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不骗人,你安心去,待你一切都安稳了,姐姐便去看你,好吗?”
得了承诺,刘琮也乖乖的点点头,跟着她一块儿,收拾起来。
门外一辆马车在等,夜鹰亲自负责将他送过去,刘琮一步三回头,终是上了马车。沈瑶和阿杏也一直目送着他离去,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沈瑶心里也不好受,索好尚唯说要带她出去转转,这才慢慢打起了精神。
商队按时出发,夜鹰完成了任务,归来汇报。一切妥当,尚唯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只要路上不出意外,这孩子便能顺利到达云南。
回来的时候,夜鹰牵了一匹马。阿杏和沈瑶正在准备晚膳,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马儿的叫声,她两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早已没有夜鹰的身影,院子里就是一匹单独的温顺的小马驹。
“这是?”沈瑶疑惑,正八杆子打不着头脑的时候,阿杏突然笑出了声。
沈瑶不知,她却清楚这马是何人送来的,没想到那日她故意的一声抱怨,竟然真的被那闷葫芦听了去,还记在了心上,才会给她寻来了这匹小马驹。
“什么情况?”沈瑶见她笑的开心,一副知情的模样,便开口问道。
阿杏摇摇头,只笑不说话。沈瑶恼了,她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这样的事,索性动手去闹她:“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说呀!”
两人在院子里疯跑了一会,阿杏喘的不行,只得求饶:“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于是,阿杏便将那日自己跟夜鹰抱怨她的马太高大难骑的事跟沈瑶说了。沈瑶听完,神情有一丝崩裂,“你开口问他要马了吗?”
阿杏撇撇嘴:“哪能啊,我跟他又不熟,就是顺嘴一抱怨而已。是他自己去寻来送我的。”
沈瑶噗嗤一声笑了:“还说不熟呢!这怕是都要暗度陈仓了!”
阿杏听懂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犹豫的说道:“不会吧...”
沈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平日不是挺聪明嘛!怎么到自己了,就糊涂了?”
阿杏脸慢慢红了,想起了每次夜鹰见到她的那副样子,紧张的跟个石头一样,动不动就脸红...
见她反应过来,沈瑶又替她高兴,心里又有些担忧:“夜鹰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就是老是打打杀杀的,十分危险,改日我去同兄长说说,让他以后莫要干些危险的事了。再过两年,待他自己有本事了,再来上门说亲。”
阿杏急了:“小姐你说什么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她可不想自作多情。
沈瑶问道:“你不喜他?”
阿杏脸红扑扑的生怕夜鹰还在这院子里,被听了去,声音越发小了。“不是...也不是...”
沈瑶懂了,“放心,这院子里没别人。不过,此事由你主动是不行,索性你就装不知道,让他自己瞧着办吧!有一就有二,他今日能寻来马驹送你,来日定还有别的表示。”
阿杏实在羞的不行,不想再听下去了。站起身来,单方面结束了这次对话,快步朝膳房走去。沈瑶耸耸肩,也跟了过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除了那匹温顺的马儿,仿佛无人来过。
...
东莱翻修堤坝,巡视灾情的事都已进入了尾声。尚唯终于得了空,答应今日带沈瑶出去转转,沈瑶一大早就起来,换了身新衣,又将那海棠玉簪带上,这才到了前院去。
尚唯在等她,瞧见她欢快的身影眼眸都亮了亮,如花似玉明媚的一张小脸就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兄长可用过早膳了?我们今日去哪里?”她叽叽喳喳的,可见有多高兴。
尚唯抿唇:“今日去蓬莱山和定天舫。”
沈瑶一听真的高兴了,那日她随口一说罢了,竟然真的被他记在了心上。
待用过早膳,四人便一块出发了。夜鹰也很高兴,阿杏今日换上了他特意寻来的小马驹,虽没有多么名贵,但至少女子骑着能舒服许多。
阿杏双脸有不易察觉的一抹红,夜鹰只当她骑马有些热。
沈瑶自然在马车内,时不时的就掀起帘子往窗外看去,今日天气甚好,出了东莱城,一路都是田野风光。只听得见田地里牛羊的咩咩叫还有远处树枝上的鸟叫声。
尚唯知她喜欢这样的景色,待马车彻底行到了无人在认识他们的地方,尚唯便也提出同她一块儿骑马前行。
“真的?!”沈瑶惊喜的叫出声。
见她这么高兴,尚唯终于觉得此行不虚,点点头:“自然。”
沈瑶还不吝啬的展现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二人出了马车,沈瑶骑的是尚唯心爱的坐驹,千里马跑起来轻快又稳当,沈瑶自小便喜欢。
沈瑶和尚唯在前面,夜鹰和阿杏并排在后面。四人之间倒也形成了说不出来的默契,只往那蓬莱山脚下去。
蓬莱山这个时节游客并不多,四人从后山出发,避开了行人,一路风景甚美又无人打扰。尚唯和沈瑶走在前面,夜鹰和阿杏自觉的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二人行的慢,倒也悠哉。
夜鹰还是一副闷葫芦不说话,阿杏索性主动开口:“今日我骑的马可是你专程寻来的?”
