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高层也不至于短短几天就叛变。
秘书室里,郑琴眼镜片闪着微光,手指不停,激情打字。
傅氏旗下最大匿名社交平台(236人)
【菠萝:啧,总裁夫人进去了,然后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匿名众:怎样!菠萝快说!嗷嗷嗷!等会儿客户找我了!】
【匿名众:就是!自从知道傅总公费恋爱之后我都不敢多看他了,就怕撞到什么画面被发配非洲!但是我好奇!】
郑琴啧啧两声,继续埋头打字。
【菠萝:其实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全群静 默。
好气哦,可是又拿她没办法呢。
鉴于这段时间傅翎的自我意志大有好转,时笛很放心让他一个人办公。
只不过时不时来看一看,稍微费点心罢了。
微信电话振动,时笛便走出去接。
是时安沁的视频通话。
自从看了那本“书”意识觉醒之后,时笛就屏蔽了时家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只留下了时安沁。
她就是等着看,时安沁要怎么作妖。
作为“书”里的重要人物以及时笛的复仇对象,时笛不能错过时安沁的动态。
她倚着落地窗边的栏杆,轻轻划开了接听。
时安沁秀发飞扬的正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时安沁那边风很大,背后的天空泛着高远的白,她挽着秀发,笑着正要开口,目光却在时笛的背后顿了顿。
“姐姐……你这是在哪里呀?”
温软的声音,是男人听了很容易倾倒的类型。
时笛却仿佛一个冷酷无情的质检仪器,从这句看似软绵无害的问话中分析出了怀疑等成分。
时笛微微勾唇,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下背后明亮干净得能反映出人影的玻璃。
“哦,我在去买白菜的路上,经过商场。怎么了?有事快说,今天白菜大减价,三毛一斤。”
时安沁的嘴角抽了抽。
这哪里是商场的玻璃?
背后的风景明明是A市最繁华的地段,如果站在时笛这个位置,应该能轻易地俯瞰到寸土寸金的景致。
还白菜三毛一斤……看来这个姐姐不仅学会了满嘴跑火车,还有了某种让她不得不忌惮的优势。
不过没关系。时安沁微微勾唇,她早已经把这个草包女给彻底击败了,随便时笛再怎么折腾也没关系。
时安沁左手举着手机,依然不露声色地甜甜笑着,右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取出一个精致闪亮的项链。
“姐姐,我马上就到机场了,今天我要去意大利参加国际比赛了,这场比赛是很重要的,我都有些担心呢。”
“不过,爸爸很疼我,特意把这条项链送给了我,当做平安符。”
“姐姐,我不仅仅想要爸爸疼我,我还想要你的祝福,有家人的支持,我一定能夺冠的!”
说完,时安沁双眼微眨,期待地看着时笛。
看到时笛的脸色果然倏地变了,时安沁才满意地弯起了眼睛。
“那条项链是哪儿来的。”时笛声线紧绷,声音之下藏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小笛,你别生气,安沁她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另一道声音插了过来,劝说着,“安沁她只是想要你给她鼓劲加油而已,你听话,其它的先别说,好好祝福一下你妹妹吧!”
