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梦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周曼露,眸子里的冷意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周曼露咬了咬唇,垂下眸子说道“老师,这个手镯是苏惊梦借给我的。”
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地终结道“……所以,苏惊梦从你那里拿回了手镯放进了白诺诺的课桌?”
“是!”
“……我说你们这些孩子,几百万的东西随意带道学校来做什么?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沈老师有些气愤地训斥道。
周曼露抬手抹了抹眼边的泪水,哽咽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王老师,沈老师,我给您们添麻烦了。”
见她这样的态度,严厉的教导主任气势稍敛,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下次可不能再这样马虎大意了!这可是会让人背上一辈子污点的事情。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告知校长,都回去上课吧?”
听到这话,白诺诺松了一口气,抬眸问道“那王老师,我的处分?”
“自然是撤销了!以后好好学习,可不要再做出有违校规的事情。还有你们三个都要记住,学校禁止早恋!”
“好的,麻烦你和沈老师了!”说完她朝两人鞠了一躬,刚站直身子就对上了苏惊梦偏头看来的视线,男孩的眸子里让人有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白诺诺有些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情白诺诺倒是没有想过问谁要一个道歉,现在自己再闹会让所有人觉得太不识好歹,毕竟在外人的眼里周曼露确实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是帐还是要算的,只是来日方长不是吗?
“沈老师你回去也跟班上的同学们交代下,不要乱传谣言。”
“好的,王主任!那我们走了。”
“去吧。”
然而正是这个时候,白诺诺却再次开口说道“王主任,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是不是应该解决一下校园暴力?”
王主任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白诺诺“什么校园暴力?”
而苏惊梦收回了步子,转过头盯着白诺诺。
“星期五晚上,我被锁在四楼的厕所里面整整一晚上,这不算是校园暴力吗?”
王主任眉头瞬间皱得极紧,探究地看着白诺诺没有说话。
挺直了脊背,白诺诺认真地继续强调“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调出监控,看看我是不是星期六早上才出的学校。”
“这件事我会彻查的,在我们一中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作为教导主任绝对不会姑息。”
“谢谢!我也相信王主任您肯定能还我一个公道。”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睛,点头说道“去吧,需要调查的时候我通知你”
白诺诺礼貌的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跟在了几个人的后面朝外面走去。
途中,沈老师把一直放在兜里的镯子交给了苏惊梦,嘱咐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可不要随意带到学校来了。对了,颜老师她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吗?”
苏惊梦接过了镯子,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你妈妈的性子,你妈妈那会调皮得紧,气的颜老师可抽了她好几次。”
苏惊梦抬头看向沈老师,黑沉的眸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您认识她?”
“认识,我们是同学。”
苏惊梦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走在一行人最后的白诺诺望着周曼露的后脑勺,脑海梳理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从前几天被锁在洗手间到现在的陷害,难道都出于周曼露的手就因为自己曾经喜欢过苏惊梦?可是这也说不通,自己在班上的态度难道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吗?还是说周曼露发现了自己住在苏惊梦家的对面,所以……觉得自己还是对苏惊梦还没有死心?
没有老师的教室自然是嘈杂得如同闹世,等沈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时,这才安静了下来。
等到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老师把事情大概地阐述了一道,然后再次叮嘱不可谣传之后,才开始讲课。
难得的,白诺诺这节课走神了,她时不时瞥向那个低头看书的人,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性,也找不到他为她撒谎的原由。
这种没来由的好,让白诺诺有些如坐针毡,所以放学后,从摩托车下来的白诺诺送走了张子欲,然后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凳上抱臂等着。
十分钟过后,白诺诺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回来的苏惊梦。
男孩子在盛夏的阳光中徐徐走着,明明燥热的空气却似乎对他没有一丝影响,清冷依旧,不见一滴汗水。
白诺诺站起身上前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见一丝惊讶,他就这样眉眼沉沉地望着她,那双眼眸如同寒潭,然而却再也没有了一种让白诺诺觉得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这样的感觉让白诺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似乎是觉得此刻的男孩更具有威胁性。
然而苏惊梦却出人意料地上前了一步,瞬间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霸道而强势的一点都不像过去的他。
男孩子被天光照亮的眸子里明晃晃地倒影着白诺诺的身影,他注视得如此专注,仿若天上地下唯有她一般。
这般灼灼的不属于苏惊梦的视线却让白诺诺打了个冷颤,她连忙开口说道“苏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帮我,但是还是得说声谢谢!”尽管这些事情似乎都是为他而起,然而细细想来,却都是他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苏惊梦淡色的唇微抿,眉宇微皱,不说话。
即便是沉默的他,白诺诺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逼人气势。……为什么在这个小城市的落败的城中村能养出这样的人?
