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今婳
时间:2021-05-22 10:31:28

  姜奈摇头,一碗浓汤就够了。
  裴赐合上菜单,语调闲散:“要是夕夕来,以她性格是要将这家餐厅的招牌菜都点一遍。”点完尝个半口一空,剩下的食物都是他来解决。
  姜奈听他提起谢阑夕,丝毫没有出轨被抓后的难堪之意。
  她的身份,虽说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管这些事,却十分反感裴赐这副若无其事的作风。
  “裴总最近在忙什么?”
  姜奈也问服务生要的是白开水,抿了口润喉,语气很平静的说:“应该很忙?毕竟一打开财经报纸,头版都是你。”
  裴赐听出她言语间的讽刺,嘴角薄薄温和的笑不变:“让姜小姐见笑了。”
  姜奈语顿,说实话这种男人才是最难招架相处的。
  无论你说什么,讽刺的还是要激怒他,都无法轻易成功。
  裴赐压根不在乎外界的评价,他态度依旧不急,待晚餐端上桌后,让姜奈先吃。
  至于为何,很快姜奈便听到他十分体贴的说:“姜小姐现在不吃,过会恐怕是没有心情。”
  “……”
  在头顶暖金色光晕之下,裴赐细嚼慢咽的用餐,速度不快,用足够的耐心坐在这里耗费时间。
  等快二十分钟后,一碗蘑菇奶油浓汤渐渐被解决掉,姜奈低垂下眼眸,用纸巾轻轻擦拭唇角时,坐在对面的裴赐也放下刀叉,在没有任何铺垫之下,跟她聊起过往:“姜小姐和谢阑深认识有五年了吧?”
  姜奈抬起头看他,心想是五年零七个月了。
  裴赐长指叠好餐纸巾,同时问她:“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会被谢阑深选中?”
  选中这个词,用的似乎意味很深。
  姜奈脸蛋表情很淡,许久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裴赐没有先解答这个,不紧不慢地往下说:“在谢家这样权欲相争的地方,很容易诞生极端的精神犯罪者。谢阑深在接管家族那几年,他的偏执人格障碍连加重药物也快控制不住,即便他装作是一个正常人,想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可是每日的精神压力却半分减轻不了。”
  在谢阑深生命里的光快熄灭之前,谁也想不到,他会因缘巧合下看到一段姜奈参加舞蹈比赛的视频。
  而这段陌生女孩的跳舞视频,却意外让他精神能得到某种轻松感,近半年里,每当夜深人静失眠时,都是姜奈的身影陪伴着他。
  逐渐的,谢阑深就有了收集姜奈跳舞比赛视频的特殊癖好。
  -
  倘若姜奈的父亲没有公司破产,没有无家可归的话。
  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跳舞的身影治愈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人。
  身为旁观者,谢阑深最后还是对她支离破碎的世界伸出援手。
  给她别墅安身,赞助她继续学跳舞。
  唯独,没有提过任何要她报恩的话。
  裴赐把这件事透露给姜奈,未了,暗有所指道:“谢阑深沉迷于你这副身体是真,但是谈爱情的话,又是另一回事,有时候女人总是看不清真相,把男人施舍的那点情感当成爱来珍惜。”
  姜奈乌黑眼眸没有情绪晃动看着他,瞬间有股凉意从背部的脊椎骨爬上来,坐姿近乎是僵冷的状态。
  “钟汀若与谢阑深年少就相识,又有百年婚约在身,他都可以眼也不眨送给自己兄弟。”裴赐还提起了钟家,顿了片刻,温和的语气逐渐认真问姜奈:“你是哪来的错觉,认为谢阑深会跟你谈爱?”
  “姜小姐,事与愿违才是人生常态。”
  餐厅里,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阵窒息的寂静。
  姜奈指尖无意识地陷入针织裙里,语气字字清晰:“你告诉我这个,是在报复谢阑深插手你的婚姻吗?”
  裴赐没有否认,他是有段时间见不到谢阑夕了。
  姜奈又问:“你背叛谢阑夕在先,却用这种方式想挽救自己婚姻不很可笑?”
