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开口。
看二人神情如常，凌氏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没发现便好。
郑曲靖撑起额头，低垂的眼帘遮住眼中的嘲讽。
“静伊是陛下赐婚，圣上旨意一言九鼎，此事断无转圜的余地，咱们侯府该给静伊的嫁妆一分都不会少。”
“所以，还望你好之为之。”老太太这话可谓言重，众人便抬眼看了眼凌氏。
凌氏紧紧的捏着手心，难不成郑曲靖已经有了证据，但若真有证据，为何……
“谨遵母亲教诲。”这是第一次老太太说这般重的话，凌氏点头，道。
“嗯，然后便是国舅府若晗姑娘是瑶瑶，明日会回府，你记得将那个芙蓉苑收拾出来。”老太太看了眼她，道，“至于丫鬟，子靖已经安排好了。”
那这将她女儿当成什么了，凌氏强忍着心中的波涛汹涌，佯装惊讶，道，“若晗姑娘是瑶瑶？那母亲怎么不早些说，妾身这个做二婶的也想去看看她。”
郑曲靖眉梢微挑，哂笑，若真有这个心，那为何还要找成王，起了那么歹毒的心思。
老太太再看了她一眼，“你有心了，希望瑶瑶回来你真能将她当作亲生女儿。”
“那是自然，妾身定将若晗姑娘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凌氏神情柔弱的点头，只要没找到证据，她便是建忠侯府的二夫人，谁也不能将她如何。
郑曲靖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
待凌氏走后，老太太看着他，道，“若是能够找到当年的证据，祖母答应你，绝不姑息。”
瑶瑶走失的时候尚不足三岁，老太太不敢相信二房竟然起了这么歹毒的心思，但若真是，老太太也不会厚此薄彼。
“但是如今，肯定是晗晗认亲最重要。”
“嗯。”郑曲靖点了点头，道。
等他妹妹回府之后，他定然要找到证据，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二房。
“你去看一下你妹妹的院子，若是有什么缺的，让下人去办。”老太太摆了摆手，道。
“孙儿告退。”郑曲靖温雅的起了身，道。
今日太子殿下还在国舅府歇息，应该不会又想着占他妹妹的便宜吧。
郑曲靖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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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微降，星辰若许，国舅府各房皆掌起了灯。
而最后，这送醒酒汤的事落到了小姑娘身上。
“若晗姑娘，太子殿下今日喝醉了，这是厨房做的醒酒汤，若晗姑娘可否替奴才送过去？”那下人拿着醒酒汤，好声好气的笑道。
他们老夫人不想让丫鬟去送，摆明是不想有人接近太子殿下，那这般情况下，若晗姑娘去定然是最好的。
“姑娘，今日太子殿下喝醉了，所以在府上歇一晚。”见小姑娘神情有些茫然，丫鬟翠兰便朝她笑道。
“若晗姑娘，若尘公子也在太子殿下那，姑娘不必担心。”
“太子殿下在哪？”小姑娘乍一开口，嗓音说不出的娇糯，道。
太子殿下对她这般好，她去给太子殿下送碗醒酒汤，应该可以吧。
“太子殿下在北苑。”侍卫笑了一下，道。
“我马上过去。”小姑娘回首看了丫鬟翠兰一眼，道。
而北苑，南若尘正跟秦辞一起。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有声音，遂止了话。
“若晗姑娘。”守在外面的守卫看到褚若晗，连忙道。
里间秦辞跟南若尘都抬起了头，秦辞凤眸微暗，清浅若画。
“我来给太子殿下送醒酒汤。”小姑娘微抬起了眼，娇糯道。
南若尘猛然起了身，走出去，对小姑娘道，“这碗汤哥哥帮你拿进去。”
“哥哥。”小姑娘歪头，喊了声。
“天色也晚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南若尘从她手中接过醒酒汤，尽量耐着性子道。
这大晚上的，还要他妹妹来送醒酒汤，这成何体统。
“殿下别总想着欺负妹妹。”将那碗醒酒汤搁在秦辞面前，南若尘凉声道。
秦辞不疾不徐的抬了眼，“孤与若晗姑娘心悦已久，若尘兄是有意见？”
虽然小姑娘现在待他还不甚亲近。
南若尘冷哼了声，“看来殿下是没醉了，那在下就先走了。”
看来这人是故意等他妹妹来送醒酒汤，简直太过狡猾。
卯时，天色刚泛起鱼肚白，褚国舅跟秦辞一起上朝。
各朝臣便纷纷朝褚国舅祝贺，倒没想到国舅府还能再出一位太子妃，而站在最中央的柳丞相神色冷凝，脸色十分不好。
他已经三番四次上奏，但偏偏这次永嘉帝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想维护东宫与国舅府的婚事，一时，柳丞相将头撇至一旁。
