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读过三年书的李达,则被桑楚派去分地了。
实际上所有的土地早就丈量好了,甚至连分区都已经割好,剩下的只是让每个人知道自己的地在哪。这样繁琐的事情机器人是没办法太灵活变通的,他们只会报坐标和面积。
于是李达放下了手中的造纸活计,开始了令他焦头烂额的分地。
先将几个年轻人的地分好,领着他们去认地,然后是除了饭点以外都有空的烧饭阿姨和小伙子。
在家里躺着养病的老大爷听说分地了,死活都要去看看,于是这样一批批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领到地了。
最忙的店内员工们也在大晚上的举着火把去认了地,最终,在李达跑断腿之前,花了五天时间才终于把293份地分出去。(有三个孩子的地是跟着大人一起的。)
于是,觉得有了地就有了根的镇民们开始忙活着种地了。现今已是七月,许多作物已经过了生长期,桑楚只好给他们进来了一些秋西瓜、大白菜、秋番茄这些短期作物种子来种了。
桑楚告诉他们种出来以后可以拿去别的地方(现代)卖,毕竟这可是无化肥无农药无公害的纯天然蔬菜水果啊。和价格昂贵的灵菜灵果相比,这种菜更适合普通人购买。
没想到镇民们听说种出来的东西可以全部卖掉,开始起早贪黑的翻地种菜,过于辛苦的劳作使他们白天工作都打瞌睡。
只能说这不到三百个人又要招待北地郡来进货的商贾,又要顾好自己的耕地,显然是忙不过来的。
也就是说,金沙镇缺人了。
……
项漓与覃昭就是在这个时候前后脚来到这里的,项漓前脚,覃昭后脚,他们一走进金沙镇的范围就彻底感受到了不同。
首先就是镇外的环境,原本此处都是黄沙漫天,但镇外却是正常的土地,路边还栽上了一些树苗。
他们一走进金沙镇的范围,就从城里迎出来一群人。二人皆以为是镇长派来迎接自己的,结果迎出来的人明显是不认识他们的‘
“客人远道而来,到我们镇子的旅馆歇息歇息。”一人笑容可掬道。
“客人可以来食肆大餐一顿,金沙食肆味美价廉。”另一人诚意推荐道。
“客人,我们金沙车行今日打九折……”
……
简而言之,覃昭和项漓都被这样的热情胁迫,不由自主地跟着导游进镇了。
覃昭进镇后才反应过来立刻要求要见镇长,却不想那导游道;“镇长如今有客,您不如去旅馆洗漱沐浴休息片刻。小人待会去通报。”
覃昭耐心道:“本官乃是秦王信使,前来宣旨,还望阁下速速通秉。”
那导游罗六之前就是个村上养鸡的,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天子的信使!他勉强保持镇定才不至于两股战战,施了一礼道:“小人这便去。”
……
另一边,桑楚和温之曜正面色亲和的给项漓展示大铁锅的坚固程度。
项漓身高八尺,小麦肤色,今年才十七,看着就像是才上高中的阳光帅气弟弟,为人直爽但不粗鲁,项乂很是看重这个弟弟。
“这铁釜当真是结实!”项漓赞道,他适才拿随身宝剑砍了数下,铁锅居然只有几道划痕。这要是危急时刻,铁锅不但能做武器,还能做防御。
桑楚微笑道:“此釜乃是方外之人以精铁炼制,自然结实。”农家灶大铁锅,你,值得拥有。
温之曜在一旁但笑不语,三人一时之间融洽和睦。直到……
“镇,镇长!天子来使到了!”这时,门外传来罗六喘着粗气的通报声,明显是一路跑来的。
桑楚赶紧叫罗六进来,问道:“天子来使?他人现在在哪?”
罗六道:“正在门外。”
项漓蹙眉道:“天子来使,怕不是冲我来的……”难不成是要将自己堵在这里,然后问罪桑镇长?
