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祈不是太懂这些,不过她们这么说应当没错,是以夹了个饺子便喂到了她的嘴边,颜姝刚要启唇便听那教习嬷嬷道:“错了错了,殿下你得问生不生。”
“生不生?”向祈重新喂了饺子过去,颜姝只咬了一小口,转而吐在了旁边的红漆木小托盘里,微微抬眼轻描向祈眉目,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生。”
众人这便笑了,那教习嬷嬷又嘱人拿了喜饼、喜面和合卺酒来,看来这一时半会儿算是没完没了了。
向祈瞧了眼那愈加绯红的脖颈脸颊,再看这边兴致正高的众人,原是体谅她辛苦才提前将她带回来的,可谁知道回来了也是片刻不得安闲。向祈瞥向起哄的众人:“东西放下,人都散了吧,孤有些乏了。”
这虽不合规矩,不过太子发话了,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片刻的工夫殿内的众人退了个干净,最后还贴心的给带上了门。
只剩下他们二人,这便自在的多了,颜姝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左右这殿内都是自己人,颜姝也不跟他客气,自个抬手卸了那颇有分量的凤冠,又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这才算完。
向祈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捏了块喜饼随意嚼了嚼:“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怎么自在怎么来吧。不过,太子妃,今日不敬我个交杯吗?”
颜姝这回倒是未推拒,亲自倒了两杯酒水,二人交臂对饮。末了,向祈意犹未尽:“不再敬个皮杯?”
颜姝握着酒杯,懵懵的瞧着他,显然不知他话中何意。向祈凑近了在她耳边低笑蛊惑,只见他自己又斟满了一杯,将酒水含在嘴里却并未咽下,带着点恶劣的笑意一点点向颜姝逼近,直到两人间再无半点间隙,清甜的酒水绽放在人的舌尖唇齿。
他太坏了,颜姝脖颈的红意蔓延到了耳根,好像是被酒水呛的。向祈适时收了他的神通,让人送了些热气腾腾的饭菜来,嘱咐颜姝先用,自己免不得要去前厅会会宾客,颜姝只来得及劝解:“你不许多喝。”
向祈在门框处止住了脚步,眸中晦暗难辨,好似带着深沉的蛊惑,末了咽下翻涌的情绪道:“都听夫人的。”
第48章 花烛 ……
前厅的席面流水似的, 一波接着一波。向祈敬了众人一杯,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与裴铭他们几个自在的吃酒。这几个皆是混账, 逮着他就是一顿猛灌, 最后还是承国公主看不过眼让人斥了几句这才作罢,不帮着挡酒就罢了, 居然还带着头起哄。
宴至中程,几位朝中的大臣过来敬了向祈几杯,他一一回敬,向煦也笑敬了他一杯, 顺便道了句恭喜,最后陈致远也上来敬酒,这倒是向祈没想到的。
若非他自报家门,向祈压根认不出眼前这人是谁。宁国公府最近消停的很, 自己大喜的日子也只是派了人上门送礼道贺, 陈致远这人自己平时也是惯没什么交情的,不过来者是客, 他既知礼向祈自然回敬。
这人也是个实诚的,向祈喝一杯他敬了三杯, 最后犹不尽兴似的拿着酒壶喝了个一干二净,向祈直觉这人脑子有些不大正常,不动声色道:“孤本应回敬的, 不过孤今日喝的已经不少了, 让他们陪你喝吧。”
疾锋十分有眼色的揽过人的肩膀:“好酒量,来来来,哥哥我陪你走两杯。”
“小臣头有些昏,就不扫将军的兴了, ”陈致远望着向祈婉拒:“小臣今日只为道喜,喜酒已饮,便祝殿下和娘娘百年好合,白头不渝。”
疾锋瞧着他的背影直接了断的下了结论:“这人有病。”
夜色越来越深,不时有宾客起身告退,裴铭适时道:“时候不早了,殿下莫让娘娘久等,这边有咱们兄弟几个照应着呢。”
“多谢,”向祈说着撂下杯盏。疾锋那醉鬼还要胡闹,被人按着脑袋塞到了桌子底下,这才欢欢喜喜的老实了。
向祈一身酒味,没敢直接去颜姝面前讨人嫌,仔仔细细的沐浴了一番,又用青盐漱了几遍口,这才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柔和的烛光洒在床榻间那一小方天地,勾勒出睡梦中那人静谧的侧颜。向祈放轻了脚步上前,不免有些好笑,不让自己多喝,这倒是睡的挺香。
向祈拖着她的肩膀,想帮人调整一个舒适点的睡姿,岂料他这一动颜姝便跟着醒了,不大情愿的半撑着坐起来,边打哈欠边揉眼睛,嗓音软软糯糯的:“怎么才回来?”
颜姝已经换上了一身赤红色的中衣,如瀑的鸦色长发直垂腰际,在昏黄烛火的映衬下整个人倒是比平日俏丽了许多。向祈没说话,俯身吻了吻她眉心红痣,继而和她额头相抵,嗓音好似格外低沉:“还困吗?”