“小叔?”时笛这两个字咬得轻忽。
她不用再问了。
听时崇山的话,她已经确定,时安沁脖子上那条眼熟的项链,就是她母亲和时彦秋结婚时戴的那条。
母亲过世后,所有与母亲有关的遗物全部被时笛妥帖收在她自己的保险箱里,这条项链绝对在其中。
可是现在,却被时彦秋送到了时安沁脖子上。
时笛咬了咬牙,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在她挂断后,手机屏幕上卡了一瞬,留下通讯断掉之前最后一帧画面,时安沁一脸无辜惶恐的表情,在追问时崇山这条项链的来历。
时笛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呼吸都在颤栗,她必须现在就回时家找回自己的东西。
时笛狂摁电梯,离开了傅氏大楼。
挂断电话后,时安沁把手机摁在胸口,无声地笑了笑。
时笛在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傅氏大楼吧。
虽然不知道时笛为什么会去那里,但是不要紧。
等她的海王等级上升,击败另外几个海王女,时笛就得乖乖滚出傅家,给她让位。
当初会给时笛和傅翎牵线,也是因为她那时没有把握战胜另外几个海王女,所以把这个草包姐姐推过去,占着傅翎妻子的位置。
没想到傅翎还真选中了时笛。
不过,他俩的缘分既然是她时安沁牵的,那要剪断也不过是一句话之间的事。
时笛走后,秘书郑琴谨慎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傅总,夫人让我告知您一声,她有急事先回去了。”
傅翎的笔尖顿了顿,良久后,平稳地“嗯”了一声。
时笛回到住处,径直从保险柜里翻出时家那个保险箱的钥匙,疾风一般又迅速冲了出去。
直到坐在去往时家的出租车上,时笛才想起来,她没有关家里的那个保险柜。
时笛抚了抚额,打了个电话给郑琴。
“郑秘书,请你帮我确认一下,傅总是不是还在办公室。”
郑琴恰巧刚从办公室出来,立刻答道:“在的。”
“好,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下班之前我会来找他,一起回家。”
郑琴脸可疑地红了红:“……嗯。”
挂断电话,郑琴如实转告了傅翎。
收到回答之后,郑琴才退回秘书室,眸光晶亮地开始打字。
【菠萝:这次我是有真糖了,齁甜,很大一口……】
时笛放下心来,收起手机。
她得把事情在四点之前解决了,然后提前回住处收好保险柜里的东西,再去傅氏接傅翎回家。
时笛盯着出租车挡风玻璃外,越来越熟悉的通往时家的路,眼神越来越冷。
系统冒了出来,一向元气满满的声音有些沮丧。
“宿主,检测到您现在心情波动很剧烈,是不是因为没有成功阻止掠夺者去参赛的事?宿主对不起,现在我们的气运还是太低了,影响不了掠夺者行事的结果。”
时笛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它在说什么。
时笛摇了摇头,不在意地用心音道:“不要紧。而且,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啊?”
“时安沁去参赛,首先代表的是学校。应该送她的是学院的院长,可是院长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我小叔,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系统不懂。
“我小叔是A大的知名教授,在学术界有一定的声望。他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在给时安沁撑场子。什么情况需要他撑场子?一定是因为时安沁的出国名额出了问题,院长不认可,我小叔给她走了关系。”
“原本,她是风风光光享誉出国,现在却是靠后台靠手段出国,甚至还惹恼了院长……你说,这中间没区别?”
系统终于明白了。
原来人类的气运是这么用的,看似简单的社交关系,会带来潜在的这么大的改变。
“可是宿主,您现在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而且,不高兴的程度是极其。
时笛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AI不会懂的。”
遗物只是死物,但却寄托着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明,以及对这个人的思念。
那条结婚项链其实不要紧,不仅是因为它有一半属于时彦秋,而且,这段婚姻的结果,对时笛的母亲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用幸福的心情来纪念的东西。
母亲逝后一个月,时彦秋就立即娶妻,而且娶的还是养女的生母,这种行径早就玷污了这段婚姻。
项链她不要了,而且一定会想办法毁掉。
哪怕是她不要的东西,时安沁也别想戴着它招摇过市。
但是剩下的东西,时笛必须牢牢守住。
签完桌上的最后一份文件,傅翎整了整领带,站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推开玻璃门,傅翎步伐骄矜地朝电梯走去。
忙碌中的郑琴恰巧看到他,惊讶道:“傅总您……”
傅翎转头看了看她,没什么表情,黑眸含着威压:“不用告诉我妻子。”
“……是。”
程伍把傅翎送到家,傅翎按开指纹锁进门。
其实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是想知道老婆因为什么事这么着急。
老婆让他好好上班,他就做完了工作才走的。
他不用老婆接,他自己知道回家。
“老婆?”
