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鹿随
时间:2021-05-23 09:49:42

  大森:“那也太.安稳了,哪有以前刺激,白开水一样,年复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从前有你,有在哥,崔良那种货色我压根不放在眼里,你看现在。”他想起一事,“对了,你去那家店了吗?”
  余烬把杯中酒喝净,“去了。”
  “怎么说?”
  “找不到。”
  大森低着头叹了口气,旁边几人也渐渐安静下来,酒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过了会,大森狠狠摔下手中的杯子,“要是让我知道谁他妈是条子的线人,通风报信搞垮会所,害了在哥,我他妈弄死他!”
  余烬咬着烟,偶尔吸一口,缭绕的烟雾迷了双眼,他轻轻吹了一下,没有说话。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明艳灵动的脸,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只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有人给余烬倒酒,他掩住杯口,“不喝了。”
  那人问:“今晚住这边吗,屋子给你收拾出来。”
  余烬摁掉还剩半截的烟,“不住,回去。”
  大森扭头,“这么晚还折腾,每回不都住一晚?明儿再回吧。”
  余烬站起来,“还有事,过阵子再来。”
  大家把余烬送出门外,他的车已经被他们洗过,干净的跟新的一样,十分钟后代驾过来,余烬上了副驾驶,“回吧,收拾收拾早点关门。”
  大森扬了扬头,“放心吧,你到家知会一声。”
  余烬摆摆手,升起副驾车窗。
  绕城高速跑起来很快,这个时间车也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城东,车停在车行门口,余烬步行回家。
  今晚喝的有点多,头昏昏沉沉,吹了一会风清醒了不少,走到家楼下,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隔壁那扇窗。
  暗的,没开灯。
  他没急着上楼,在小路对面的木头椅子上坐了一会,直到快十二点,身子也有些冷,他才起身回家。
  这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实,做了很多梦,早上醒来一个都不记得,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上午十点多。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没吃早餐,去了车行。
  大厅靠墙那一侧挤了两三台改装车,都是雷子这两天接的活。
  余烬只管自己,雷子接什么,不接什么,都是他自己做主,反正接的多提成多,接的少赚的就相对少一些。
  以往他受余烬影响,并不多接,活在精不在多,也习惯了轻松的工作强度。
  最近不知怎么了,不挑活,来者不拒。
  这会儿他蹲在大厅中间那辆改了一半的摩托车旁,身边站了个瘦高的陌生女孩,两人低声说话。
  看到余烬,雷子站起来,“烬哥。”
  余烬目光扫了一圈屋里,没看到其他人。
  雷子介绍身旁的年轻女孩,“这是我表妹卢宁,来岳城找工作,今天没事,我带她来车行看看。”
  他拉了一下卢宁,让她打招呼,“我们老板余烬,叫烬哥。”
  卢宁大大方方,“烬哥。”
  余烬点了下头,目光只在女孩身上停留一瞬便转到雷子那边,“蒋烟呢。”
  雷子:“刚出去,不知道跑哪去了。”
  余烬转身回了小屋。
  卢宁看了那边一眼,小声说:“他好酷啊。”
  雷子蹲下继续干活,“他就那样,不爱说话,不是冲你。”
  没有多久蒋烟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一袋女孩喜欢的小零食和几样水果。
  卢宁是雷子的表妹,是客人,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她出去买了一些,卢宁性格外向,不扭捏,长得也很漂亮,两个女孩很快熟悉起来。
  余烬站在小屋门口,“蒋烟。”
  蒋烟跑过去,“什么事?”
  “去趟银行。”
  现在多数用手机交易,但还是有人喜欢使用现金,尤其享受一摞钞票甩出去的感觉,所以隔段时间就需要整理一下存银行。
  余烬第一次带蒋烟去。
  纸币装进一个不透明的纸袋里,满满一袋,大概二十几万的样子,余烬随手扔到后座,蒋烟在后门和副驾驶之间徘徊了一下,“我坐后面吧?”
