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见时安沁,又怎能报仇?
时笛没有回复短信。
转而联系了上次那个造型工作室。
她要去,只不过,这次不会再像书里那样,蓬头垢面地去。
宴会现场正在布置,大团大团洁白的花朵,不要钱一般堆叠在拱门上、廊柱下、地毯边,彰显着宴会主人所受到的宠爱,以及她洁白无瑕的气质。
A市有一句话:时安沁活成了女儿们想要的样子。
家财万贯、受尽宠爱、才华横溢,见到的人无一不喜。
时安沁的生活,简直是许多少女的梦想。
她正在休息室,由一旁的职业化妆师为她补妆。
时彦秋站在她旁边,言笑晏晏地陪着。
“乖女儿,这个会场你满意吗?”
“满意,谢谢爸爸。”时安沁笑得甜美。
其实,时彦秋要给她接风洗尘,她本应该拒绝的。
因为她那个奖项实在是没有达到她期望的目标,对她而言,与其说是一个荣耀,不如说是一个耻辱。
但是其他人不知情啊。
这些个“权贵”,心中只有生意经,哪里懂艺术上的造诣。
就像飞机上那个男人,看见她拿着奖牌,也只会惊叹她有才华,又哪里会知道这里面含的水分?
时安沁想通了。她并不需要含金量多高的奖牌,她只需要别人的惊讶和赞叹,就足够了。
所以,她不仅没有拒绝,还在言语中明里暗里地跟时彦秋说,她想要宴会更热闹些。
时彦秋哪有不遵的,花足了心思安排。
时安沁也的确很满意。
补完妆后,她走出休息间,来到宴会场,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逡巡了一番。
她想象着,在这里接受众人的赞美和崇拜,心中那股无名暗火,才稍微平息了些。
只拿了三等奖的委屈,还有在机场被人踩被人围观的耻辱,她绝不会忘记。
时安沁掐了掐手心,这才收回背对着门口的狠厉眼神。
有的人来得早的,已经到了。
时安沁视线移动,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角落里。
那是乌海。她现在名义上的堂哥。
时安沁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出国那日,乌海好像给她发了短信。
但是她事情太忙,满心都是对拿奖的期待,匆匆扫了一眼,哪里顾得上回他。
左右无非是他工作上那点事,时安沁不知道听了多少回,早就觉得枯燥无味。
此刻,她拿出手机,重新看了眼短信。
哦,受伤了。时安沁目光投向乌海的背影,看他坐姿笔挺,跟从前无异,想来不过是小伤。
又是吸引她注意的花招罢了,啧,男人。
她别说是真的忙忘了,就算是故意晾着他,他也应该受着。
以前时安沁没心思应付乌海,但现在既然回来了,还是打算弥补一下。
再说了,无论如何,乌海也是一个LV7的优质男。
时安沁想着,走上前,拍了一下乌海的肩膀,柔声笑:“堂哥,你来啦。”
乌海转过脸来,静静盯着她。
那双沉静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往日的痴迷。
时安沁心里咯噔一声。
第28章 三更~
乌海略微烦躁地划着屏幕, 小笛还是没有回他。
也不知道小笛到底看到他的短信没有。
刚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身后就响起时安沁的声音。
乌海凝了一下,回头看向时安沁。
时安沁妆容精致的大眼睛顿了一下, 语气有些小心地示弱:“乌海哥, 对不起啊,之前我太忙了, 你的短信我没有看到。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痊愈了吗?”
她用的是很久以前的称呼。
那时候时安沁还只是寄居在时家,乌海对她一见钟情,想要追求她。
没想到后来时安沁的母亲嫁给了时彦秋,乌海成了她的堂哥, 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时安沁也改了称呼,不再叫他“乌海哥”,而是叫他“堂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 彼此的距离, 让乌海痛苦不已。
可现在,时安沁又重新叫起了以前的称呼。
乌海眸子晃动了一下, 像是微起波澜的海面,但很快又静止下来。
如果是以前, 他听到时安沁这样的话,一定会立刻动摇,然后就忘记之前为时安沁牵肠挂肚的痛苦, 可是现在, 他怎么也恢复不了以前对时安沁的热度。
他抿紧双唇,有很多问题想问时安沁。
拿了个奖项,值得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吗?她不是一直都说,自己生来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不能浪费?
