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眼疾手快地拉了咲夜一把,等到她站稳之后才说道:“我说,你也太困了吧?”
“对不起,”咲夜揉了揉眼睛,顺便抹掉了眼角挤出的泪花,人看起来也稍微精神了一点,“我觉得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道明寺前辈说,他一定要睡够十个小时才可以了。虽然我不用睡够十个小时,但是只睡了五个小时还是会困的……话说,伏见前辈好厉害啊。”咲夜抬头看着伏见,眼中多了几分敬佩。
伏见也不知道咲夜的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只是用“你给我解释清楚”的眼神看着她,就听到咲夜说:“明明伏见前辈经常加班到凌晨,第二天还是会照常上班,虽然是没有干劲的状态,但是看起来却不是很困呢,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厉害。”
“啧,”伏见咂了下舌,“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啊,”咲夜有些意外地看着伏见,“想不到伏见前辈竟然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呢。”看到伏见开始往外走,她也急忙抬脚跟了上去,“那个,伏见前辈,我可以跟你说话吗?因为刚刚跟你聊天,感觉好像没有那么困了。”
伏见闷着头往前走:“我说不可以你会把嘴闭上吗?”
“……好像并不会。”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咲夜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加快了步子跟伏见并肩往前走:“其实我有件事有点在意的,就是,我们今晚在镇目町的时候,我看到室长和赤之王两个人头顶上方都悬挂着一把剑……那个是什么啊,伏见前辈你知道吗?”
“那是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伏见用他常规的不耐烦语气回答了咲夜的问题,“那个是只有王才有的,代表着王的力量和权力。”
“我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悬顶之剑,古希腊传说中,迪奥尼修斯国王请他的朋友达摩克利斯赴宴,命其坐在用一根马鬃悬挂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下,由此而产生的这个外国典故。不过现在,这个典故经常用来提醒人随时要有危机意识,心中敲起警钟。”咲夜说道。
伏见点了点头:“嗯,差不多,毕竟王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大力量,但是控制不好的话,也会造成力量的暴走,带来严重的灾难。”
比如,十几年前的前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
瞥了咲夜一眼,伏见问道:“你,有看出室长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和尊先生……我是说,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啊,”咲夜捏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因为只是看了一眼所以可能分辨不太出来有什么差别,不过硬要说的话,室长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看起来非常完美,毫无瑕疵,但是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好像有点残损,还往下掉渣渣……”
伏见用扁平的语调解释道:“那是因为室长是秩序的代表,而赤之王是暴力的代表。室长使用自己的力量时非常克制,不会给达摩克利斯之剑造成损伤。但是赤之王就不一样了,他完全不会顾虑到这一点,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不堪重负,所以才会形成残损。”
今晚看到的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咲夜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职业病,我看到有损坏的东西就想修一修……”
“你是疯了吗?”伏见嘴角微抽,“别的东西就算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也想修?”
“不,我不想,我只是强迫症!”
“啧。”
第53章
这是咲夜第二次跟伏见一起从屯所回青云寮了。一路上, 咲夜都在没话找话地跟伏见聊天。伏见偶尔会对她说的话吐槽那么一两句,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咲夜说了什么。
不过咲夜并不在意,反正她也只是想通过说话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不要在回去的路上就困的直接睡着了。
原本从屯所出来的时候,咲夜还走在伏见旁边,后来走着走着, 她就因为走得慢落到了后面, 让伏见真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没了”。
“喂, 我说你——”伏见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咲夜哈欠打了一半, 嘴巴张的大大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懵逼。看到伏见突然转身, 她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合上了嘴巴, 还很诚恳地提议道, “来跟我一起打哈欠吧, 伏见前辈。”
“啧, 你想都不要想——”伏见的话刚说完, 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抗力控制住了他的大脑, 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哈——”
“噗嗤——”咲夜扭过头,不去看伏见的表情, 想要装出一副自己什么也没看到的若无其事的表情,奈何忍得太厉害,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伏见恶狠狠地说道:“这是被你传染的!”
