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了徐娘子这个先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女子,她们里面也有是跟朱首辅还有其他几位次辅是同一家族的,毕竟朱首辅还有几位次辅都是参与过成立这个女子都察院的商议过程的,自然知道这里面也是有些益处,虽然权力不大,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能捏住一些也是好的,所以自然也劝说了家族里符合条件且有点意愿过来的女子进入这个女子都察院中。
而此时在京城各处,也发生着不少的事情。
一户人家中,母女对坐无言,年轻的妇人应该是女儿吧,眼中的泪强忍没有掉下,母亲道:“是为娘当初瞎了眼,将你嫁给你表哥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却没有想到你表哥还有你姨母竟会这样对你。没事,你带着成哥儿回来,爹娘养你。”
这年轻女子的姨母是亲姨母,当时过来替儿子求娶的时候说得是很好听的,毕竟是亲姨母做婆婆,这嫁过去肯定过得舒服一点,但是自从那朝廷旨意一出,说夫妻是表兄妹,生出的孩子很有可能有问题,而这个年轻女子嫁过去快十年了,才生了一个儿子,叫成哥儿,看起来病恹恹的,所以她那亲姨母兼婆婆和丈夫竟觉得这个孩子肯定是养不大的,所以公然宠爱起了庶子,而后更是为了给庶子一个好身份,竟提出把那个妾室变为平妻,这年轻女子这个正室平起平坐,而不是说把庶子仅仅记在她这个嫡母名下。
若是年轻女子不答应,便要和离,毕竟在她的婆母和丈夫眼里,她以后肯定是生不出继承家业的儿子了,既然如此,可不得给真正的继承人让路。
年轻女子实在没有想到她一向敬重的姨母居然会这样,而丈夫平日里便偏宠妾室,这个时候更是有了由头了,所以这会儿年轻女子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与爹娘商量对策。
这个时候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中年男子出声道:“惠娘,你便与那个畜生和离吧,我看这个时候你就算带着成哥儿留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回来,爹娘养你。而且你放心,那个畜生早晚有一报,杨大人最近要成立的那个女子都察院可不是摆设,早晚得收拾那畜生。”
中年男子虽然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但是杨大人是户部尚书,他也算是在杨大人手下做事,自然是知道得多一点的,这个时候,对于那畜生一家,他女儿惠娘生下的成哥儿肯定是不会受到任何重视的,在他们眼里说不定是个迟早会夭折的孩子,等女儿回到那个家里,要是有那一日死于非命为那妾室让路都有可能,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女儿干干脆脆和离。
年轻女子哽咽地嗯了一声,她知道爹娘是为了自己好,她已经能想到等自己带着成哥儿回来,周围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她肯定是会给爹娘添麻烦的,想到这,她更恨那个丈夫和她亲姨母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那位杨大人的女子都察院,然后闪现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能去那里,说不定就能报复一番,也出口恶气了吧?
京城另一处,一个女子正被母亲劝说着,显然她没有那个叫惠娘的女子的那份幸运了,有娘家支持。
“萱娘,你就顾虑一下你爹爹和你弟弟吧,咱们家家世也不如亲家高,这以后你爹爹和弟弟还要亲家和女婿他们提携呢,你跟你表哥以后肯定也生不出健康孩子,就算生了孩子看起来健康,这以后还不一定养得活呢,你就听女婿的,退位让贤了吧,去庄子住,到时候你还能有个正妻之位,不然你待在那边过得也不好。他们那边也说了,只要你愿意,就给你弟弟谋一个补缺,半年后就能上任去,你出嫁前不是很疼玉哥儿这个弟弟吗?现在就答应了吧!”
