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贵女便知嘉和公主是想利用陛下来压她们。
柳茹霜顺着视线去看那小姑娘。
小姑娘杏眸含情,甚是勾人,思及到此前太子殿下为了国舅府的若晗姑娘而下了郑静伊的面子,柳茹霜便笑道,“若晗妹妹,这果子酒喝一些也无妨,既是公主的命令,你就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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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秦辞正跟褚邵尘下棋。
“太子殿下,”暗卫现身,道。
“还未有消息?”秦辞皱了皱眉,问。
“属下无能。”那暗卫对着他拱手,道。
“近日发现若尘君在岭南,所以属下已派人去寻,便联系了岭南知府。”
“但是……”
虽说东宫势力在天下遍及,但是寻人,牵扯到坊间百姓,何况当日又没有任何信物。
于是殿内又有少许静滞。
“既是在岭南,那就与岭南知府联络,这是孤的玉牌,若是找到若尘君,马上带回京城。”
“另外锦衣卫那边寻着线索,继续找。”
“今日怎未看到曲靖兄?”褚邵尘环视四周,问道。
内侍笑了下,道,“回邵尘公子,世子爷他前段时日去了岭南。”
“怎么曲靖兄也去了岭南?”褚邵尘双手环臂,挑眉问道。
若是美人,这岭南的佳人哪有长安城多。
晓得这人想弯了,秦辞凉声解释,“子靖应是有事。”
他舅舅去岭南,若尘君也在岭南,秦辞凤眸略有深邃,若是真如他所想,那当如何?
褚邵尘神情正了正,想必这也有他们叔父的意思。
“太子殿下,御医来给殿下请脉。”
“进。”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御医一脸恭敬的上前,每次来东宫,总是让人格外忐忑。
“起来吧。”
御医起身,隔着丝帕搭上秦辞沁出凉意的手腕,褚邵尘在旁开口道,“近日殿下头疼频频,不知是何缘由,可与这季候有关?”
“如今尚是槐夏,应与殿下头疾无关。”御医沉思半晌,道。
自南嘉二年起,太子殿下每近女色之后便会犯头疼,但是选妃在即,所以,御医一直觉得太子殿下的头疾来得古怪。
褚邵尘蹙了蹙眉,御医开口道,“待下官再给殿下改个方子。”
“有劳太医了。”福管家微微一笑,道。
“殿下,时辰到了。”内侍恰着时辰走进来,道。
秦辞点头,此次赏诗宴,丞相府让人请了好几次,有几日没见那小姑娘,秦辞想到他舅父之前的嘱托,便应承了这事。
“殿下是要去丞相府?”褚邵尘随之站起来,问道。
“邵尘可去?”
褚邵尘笑着摇头,“在下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有好些日子未回府,在下先行回府。”
秦辞颔首,缓步走上马车。
熟料刚至相府,“太子殿下,您这边请。”
内侍看着这副场景,不由摇头,这丞相府还真是极尽奢侈之风。
而曲水亭,里间传出嘉和公主嚣张跋扈的声音,“怎么?若晗姑娘这是连本公主的命令都不听吗?”
“不过是一樽果子酒,若晗妹妹还是别扰了嘉和公主的兴致。”柳茹霜跟着笑道。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守在亭外的小厮见状,忙出了声。
嘉和公主嚣张的气焰大减,不可置信的看向亭外。
柳茹霜心一颤,赶忙走了出去,“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适才她一直等着秦辞过来,却未看到人影,她还以为太子殿下今日不来了,但谁知道,竟在这个时候来,一时,柳茹霜不禁埋怨起嘉和公主来。
若是毁了她在太子殿下心中温婉良善的模样,那该如何是好?