桑楚宽慰道:“并不是,你想多了,你还没那么重要让天子派人追杀你。”
现在天下大乱,反贼何止你们一家,他打的过来吗。
项漓:“……”
温之曜解释道:“镇长向秦王自请为陇东郡郡守,这天子来使应该是来宣旨的。”
项漓颇为无语:“所以,你同我们项氏做生意,还做了秦王的陇东郡郡守?”
桑楚点头道:“嗯,怎么了?”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项漓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不是还要与那刘明渠和周辞也谈个生意?”
桑楚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的生意当然要做满全国。”
项漓:“……”也不知道大哥知不知晓这桑镇长路子走得这么野……
项漓恍惚道:“桑镇长要见秦王信使,在下先避开吧,以免耽误你的大事。”
桑楚微笑:“慢走,咱们晚宴见。”
……
覃昭站在这铺子门口好一会才被邀请进屋,他整理了衣衫,拿好圣旨,走过摆满货品的店铺进了里间。
覃昭一进门就愣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有帝王之气之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她有帝王之气,但的确那种令人臣服的魅力一定没错的!
而且,她还这样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眼里似有无限喜意涌出,他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原来姜太谦上书的折子里所述的‘此女风姿出尘,光华气度超然’竟是这个意思!
她如今这样看着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骨子里的忠臣风骨吗?她若招揽自己,该如何婉拒呢,都说难得到的才会珍惜,自己当然要表现一下珍贵……
桑楚当然狂喜了,位面之门欸!她万分期待这位面之门的打开!
桑楚完全不知道,骨子里越忠心越正直的人,受女帝光环的影响越大,因此,这覃昭的脑洞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回……
第68章 战乱逃荒古代位面十 粉丝滤镜啊…………
在覃昭的想象中, 如桑楚这样的明君就该拔杆而起,结束这乱世。忠臣覃昭一直以来效忠的从来不是秦王皓那个昏庸的君王,而是大秦。
他景仰始皇的威风, 时常畅想如今的大秦若能恢复那时的雄风该有多好……
如今他看到了希望, 拥有帝王之相的桑楚出现了。桑楚看着自己的那期盼的眼神,这明明就是招揽!
覃昭心中激荡, 他几乎控制不住的就想和桑楚携手一起荡平天下,完成一统,而他便是明君手下的良臣干将!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浑身变成了亢奋的状态, 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公子眯起的眼睛,也没注意到桑楚逐渐变得尴尬的表情。
桑楚:这天子来使看着自己怎么好像在看一盘猪肉……这副很垂涎的表情是啥意思?
温之曜咳了一声试图唤回覃昭的理智,但他没注意。
桑楚只好自己先问好:“见过大人,在下是桑楚, 请问你是来宣旨的吗?”
覃昭眨了眨眼, 一脸迷茫,明显没有听到桑楚的话。
桑楚:“……”
温之曜:“……”
所以……这天子来使的智商不正常吗?这看着挺睿智(字面意思)的一个人啊……
桑楚再次打招呼:“大人?大人?”
覃昭如梦初醒, 他道:“陛下。”
桑楚、温之曜:“……”
桑楚痛心疾首,这鬼光环害人不浅啊!把好好一个出尘型帅哥搞得像村口二傻子了, 这怎么还陛下呢!
……
半个时辰后。
覃昭满面笑容的与桑楚交谈,对她一手建立的金沙镇大加赞扬。
桑楚则谦虚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两人又洽谈一会儿, 确定了陇东郡确实是桑楚的管辖范围了。无论是里面的红油黑油还是沙土树木, 桑楚都可以拿去卖,只要将收益给秦王一部分就行了。
然后桑楚就邀请覃昭去参加晚宴了,几人一起来到了金沙食肆的小宴客厅,意外发生了, 项漓也在。
而且,两人竟然认识,似乎还有仇。
桑楚虽然有时候神经蛮粗线条的,但这种起码的警觉性还是有的。为了避免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在这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桑楚果断让温之曜去招待项漓,强行分开两人。
……
桑楚给覃昭斟上酒,淡定招待着。
覃昭似乎有些疑惑,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侍卫侍女,欲言又止。
按照道理说桑楚现在应该屏退左右,但谁让桑楚的侍卫侍女根本不是人呢,她直接就示意覃昭说话。
覃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桑郡守为何要与那项氏来往,他们酷爱屠城杀生,以至于百姓民不聊生,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结交的人。”他还有句话没说,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大秦的郡守,怎能与反军来往。
桑楚一听,看来这覃昭是个爱民的官员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她默默开始安装嘴炮插件。
“覃大人,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覃昭道:“郡守请问。”
桑楚问道:“这天下之百姓有何不同?南方百姓是否比北方百姓要高贵,东方是否比西方要更好?”
