  卫景明脸上笑的像个无辜的邻家少年郎,“大人,顾班头那边,您准备怎么办啊?”
  张大人脸上的笑容没了,他始终认为是因为顾季昌的不识抬举,自己才落得个现在的下场,“贤侄,这些闲事你就别管了。”
  卫景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张大人,“大人,这怎么能叫管闲事呢,您做了两年多父母官,难道您不希望你青城县的百姓好?顾班头多少年来兢兢业业,青城县小偷小摸的事儿都比别的县少了许多。”
  张大人心里还是不高兴。
  卫景明忽然转移话题,“大人,贵府五姑娘说好了人家吗?”
  张大人有些转不过来弯,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看上了我女儿?可你一个衙役,也不配啊。哦,他和侍郎大人有亲,这倒是不错。
  卫景明打眼一看就晓得他在转什么主意,“大人呐,您不能光盯着公务,有空也看一看家里。我听说,贵府姑娘总是往齐家跑。”
  他啧啧两声,“话说齐家二公子人材确实不错呢。”
  说完,他不等张大人回话,拍拍手起身,“卑职去看看顾班头。”
  卫景明是谁,当初他就是靠着打探消息起家的。别人查不出谣言的来愿,他两天的工夫就查明白是张五姑娘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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