萱娘流着泪道:“凭什么我就要去庄子住,腾出地方给他和新人恩爱?现在说的好,还给我留一个正妻之位,这跟和离有什么区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为了个名声吗?不想让人家传他休妻了,所以就想把我送到庄子去,眼不见为净是吧?然后对外说我去养病,之后就开始让妾室打理家务了,那么等几十年之后,可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萱娘觉得可悲,这个时候婆家娘家都在逼着她退位让贤,她去了庄子上,让出位置那她丈夫与妾室还有新人恩爱然后生下孩子,等过了几十年,她这个被遗忘在庄子上的正妻,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怕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
这个时候,她娘家和婆家一起劝说威逼她,婆家想的是子嗣,娘家想的是前程,而她呢?这个时候她孤立无援,忽然想起了那女子都察院,她心中燃起了一个希望,那里或许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她想寻一个出路。
京城各处,发生了各种的例子,与此同时,有一些女子她们悄悄升起了一个相同的念头,如果没有人能给她们做主,她们想要自己给自己还有像自己一样的女子做主。她们也相信女子都察院会是她们的一个出路,因为她们相信杨大人。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女子督察院终于堪堪凑够了能够运转起来的班底,然后经过正式授官,才算是运作起来了。
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公告于天下百姓的,这个时候不论大家对女子做官多么震惊,觉得多么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女子督察院还是像预想的那样,开始执行它的职能,发挥作用了。
而进了女子督察院中,自然是免不了抛头露面了一些,但是像徐娘子的这些女子,既然能有那个勇气跑过来做女官,就也是做好面对那些闲言碎语的准备的,这个时候自然是稳住了心思,一门心思办事的。
而单是半个月,她们就靠着以前作为后宅女眷的灵通人脉,打听到了不少后宅消息,然后为不少的女子做了一回主。那些执意违抗,很是看不起女子督察院的这些女官,还我行我素继续要因为之前旨意休妻的,他们妻是休了,但是被女子督察院这边的一纸判词,给送到了大理寺去了,然后不仅要面临一段牢狱之灾,之后还要赔偿被休弃或是和离了的妻子不少真金白银。
当然了,那种夫妻双方协商好了,准备和离的,女子督察院这边自然是不管的,毕竟夫妻双方有血缘,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是很有可能有缺陷的,能协商一番和离也好。
但是这个时候,和离了被伤害的总归是女方,她们是属于弱势群体,所以女子督察院自然是要保护女子的权益了,一切以女子的意愿为先。
至于为何那些夫妻有血缘了,以后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有缺陷,还不让那些男子休妻或是与妻子和离,这也是这个时候,和离了被伤害的总归是女方,她们是属于弱势群体,所以女子督察院自然是要保护女子的权益了,一切以女子的意愿为先。
和离之后,男子自然是可以迎娶新人或是随意纳妾生子的,但是那些女子呢?她们的人生便大多数会因为此事而毁了,能再嫁的总归是少数,毕竟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了。
在推广那道旨意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阵痛,但是还要继续下去,到了下一代就好了。
京城这边便如此艰难地才堪堪将陛下的那道旨意推行开,女子都察院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凑齐班底运转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下面各省的州县只会比京城这边更艰难,不过再怎么艰难,也总有一天能成功。现代建国后不就是禁止近亲结婚吗?过了几十年,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心里,不能近亲结婚已经成为了一个常识了,杨云清相信,大周朝也终是可以的。
第188章 阿绵 建平十一年。 “……
建平十一年。
“你给我站过去, 快,就对着屏风,面壁思过半个时辰。”杨云清进来的时候, 就听见凤阳怒着嗔骂安哥儿的声音, 还叫他面壁思过去。
他有些好奇,凤阳一向是疼爱安哥儿的, 无缘无故不会这么罚他,这肯定是安哥儿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凤阳恼了, 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了, 能让凤阳发这么大的脾气。
安哥儿面做忏悔, 凑过去扶了扶凤阳, 笑着认错道:“娘,您别生气了, 我跟您保证绝对没有下回。您坐着歇着,我这就面壁。”
说完动作很是迅速的站到了屏风前面,开始面壁思过了, 只是那满身的仪态看下来,倒不像是面壁思过, 而是看着像贵公子正在欣赏屏风。
如今的安哥儿已经年方十三, 身宽腿长, 长得倒是快,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不凡的身姿, 那张脸本就是尽挑凤阳和杨云清这对父母优点长的, 杨云清和凤阳长得本就佼佼, 而集两人优点的安哥儿的长相就不必说了,幸亏现在年纪小,要是再大几岁, 这出去说不定还真的能遇到像魏晋美男子卫阶当时出行时的盛况,“看杀卫玠”这个典故也不是夸张的。
更何况安哥儿身份本就不凡,父母一是凤阳公主,一是当朝首辅,然后长期出入宫廷,行走在这世上最尊贵的地方,被皇帝舅舅疼宠,也没有什么能拘着他了,所以这身上出去尊贵更添了一分漫不经心的随意之感,小小年纪浑身的气度比起杨云清这个父亲以前这个年纪,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不怪乎这面壁思过倒像是观赏屏风了。
只是安哥儿虽然越长大越优秀,让杨云清这个父亲欣慰不已,但是这少年吗,总是有段令人头疼的时期,在国子监里,他逃课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曾经还有一次为了踏青游园,提前一日用好酒把夫子灌醉,让他第二日上不了课,然后把整个班的同窗一起带着逃课了。
幸亏杨云清心也宽,毕竟他年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闯过祸的,那个时候还是他大哥在他后面跟着收拾烂摊子呢,现在安哥儿做的这点小事,在杨云清眼里也不算什么,毕竟安哥儿比起那些纨绔子弟,可是优秀了不止一点半点。
现在安哥儿才年方十三,但是却已经取得了秀才的功名,还是案首,半点没有堕了杨云清这个首辅父亲的名头,这京城哪一家不羡慕杨氏有此麒麟儿?生来有爵位,起点便是不少人一生奋斗的终点,而去正儿八经地考科举,还能第一次下场就直接拿了个案首,这实力,就算是想酸都不知道怎么酸!