“丞相府的教导,让孤大开眼界。”
第22章 太子殿下
几乎在秦辞踏入曲水亭的这一刻,其凤仪如九天揽月,但曲水亭中,众人怔住。
要知晓东宫从不参见这等宴会,谁料今日竟来了相府。
孤算是见识到了丞相府的教养……
柳茹霜脸色微白,踉跄两步,对秦辞道,“臣女未能劝住嘉和公主,还请太子殿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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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担心那小姑娘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会一时相帮嘉和公主。
但皇室之中,东宫只与嘉悦公主交好,所以柳茹霜只能尽力挽回她的颜面。
秦辞凤眸凉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嘉和公主。
嘉和公主心一杵,颤着声音道,“太子哥哥,嘉和错了。”
“你跟孤说作甚?”秦辞将手负在身后,嗓音温凉,不疾不徐道。
听出言外之意,嘉和公主便知秦辞是想让她向褚若晗道歉,但一时拉不下脸面。
“嘉和公主。”跟在秦辞身旁的内侍冷声提醒道。
嘉和公主都快哭了,磨蹭了许久,才对褚若晗道,“若晗姑娘,先前是本公主不对,本公主向你道歉。”
小姑娘撇开眼,若是兄长在这,肯定不让她原谅她,褚嘉宁浅笑,她还当小姑娘没气性呢。
听说秦辞来了东宫,柳丞相放下公务,往曲水亭赶来,但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猛然一提,两步走过去对秦辞道,“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今日是老臣的疏忽,还请太子殿下宽恕。”
“茹霜,你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赔罪?”柳丞相板着眼,训斥柳如霜。
若是嘉和公主欺负人,那怎么也不能怪到他们丞相府,但若是他们袖手旁观,他这女儿平日明明温婉端庄,怎么这次行事如此的不知分寸。
柳丞相额头青筋都在跳。
柳茹霜咬了咬唇,“茹霜知错。”
美人梨花带雨,娇美盈盈而又动人,偏生秦辞心性清冷,连眼都不抬一下。
“既知错了,那茹霜姑娘怎不向我妹妹道歉?”褚嘉宁皱着眉,既是相府千金,又乃长安城第一美人,偏要做出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她之前虽说想做太子妃,但从未行此龌龊之事,柳茹霜摆明了是看好戏。
她最不喜的就是这种表里不一的女子。
“茹霜。”柳丞相心里“咯噔”一下,温和的嗓音变得严厉。
“若晗妹妹,适才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道歉。”柳茹霜紧捏着拳,道。
秦辞抬眸看向小姑娘,见她柳叶弯眉,静默不语,还是有气性的。
“再无下次。”秦辞清华尔雅的抚了抚袖,凉声开口。
柳丞相忙拱手,道,“还请太子殿下放心。”
嘉和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太子哥哥就这般为了她。
“那太子殿下?”看秦辞神色缓和不少,柳丞相轻声问。
内侍笑道,“若晗姑娘,太子殿下让你过去。”
待秦辞跟褚若晗离了曲水亭之后,众贵女面面相觑,先前太子殿下下郑七姑娘面子的时候,都未曾这般不讲情面。
柳茹霜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出曲水亭。
柳丞相叹了口气,“你们还不追上姑娘。”
–
而嘉和公主回宫之后,径直去了御书房。
“圣上,嘉和公主求见。”
永嘉帝睁开晦暗不明的眼,道,“让她进来。”
“父皇。”嘉和公主红着眼跑进来,刚想哭诉,永嘉帝出声打断她的话,“今日丞相府的事,朕已知晓,你若是不想饮那酒,直接拒了便是。”
“你是公主,柳二姑娘是臣女,你若是不想饮酒,她还能逼你不成,你竟为难国舅府的姑娘?”
往日永嘉帝最疼嘉和公主,何曾对她有过这般急言令色的时候,嘉和公主心里一阵委屈,撒娇道,“父皇这是偏心那褚若晗吗?”
“人家若晗姑娘是国舅府的姑娘,你欺负人家就罢了,事后竟无丝毫悔改之心,朕看朕是将你宠坏了。”
嘉和公主心尖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永嘉帝,“父皇。”
为何连她的父皇都不向着她。
“传朕旨意,嘉和公主身为一国公主,于德行有失,现禁足一月,罚俸半月。”
若说像,当今嘉和公主只有貌若三分,而婉忆公主,不仅性情温婉,又能文能武,更何谈出水芙蓉之姿,娉婷荷花之容。
若是嘉和公主懂事的话,那帝王自然优待她三分。
但她非要去得罪若晗姑娘,既无家世,那依仗的就只有帝王的恩宠。
常公公叹了一口气,身处后宫,若不能揣摩帝王的意思,那终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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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秦辞出丞相府后,褚嘉宁紧跟着走出来。
见她停下莲步,丫鬟垂眸问道,“姑娘不追过去吗?”