“是是是,我知道,”咲夜举手告饶,对伏见的话做出了妥协,“都是我的错。”
“给我忘记。”
“我已经忘记了!”
*
伏见稍微放慢了脚步配合咲夜的速度,而咲夜也在经过了刚刚的插曲之后又清新了一些,小跑着追上了伏见的步子。她听到伏见问自己:“喂,七濑,你的个性,是修复来着对吧?”
咲夜点了点头:“嗯对,我的资料上应该有写,而且我入职之后已经修复过不少东西了,为什么伏见前辈还在问我这个问题?”
伏见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因为你之前修的一直都是物体,你自己也说过,只能修复没有生命的东西对吧?”见咲夜点头,伏见伸手指着她左边胳膊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也会这样吗?受伤之后,伤口可以自动愈合。”
咲夜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之前被艾利克用小刀划伤过的地方。她还清晰地记得那股划破肌肤、锋利的疼痛感,然而现在,除了袖子上的血迹,和道明寺的证词,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证明她受过伤的东西,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咲夜在伏见探寻的目光中抬起了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她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我的个性,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伏见不由得皱起了眉:“出了什么问题?”
咲夜点了点头:“是的。我在四岁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有个性,一直以来都只能修复没有生命的东西,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可以让伤口自动愈合的个性。”
伏见也疑惑起来:“但你还是可以修复没有生命的东西?”就在今天晚上,她还修复了因为两位王的对打而被破坏的路灯。
“嗯,怎么说呢,”咲夜抠了抠脑壳,“感觉我的个性好像是进化了,但是为什么进化了,我也不太清楚。”
伏见又问道:“你之前一直没有察觉到吗?”
咲夜摇头:“没有。也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一直没有受过伤……啊!”她突然惊叫了一声,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对伏见说道,“今天下午在情报室,加茂前辈给我递打印纸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纸张划破了手指。当时我摸了一下伤口,查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伤
痕都没有。我当时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手指上确实已经没有伤口了,但我很确定自己被划了一下,因为我感觉到疼痛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伤口太浅所以立马就愈合了。”
伏见抽动着嘴角:“想什么呢?再浅的伤口也不会愈合的那么快吧?”
“嗯,所以我现在才想明白,应该就是因为我的个性升级了,所以才会摸了一下就愈合了。”咲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习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发动个性,虽然我的个性其实没什么用……”
“那要看你用在哪方面了,”伏见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气力,并且直言不讳地说道,“如果你想跟爆心地他们那样成为万众瞩目救人于危难之中的英雄,估计是没戏了。”
咲夜整个人失意体前屈:“那个,伏见前辈,虽然我知道自己无法成为英雄,但是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点受打击……”
伏见推了推眼镜,没有理会咲夜的吐槽,继续说道:“但如果用在省钱上,那就大有作用了。”托咲夜的福,他们这个月又可以节省一笔修缮的经费,至于这笔省下来的经费能不能加在工资和奖金里造福大家,那就要看宗像会不会大发善心了。
虽然伏见觉得,抠门抠到无论如何都不肯给男生宿舍装空调,甚至用“经受得住严寒酷暑的考验才算得上合格的青之氏族”来搪塞伏见抗议的宗像是不会发这个善心的。
夏天就要到了,又要面对没有空调只能去图书馆蹭冷气的人间疾苦了。
咲夜可怜巴巴地看着伏见:“伏见前辈,我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Orz。”
伏见一脸冷漠地回答道:“我本来就不是在安慰你。”
“!!!太残忍了!”先是戳她的痛脚,现在还说并不是安慰她,伏见前辈真是好无情一男的!
“不过你倒是可以用这一点向室长申请加薪或者发奖金,虽然我觉得室长并不会答应。”伏见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然后对咲夜说道,“到女生宿舍了,你快点回去睡觉,明天休息完之后你要是再上班时间打哈欠,我就——”
“啊哈——”被伏见这么一说,咲夜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伏见前辈你就怎么了?”