夜鹰微怔:“那日办事归来,偶然见得,便顺手牵了回来。”
“......”好嘛,原来只是顺手。
阿杏不说话了,夜鹰见她不说话,便隐隐有些懊恼。
“你...可还骑的习惯?”夜鹰半晌终于憋出来了一句话。
见他还知道主动跟自己说话,阿杏也不想拂他面子:“还成,谢谢。”
客气又带了点疏远的意味。
夜鹰皱皱眉,这小丫头以前待自己总是大胆又天真,怎的今日多了几分客气和拘谨。娘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心海底针,他看不懂也摸不透。
沈瑶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阿杏和夜鹰,露出几个意味深长的笑。
尚唯瞧见了,“怎么了?瞧什么呢?”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不说,怎么知道他不明白。
“呀,有柿子!”沈瑶突然叫了一声,尚唯顺着她目光看去,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颗柿子树,已经落了霜。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的小灯笼。
沈瑶小跑过去,尚唯紧跟着她:“你慢些。”
到了树底下,沈瑶抬头看见那一个个落了霜的大柿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阿杏和夜鹰也跟了上来,夜鹰自告奋勇:“我来摘。”
还不待他上前,尚唯一个眼风便扫了过来,夜鹰明白自己多事了,忙退到一边。这附近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倒是个临时野营的好地方。
“你去林子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今日我们便在这河边生火吧。”
夜鹰点点头,阿杏见状忙道:“我也一起去。”反正待在这里也是多余,两人便一块儿向林子深处走去。
沈瑶还盯着那柿子,又巴巴的望着尚唯,瞧着她一副惹人怜爱的馋猫样,尚唯笑了笑,像那日摘枣子一样,很快上树,选了几个最大最红的,摘了下来。
沈瑶得了柿子,高兴了。两人一块在河边寻了块平坦又干净的地方。尚唯让她静静待着,自己搬起了石头,开始搭建简易的灶台。
她要去帮忙,被尚唯拒绝了,只好自己巴巴的坐在一旁,一边啃柿子,一边看着他忙前忙后。
一个大柿子吃完了,灶台也搭好了,柿子汁水丰沛,沈瑶的脸和嘴都弄得湿漉漉的,尚唯忙完抬头,就瞧见了她这傻样。
无奈又宠溺的摇摇头,走过去,牵着她到了河边。左右望了望,确信这里不会打滑,便拉着沈瑶蹲了下来,亲自给她洗起手来。
沈瑶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有些泛红:“我自己来。”她独自把手从尚唯大掌中拿走,自己洗了起来,见状尚唯只好又掏出自己的帕子,沾湿了,给她细心的把脸和嘴都擦了一遍。
沈瑶觉得自己像个小孩,被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尴尬了一瞬,便又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林子深处,野兔的身影一晃而过,夜鹰抬手示意阿杏别出声,自己则轻手轻脚走过去,一面取出了背篓里的箭,对准那草丛瞄准。一阵风过,那野兔显然受到了惊吓,正要跑,无奈一支箭先它一步,射中了身躯。
阿杏拍手叫好:“你箭法真不错!”
夜鹰快步走过去,捡起了那只兔子,微微笑了笑。这就不错了?即便是跑起来的兔子,也不一定能逃过他的箭。
但被女子夸,他还是禁不住脸红了,阿杏见了,笑道:“你为何每次同我说话都脸红,你同其他女子也这样吗?”
