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开始劝某位不懂情趣的男人。
秦戈:眼眶都红了,小姑娘哭我是没辙。
秦戈:您自己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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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暮坐进副驾驶喻涵就发觉她不对劲。
走前还巧笑嫣然,乌发雪肤,小白裙优雅,清丽得能掐出水来。
这么会功夫,娇艳欲滴的芙蓉花就萎了,看起来意志消沉。
关键是喻涵敏锐留意到她睫毛湿湿的。
但见她靠在窗边不太想讲话的样子。
喻涵一开始就没出声。
开了会儿车。
喻涵终于还是憋不住问:“宝贝儿,哭过了?”
沈暮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瞳仁涣散,飘出一丝轻哑:“没……”
哭腔都出来了还逞强。
喻涵瞬间火山爆发:“这还没!是不是那什么老师欺负你了?衣冠禽兽的败类!别怕,咱们这就调头,姐们给你做主!”
被她的激昂震回思绪。
沈暮怕她真要调头,忙回眸:“真没。”
“那你哭什么?”
沈暮张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沉默片刻,她垂眸摁亮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一个号码。
蓄过眼泪的双目有一种纯粹的清澈。
沈暮指腹在屏幕停顿少顷,编辑了一条短信。
江辰遇:在哪。
沈暮:你在公司吗?
在她发出的同一秒钟,他的信息出现眼前。
像是如约而至。
一看见他消息,沈暮喉咙毫无预兆一哽,漂亮的眼角又泛得水盈盈的。
沈暮发觉有时候不是自己泪点低。
是她的委屈都被这个人纵着,以一种安静而清宁的态度,好像外界的喧嚣都可以与她无关。
否则独在法国四年,她早该学会成熟稳重了。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沈暮轻轻吸了下鼻子。
对他说:我想去找你。
江辰遇:在哪。
江辰遇:我过去。
第45章 整晚都在。
沈暮望着车窗外如影掠过的街景。
片刻垂眸,和他约在九思碰面。
听闻她要去公司,虽说突然,但喻涵基本能猜到是和某人约了,于是二话不说送她到九思楼下,旋即自觉不打扰地扬尘而去。
公司一向周末也有轮班,部门忙碌如常。
沈暮却视若无物,仿佛旁的所有都是虚无的。
她半走半跑地夺步进电梯间。
白裙一晃而过,前台偷摸在看小说的宝怡一愣抬头,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电梯升至26楼。
沈暮径直往里,玻璃门自动移开的一瞬,她倏而顿足。
总裁办空空如也。
他还没到。
沈暮吁吁轻喘,稍微冷静下来,没有进去,慢慢退到外面,靠到墙边。
空旷的长廊寂然无声,静得能听见自己尚未平复的微促呼吸。
心跳起伏间零散的理智聚拢回些。
沈暮开始想,自己匆匆跑过来,没头没脑地,是要干什么。
只是看到画想到过去而已。
可她怎么就这么想哭呢。
难怪从小,奶奶就笑她是小哭包,她还赖皮不认。
不知不觉瞳仁前又浮起水雾。
电梯一声叮响。
沈暮怔了下,抬起朦朦胧胧的眼望过去。
江辰遇远远和她对视一眼,三两步迈出电梯,西装外套在臂弯挂着,看起来走得有些急。
停顿极短顷刻,沈暮捏了捏裙边下意识站直。
江辰遇很快走到她面前,见她睫毛湿润润的,眼尾还残着细泪,含屈的模样有点可怜。
“我从总部过来。”
他轻声说,听着像是在和她解释晚到的原因。
沈暮忙回答,声息含着丝鼻音:“……我也刚到。”
话落她就不晓得要说什么了,在他跟前默默站着,语言功能短暂失灵。
江辰遇静静凝着她,抬手拭过她眼角湿痕,动作又轻又自然。
仅仅只是一秒,但他的温度不经意传递肌肤,沈暮眼睫颤了颤,心还没来得及跳快,随后便听他温和着声。
“进来说。”
沙发是极简的灰白调,视觉很舒适。
沈暮乖乖坐着,手里捏了块那人给的湿毛巾,脸颊白白净净的,已经擦掉泪痕。
江辰遇从咖啡台走过来,递她一只骨瓷杯。
杯里咖啡轻晃,沈暮突然牙齿泛酸。
因为想到上回帮他泡了杯纯黑的,又回味起之前在书咖喝的苦咖啡。
沈暮轻皱点眉:“你的咖啡是不是很苦……”
见她流露嫌弃,江辰遇笑了笑。
“给你加奶了。”
加了也不见得就不苦,沈暮略带狐疑地看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哭过,所以她声线有一点点哑。
