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哦？”永嘉帝声音微微上扬，“那郑世子心仪的女子是哪家姑娘。”
话说出口的时候，永嘉帝也在想这京中贵女, 如今国舅府的褚三姑娘既然已经成亲，那京中较为出色的姑娘所剩就不多。
但是永嘉帝总觉得此事颇为古怪，还不等永嘉帝想出个好歹，跪着的郑曲靖就道，“臣心仪之人并非这京中贵女，而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但在臣心中，她是最好，所以请陛下赐婚。”
“是谁？”闻言，永嘉帝带着笑意的脸色一下淡了下去，开了口。
总该不是……
“云霜姑娘。”
小太监就偷偷的看了郑曲靖一眼，这可是罪臣之女。
“你说谁？”永嘉帝似是不能置信的看了郑曲靖一眼，问。
他说怎么当年没有看到云丞相的小女呢，敢情是这人将人家给偷偷藏起来了，如今竟还要娶人家为妻。
郑曲靖就再重复了一遍，永嘉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朕不答应。”
“你一个侯府世子，娶那等上不了台面的女子，你也不怕别人看笑话。”见郑曲靖不以为然，永嘉帝动了怒，道。
“若是陛下不愿答应，那臣这一生都不会娶妻。”郑曲靖丝毫不畏惧帝王的脸色，开口道。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许久，永嘉帝伸手揉了揉额头，“那你让朕再想一下。”
到底还是他当年对不起婉婉，所以对于郑曲靖，他只能尽力去弥补。
“多谢陛下。”郑曲靖朝着帝王拱手，道。
“世子爷，你现在是要去？”跟在郑曲靖身边的侍卫忙问道。
“去东宫。”郑曲靖神色一如既往地凛然，开口。
就算帝王不同意，也不能改变他的主意，而且如今帝王偏袒柳贵妃，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东宫之中，许是因为这春寒料峭的，所以秦辞正陪着小姑娘下棋。
寝殿中还是正烧着地龙，等着小姑娘歇下之后，秦辞才出去寝殿。
“殿下，郑世子在书房等您。”福管家走过来，轻声对秦辞说道。
“嗯。”秦辞颔首，开口道。
“臣见过太子殿下。”郑曲靖朝秦辞拱手，道。
“子靖免礼。”秦辞摆手让他起来，走至上首坐下。
“你进宫了？”再看那人穿着绯色官袍，秦辞便问。
“是。”郑曲靖有些疲倦的按了按眉心，开口。
“那你是说了要娶云霜姑娘的事？”秦辞挑了挑眉，问。
这还不是这般急切。
“说了，但是陛下没答应。”郑曲靖唇角扯了扯，道。
若是换成是柳丞相府的姑娘，只怕帝王恨不得早便下旨了，郑曲靖眼里是说不出的嘲讽。
不过若是能答应，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那你是想替云丞相平反？”秦辞看向他，问了一声。
“云丞相是我的老师，当年也于社稷有功，所以我也不想让老师蒙冤。”郑曲靖神色凛然，道。
“嗯，云丞相辅佐三朝君主，皇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对其赞赏有加，这些年，孤也在收集关于当年的证据。”
“清玄。”
“谢太子殿下。”郑曲靖跪下，对秦辞道。
此事的证据便指向帝王，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不敢有人提前此事的原因。
但是如今，只能跟帝王作对。
“怎未见到妹妹？”郑曲靖环顾四周，开口问。
“晗晗在里间歇息。”气氛瞬间缓了缓，秦辞开口道。
“那臣改日再来。”这话怎么听得如此有深意，郑曲靖点了点头，然后向秦辞请辞，直接去了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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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曲靖也跟云霜说过此事，那丫鬟就有些心疼的看着云霜，“世子爷既然说要娶姑娘，姑娘又为何不愿呢？”
“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而我如今是罪臣之女，若是我嫁给他，那便是连累他。”云霜苦笑一声，开口道。
“记得贵妃姨母在世的时候，便说她不希望我嫁到皇家，只愿我能找到一个心仪之人。”
云霜口中的“贵妃”是当年进宫就极为得宠的贵妃娘娘，但是如今……
服侍她的丫鬟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造化弄人。
好在郑世子一直待她们姑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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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这天，由□□公主之女丹妍县主举办的赏花会在公主府举行，作为手帕交的云霜一早就赶到公主府。
