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编织款,看起来简约又精致。
陆染浅笑:“可以挂车钥匙上。”
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纤细的手指勾着和送他的那款一模一样的钥匙扣。
哦,情侣的。
男人乐了,直接就拿出车钥匙把这小东西挂了上去。
就在这时,陆染感觉脸上一丝微凉。
她抬手摸了摸,又仰起脸来往上看,发觉天空在飘细小的雪粒。
陆染的眼眸瞬间清亮无比。
她往下扯了扯围巾,立刻起身,伸出手去接雪粒,开心地转着圈圈对林有期说:“是雪哎!”
“下雪了!”陆染转过身,兴奋地环住林有期的脖子,几乎要蹦跳起来,扬起来的语气清甜悦耳:“林有期,下雪啦!”
林有期目光宠溺地望着她,嘴角噙笑。
而后他搂住她的腰,把人霸道地摁进自己怀里。
陆染几乎动弹不得,眨巴着眼瞅着他。
在他要亲上她的前一刻,陆染率先凑过去啄了口。
林有期稍愣,旋即勾唇扣住她的后脑,强势地吻上来。
雪粒变成小雪片,簌簌地落下来。
陆染这次真切地听到了,雪落下来的声音。
轻细、微小,但不容忽视,像她的心跳。
客厅里来到窗前看雪的几个长辈不小心撞见这样一幕,纷纷默不作声地扭头走了。
假装若无其事。
和他认识好几年,终于在一起看了一场雪。
陆染格外心满意足。
“没几天就是你生日啦,”她的声音甜腻娇软,“有想到生日愿望吗?”
林有期只好如实回答:“还没。”
陆染鼓了鼓嘴巴,有些不满:“你答应了我会好好想的,别敷衍我。”
他哭笑不得,“好,让我想想。”
.
大年三十当天回到南城后,陆染先去了趟墓地。
再到陆嘉业家里时,已经傍晚。
也到了快吃年夜饭的时候。
陆染一踏进去,唐芸就热情地凑了过来,帮她拎过行李箱,让家里的佣人给陆染放到房间。
“染染快坐,”唐芸给她倒了杯烫手的热水,关切地问:“外边很冷吧?”
陆染语气乖巧:“还行。”
陆嘉业从楼上下来,陆染叫人:“小叔。”
陆嘉业“嗯”了声,推推鼻梁上架的无边框眼镜,问她:“这学期过得怎么样?”
关心的实在太过官方,陆染也就很官方地回:“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染总觉得尴尬。
好像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和他们之间就蒙上了一层隔阂。
看不见也摸不着,但确实存在,并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能在他们大人眼中,他们没有做错。
只是想让她好好考完试,不愿意耽误她的学业。
但大人们总是这样,在做决定之前,从不过问小孩子的意见。
或许问了也不会听。
2018年的年夜饭,第一次没有爷爷。
陆染在饭桌上并无反常,但吃过饭回了房间后,就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场。
以后的每一年,年夜饭的饭桌上都不会再有爷爷了。
陆染实在不喜欢在陆嘉业家里多呆,订了初二的机票回沈城。
尴尴尬尬地过了一天。
初一晚上,陆染和陆嘉业一家四口出门吃。
她原以为就他们五个人。
谁知到了吃饭的包厢,陆染才发现还有别人。
对方一家三口,父母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陌生的,她不认识。
陆嘉业上前和对方寒暄握手,然后扭脸喊陆染,说:“染染,给你介绍下,这是你祝伯伯,这个是祝阿姨,这是你祝伯伯的儿子,祝勐。”
陆染懵了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乖乖叫人,而后落座。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林有期之前对陆嘉业的评价。
林有期说:“酒友还行,深交慎重。”
陆染其实一直都知道陆嘉业重利,毕竟是商人。
但她怎么都料不到,她的小叔能做出这种事来。
陆染在餐桌上不说话,陆初倒是和那位祝少爷聊得很投机。
勉强呆了一小会儿,陆染直接站起来,对在场人说:“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先回了。”
然后不顾陆嘉业和唐芸喊她,径自走出包厢,打车回陆嘉业家,去拿行李。
陆染收拾好行李叫了车,刚把行李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正要走,陆嘉业一家赶了回来。
陆嘉业拉住陆染,皱眉道:“染染,你这是做什么?”