“我倒是担心这个妹妹,但是我也不能扰了人家妹妹的姻缘不是?”褚嘉宁笑着一叹,道。
太子殿下艳冠当世,虽说性子凉薄,但行事肯定有分寸,所以此番定有用意。
但她觉得太子殿下或许是心里已有太子妃人选。
“我们先回府吧。”
之前她也与京城第一美人一样,为争这太子妃之位费尽心机,但是遇到小姑娘之后,她才觉得,其实世间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所以有幸与其做姐妹。
秦辞停住脚步时,东宫内侍躬身问道,“殿下?”
“回东宫。”秦辞回眸看了小姑娘一眼,出声。
“若晗姑娘请。”内侍点头,道。
马车窗牖外吹进阵阵凉风,混杂着女儿家的甜糯香气,秦辞的头疼缓和不少。
“太子殿下。”小姑娘试探的喊了一声。
“为何不拒绝?”秦辞伸手捏了捏眉心,道,“之前孤就跟你说过,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还回去。”
小姑娘杏眸微弯,问,“太子殿下为何要帮我?”
“舅舅去岭南之前,特地让孤照顾你,若是你受了欺负,那孤如何跟舅舅交代?”秦辞手一顿,温凉出声。
正在赶车的清玄忍不住无奈,他们殿下明明就是心里牵挂着若晗姑娘,所以才应了丞相府所求,但他们殿下此番说辞,若这样,哪能娶到太子妃。
“谢太子殿下。”小姑娘恍然道,义父去岭南已一月有余,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不知为何,秦辞心里觉得有些不适,额头隐隐作痛。
于是靠在窗牖假寐。
没有听到声音的清玄神情一顿。
如此良辰实景,他们殿下竟然辜负?
半个时辰后。
福管家正守在东宫门口,看到走下马车的二人,笑得脸都起了褶子,几步迎上去,“太子殿下,若晗姑娘。”
苍天有眼,他们殿下总算是开窍了。
平日里,秦辞都歇在南苑。
猜到秦辞有吩咐,福管家也跟了上去,早前他就觉得若晗姑娘会是他们东宫准太子妃,若不然,殿下为何待她这般关怀。
“备些糕点跟云雾茶。”
“是,殿下。”
福管家一脸喜悦的往外走,随之秦辞又吩咐一句,“替若晗姑娘收拾一间厢房。”
福管家脚步一个踉跄,他们殿下这未免也太猴急了。
随着秦辞走进南苑后,小姑娘有些拘谨,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可会下棋?”秦辞抬眼看向今日未与褚邵尘下完的棋局,问小姑娘。
他的棋艺在京城无人能及,若是小姑娘输了,该不会哭吧。
“孤让你。”
小姑娘娇俏的点了点头,想到从前兄长教她,于是将一枚白棋落下。
秦辞清风霁月的捏起一个黑子,刚想落下,谁知小姑娘接连又落下三枚白棋,秦辞唇角上扬,未语。
福管家眼眸大睁,这若晗姑娘,未免太不客气了吧,哪有让那么多棋的。
待棋局走一半之后,秦辞慢悠悠的开了口,“现在应是轮到孤了吧?”
小姑娘局促的捏着衣袖,连忙收回了手。
难不成她下错了?但之前每次下棋,兄长总让她走。
秦辞默不作声的连落三子,小姑娘松了一口气,随后纤细白嫩的手指再捏着白棋,连着落下十个子,福管家忍着笑。
于是整个棋局都只看到白棋,黑棋星星点点。
看着看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瓜子一点一点,弯弯的杏眸都要阖上了。
秦辞捏着黑棋子,目光却是看向棋盘。
自顾自的下了一盘棋,难怪要睡着了。
福管家赶忙去给她添一盏茶。
若换成其他姑娘,肯定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大显身手,若晗姑娘总是格外与众不同。
戌时,明月悬挂在楹窗,灯彩微微晃动。
“芸香姑娘。”福管家笑道。
这是东宫暗卫之中唯一的女孩儿,但行事很沉稳,芸香态度恭谨的上前,对秦辞道,“属下参见殿下。”
“照顾好她,若有事可向孤禀明。”
“是,殿下。”芸香神情不变,恭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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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四刻,寿康宫。
宦官得到消息后,朝太后禀告,“奴才参见太后娘娘,今日赏诗宴,太子殿下在丞相府带走了若晗姑娘,然后一直未出来。”
“你说什么,歇在东宫了?”太后大惊,随着捶胸顿足,原本选太子妃选得如火如荼,这成何体统。
“是,太后娘娘。”
虽说东宫之事旁人不得干预,但是宫中的几位都已知晓,只要一想到太子妃之位将定,这晚上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