听着不经意有种娇娇的味道。
沈暮试探地抿了小口,还真是甜的。
江辰遇看她会,在她身边坐下来。
他没有挨她很近,但离得也不远,不言任何,只安静陪她坐。
顿时感到男人清冽温风般的气息缠绕周身。
心脏的跳动难以言喻,在这么一个悄静的氛围。
虽然安静得有些诡异,但他没有问她着急忙慌来找的原因,倒是让沈暮松了口气。
而且江辰遇出现后,沈暮就不想哭了。
就跟确定他还在,能安心了似的。
沈暮低着头指腹摩挲骨瓷杯。
良久后,先他低声开口:“……我来,拿裙子。”
其实是来找他的,单纯想见他而已。
她去过秦戈家的事江辰遇也不宣之于口,只答声“好”。
想到他说要先描述一致确定是她的,沈暮侧过余光觑他一眼:“黑色的,长裙。”
忸怩了下补充道:“稍微有点开叉。”
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太羞耻,没说低胸和蕾丝。
江辰遇略顿,随后失笑了声。
他不过开个玩笑,这姑娘还当真。
“放哪了,我给你拿。”
“你卧室的桌上,白色的袋子。”
江辰遇点头起身,不一会便提着她的购物袋出来,坐回沙发,依然不提其他。
最后还是沈暮忍不住:“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不需要你有理由。”
江辰遇语气不轻不重,抽出她手里碍事的湿毛巾,搁到茶几。
就在沈暮困惑时,他墨玉般的双眸望过来。
“想见我随时。”
沈暮愣了会儿神,脸颊慢慢红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音色天生磁性,还是因为语气温存,他的话总是带着容易惹人面红耳赤的微妙。
小姑娘一般都难以招架。
沈暮倏而低下眉眼:“我要回去……准备晚饭了。”
有意无意地像跟她唱反调。
男人嗓音越发温情:“不哭了吧。”
思绪陷了些许,沈暮轻轻拖着尾音“嗯”一声。
“送你。”他说。
江辰遇开的是那辆深黑色布加迪私驾,可能是在总部办公时收到她短信,都等不及司机,就马上自己过来了。
沈暮在春江华庭门口下车后,同样等不及。
走进小区,她就摸出手机点进微信。
拎着购物袋站在路边,找微信里的那个他。
沈暮单手敲字:明天晚上24点,我们一起到塔顶看星星吧。
想在七月九号的第一秒钟就和他见面。
其实在给他发短信的时候,沈暮就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可能还在小区门口没离开,很快回复。
Hygge:好。
沈暮眉眼顷刻间荡漾出笑意,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步履轻快地走向八幢楼。
忽然觉得他是贩卖阳光的神明。
把她的全世界都点亮。
与此同时。
那辆布加迪尚还临时停靠在路旁。
车里,江辰遇随意搭着方向盘,指间的手机屏幕犹亮,目光凝在聊天框里那句话,他薄唇挑起好看的弧度。
在发生热搜的意外后。
她的主动尤其令人惊喜。
略一思索,江辰遇垂眸翻了翻手机。
他有收到某顶级拍卖行的宴会邀请,印象就是这两天,不过当时方硕询问他时,他的回答是拒绝。
江辰遇看了眼几天前方硕发给他的拍卖公告。
宴会是在明天下午。
拍卖物品图中有一条深海蓝钻项链。
温顺寂静的美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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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和很多女孩子一样是《小王子》的原著粉。
书里的小狐狸说过一段话——
“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应当有一定的仪式。”
沈暮或许更甚。
哪怕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她也准备不好心情。
前一晚沈暮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半夜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衣服,琢磨明晚见面时的穿搭。
她好像突然间发病,成了重度选择恐惧症晚期患者。
好不容易捱过磨人的一夜。
直到当天下午,沈暮还是难做抉择。
阳光金灿灿地洒进屋内。
沈暮提起一条藕粉色缎面裙,在身上比了比:“这件好看吗?”