陆染仰脸,目光陌生地看着他,话语平静地问:“是我该问小叔,你在做什么?”
她在此之前,没想过小时候那么爱她护她的小叔、对她比对陆初还亲的小叔,现在可以把她当作交换利益的筹码。
陆嘉业冷着脸,眉峰紧锁,还未说话,唐芸就在旁边道:“染染,我和你小叔这些年带你不薄吧?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我们都先给你,从未亏待过你,对不对孩子?现在你小叔的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祝家帮忙支持,所以……”
陆染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所以想让我去跟祝家那位联姻,拯救你的公司?”
唐芸提醒陆染:“那也是你爸爸的公司。”
陆染说:“可在我爸爸死后不就成了你们家的吗?”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陆染就硬气地撂话:“既然这么想拯救公司,你让你们女儿去联姻啊。”
“陆初有父母疼爱,是你们的宝贝,我没爸没妈,也没了爷爷,没人给我撑腰,所以就活该被你们利用?”
她目光倔强地看着陆嘉业,一字一句道:“我的小叔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么对我。”
陆嘉业面色微僵,表情有些难看。
但,人是会变的。
陆染终于真切感受到了。
“我们的叔侄关系,到此为止。”
说罢,陆染打开车门上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污浊之地。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给林有期打了通电话。
林有期在看到是陆染来电时心下微沉。
如果没有紧急的事,她不会拨电话。
他立刻接通,担忧又急切地问:“七七?怎么了?”
陆染听到他的声音后安心不少,嘴角边浮出一抹浅笑,声音温软:“没事,就告诉你一下我今晚回。”
林有期的眉心皱紧,更觉不对劲儿,“你不是明天的航班吗?”
“唔,”陆染看了眼车窗外迅速倒退的夜景,用力睁了睁眸子,说:“提前啦!”
“想你了。”
林有期不安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染泛红的眼变得酸胀难受,有温热的液体盈上来,让她的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女孩子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意轻喃:“就想你了嘛!”
林有期不再执着地问下去,只道:“好,我去接你。”
“你能出来?”她诧异地问。
“不能也得能。”林有说完,又让她安心:“我跟领导请假,本来想明天请的,提前了而已,没事。”
陆染“嗯”了声,说:“好。”
这通电话一直持续到陆染要上飞机关机才结束。
三个小时左右。
飞机在沈城机场安全落地。
此时已经快凌晨。
陆染拉着行李箱一出来,就看到了林有期。
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站在那儿,莫名的就很好辨认。
她一眼就能看到他。
林有期朝陆染迈着大步走过来。
陆染也向他走去。
在来到他跟前后,陆染被他拉进怀里拥住。
小姑娘慢慢抬手抱住他,不受控地抽噎了下。
林有期温和地低声问她:“出什么事了七七?”
陆染躲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小叔带我去饭局,想让我联姻救他的公司。”
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她轻轻啜泣着委屈道:“为什么啊?明明我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特别好……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林有期听得火冒三丈。
他竭力压着要爆发的情绪,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沉默着没说话。
陆染缓了缓,冷静下来,告诉他:“我跟他断绝关系了。”
林有期的话语沉静,温声夸她:“做得好。”
他捧着她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下,然后牵住她的手,帮她拉着行李箱,说:“我们回家。”
在开车带陆染回家的路上,林有期莫名就想到了之前拉着陆染去山上求姻缘时,那位大师告诉过他的话。
大师说他和陆染的姻缘,微波无恙。
难不成是这个意思?