伏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咲夜,几秒钟之后,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嘴巴张的大大的,眼角还挤出了一点眼泪。
两个人相顾无言,但是咲夜从伏见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和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中已经看出来他想说什么了。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鼓起勇气对伏见说道:“伏见前辈,你也该睡觉了。”
“啧,我只是打哈欠而已,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
“睡觉太少容易秃顶和猝死。”咲夜不怕死地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在伏见“七濑咲夜”的怒吼中脚底抹油溜进了女生宿舍。
“晚安,伏见前辈!”
“明天不要让我看到你!”
第54章
回到宿舍之后, 咲夜就彻底放空了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直接拿了睡衣进浴室冲澡去了。为了不让自己分神去想别的事情,她甚至还在洗澡的时候大声地唱起了歌。
然而唱着唱着,她还是不小心就走了神。头发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她就开始想,虽然明天只是调休, 但是进了Scepter 4之后, 咲夜已经对休假没有概念了, 哪怕是自己用出差和加班,用血汗换来的, 她也觉得,明天的休息是白捡来的。
幸福, 太幸福了!既然是捡来的休息, 那她就什么都不去想, 舒舒服服地当一天咸鱼, 衣服不用洗, 房间不用打扫, 什么计划都不用做——
想到这里, 咲夜停下了搓头发的动作, 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今天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没有做——从昨晚到现在,国木田都没有给她回消息,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就好像完全失联了一样。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国木田有强迫症,不管是谁给他发的消息,他一定会回复对方的消息,而且自己一定要做最后一个回消息的人。因此,一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国木田都没有回自己的消息,她就觉得有些不安。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冲干净头上和身上的泡沫,然后穿上衣服走出了浴室,找到了自己私人用的终端。
一打开终端,她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拉进了一个名叫“相泽老师养猫知识讲堂及大型吸猫会所”的聊天组,里面的消息已经刷了99+,就连“今天吃什么”那个聊天组都有几十条消息了。
相泽老师迟早被仁王带成话痨。咲夜暗暗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先忽略掉了那两个聊天组的消息,试图在下拉框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里找找有没有国木田的回复。幸运的是,她这次终于找到了国木田的回复。他还给自己打过电话,不过那个时间咲夜刚好在工作,所以没有接到。她点开国木田回复的消息,看到他说自己已经知道咲夜回东京了,顺带抱怨了一下太宰又跑去摸鱼结果把工作压给他的事情。信息里还说,中岛问国木田可不可以给他咲夜的联系方式,国木田就给他了。
所以,师父你之前一直没有回我消息,是因为在到处找不知道跑到哪儿自杀,或者去忽悠美人跟自己一起殉情的太宰先生了吧。
知道不是因为武装侦探社出了什么事国木田才没回复自己的消息,咲夜便稍微放了下心。
另外,中岛跟国木田要她的号码这件事倒是让咲夜有些意外。不过她也不介意,她对中岛的印象很好,感觉对方就是个没什么心机,又温柔可爱的少年,就是可惜了,跟了太宰这种黑泥当学生,希望他不会被太宰带成第二个芥川龙之介。
咲夜想了想,总觉得以芥川那种将太宰奉若神明和渴望得到太宰认可的心态,会因为同担据否而追着中岛满横滨打。
惨还是中岛敦惨。
在心里同情了一下中岛这只可怜的小脑斧,咲夜在消息栏里又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给自己发来了信息,内容很简单,就是写着:下午好,咲夜,我是敦,我跟国木田先生要了你的号码,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不会不会,完全不会!呜呜呜敦真可爱!脑补了一下中岛那副小心谨慎但是十分可爱的表情,咲夜差点被萌的满地打滚。她赶紧给中岛回了消息,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才回复的原因,免得这个心思细腻敏感的温柔少年会因为自己没回他消息而多想。
回完了中岛的信息之后,咲夜又看了其他的消息,发现基本都是终端软件发来的无聊的推广信息之后,她点了一键清除,然后点开了聊天组,想看看那个名字叫“相泽老师养猫知识讲堂及大型吸猫会所”的聊天组里到底发了多少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