及时地收回发散的思维,扯了扯唇假意地笑了笑道“那再见了,苏同学。”说完,便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然而才刚走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拽着强行地转过身去。
“……?”白诺诺一脸的莫名其妙。
“苏同学,……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满的喑哑。
“那苏惊梦同学?”白诺诺抖了抖,搓着手臂试探地问道。
“……”男孩子又不说话了,眉宇皱得更紧,手臂上的力道也更重了。
“嘶……”
抓住胳膊的力道微微放松,却还是禁锢着不放。
白诺诺是真的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也没兴趣去纠结他的事情,所以她用手一根根掰开那修长的五指,然后礼貌地说道“苏同学,请自重!”说完,也不管苏惊梦的反应大步地朝自己家走去。
直到进了家关上门白诺诺才终于甩掉了那抹视线。
站在香樟树下的男孩,冷白的皮肤衬得容颜精致又完美,只是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炽热得如同盛夏的阳光,不复凉薄。
白大强还没回来,白诺诺只好随便的做了一碗面条,正要吃饭的时候,却听见了敲门声。
叼着筷子打开门,待看清了门外的人后,‘嘭’地一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
所以,门外端着瓷白碗的人真的是苏惊梦?他……他是不是被鬼俯身了?
他是不是想换一种报复方式?
正在白诺诺越想越诡异越想越惊悚的时候,门外的敲门声再次不疾不徐地响了起来。
不管苏惊梦想玩什么套路,白诺诺只想离这个人远点再远点。
所以她坚决的没有开门。
然而,虽然喜欢苏惊梦喜欢了短暂的一辈子,她明显对于他了解得太少,就比如现在。门外的敲门声每次响三下,会暂停五秒,然后敲门声会再次响起……
有规律有节奏固执得让人浮躁不已。
白诺诺铁了心不开门。
然而三十分钟之后……那敲门声依旧。
擦干净洗碗的水,白诺诺最终还是去开了门,无论什么事,既然不能逃避那就迎面而上。
拉开门,白诺诺看着门外的人,不说话。
然而端着瓷白碗的苏惊梦亦不说话,两人就隔了一道门槛,相互沉默。
白诺诺从来就不习惯这样的场面,率先败下阵来问道“……请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吃过了吗?”苏惊梦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寒暄,愣是把这句礼貌的问话问得毫无语气起伏,活像来要账的。
“……谢谢!我吃过了,没什么事请不要再敲门了,你看可以吗?”她扯唇礼貌假笑道。
“不!”男孩子想也不想的理所当然的驳回了,亦如以往的高高在上。
简直鸡同鸭讲!
白诺诺没了耐心,抬手就去关门。
可是,当她的手刚碰到门时,苏惊梦却抬臂压在了门板上。
盯着压在门板上的那双手,白诺诺才注意到这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的关节都泛红了,想来应该是刚才连续敲了半个小时的门导致的?
见白诺诺盯着自己的手,苏惊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意,他把右手的碗送到白诺诺的面前说道“外婆让我送来的。”
“……我已经吃过了!另外,苏惊梦,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这样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可以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撕开了苏惊梦面上的平静,深邃狭长的眸子瞬间漫上了寒光,他上前一步,站在白诺诺面前气势逼人地质问道“所以你现在喜欢的是张子欲,对吗?”