颜姝乖觉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想也知是何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迟早的事,她不想装傻,只来得及道:“把烛火熄了。”
“我不,”向祈今晚好像格外的不讲道理,从她的鼻尖、脸颊辗转到了耳垂,似乎是在惩治她的不专心,贝齿轻轻研磨,颜姝被那麻痒到极致的感觉逼得眼角都染上了浓重的胭脂色,便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玖拾光整理
□□|凤|喜烛不知疲倦的燃着,帷帐倾泻而下,遮盖住了内里旖旎,最后一点遮挡也被人扯落。颜姝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看着那人愈加晦暗的眸色眼角的红意更甚,索性别过了脸不去看他,又被人蛮不讲理的重新弄了过来和他鼻尖相抵:“你羞什么?”
(删了,别锁了)
……
殿外微风习习,月色正好,殿内春暖意浓,美梦难消。
最后一滴烛泪滑落,灯芯萤火虫一般劈里啪啦挣扎了一番彻底熄灭了,若有若无的青烟也消散不见,可那人好像犹不知疲倦。透过那摇摆的帷帐传出的不知是谁的闷哼,又是谁的抽泣,夹杂着不时传出的银铃脆响,好似格外的引人沉醉。
不时灌进的冷风驱不散心头的热意,颜姝指尖都是麻的,可与她交缠的十指好像犹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实在太累了,最后连那点喘息都变得沙哑,微弱到几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那小人儿的倦意,向祈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起身随意捞起地上那被揉弄的不像话的中衣披上,重新点上了烛火,又唤人送了热水。
空气中弥漫着荒唐的味道,颜姝已然睡的熟了,向祈拧干了帕子帮她擦洗,岂料刚一触碰便见她明显的颤栗,好似敏感的紧,被褥间的那点点红梅像是在提醒自己刚才有多混账。
向祈简单的帮她擦洗了一番,又换了新的被褥,重新将人拥入怀中,感受着枕边人平稳的呼吸,自己却好像怎么也睡不着,他捏着颜姝的指尖轻咬了一口,刚才搭在自己脖颈间的手有多销魂,向祈现在还回味无穷,颜姝那动情的模样只有自己能看得到,隐秘的心思得到了满足,整个人愈发的精神。
翌日清早,两人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章嬷嬷原是不该来打扰的,可是今日还要入宫给帝后二人敬茶,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她在门外低声叫了两句,寝殿内那两人这才悠悠转醒。
昨晚倒是没觉得怎么,这会儿再看向祈身上被自己抓挠出的痕迹,不免有些害羞,偏这人还要胡闹,颜姝拿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捂起来,发号施令道:“你先起,不准让她们进来。”
正值新婚燕尔,自然是有求必应的,向祈知她还不太习惯,也乐意迁就她,自个儿先下了床穿戴整齐,让人将梳洗的一应用具都摆在屏风外,亲自伺候颜姝梳洗。
他将干净的衣物递给颜姝,心情大好道:“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这是不肯回避了。颜姝也不知自己别扭什么,明明昨晚顶亲密的事都已经做了,这个时候换个衣裳还害羞个什么劲,她不去看向祈的脸色,尽可能快的将一件件衣裳穿好,正要去穿鞋子,却见向祈在床榻前半蹲了下来。
他虚握住她细白的脚踝,青紫色的筋络都格外的清晰,本是要帮她穿鞋的,鬼使神差的,向祈抬指在她脚踝的银铃上拨弄了一下,伴随着清脆的银铃响动,颜姝当即便烧红了脸,配合着眼角那尚未消退的醉人胭脂色,效果绝佳。
这玩意儿昨晚上响了大半宿,以至于颜姝现在听到这声音都隐隐颤栗。
颜姝作势要摘了这东西,向祈抬手止住了她动作:“闺房情趣,有什么好羞的。”
“你当时说是庙里求来给我祈福的?”颜姝吃惊道:“拿着佛堂里的东西做这事?”
“亵渎神灵,不冲突啊,”某人脸不红心不跳:“你说是吧?观音?”
颜姝懒得和他争执,反正也争不过,自己穿好了鞋子站起来,结果腿一软直接栽进了某人怀里,她忿忿的望着那罪魁祸首,岂料那人满嘴的坏笑:“疼吗?我昨晚收着劲呢。”
颜姝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见周围没人,这才安了心,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
颜姝往门外瞧了瞧,带上了几分正经神色,低声道:“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向祈见她神色认真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见这人酝酿了半天情绪憋出来一句:“你昨晚没吃药吧?”
向祈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搭理她。
“真的没有?”
向祈忍无可忍:“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用得着那东西?”
“别生气啊,”颜姝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主要你精力太好了,还……还折腾那么狠。”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向祈拽着人的手将人按在梳妆镜前,下巴搭在人的肩膀上低声道:“再胡说八道我就好好的折腾折腾你。”
向祈瞧了眼那镜中的娇颜:“眼尾已经够红了,就别涂胭脂了吧?画眉吗?我帮你?”