待他改日再想个法子，灭灭这些人的气焰。
“去椒房殿。”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秦辞对身边内侍道。
“是，太子殿下。”内侍朝着秦辞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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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坤宁宫。
“晗晗竟然是建忠侯之女？”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辞。
怪不得她初年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小姑娘十分熟悉，原来是建忠侯的女儿。
那岂不是太子先师的女儿，难怪当日她这清冷的儿子会这般快答应那门婚事。
“若晗姑娘确是先师的女儿，明日就会去建忠侯府认亲。”秦辞神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深邃，点了点头，道。
皇后缓了缓心绪，之前她觉得那建忠侯府郑七姑娘很好，小姑娘既然是建忠侯的亲生女儿，也是极好。
“本宫知道了，你放心，本宫待晗晗定如亲生女儿。”皇后忽而一笑，道。
反正她喜欢小姑娘又不是因为小姑娘的家世，建忠侯府世子是东宫的左膀右臂，就没想到小姑娘是郑世子的亲生妹妹。
“多谢母后。”秦辞站起身，道。
“皇后娘娘，建忠侯府是将门，若晗姑娘能够嫁给太子殿下，也是很好。”女史看着皇后，道。
“那肯定是好的，本宫只是觉得有几分不敢置信罢了。”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道。
南嘉年间太子时常出入建忠侯府，没想到多年之后太子所娶之人也是先师之女。
“去清心寺向明珠长公主禀告一声，就说晗晗是建忠侯的亲生女儿。”又思索了一会，皇后对女史道。
当日，帝王册封太子妃的圣旨赐下之后，明珠长公主便回了清心寺。
小姑娘既然是建忠侯府的姑娘，那想来明珠长公主定然会回京，之前明珠长公主将郑曲靖便是当成亲生孩子般看待。
“是，皇后娘娘。”女史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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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四刻，有小太监端着绿头牌来御书房。
“常公公，奴才想求见陛下。”
“今日陛下不翻牌子，你先下去吧。”常公公朝他摇了摇头，明日若晗姑娘去建忠侯府认亲，他们陛下哪会翻牌子。
那小太监忙躬着腰退下，看来贵妃娘娘今日又失算了。
“陛下，钦天监说，他已经在算良辰吉日，应该这几日就可以确定请期日子。”常公公接到钦天监的消息之后，就回到内殿，对永嘉帝道。
前几日东宫才去国舅府下聘，今日便是要请期，这礼部跟钦天监算是在不断的忙碌。
“嗯。”永嘉帝目光低沉，应道。
“若晗姑娘是明日去建忠侯府认亲？”永嘉帝点头之后，又问。
“是，陛下。”常公公朝着躬身，道。
若不然，帝王也不会不想翻牌子。
翌日，小姑娘将回建忠侯府认亲。
批了一会奏章之后，永嘉帝又走向里间，定定的看着画像中的女子。
若是婉婉还在的话，看到她的女儿，定然会十分欣慰吧。
“陛下，时辰到了。”眼看着时辰将至，常公公走进去，对帝王道。
他们陛下还是放不下那位夫人。
“摆驾建忠侯府。”
这厢，永嘉帝刚出宫，琼玉宫的柳贵妃就得到消息，挑了挑桃花眼，“你说什么？陛下去了建忠侯府。”
“是，贵妃娘娘。”那宦官低下头，道。
“那陛下可是一个人去的？”柳贵妃心一跳，问。
往日永嘉帝一月可是有半月会在她的宫里，为何昨日陛下未来，不知怎的，柳贵妃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而且，柳贵妃总觉得有什么事，她不知情。
“陛下跟皇后娘娘一起去的。”那宦官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陛下跟皇后那个贱人一起去的？”柳贵妃不敢置信的重复着他的话，帝后不睦已久，何时这般亲近过，想了想，柳贵妃道，“你赶紧派人去建忠侯查探一下是什么事。”
帝后不睦多时，帝王不知有多久未踏进椒房殿，这次二人竟然一起去建忠侯府。
这建忠侯府难道还有传位玉玺在那不成？
“晗晗，回了建忠侯府之后可要记得回来看祖母。”国舅府中，云老夫人依依不舍的拉着小姑娘的手，道。