到家后林有期都等不及下车,就把陆染给掐抱起来,在车上剥了她的衣服。
狭小的空间里渐渐腾升起暧昧,温度也变得灼热。
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沉默地要她,要得格外狠重。
像是想将陆染完全据为己有。
陆染平常就娇气的要命,哪里受得住这般。
她低头用牙齿硌在他肩膀上,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结束后,林有期用大衣把陆染裹起来,推开车门抱着她下来,进了屋里。
凛冽的风由大敞的车门钻进去,和娇黏的气味混合缠绕在一起,渐渐地冲淡那股暧昧的味道。
陆染累得几乎晕厥,在洗过澡后沾了床就睡熟了。
林有期却因为她的话,彻夜未眠。
隔天早上林有期缺席了队里的早训。
昨晚请假时旅长特批的,允许他吃了早饭再回。
林有期就在家做了早饭,等陆染一起吃。
然而陆染不肯起,林有期只好自己囫囵吃两口,把给她留的温起来。
临走前,亲了亲她的嘴角。
接下来几日,林有期没再出现。
陆染在初七的前一天给林有期发微信,提醒他:【生日愿望!】
林有期这次没说没想好或不知道,而是语音回了她一句:“保密。”
声音听起来略欠揍,还神秘兮兮的。
隔天清早。
陆染刚醒,一摸过手机,就看到林有期一个小时前给她在微信上发的消息。
林有期:【醒了就出来。】
陆染不解地轻蹙眉,跳下床扒着窗往楼下看了眼,发现林有期就站在院子里,还牵着一只拉布拉多?!
陆染等不及,梳洗打扮都顾不上了,就这么顶着一头微微凌乱的长发,穿着睡裙趿拉着拖鞋跑了出来。
外面天寒地冻,她一推开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薄薄的晨雾飘散着,让整个世界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的朦胧。
男人立在台阶下几米的地方,脚边坐着一只脊背挺直的狗狗。
林有期看到她穿的这么少,忍不住皱眉说:“怎么不穿好衣服?”
陆染寒颤着踏出屋门,没有下台阶,脸上漾着笑说:“看到狗狗啦!”
林有期拍了拍拉布拉多的背,发布命令:“松松,去!”
拉布拉多就朝陆染摇着尾巴走过来。
陆染这才注意到,狗狗的嘴里轻叼着一个盒子。
林有期先拉布拉多来到陆染身前,他立刻脱下大衣给她披上,把她裹紧。
等到拉布拉多停到陆染面前后,她蹲下来,摸了摸狗狗的脑袋,“好乖啊,你从哪里弄来的?”
林有期短促地低笑回她:“退役军犬,我领养了。”
陆染刚把盒子从狗狗嘴里拿过来,听闻后愣了下。
她慢慢起身看了看林有期,又瞅了瞅拉布拉多,杏眼深处闪着惊喜,扬声问:“退役军犬?那它好几岁了吧?”
“快六岁了。”林有期说着,弯腰摸了下狗子的脑袋。
而后直起身,对陆染说:“打开看看。”
陆染手中是个贝壳形状的丝绒盒。
她缓缓打开,一颗钻戒赫然出现在陆染视野中。
陆染怔愣住,没缓过神。
“在你问我之前,我真没考虑过生日愿望这种东西,”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不急不缓道:“后来你说让我好好想,我也有认真思考,30岁的我,到底有什么愿望。”
“现在山河无恙,国泰民安,家人平安健康。”
“思来想去,只有一件事我还没实现。”
林有期没有立刻往下说,而是从她手中的盒子里捏过这枚钻戒。
然后,他郑重地向她单膝下跪,话语诚恳而隆重,一字一句地认真说:“七七,我的30岁生日愿望是,希望陆染能嫁给林有期。”
陆染怔杵在原地,表情呆呆地望着他。
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害羞,她的脸很红。
“这个愿望只有你能帮我实现。”
他仰头注视着眼泛泪光的女孩子,语气低而缱绻:“你愿意吗?”
陆染的眼角晕红,眸子盈满水光,她有些不受控地抽噎了声,喉咙哽住,心口在发烫。
陆染没有立刻说话。
林有期又耐心温柔地问了她一边:“你愿不愿意,嫁给林有期?”
豆大的泪滴打落下来,陆染这才回过神,不断点地头,啜泣声再也压抑不住。
她抽抽嗒嗒地回他:“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