而且,明知道小笛跟她关系不好,又为什么一定要发请柬到小笛家里去?
还有,小笛跟时家闹翻的事情,时安沁回来这么多天,难道不知道?她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不想想办法修补小笛和时家的关系,她不是把小笛当做最珍爱的姐姐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从乌海脑袋中冒出来,仿佛一张布帘从乌海眼前揭开,露出了很多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也窥见了很多以前没有考虑过的事实。
乌海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不是因为怕问出来时安沁会伤心。
而是他直觉地知道,时安沁不会如实回答。
乌海摇了摇头,推开时安沁关心地伸过来的手。
“我没事了。”
时安沁咬了咬唇。
她赶紧查看自己的面板,发现自己LV.7的经验条还在逐渐倒退下滑。
这说明乌海正在对她失去兴趣!
时安沁很烦闷,没想到就连乌海也逐渐脱离了掌控。
她这边正在想着办法,却有人喊她,时安沁只得先去跟宾客打招呼。
时笛打点好了妆容,准时到了酒店。
她本来就身材不俗,用脂粉掩去了有瑕疵的皮肤,乍一眼看上去,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美人儿。
当时笛以这样的姿态出现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惊讶了一瞬。
原来时笛也并不是难看的。
还有比较熟的人,跟时笛开着玩笑:“时笛啊,你平时也要多收拾收拾,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时笛闻言笑笑,并不在意。
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美丑有什么要紧,对她而言,要她花大量的时间去在颜值上讨好别人,时笛只会觉得愚蠢,浪费时间。
但是,如果在特别重视相貌的人面前,隆重的妆容,则会化身为锐利的武器。
时笛笑着勾唇,看向时安沁的方向。
时安沁早就看到这一幕,手心掐紧了。
这个姐姐果然变了,上一次视频通话,她就出现在傅家大楼,这一次,这么精致的妆容,时安沁才不相信是时笛自己画的。
不过,时笛再怎么打扮又怎样?时笛本身这么多年来,就是越长越丑,根本比不过自己。
鹅卵石在海水的冲刷下,或许会多了一丝圆润,让人有种错觉,以为鹅卵石也能是宝物,可如果把真正的明珠和它放在一起,就会立刻分出高低,衬托出鹅卵石的丑陋。
时安沁这么想着,放下心来,闲庭信步地走到时笛面前。
不着痕迹地开启了身后的一个灯牌。
灯牌明亮的光直射在时安沁和时笛的脸上,在这样的光影下,妆容越厚重,越会显出尴尬刻意的丑态。
时安沁自己是精心化了妆的,仗着皮肤好,只上了薄薄的底妆,轻薄透气,若说是素颜也不为过。
她觉得,时笛一定会为了遮住自己暗黄的肌肤,上很厚的底妆。
到时候,在灯光底下显形浮粉,让所有人都打破刚刚的错觉,重新把时笛当成一个丑女,可就不怪她了。
时安沁笑眯眯地拉着时笛说话,并有意识地把时笛的脸朝向灯牌的方向。
“姐姐,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呢。”
时笛瞟了一眼时安沁意有所图的手,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是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了。
她放任时安沁把自己拉着朝向灯牌,口中懒散地应声:“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与此同时,时笛给脑中的系统下令:“15颗黄星星,全都兑换桃花运。”
星幕展开,十五颗星星一齐飞上了气运宇宙,黑暗的宇宙中,如今已经有了数十颗星星点点的光芒,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寂寞。
“好的宿主!”系统飞快地答道,“请宿主选择从掠夺者身上扣除的位置。”
时笛用意念在时安沁脸上划了十五道。
每一道都像是在亲手用小刀凌迟一般,从哪里划过,时安沁就从哪里显出原形。
发腮。
肤色不均。
颈纹。
双下巴。
面颊凹陷。
……
原来时安沁本来的脸有这么多的问题。
时笛看着脑海中那张真实的面容,再看看现在还朝她巧笑倩兮的时安沁,不由得感慨。
真的不是一个人。
夺回了十五点桃花运的时笛,从额头到脖子的肌肤,突然之间变得莹润有光泽。
散发着像玉石般的莹莹暖意,在强劲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一种通透之美。
原来她脸上也只涂了质地柔润的粉底液,连细微的毫毛,都在灯光下显现出来,如同婴儿般粉嫩。
这一下,周围人更是吃惊了。
时笛之前走进来的时候,他们虽然觉得美,但也不乏尖酸地想道,这都是因为时笛花了大价钱去打扮。谁叫人家嫁进了傅家,就是有钱呢?