认亲一事虽是她答应的，但她这心里，就是不舍。
褚嘉宁看向小姑娘，犹不敢置信，原来她的这位妹妹是建忠侯爷的亲生女儿。
但是国舅府跟建忠侯府是世交，她们本来也应该是姐妹，想到此处，褚嘉宁又笑了笑。
都说她妹妹是飞上枝头，这下难道不是原本就该是京中第一贵女。
“太子殿下现在是在？”从明辉堂出来之后，褚国舅问侍卫。
“太子殿下已经去了建忠侯府。”那侍卫忙回道。
“嗯，我送晗晗去便可。”闻言，褚国舅点了点头，神情温和，道。
而建忠侯府集齐了不少御史跟官员，还有神色冷然的太子秦辞。
当看到小姑娘过来时，郑曲靖眉目一动。
“陛下驾到。”辰时一过，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闻言，众人齐齐下跪，“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永嘉帝虚手微抬，道，“今日朕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经盘查，国舅府若晗姑娘正是建忠侯亲女，也是太子先师的女儿。”
话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惊。
第46章 “若晗姑娘是太子先师之女。……
帝王的话一落,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建忠侯虽然辞世多年，但其门生遍及天下，许多皆已为朝廷命官, 所以当得知准太子妃娘娘便是建忠侯亲生女儿时, 众人都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个本宫可以作证，若晗姑娘确实是建忠侯府的姑娘。”跟在帝王身边的皇后跟着一笑, 道。
小姑娘如今是建忠侯府的嫡姑娘，看谁敢欺负小姑娘。
跟在小姑娘身边的郑曲靖微微一笑, 他们总算认回了小姑娘。
而柳丞相在短暂的安静之后, 忽地开口, “但是建忠侯已经辞世, 陛下何以认为若晗姑娘便是建忠侯的亲生女儿？”
若真是建忠侯府的姑娘，那他们丞相府岂不是更没有希望, 原本早向帝王施压，但帝王一直未应。
“难不成丞相大人认为所有的人都跟您一样，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识得了？”郑曲靖挑了挑眉梢, 问他。
“郑世子这话有理，但是世子毕竟还年少, 难免有识人不清的时候。”柳丞相跟着一笑, 道。
“微臣同意相爷的话, 建忠侯府乃我朝第一将门, 更是忠臣, 其血脉容不得混淆, 还请陛下明查。”柳丞相话一出, 就有朝臣开口，道。
秦辞将小姑娘护在怀里，凉薄笑道, “两位大人这话说的好笑，父皇既然说若晗姑娘是先师之女，肯定是有证据的。”
证据……
如今建忠侯夫妇早已辞世，滴血验亲早已不能，还有何证据能证明若晗姑娘的身份。
一时，众官员一脸莫名。
而褚国舅显然是料到这点，所以神态安稳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各位大人好，若晗姑娘身上有一块玉佩，正是建忠侯府先夫人的玉佩，其玉佩乃当年陛下赠予夫人的陪嫁之物。”得到帝王的示意，常公公将玉佩举起来，笑道。
众人便想起南嘉年间那段旧事，帝王当年并非是中宫所出，所以在年少封王的时候，与南国婉忆公主关系一直极好，曾经一度要结秦晋之好，谁知后来先帝看重国舅府皇后娘娘温婉之品行，所以赐婚给皇后娘娘跟当今陛下。
再之后，婉忆公主嫁给建忠侯爷，夫妻琴瑟和御，引无数人赞赏。
但是帝王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准，所以这玉佩一出，众人便能猜到此言的确属实。
而皇后眸光则有些迷惘，她一直知道她这位夫君心中早有心仪之人，但真说出来，也早已心之若素。
“此事本公子可以作证，本公子从小跟妹妹一起长大，这块玉佩正是一直留在妹妹身上之物。”南若尘挑了挑眉，道。
“若尘公子所言，经孤跟舅舅盘查，属实。”而秦辞则微微颔首，道。
先是帝王，再是太子殿下，众人便猜到小姑娘的身份，但还是不可置信。
而老太太则早已老泪纵横，这是她们国舅府的姑娘，竟然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日后，她们建忠侯府定要好生弥补于她。
“这是妹妹当年出阁之时的陪嫁之物，当日臣在场，所以臣也可以证明。”今日小姑娘回来认亲，所以南尘一早就来到建忠侯府，见状道。
就算不是，南尘作为南国世子，也没有人敢反驳，这下，便无人再开口。
“恭喜妹妹回家。”而郑曲靖温和的看向小姑娘，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