他说着便伸手去捏她的手,颜姝才不信他会画眉,不敢留着他在这添乱,手忙脚乱的躲开他。
“你别裹乱,”颜姝捏着眉笔轻轻描摹:“待会儿要画歪了。”
某人搭不上手,郁闷的支着下巴在一旁叹气:“你知道吗?你刚来我府上那会儿连头发都是让我梳的,现在嫌弃我裹乱了。”
向祈想到哪说到哪,搭不上手嘴也不能闲着:“我家那小没良心的刚来我府上的时候,管我叫夫君,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我就掀了你的盖头,这姑娘也太不矜持了点吧,我当时就想着,不能让人白叫,必须得负责。”
得了便宜还卖乖,颜姝睨他一眼:“谁让你乱掀盖头的。”
“嗯,后来倒是不叫夫君了,管我叫殿下,说实话,叫的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颜姝咧着嘴轻笑,向祈继续道:“后来更过分,连名带姓的的叫,我还以为我哪招待不周惹您不高兴了呢。人家都是循序渐进越来越亲密,怎么到你这就刚好反过来了呢?”
“夫君,”颜姝把他的那点心思摸的门清,想听这么一句话还得拐弯抹角跟自己绕半天弯子,“劳您去嘱人驾车,不然待会儿真要耽误时辰了,章嬷嬷都催了好几遍了。”
“得嘞,”向祈被这么一句叫的心满意足,凑近了在人小脸上啾了一口,“慢慢画,我等得起。”
最能裹乱的那个人走了,颜姝自个收拾起来倒是快了许多,章嬷嬷眼瞅着已经误了时辰了,索性便帮着颜姝好好打扮,带着两个小丫头帮她梳头穿衣,颜姝本就生的白,是以穿着杏红色的愈发衬得整个人都更加鲜亮,章嬷嬷将人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拿着脂粉在人脖颈间好一通忙活,虽不能完全遮掩住,好歹也不至于那么显眼。
收拾了差不多小半天,这下算是彻底迟了。
第49章 道贺 到底怎么回事?别是卧柳眠花起不……
新婚第二日, 这对新人必然是要入宫奉茶的,是以帝后二人早早的便在宫中等着了,可是这左等不来右等不至, 景和帝不免有些着急:“这孩子, 都什么时辰了?”
“你急什么?”郑后倒是淡定的多,还颇有闲情逸致的摆弄起自己的指甲来:“昨晚上洞房花烛, 这会儿起得来就怪了。”
“不至于呀,那小子平时挺正经的,朕那会儿还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跑去出家当和尚了呢,”景和帝恨铁不成钢道:“刚成了亲就这样, 一点都没朕当年的风范。”
“你刚成亲那会儿比他强不到哪去,”郑后白了他一眼,瞧着自己的指甲还算满意,又捯饬起自己的妆容来:“本宫今日头一回见儿媳, 快帮我看看仪容可还得当?”
“一大把年纪了, 你还能倒腾出朵花来不成?”景和帝话音刚落便觉失言,瞧了眼郑后的脸色, 赶忙闭了嘴。郑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却看的景和帝心底发怵, 她问:“陛下嫌本宫老了?”
景和帝连忙摇头,那必须不敢嫌。
“说实话?”
“皇后比之当年风采依旧。”
“那便还是不如当年喽?”郑后以手扶额撑靠在芙蓉软榻上:“谁不喜欢娇嫩的颜色呢,陛下一声令下, 还怕美人难求吗?”
“我多大岁数了, 别臊我了成吗?”
景和帝年轻那会儿不是没动过别样的心思,皇后虽好可是谁不喜欢新鲜的容颜,从前在他跟前侍奉的老太监为了讨好皇帝,就帮着出了个主意, 正宫地位不倒,背地里偷个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更何况自己还是皇帝,连个妾都不让纳,有这么憋屈的皇帝吗?
是以那老太监琢磨着皇帝的心思,不久就给挑了个顶好的美人送进了景和帝寝殿,还特意瞒着郑后。可是景和帝这边见了美人衣裳都没脱一件呢,殿外小承国公主带着小向祈哭的活像没人要的小野猫,景和帝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刚哄好了俩孩子,这一打听才知道皇后回娘家了。
这还得了?景和帝孩子也顾不上了,骑着马就追呀,南面多雨路滑,皇帝折腾那么一趟人没接到倒把自己弄得起了高热,好容易拖着疲惫的病体回了宫,却见自家媳妇对着几个唱戏的小白脸赏识有加。
自己只是一时起了贼心想偷个腥,媳妇这莫不是要玩真的啊。
景和帝打发了那美人,郑后也十分上道的遣散了那群小白脸。自那之后是老老实实再不敢胡闹了,偶尔憋屈的受不了了,郑后便请一堆小白脸来进宫唱戏,更何况还有那么俩小不点在,景和帝算是彻底绝了那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