  保护一下小钱钱。
  “不用。”余烬坐上驾驶位,“到前面来。”
  蒋烟打开副驾驶的门,依旧艰难迈上车,腿儿再短点估计真的要爬上去才行。
  她表面淡定,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坚决不给余烬丝毫机会嘲笑她矮。
  蒋烟不知道他要去哪个银行,反正车一直往市区开,她对这一片并不熟悉,只觉得商场和餐馆好像越来越多。
  余烬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拿了后座的纸袋,两人进了路左侧的一家银行。
  这会儿没人排队,余烬可以直接办业务,他示意蒋烟去等候区那边坐,自己过去存钱。
  蒋烟坐在空荡荡的椅子上,两手撑在身侧,歪着脑袋盯着他的背影看。
  余烬是个对金钱欲望不强的人,他改车只凭自己喜好,他不愿意,别人出多少钱都不行。
  蒋烟来这么久,好像没见过他正八经接什么单子,只偶尔帮雷子处理一些棘手的地方,每天清闲自在,最常做的事就是躺在那张小破沙发上,脸上盖着本杂志睡觉。
  他多数时候都不是很接地气,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待人冷漠疏远,可蒋烟清楚记得,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他有一颗最热烈,最温暖的心。
  蒋烟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余烬。
  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的冷漠,更多像在自我保护。
  除了师父,除了身边的雷子,她没见过他对谁亲近,除了一个远在瑞士的妹妹,也没听他提起过其他家人。
  他总是下意识远离人多的地方。
  蒋烟想的入神,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抬起头,余烬示意门口,“走了。”
  蒋烟跟上去,“这么快?”
  “存个钱能有多久。”他推开玻璃门摁着没动,等蒋烟过去。
  本以为要回家,可余烬没去开车,“中午了,想吃什么?”
  蒋烟:“我们不回去吃吗?”
  “我饿了。”
  附近不少餐馆,蒋烟环视一圈,视线被其中一家牢牢吸引,她小心问:“想吃什么都行?”
  余烬点头。
  蒋烟指着对面一家炸鸡店,“我想吃炸鸡。”
  余烬目光停顿几秒,嗯了声,“走吧。”
  蒋烟特别高兴,他们住的那一片实在偏僻,很多连锁都没有分店,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这家香喷喷的炸鸡。
  进店找地方坐下,蒋烟轻车熟路点了套餐和小食,又问余烬吃什么,他似乎兴趣不大,“你看着点,我什么都行。”
  蒋烟又点了一些。
  几分钟后,她满足地吃到第一口炸鸡,唇齿间都是那股浓浓的香味。
  太香了。
  余烬比她吃的文明许多,蒋烟教他,“你要大口吃才香。”
  余烬吃自己的,不搭理她。
  蒋烟吃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发现这趟出来存钱,她好像没有发挥任何作用,难道是他觉得存钱需要带个人,壮壮气势,有安全感?
  应该不是,敢打他钱主意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所以她单纯是个小跟班吗。
  蒋烟往嘴里塞了根薯条,跟班就跟班吧,就当出来玩。
  蒋烟点了不少,留出一些给雷子他们带回去,余烬把车钥匙给她,让她先上车,转身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
  几分钟后余烬回来,手里多了包烟,他把烟扔进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随手丢给蒋烟两颗糖,“没找零。”
  蒋烟下意识接住。
  两颗阿尔卑斯奶糖,一颗焦香源味,一颗草莓牛奶味。
  包装纸上还有一丝余温,是余烬的温度。
  蒋烟紧紧捏着这两颗糖,没有说话。
  六岁那年,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隔几个月就要住一次院,每次去医院前,妈妈都会给蒋烟买她最爱吃的阿尔卑斯奶糖,摸着她小脑袋说,不许多吃,每天一颗,吃完这袋糖,妈妈就回来了。
  那次她也是这样说,可糖已经吃完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后来蒋烟才知道,妈妈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吃过这种糖。
  无预兆的,蒋烟一大颗眼泪落下来,她慌忙扭头冲向窗外,迅速抹了一下眼睛,但还是被余烬看到。
  余烬有些无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掉眼泪,“怎么了,不喜欢吗?我以为你爱吃。”