傅翎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他。
房子里空无一人,傅翎推开时笛卧室的门。
其它地方都没有动,只有角落的保险柜乱糟糟的。
柜门半阖着,一份胶装保存的文件露/出半边。
傅翎拿起来,想把它放进保险柜里去。
却看见正面朝上的那一页,有时笛的签名。
另一个签名栏空着。
傅翎眨了眨眼,翻到第一页看。
正面首行,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第18章 二合一~
傅翎乌黑的眸子滞住, 瞳孔有一瞬间散漫地放大。
胸口刺痛的警钟又一次响起,仿佛一个带着金钩的爪子,一下一下地抠进血肉, 拉出淋漓的伤口。
很疼, 不要再看下去了。
有一个不知是直觉还是回忆的声音在脑海里提示着,傅翎的目光却早已控制不住地, 一目十行看到了底下的文字。
“甲方傅翎,乙方时笛。”
“甲、乙双方自愿离婚。”
“因双方性格不合无法共同生活,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已无和好可能。”
“本协议经双方签字, 婚姻登记机关办理手续后,立即生效……”
傅翎全身紧绷,如同受到极大威胁的猎鹰,用力收紧全身每一根羽翼。
他手腕狠狠颤了两下, 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 拇指摁在时笛的那个签名上,用力到指甲盖发白。
“哗啦、哗啦”, 傅翎一下下地死劲抠着那个签名,似乎想要就这么用蛮力把那个签字给抠破, 给取出来。
傅翎乌黑的眼珠浓稠到没有一丝亮光,他的面颊肌肉紧绷,线条凌厉至极, 仿佛成了一个只知道做单一动作的机械人, 拼了命地要把那个签名给抹除。
或许是因为知道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用不上,这份协议被人提前塑封胶装过,足以看出那人对于离婚这件事,认真郑重的态度。
傅翎在上面划出许多划痕, 将塑胶都捏得变了形,却在某个瞬间失了力道。
“啪嗒。”
一滴水珠在塑胶封面上溅开。
接着是更多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傅翎眼眶中涌出,淹没了那双黑眸,直坠而下,如一场小范围的急雨,迅速趟过了塑封的平地。
他不知道呆立了多久,松开僵硬的手指,没再去折腾那份协议。协议松松地滑落,掉到了书桌缝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傅翎眼前漫起一阵阵的黑雾,不知道可以去往何处。
手机不断地响起,上面显示着总裁办的来电号码。
傅翎单手划掉,直接按了静音。
他拉开衣柜门,里面满满都是时笛的衣服。
傅翎把衣服推到两边,硬是以高大的身躯挤进了那个衣柜,蜷缩在他刨出来的那个洞里,关上衣柜门。
这里面到处都是老婆衣服上熟悉的香味。
他要待在这里,他不要被老婆丢掉。
傅翎再次挂断了总裁办的来电,打开通讯录,找到时笛的名字,不停地拨打过去。
没有人接。
傅翎嗓子眼里逼出一声呜咽,可是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听他哭,也没有人会摸他的脑袋安慰他。
傅翎紧紧咬住牙,一次又一次地拨那个号码。
却始终没有接通。
就在他拨打的间隙,办公室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傅氏的人都要急死了,老板上班时突然离开,还联系不上,这在以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随时随地老板心中都只有工作,可现在怎么夫人前脚走了,老板后脚就也跟着走了?
有一笔大合同的客户今天突然到访,要提前签订合约,这没有老板在场可不行。
几个秘书急得轮流给老板打电话,却一直被挂断。
好不容易,终于接通了一次。
傅总冰冷得有些阴郁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闭嘴。”
接着,就只剩断线的嘟嘟声。
“……”
郑琴深吸一口气:“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先招待客户。”
说着,向门外走去。
双腿却一直在软得打颤。
老板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怕!!前所未有的可怕!!她该不会做完这一单就被鲨掉吧!!
挂断之后,傅翎嘴里喃喃地念着:“不要打电话给我,老婆会错过我的电话。”
他继续执着地拨打着同一个号码,在漫长的等待声里轻轻抚摸着屏幕上时笛的名字。
可直到手机跳出电量低的提示,也不曾接通过哪怕一次。
黑暗的衣柜里,只有手机屏幕莹莹的光映照着傅翎的脸,让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显得更加无情。
幽黑的双眸如同鬼夜罗刹,瞳孔之中跳跃着点点寒光。
徒劳的挣扎,是没有用的。
就算他打通电话又怎样?
那份协议,那个签名,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老婆一直在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