身着水芙色衣裙，身姿窈窕的丹妍县主一看到云霜，连忙握住云霜的手，“云霜妹妹，你来了。”
云霜拿起手帕掩了掩嘴角，“嗯，几天没见丹妍姐姐，丹妍姐姐越长越漂亮呢，等下不知道又吸引多少家的公子呢。”
丹妍嗔了云霜一眼，“越发没规矩了，姝姝已经过来了，正在我闺阁用点心，”
“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丹妍县主笑眯眯道。
公主府依山傍水，阁楼有高有低，而丹妍带她们三个去的则是一个楼亭。
云霜一脸不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吗？”
云霜起先还没觉得不对，直到举目望去，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才知道丹妍县主的来意。
这个亭台看似显山不露水，实际暗藏乾坤，它将其对面所有的景色一并掌握，还不易被人发现。
于是，对面众位公子的风姿都被四人看得一清二楚。
丹妍县主轻笑，“云霜妹妹，知你对你未婚夫甚是想念，所以这不特地让你来看看。还有你们两个，也过来瞅瞅，这上好佳节，也是时候挑个未婚夫回去了。”
孟姝皱眉，“丹妍，你还知不知羞，古人云:女子……”
还未说完，丹妍忙打断，“姑奶奶，我给你跪了，你可别在古人了，这古人都做东了，你就饶过我吧。”
云霜与南希皆是一笑，“既如此，那便在这见识一下咱们满京男子的风采吧。”
“子靖兄，你也来对一下。”
“没兴趣。”郑曲靖头都不抬，悠悠道。
“绿树成荫花满天，红叶豆蔻慰年华。”
云霜与孟姝不同而约的抽了抽嘴角。
“南堂十叶秋，美人谁可求。”
少年到最后直接用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开始假寐。
“那我们来聊聊天吧。”
“不对了。”
“怎么就不对了？”
“我怕她去当尼姑。”郑曲靖看了云霜一眼，一脸深沉道。
三人噗嗤一笑，“这郑世子简直太逗了，诗词歌赋不会就算了，竟然还怕云霜当尼姑，我们云霜是这样看不开的人吧。”
那时的云霜觉得，这世间就只有少年可以做她的夫君，可是如今，终究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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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与他身份悬殊，便再无在一起的可能，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云霜眼眶微红，缓缓闭上眼。
以前娘亲在的时候，妾室总是趁爹爹不在的时候，行张狂之事，那时云霜就在想，将来定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但是如今，一切都是她自己所求罢了。
“是，姑娘。”丫鬟抬眸看向窗外阴沉一片的景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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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辞回到东宫的时候，就见翠兰守在内殿门口，轻声问一句，“你们姑娘呢？”
“姑娘在歇着。”翠兰神色十分不渝，开口道。
秦辞将手负在背后，现在还只是酉时，瞬间察觉出不对劲，问，“太子妃娘娘今日可是见了什么人？”
“还不是今日，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说，说担忧姑娘身子，给请个太医。”翠兰也是藏不住话的，直接将事情给捅了出来。
什么请太医，分明是想借机想看子嗣之事。
有些话就不明说了，如今都在盯着东宫侧妃的位置。
而且那些个宫人态度还十分恶劣，都是个什么东西。
“孤知道了。”秦辞脸色薄凉，将手拢在身后，道。
里间十分安静，看到床榻之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秦辞带着凉意的手指慢慢附上她的脸，微微笑道，“娇娇这是不想见到孤？”
“秦辞哥哥。”小姑娘睁开眼，到底是红了眼，像一个受惊的兔子似的。
“还想要孤怎么宠，嗯？”秦辞就将她给抱在怀里，轻笑道。
他愿意让他的小姑娘不论何时，都是如幼年时候的那般欢喜。
如果开始跟他生分，那是真的委屈了。
“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请你进宫。”而哄着小姑娘歇下之后，秦辞走出内室，就有丫鬟道。
秦辞薄凉的抚了抚袖，他正好也要进宫。
第70章 “这是给太子灌了迷魂汤。”……
“是, 太子殿下。”看着他们殿下如此冷然的脸色，那侍卫都觉得此事……
敢动太子妃娘娘，那就是与他们东宫作对。
“太子殿下到。”寿康宫外, 传来太监的惊呼声, 里间太后将茶盏放下，然后看向门外。
“孙儿见过皇祖母。”秦辞不紧不慢的走到太后面前, 道。
“太子起来吧，太子这般急切的来找哀家, 是有何事？”太后点了点头, 道。