夜鹰愣了愣,他每次都脸红吗?其他女子?夜鹰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见阿杏望着她,两个圆溜溜的杏眼扑闪扑闪的,像在求证一个答案。夜鹰慌神了,心跳加快,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这样。为何只对她紧张,紧张的说不出话,别的女子也跟他说话,只是从前在他眼里,那些都只是有女子的身份,与旁人并无不同。
他意识到,为何她与众不同。
因为他喜欢她,看见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蒲扇,像挠在他心里,没错,他喜欢她。他想让她做他的女人,所以才会这般。她生的那样好看,一句轻飘飘无意识的抱怨,自己就上了心,还特意寻来了适合她的马驹。
原来,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见他突然变了脸色,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着她。阿杏突然有些心虚:“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夜鹰不说话了,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便不必再掩饰,他丢掉了手中的兔子。快步上前,阿杏受到惊吓,忙向后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抵上了树干,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
夜鹰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阿杏却楞在的当场。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角色瞬间颠倒互换,前些日子,阿杏总是大胆天真的去逗弄他,今日这个闷葫芦开窍了,突然变得这么主动,阿杏突然间竟然不知所措了。
“你...你莫不是中了邪?”不是中了邪,便是吃错了药。
夜鹰炙热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大眼睛:“没有,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你等我,等我完成了任务,我便去王府求亲。你若是不喜我也没关系,若是到了那一天,你已经定了亲,那我便终身不娶。”
阿杏还楞在当场。
夜鹰独自说完了这一通告白的话,心中的那股子火也逐渐淡了下去,气氛慢慢变得尴尬,夜鹰收回了将她困在树干上的胳膊。脸又红了,迅速的转身,捡起了地上的那只兔子,快步向外走去。
阿杏在原地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闷葫芦,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明白了他方才的意思,阿杏噗嗤笑了出来,见他落荒而逃的身影,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呀...等等我...”
尚唯和沈瑶在河边坐着,就见夜鹰神情极其不自然的出来了,身后跟着阿杏。手上还提了只野兔。
“没想到还真叫他抓了一只。”沈瑶见着野兔,自然喜出望外。
夜鹰动作很快,将那兔子处理干净,尚唯生起了火堆,众人齐心协力,将那兔子架起来烤上了。
篝火烧的很旺,没多会儿,便散出来了诱人的香味,这只兔子还算肥,油滋啦滋啦的响,沈瑶笑眼弯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日在山上吃烤鸡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容易满足。尚唯望着她的笑脸想。
肉熟了,沈瑶怕烫,尚唯亲自用匕首化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叶子上晾凉。夜鹰用余光瞥了瞥阿杏,也主动的片下了一块肉,用竹签子插好,递给她。
有人在,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阿杏客气的接过,对他道谢:“谢谢。”
尚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沈瑶望着对面的两个人,时不时的眨眨眼,笑一笑,忽略了一旁的尚唯。
“......”
在山上游玩了半日,又吃了烤兔,众人决定下山。
沈瑶的热情不减,一路都在说着定天舫的水秋千场面多么热闹,一定要亲自瞧上一瞧。
回程不便再骑马了,沈瑶乖乖的坐回了马车,两人又回到了一个隐秘的空间。尚唯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方才,在山上,她一直时不时的傻笑。
沈瑶眨眨眼,原来他真的没看出来,沈瑶只好同他说了夜鹰送阿杏小马驹的事,还隐约的传达了两人之间应该有些苗头的意思。
尚唯恍然大悟,心里也舒坦了些,原来她注意力是在这事上面。
“回头我问问他,必不会叫他委屈了阿杏。”
沈瑶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阿杏自小便跟着我,情同姐妹。她的婚事我定是要操心的。”
见她一副傻兮兮的模样,尚唯也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骑马的两人,一路无言。阿杏想跟他说话来着,无奈夜鹰在林子里那一通爆发后又变回了那个闷葫芦。阿杏觉得好笑,不过她也不着急,有他着急的时候。
定天舫在东莱城内的湖中心,尚唯本打算提前安排清场,但沈瑶说不必,看水秋千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大不了他们带上面具,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舫上今日的确很热闹,水秋千就在湖中央,一排排的人站在舫旁边张望,沈瑶寻了半天才寻到一个观赏的好位置,忙拉着尚唯过去了。
开赛之前,船尾有伎人做各种杂技表演,旁边又有一些人击鼓吹笛助兴。然后一人现身登上秋千,稳稳荡起,越荡越高,当身体与秋千的横架差不多平行时,突然腾空而起,弃秋千而出,在空中翻跃几个筋斗,最后掷身入水。
人群一片叫好,沈瑶兴奋的拍起小手,尚唯看她高兴也默默的打了赏。
阿杏也不住的踮起脚往湖中心张望。
夜鹰不以为意,都是些花把式而已,只能骗骗女孩子了。
观完了第一场赛,尚唯见沈瑶有点累了,“还要继续看吗?”
沈瑶摇摇头:“不想看了。”
“那回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