  “姜小姐,我是来跟你谈合作。”
  “我们有什么合作好谈。”
  姜奈的语气几乎冷入骨,很明显惯来平静冷淡的情绪有了无法克制的起伏。
  裴赐右手食指好心给她递杯水,嗓音缓了缓道:“你帮我把谢阑深留在申城,我为你出谋划策嫁进谢家。”
  他倒是真会打她一巴掌,让她认清楚谢阑深是不爱她的,把她当成消遣的玩具而已。然后又开始诱惑人心的条件。
  姜奈有种冲动,想把这杯水泼到裴赐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庞上。
  “难道你还想继续委屈附和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裴赐摇摇头叹息,用尽心思去劝服姜奈道:“身处在名利圈里,你应该能想清楚,谢阑深的女人和谢阑深的夫人,一字之差等于云泥之别。”
  裴赐来谈合作前,早就将姜奈的性格剖解开分析了一遍。
  她要是愿意做依附男人生存的花骨朵,平时在谢阑深耳边吹几次枕边风,就能被养在深宅大院里。
  正因为姜奈坚持热爱自己的事业,等于是给裴赐发现了软肋。
  在她启唇,说出那句:“如果我不愿意合作呢?”时。
  裴赐缓缓递了一份文件,毫不隐瞒的给她看,拒绝合作的话会是怎样的下场。
  这份文件是分成两份。
  姜奈指尖先拿着一份经纪团队里的每个人背景调查。
  首页是她的经纪人秦舒苒,详细到名下房贷每个月是多少,与前夫感情不和离婚后,除了单独抚养儿子外,还要赡养三个退休的高龄老人。
  以及助理陶枫,和初恋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凑齐首付买房,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务。
  每一页都写满了她团队里的人,在生活中面临的经济压力。
  另一份就是裴赐准备怎么毁掉她事业的策划书。
  她是独立工作室,没有正式签约娱乐公司。
  只是找了家挂名而已,事实上团队每个人等于是靠她养活。
  姜奈可以为了爱情抛弃事业,代价就是连累与她共进退多年的经纪团队遭殃。
  裴赐抓住了这点,用最温和的口吻,威逼利诱道:“你也可以找谢阑深求助,让他给你的团队每个人付一笔资金补偿,而你从此退圈,乖乖待在他身边……”
  姜奈指尖握着这份资料,近乎发白。
  她看到裴赐胜券在握的微笑,做了坏人还要好心提醒她:“当年他把你从雪地里捡走,你接受了他给予的物质条件,就注定两人的爱情不平等。姜小姐,你这次要选错了路,这辈子可就回不了头了。”
  “你把谢阑深留在申城,我继续做我的执行官……这是双赢。”
  “裴赐,你就这么有自信,谢阑夕会原谅你的背叛?”
  ……
  餐厅外的雨来势汹汹,敲打在了简约明净的窗户玻璃上。
  裴赐起身走之前,似想起什么般,告诉她:“谢临从无人区被接回来,某些被谢阑深当年逼着退休的老一辈人又开始不安分,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还为你毁了与钟家的合作关系,你也该为他着想了。”
  当初圈内都传遍了,谢阑深为了一个女明星,将钟汀若逐出了泗城顶级名流圈。
  这等于是打了钟家的脸面,动摇了两家数年来的利益合作。
  姜奈独自坐在餐桌前没走,低垂脸,放在她面前的文件资料,裴赐都没有带走。
  她知道这个策划书,只是其中一份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餐厅快打烊了。
  服务生几次过来暗示着她,态度很礼貌。
  姜奈回过神来,轻声与服务生说了句抱歉,拿起这些放在包里,走出了餐厅。
  外面雨势渐小,天沉得压人心。
  姜奈想不起打车这件事了,步行了两条街回到酒店。
  在套房里,秦舒苒还在等她。
  见人回来了,好奇的追问:“谢家那个上门婿找你什么事?”
  姜奈将被淋湿的大衣脱下,搁在沙发处,年轻美丽的脸蛋除了有点白外,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静的说:“裴赐找我谈合作,想让我跟他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给出的条件是,为我出谋划策嫁进谢家。”
  秦舒苒震惊道:“他这是不打算和谢阑夕离婚?!”
  姜奈沉默几秒,点点头。
  秦舒苒也是好笑这些男人的德行,不愿意离婚,早当初出轨时干什么去了?
  “奈奈,你没为了嫁豪门答应吧?”
  姜奈正准备去浴室,光着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一顿,纤弱的身影安静到让人察觉不出异样,顿了片刻,她声音低低静静的问出一个问题:“舒苒姐,你觉得谢阑深爱我吗?”
  秦舒苒不太好回答这个,怕说实话姜奈会难过,蓦地咳嗽几声道:“怎么说呢,你和谢总不太想正常谈恋爱的样子。”
  姜奈平静如常点头,意示是知道了。
 
 
第40章 (忍到什么地步?...)