喻涵盘腿坐在她书桌前,头也不抬,伸手从罐里掏出一块糖酥往嘴里塞,敷衍了当地说了句好看。
沈暮鼓了鼓两颊嗔道:“你都没看。”
“冤枉人呢怎么还,”喻涵嚼着糖酥,指了指床含糊控诉:“我不都看整整一床了!”
沈暮看了眼自己堆满衣裙的床,张张嘴,无法反驳。
喻涵满脸都是“至于吗”的疑问。
“哎,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他绯闻女友了,就你俩还在那纠结着什么网友见面,江总也是,居然还有耐心还陪你闹。”
沈暮底气弱了点,那人确实都在迁就着她。
瘪瘪唇:“……这叫仪式感。”
在自己的感情上,喻涵是绝对的钢铁直女,但旁观者清,此刻她的思维灵活到不行。
喻涵下巴朝床抬了抬:“你这一床日常到不行的小女娃裙,能有啥仪式感。”
闻言沈暮哑然失声。
什么叫小女娃裙,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正正经经的法式连衣裙好不好。
沈暮正想说什么,便见喻涵捞过桌上的白色袋子。
喻涵拎着购物袋晃了晃。
一字一句郑重说:“这、才、叫、仪、式、感!”
是那件黑色吊带高开叉连衣裙。
沈暮微惊,下意识摆手。
“不行,叉开太高了。”
喻涵不以为然:“哪儿高了,不还网着层蕾丝吗。”
沈暮又说:“领子也太低了。”
喻涵见招拆招:“刚好到胸上,一点儿肉不会露。”
在她找到下一句借口前,喻涵先发制人。
“江总对你多好啊我说,就这种男人,搁我我都上他八百回了!也就人家意志坚定,看都不看一眼外面的野花,但凡换个海的,你这样的小纯情老早被玩弄千百遍了,现在你就随便穿穿敷衍他,说得过去吗?”
“……”
这一通慷慨陈词听下来,沈暮已经完全讲不出话。
沈暮咬咬唇,还真的开始犹豫。
被道德绑架的感觉很强烈,但她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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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23点40分。
一声潇洒的急刹车。
鹭白小奥迪在南城高塔停靠而下。
片刻功夫,一道窈窕的黑色身影迈出副驾驶座,看着像是被赶下来的。
沈暮挣扎似的双手攀住车门,向驾驶座的喻涵投去求救的目光:“呜……我腿抖。”
“宝贝儿,真的,美得很!”
喻涵真情实感地竖起大拇指,探头给她打气:“相信自己的美貌和我的化妆技术,冲!”
沈暮忐忑到颤声明显:“可是这衣服……”
喻涵果断打断她的磨叽。
“快去,再不走要迟到了。”
“我回家就睡觉,别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啊。”
“还有,门锁死了,你今晚进不来。”
真的是亲闺蜜。
沈暮欲哭无泪,委屈巴巴:“那我住哪儿……”
喻涵将装傻充愣的本领发挥到极致,并辅之以无情:“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江总。”
见她还要废话,喻涵先声夺人。
“喻白明天有安排,今晚住公司了,找他也没用!”
两分钟后,鹭白小奥迪扬起绝情的尘埃,疾驰而远,转瞬消失在夜色尽头。
沈暮在原地愣了半晌。
她觉得自己宛如弃婴,孤苦伶仃孤立无援孤单失群。
回头望一眼高耸云霄的南城高塔,绚丽的光华繁复流溢。
木已成舟,临阵脱逃的机会都无。
沈暮做了几组深呼吸,咬咬牙,视死如归地踩着小高跟走向观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