而安哥儿当初考科举,也只是心血来潮之举,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做的哪一步,想试一试。而杨云清也就由着他去了,没成想还真的拿了一个案首回来。而这在京城上层圈子里,就实在是有够令人震撼的了。
毕竟实际上对于勋贵宗室,他们就算是不科举,也照样能入朝为官,而有了这个退路,家族子弟能静下心,费力不讨好地考科举地人就太少了,而且去考了这也不一定能考得好,干脆就不丢人现眼了。所以在安哥儿之前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任何宗室勋贵的子弟去考科举了考到了如此高的名次,之前忘记是哪家侯府了,因为世子考了三十几名便办了今天的流水宴,这个也的确算是好成绩了。
人人都说杨云清是个天才,毕竟他年纪轻轻便连中六元,但是杨云清觉得他儿子安哥儿才是。他毕竟是穿越了一回的,活了两世,比当年的同龄人自然是多了几分的沉稳耐心还有那一份独特的见识,这可以说是作弊了。而安哥儿却是实实在在地十三岁少年,是在一年前中的案首,那个时候才十二岁,还是虚岁,实际上只有十一。
有这么一个儿子,实在很难不让杨云清自豪,就像天下的每一个普通父亲一样。
这会儿杨云清走了进去,饶有兴趣地对凤阳问道:“安哥儿做了什么事情?怎么惹得你这么生气?”
凤阳听了,眼睛一瞥那边正在“面壁思过”的安哥儿,嗔道:“还不是安哥儿,一大早竟骗过了嬷嬷,把阿绵给带出去了,跟那些臭小子疯玩了一天。阿绵还不到六岁,这要是出个什么事怎么是好?”
阿绵便是杨云清和凤阳的女儿,今年过了生辰就六岁了,长得很是玉雪可爱,杨云清和凤阳这对父母,还有皇帝皇后这舅舅舅妈,以及太后,就没有不疼她的,比之安哥儿当时那是更甚呢。裴安跟皇后生下的是个男孩子,没有女儿,这会儿能不稀罕阿绵吗?就连阿绵一岁时的朝华郡主封号,都是裴安这个舅舅想了半个月才起好的。
凤阳平日里更是生出了新的乐趣,那就是给阿绵打扮,各种衣裳首饰每天不重样,看着阿绵这副漂亮可爱的模样,能把你融得心都化了,所以凤阳才会在下午看到被安哥儿带出去疯玩了一天,一摆上满是泥点,头上发簪都歪的不成样子的阿绵那么生气,当然不是气阿绵,而是气安哥儿,就那么一天,她那个精致可爱的女儿就被带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不生气。
杨云清去内室看了看阿绵,阿绵正在睡觉,估计是白天玩累了,不过看着那连睡觉都翘着的嘴角,这白天应该是玩得挺开心的。
但是杨云清却不太相信这是安哥儿主动要待阿绵出去的。安哥儿他了解,虽然看着平日做事大胆随意,但是却是一个极有分寸的,如果是他要带阿绵出去,肯定是会跟凤阳说一声的,现在直接带着阿绵溜出去,估计是是阿绵这个小家伙指使的。
阿绵这个女儿吧,杨云清有些头疼,性子和外表完全相反,长得是玉雪可爱,单单看着还有一丝惹人怜爱的意思,但是这性子吧,那是跟外表一点搭不上边。简单来说就是性子有点虎,胆子大的不得了,嬷嬷要是一眼看不住她,她就能自个儿爬树上去,这还不算,为了抓住池子里的鱼,差点就要直接扑河里去了,而且她还钻过狗洞,杨云清都不知道府上这座大宅居然还有狗洞,但是愣是给阿绵这个小丫头找着了。
但是每次小丫头闯了祸,她只要用那双水灵灵的无辜大眼睛望着你,你就什么都忍不住责怪了,实在是长得太可爱了。
但其实呢,这小丫头的性子是早有端倪,一早就显现出来了。从小就是比起娃娃,她更喜欢哥哥以前玩的那些小木马、精致的玩具匕首,还有曾经杨云清做的一套近百件的兵器模型,都是铁制的,根据真正的兵器缩小了几十倍的,她抓周的时候抓的就是这兵器里的一件,那一件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抓周宴的。就在之前,她还说自己要当一个女将军呢,嚷着要学武,凤阳为此很是吓了一跳,那段时间一件阿绵说要学武就要躲着她,就怕自己没有经得过阿绵的歪缠答应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凤阳正在气头上,杨云清自然也不会去拆台,免了安哥儿的罚,毕竟他到底还是带着阿绵出去了,的确该罚。
不过杨云清却可以帮着转移一下凤阳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那么生气,“昨天不是说好要给阿绵那丫头寻个武师傅吗?人找到了,我们去看看?”
凤阳惊讶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些功夫呢!”凤阳一开始的确是不赞成阿绵这么小一个女孩子去学武的,而且学武肯定很累,凤阳也不想阿绵受这个苦,但是阿绵实在缠得紧,一个小小人家每天精力实在太多了,时不时过来央求一番,凤阳实在挨不住,就找杨云清商量办法了。
而杨云清他想了想,决定就让阿绵学吧,一来能强身健体,对她的身体也好,二来以后就算哪天小丫头自己偷溜出去,也能有点自保之力,杨云清他是相信阿绵能做出偷溜地这件事情的,所以顺应她的心意让她学武也算是加了一道保险了。
至于女将军,杨云清觉得阿绵这小丫头的梦想很好,但是实现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