  姜奈问完这个,  就去卫生间里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待全身被温水逐渐浸透,才从浴缸里出来,披着酒店的浴袍。
  客厅灯光半暗,  宽敞的落地窗外夜景无限璀璨,  细雨连成线,无声息地倾洒在了天地间。
  秦舒苒开了瓶红酒,  坐在玻璃前的深棕色地垫上,  招呼着她过来喝一杯。
  “喝点这个容易睡觉。”
  姜奈走过去坐下,  她酒量不太行,  要喝也只能喝半杯。
  秦舒苒笑着调侃她:“行,  藏着心事还是少喝点,  容易醉。”
  姜奈白皙的手指握着酒杯微顿,侧头看向她,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过来,稍微一个皱眉头,  就能猜到。
  秦舒苒问:“还在为了裴赐找你的事发愁?”
  姜奈抿了口酒,将视线投放到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上,  想着,  谈不上发愁,就是泡澡时想了很多事。
  半响后,她答非所问道:  “舒苒姐,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秦舒苒的婚姻没有狗血的出轨和家暴,  只有在不断的磨合中发现日子过不下去了。选择离婚后,独自带着孩子净身出户,将丢弃的事业重新捡起来。
  姜奈突然问起这个,  让秦舒苒还花了好几分钟去想,最后嗤嗤的笑道:“我那前夫傻逼呗,  当初结婚时说内娱很乱,他希望我退圈在家做全职太太,把外面赚钱的事交给他……后来我也蠢,真信了这话,宝贝儿子出生后,把自己险些熬成了黄脸婆,还动不动被他给脸色看。”
  秦舒苒是个暴脾气的,怎么能忍受丈夫三天两头对自己翻白眼?
  她也实话和姜奈说:“男人往上爬的欲望就跟他想传宗接代是一样的,我前夫不用我人脉时,嫌弃内娱乱。当事业遭下滑时,又嫌弃我待在家里交际圈封闭。你说啊,哪能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所以秦舒苒在孩子一岁的时候,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选择离婚。
  她退出内娱两三年,又重新回来的话,很多人脉关系都淡了。
  也就是这时候,秦舒苒从舞蹈学院里选中了姜奈,两人生活都遇上困境,在事业上自然成就彼此。
  “奈奈,姐的前车之鉴,女人啊……再怎么恋爱脑也别放弃事业,就说我那前夫吧,前两年还回来求我复合过呢,说白了不就是看我事业有起色了吗?”
  “舒苒姐,你现在压力还大吗?”
  秦舒苒灌了口红酒,笑着抬手摸了摸姜奈的脑袋,乌黑的发丝从手指划过,触感是极柔滑的。
  这样的美人儿,天生就该是大火的命。
  她叹气道:“金钱上呢,多亏了你这颗摇钱树能赚钱。不过家里三个老人一个小孩,压力怎么能不大?最年长的都九十七岁了,家里就护工都请了三个,保姆请了两个。”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你整出什么公关危机,怕的是护工打来的电话。”
  听到这些,姜奈沉默了很久,低垂着眼睫,视线淡淡落在酒杯之中。
  她看着倒影里的自己,眉眼间逐渐长开,与记忆中那个稚嫩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融合不到一块了。
  今晚与秦舒苒彻夜谈心,姜奈在不知不觉喝光了半瓶酒。
  脑袋完全放空的状态,确实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还有工作,闹钟响起时,再困倦也要认命的爬起来。
  秦舒苒反而睡迟了,在这点上她最佩服姜奈的自控力。
  接下来姜奈的行程安排依旧紧凑的进行着,一周内飞了四个城市,忙到偶尔连手机都摸不着。
  她想起时,都已经是深夜时分。
  手机还放在助理那边,也就没去打扰人家休息。
  这样也间接性使得她玩一段失踪,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打电话给秦舒苒。
  次数多了,秦舒苒也起疑心,某些时候暗搓搓试探她:“你是不是想跟谢总分手啊?”
  姜奈会被问愣住,刚开始是不承认的。
  后来秦舒苒问的次数多了。
  姜奈在一次品牌方酒会结束后,喝多了,趴在她的肩膀上,冷不了的吐露心声:“舒苒姐,上次他把我从申城送回来前,我跟他之间已经出现问题了。”
  第一次出现问题,是她在外婆家楼下,主动说想给他生个孩子。
  谢阑深那时反应很平淡,当晚就没有碰她了。
  姜奈说实话特别在意这点,因为会让她有种害怕的错觉:谢阑深是不是从未打算与她白头偕老?
  从年底至今,她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故意不频繁的跟他联系。
  姜奈想知道,谢阑深能忍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是她单方面唱独角戏罢了,谢阑深联系不到她,就会找秦舒苒要她的工作行程表。
  每次两人通话,从半个小时变成了十分钟。
  又从十分钟,变成了三分钟……
  姜奈心想,早晚有一天连三分钟都会没了,谢阑深不会再打来。
  当晚她被秦舒苒扶回酒店,又是扔到浴缸里洗干净一身酒气,又是灌解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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