他乍然的变化让白诺诺有一种遍体发寒的感觉,她却还是无所畏惧地说道“……现在讨论的是请你离我远点,以后也请不要再来我家了,可以吗?”
“那你为什么要做那么的事?”男孩子再次强势地上前一步,几乎都快要抵到白诺诺的脚尖了。他垂眉看她,清浅的呼吸洒在她的容颜上,黑沉沉的眼眸像让人逃不出的深渊。
周身瞬间被苏惊梦的气息闯入,白诺诺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抗拒地伸着手臂,防止眼前人再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然而那如同囚~牢的视线却让她浑身极其不自在,“苏惊梦,我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我知道不应该喜欢你,可以我难道没有为此付出过代价?为什么你要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那么多女生喜欢你,请你不要再给我的生活造成困扰了?”
他看着女孩子眼里的决绝,心里漫上一股尖锐的疼痛,这种痛太过陌生,他不解地低头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白诺诺趁着这个时候,转身离开了他的包围圈。
好半晌之后,苏惊梦抬眸,缓缓的勾起唇角露出了自嘲的轻笑,然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白诺诺,现在……你和我都没有机会了。”他说完又摇头重复道“没有机会了……”放低之后的清浅声线,如同摩擦的砂砾,磁性而惑人。
身后是躺了一地的阳光,而他整个人却像被厚重的浓雾包裹着,即便是这盛夏的炙热也照不进去分毫。
他五官本就精致而漂亮,而此刻低垂眼眸嘴角微微上扬的邪恶样子,放佛长着天使翅膀的恶魔,恁地让人心生惧意,让人想要下意识地逃离。
白诺诺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了解,她态度坚决地伸出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所以,麻烦你出去!”
他轻掀睫羽,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缓缓地对上了白诺诺的视线,那一眼蕴含了太复杂的情绪,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令人窒息。
他提步,把一直端着的白瓷碗慢慢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直到那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阳光里,白诺诺这才反应了过来上前几步关了门。
抵在门板上,白诺诺看着桌子上那碗青菜丸子半晌,然后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倒入了垃圾桶。
她不知道为什么苏惊梦会有这样大的转变,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纠缠。所以,等月考过后就转校吧!离他远远的,上一世的结局就不会再重演了。
而此刻的苏惊梦正站在楼梯的阴影里,望着与他只有一臂之隔的阳光,单薄的身影孤寂而寥落。
他缓缓地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阳光,在即将要触及的那一刻,却又猛地收回了手。
望着自己蜷缩的手指,记忆回溯,他又看到了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女孩子,看到了她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无声地微启又颤抖地阖上,就如同记忆中那双带笑的眼睛那样再也没有张开过。
直到她的手滑落到了肮脏的地上时,他才叫出了她的名字“……白诺诺……”
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
“我曾给过你机会让你离我远远的,可是为什么,你却这么不听话?”男孩子喃喃,不过复而又觉得听话两个字似乎实在不适合用在女孩子的身上,唇边掠过了一丝神经质的浅笑。
他曾不信鬼神不信人!却愿意为了她信一次宿命轮回!
……
他曾生无欢!
他曾死无惧!
然而,却被她毫不讲理地亲手打碎!
所以,白诺诺,余生……我们至死方休!
……
等白诺诺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楼下的喇叭声就响了起来。
从栏杆望去,就看见了抱着头盔整理发型的张子欲。
白诺诺蹬蹬瞪地从楼梯跑了下去。
张子欲迎着她的目光展颜一笑,那笑容简直堪比初夏的阳光,耀眼而帅气。
一看见他,白诺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像是泡沫,‘嘭’的一声爆炸在空气里消失不见。她接过头盔一边戴着一边问道“不是说的没空吗?怎么过来了?”
张子欲挑了挑眉锋得意地问道“是不是感动了?恨不得以身相许?”
捶了捶他头盔,白诺诺帅气地一挥手“……驾!”
“你骑马呢”
“我骑的是車!”
“……别以为我下不好象棋你就可以欺负我!”
“不服气单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