  蒋烟常常吃糖,兜里随时都能像变魔术一样摸出一两颗,他看到过好多次,所以刚刚老板说没有零钱时,他几乎没有思考便拿了两颗糖。
  没想到把她弄哭。
  蒋烟哭起来没有声音,像在忍着,有些可怜,有些委屈,让人忍不住心软。
  余烬从没哄过女孩,也没处理过这样的状况,他的手无意识地抬起,笼在蒋烟头顶,想揉一揉她的头发,指尖碰到发丝那一刻,他蜷起手停在空中,几秒后还是收回来,安静坐在她身边。
  他没有开车,静静等她哭完。
  没有多久,蒋烟低着头,轻轻拆开其中一颗的包装纸,含住那颗糖,“谢谢你。”
  余烬望着她。
  蒋烟把第二颗也吃掉。
  余烬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蒋烟偷偷把糖纸攥在手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蒋烟很少这样安静,一直靠在椅背上盯着外面飞驰而退的房子看。快到家时,她好像好了不少,跟他说了几句话,还笑了。
  余烬第一次领会到女孩多变的情绪。
  哦,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她,那时她忽然变了脸,后来才知道她是误会他去做那种事。
  两人回到车行时,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厅。
  房子整洁干净,显然被精心打扫过,雷子还在忙,卢宁站在工具柜前面,正在整理里面的工具。
  上次整理还是蒋烟刚来时,她不懂这些东西的用途,按大小个排好,后来就一直保持这个顺序。
  卢宁好像很懂,打乱顺序,重新按照功能用途整齐摆放。
  雷子抬头,“回来了。”
  见余烬和蒋烟都盯着卢宁,雷子说:“她闲着没事,我让她帮忙收拾一下。”
  余烬有些不悦,但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小屋。
  蒋烟把带回来的炸鸡递给雷子,雷子拨开纸袋,有些惊讶,“你们中午吃的这个?”
  蒋烟点头,“怎么了。”
  雷子:“烬哥出息了,他从来不吃这些炸的东西。”
  蒋烟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小屋,门已经被余烬关上。
  卢宁连续来了好几天,有时上午,有时下午,据说面试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蒋烟发现她对机械方面好像很懂,能看懂雷子在做什么,也能听懂他的一些专业术语。
  余烬和雷子说话时,她也能跟着讨论几句,发表意见。
  蒋烟插不上话,在几人旁边站了一会,默默走掉。
  余烬回小屋时没看到蒋烟,卫生间的灯暗着,门口也没有。
  库房的门半开,里面亮着灯。
  余烬走过去,看到蒋烟蹲在地上,手里一本翻开的零件书,地上摆了几排大大小小的配件。
  她很认真,翻阅纸张时小心翼翼,生怕手上的油蹭到书上。
  余烬轻扣一下门,“在做什么。”
  蒋烟抬起头看他,几秒后又低下头,“学习啊。”
  他走进来,半蹲在她身旁,“学什么。”
  蒋烟晃了晃手里的书。
  余烬拿过书翻了几页,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学这个做什么。”
  蒋烟指尖在一根链条上轻蹭,“我好歹也是车行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懂。”
  她微微皱着眉,很郁闷的样子,小声嘟囔,“这东西怎么跟书上长的不一样啊。”
  余烬看了她一会,随手把零件书扔到一边,“更新换代了,书是旧版。”
  他靠近一些,“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蒋烟想了一下,“我就想知道它们叫什么,有什么用。”
  余烬笑了下,“那你要学很久了。”
  “我很聪明的。”
  余烬嗯,“听你弟说了。”
  “他怎么说的?”
  “说你学习好,还跳过级。”
  蒋烟:“他还说什么了?”
  余烬不理她。
  蒋烟摇他手臂,一直问。
  蒋知涵那张嘴,她才不信他只说那么点。
  余烬淡淡瞥她一眼,“他还说有很多人追你。”
  蒋烟:“……”
  没事说这个干嘛?
  她支支吾吾,“没有啊……”
  余烬盯着她眼睛,“没有吗?”
 
 
第15章 酸了。
  空气安静。
  蒋烟无意识地触碰地上的零件,低着头小声说:“有我也没答应啊。”
  余烬嘴角翘了翘,很快恢复神色,指着地上一堆东西,“谁让你乱动了,摆回去。”
  蒋烟呆呆的,“你不是要教我?”
  “教也不从这里教,你没有基础,先学简单的。”
  “哦。”老板发话,蒋烟只能听话照做,她一趟趟折腾,余烬就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看她搬,也不帮忙。
  好不容易全部折腾回去,余烬却转身走了,“下班。”
  蒋烟小跑跟在他后头,“你不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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