结果,展露在强力的灯光下,反倒衬托出了之前他们没有看出来的美丽。
这可不是什么化妆品能够打造出来的效果。
美丽一旦达到了无可企及的程度,就会有一种压迫感。
在这种压迫感之下,他们的嫉妒心理反倒渐渐淡了,只是不受控制一般,感叹着:“小笛,你好漂亮啊。”
话一出口,他们才惊觉有些熟悉。
这不是他们经常跟时安沁说的话吗?就连说话时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不仅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安沁也察觉到了。
她牙根紧咬,眼睁睁看着平日只有她能得到的赞美,落到了时笛的头上。
当然,也有人奇怪时笛的变化。
“小笛,你用了什么保养品啊?”问这话的,是一个堂婶。
时笛笑笑地瞥了时安沁一眼,说道:“我什么保养品都没有用啊。”
她是故意的,故意模仿着时安沁曾经的语气,让时安沁瞳孔猛缩。
时安沁心里不安地颤了一下。
她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身好肌肤是怎么来的。
刚进时家,她的脑海里就出现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她想,她也可以获得时夫人那样的美貌,也可以变成小时笛那样生来便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只不过,需要牺牲一些代价。
但这些代价又不是从她身上去付出,时安沁有什么好在意的。
没过多久,她就没经受住诱惑,选择了同意。
从那之后,她肉眼可见地越变越美。
为了应付别人的口舌,时安沁就给自己找了个VC片的借口。
时笛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不,不可能。时笛只是一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草包女而已,她连海王属性都没有,怎么可能跟自己相比。
时安沁在心中涌起各种猜测,又一一地否定,心绪大乱。
时笛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却有了另外的解读。
之前那个问话的堂婶想了想,眼睛一亮,脸上浮起暧昧的笑容。
“小笛啊,你是不是怀孕了!”
惊天大雷。
饶是时笛自己,听到这个问话,也感觉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堂婶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笑嘻嘻地说:“哎呀,我当初怀我儿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皮肤变得好好哦,又嫩又粉,怀孕就是会有些变化的啦!”
时笛被口水呛了两声。
没有,她没有怀孕,近期也不会怀的,她还等着离婚呢……
时安沁听到这话,却是瞪大了双眼,仿佛被抢走了什么东西,不可置信地看向时笛。
“你、你和傅翎?不可能!”
时笛本来就是要否认的,可是听了时安沁这话,要说出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
她瞥向时安沁,冷冷地道:“哦?怎么个不可能法。”
时安沁一阵哑口无言。
她刚刚是脱口而出,之所以说不可能,是因为她还惦记着傅夫人的位置呢,怎么能让时笛生下孩子,到时候她的地位可不就尴尬了?
时安沁这样考量,完全是将傅翎当做胜券在握的猎物一般。
时笛看过“书”里的剧情,对时安沁的想法,也多少猜得到几分。
这种肮脏过头的念头,让时笛再次一阵阵地上涌了恶心。
还是之前那个堂婶接了话:“哎哟,沁沁你也真是的,你是年纪小,太单纯了!怀孕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呀,你又没躲在你姐姐姐夫的床底下看,怎么知道人家没怀呢?”
说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婶婶嫂子笑成一团。
妯娌之间,最爱这种笑话。
不过也有人发现时笛面色不对劲。
“小笛,你怎么了?是不是犯恶心?”
歪打正着的,时笛知道他们误会,但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果然那几个妯娌笑得更欢了,几乎要把这事儿都认定了。
时安沁脸色越发难看。
在她的预想中,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时笛根本不配!
傅翎可是LV.10的优质男,怎么可能配一个草包女?
时安沁有些后悔,当初那步棋走错了。
要不是她牵线,时笛和傅翎有可能结婚?
时安沁盯着时笛的目光越发露骨,像看着一个夺走她家传宝贝的仇人。
这时,另外两个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是时安沁的生母宋华娟,以及她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