不管成王如何, 对于太子, 太后自问还是付出过真心，偏生皇后那个贱人总是在挑拨离间, 害得太子与她都不亲热。
“孙儿早前便说过，此生不再纳侧妃，所以不知今日皇祖母派个太医过去是何意？”秦辞便自己坐了下来, 态度丝毫都不客气的道。
那些伺候的宫人就看向太后，若是皇后娘娘这般说话, 只怕她们太后娘娘都要捅到陛下那里去了。
“太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不过哀家所言并非是为了成王, 而是为了太子的子嗣问题。”
“且不说世族之间子嗣何其重要, 皇室之中, 子嗣便是更加重要, 哀家此举也是为了皇室开枝散叶, 除了建忠侯府, 京城其他府中并不缺贵女。”太后提醒道，这次她确实并非是因为私心。
“而且满京贵女都在仰慕太子丰采，太子也该多看一下这京中其他女子。”
“皇祖母, 你扪心自问，这些想要进入东宫的女子中有多少是不为名，不为利的，若她们不是知道她们有一天能成为后妃，甚至有一天能登上那位置，她们能这么踊跃？”
“太子，自古女子婚姻与家族息息相关，这些世家女子自小便受各自家族的大力培养。所以，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无可厚非，何况，历代太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太后笑骂一声，道。
秦辞便不紧不慢的拿起茶盏，“皇祖母，就是因为这些无可厚非，先师跟师娘，在战场之上孤立无援。外人皆道先师文武盖世，但是又有谁知道先师背后的那段苦辛。如今，孤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您认为孤还会让这些无可厚非来伤害孤心爱的女子吗？”
当年建忠侯府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帝王重用建忠侯府，当然，更多的是帝王在背后的操控。
“所以太子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纳妾了？”太后便看着他，道，这也是她曾经一直寄予厚望的太子。
“皇祖母，这一生，孤已非她不可。”提到小姑娘的时候，秦辞眉间都染着笑，道。
“就因为是你先师，所以你才决定善待太子妃？”太后再看了他一眼，道。
“皇祖母，在遇到太子妃之前，孤以为孤这一生都不会动情，但遇到太子妃之后，孤体会到何为心悦的感觉，与她在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欢喜。如果太子妃心中有她家族，孤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她家族安稳，而且心甘情愿。”
“你这是动真心了？”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可知，身为太子者，若被女子所惑，那并非为君之道。”
“皇祖母，如果没有太子妃，哪怕孤将来拥有这九重宫阙，万里河山，孤注定一生孤独，如果有太子妃，哪怕将来粗衣布衫，生活清苦，孤也觉得这一生不负期待，所以孤向皇祖母言明，这一生不会再纳妾，所以也希望祖母不要再插手东宫之事。”
“太子，你有喜欢的人皇祖母为你高兴，如果你现在不想纳妾，皇祖母也不逼你。但是皇祖母和你父皇是将你当储君培养的，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所以，皇祖母觉得你不要陷进去太深。”太后揉了揉额头，如今的成王扶不起来，所以她是希望太子能好。
“皇祖母，您能答应取消这场纳妾，孙儿感激不尽，至于其他的您就不要管了，之后若再有人欺负太子妃娘娘，那就是与东宫作对，孙儿先行告退。”
“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现在就动情至此，都不知道这是被下了什么迷魂汤。”
对于太子，她还是十分喜爱，但若是那太子妃，她是万万不喜。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如此宠爱太子妃娘娘，相必也是有缘由的。”那宫人见她没有动怒，就大着胆子道。
“自古帝王皆是三宫六院，并非其他，只为前朝稳固，而太子此举，摆明了就是只宠一人的节奏，这实在不是为君之道。”
偏生太子这态度，哪敢让人插手，而她最初还只是因为子嗣问题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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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若晗妹妹。”褚嘉宁得到消息后就来到东宫，对褚若晗道喜。
皇室子嗣对于皇家而言自然是极其重要的，但是太子殿下能在这个时候力排众议，让她妹妹坐稳太子妃之位，确实是让人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