覃昭沉思一下,道:“并无。百姓皆是一样的。”
桑楚又问:“敢问覃大人觉得,我这金沙镇的居民较之其他地方如何?”
覃昭虽然不太明白她这样问的原因,但还是老实道:“自然是安定幸福许多的。”
桑楚拿起酒樽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插件安好了,开启说服模式。
她借着酒劲道:“覃大人,你可知晓这金沙镇百姓一月前还躺在镇中吃着观音土等死。”
覃昭:“……”
桑楚微微一笑:“你觉得他们幸福,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粮食,有了温饱和居所,我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覃大人,这天下百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哪个地方的更高贵。金陵的,九江的,上郡的,百姓都还是那些百姓。你们当官为将之人做的孽,不该归在百姓身上。”
桑楚看着他,只见覃昭手握着酒杯,竟已经掐出了白印。
“百姓无法吃饱穿暖,一方面是因为兵祸,另一方面则是粮食产量过低,经不起折腾。”
“天下最苦的是百姓,我无法阻止兵乱兵
祸,所以我结交项氏,献粮献种给秦王,甚至之后再结交刘明渠、周辞,也只是为了普及我高产的种子罢了。”
“或许有些可笑,但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桑楚适时止住话音,给自己到了一杯花蜜酒,润润嗓子,眼神余光默默观察覃昭。
覃昭大受震撼,他甚至有些颤抖,在他的世界观里,为君者应高高在上,庶民怎会是王者该在乎的?
但桑楚的话的确是另一个角度的为君之道,虽然官多,兵多,但民更多。许多官员将爱民护民挂在嘴边,但现今的世道,又哪里有谁在乎过平民呢?
覃昭站起身来深深一鞠,“覃某受教了。”
桑楚云淡风轻的受了这一礼,想当初她高中议论文就写的不错,现在论述一个小小的观点还是不在话下的。
覃昭坐下,向桑楚敬酒道:“在下不才,愿助郡守一臂之力,推广这高产种子。”
桑楚接下敬酒,又干了,“多谢大人。”
两人相谈甚欢,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光了三坛花蜜酒……
等到温之曜送走项漓去找桑楚时,一到房间门口就听到覃昭大舌头的在那咧咧:“…………真想和你秉烛……秉烛夜谈,抵……足而卧……”
温之曜闻言冷笑,这么快又交了一个铁哥们了?还抵足而卧呢?
他推门进去,发现桑楚坐在主位上发呆,只有覃昭自己在那不停的说话。
桑楚见他进来,傻笑了一下,然后顶着红脸蛋继续发呆。
温之曜叫阿顺阿利送覃昭回旅馆,那家伙醉的一塌糊涂,抱着机器人阿利(男)一直喊郡守是知己难得一类的胡话,现场一度非常混乱。
……
桑楚有点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温之曜背在了背上,她知道自己有点醉,但她很清醒(每次喝醉都要强调一次的话)。
她只是没想到这覃昭一喝醉了就变身话痨,一开始给她讲自己的悲惨身世,爹不亲娘不爱,只能给皇帝当跑腿的。然后开始讲述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恨不能立马给自己披上龙袍登基。最后就开始一直胡咧咧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把桑楚叨叨的怀疑人生。
“皇后,他好啰嗦啊!”桑楚趴在温之曜背上嘀咕。
温之曜顿了一下:“嗯?皇后?”
桑楚嘿嘿笑了一笑:“朕的,温皇后,最漂亮……”她没动静了。
温之曜背着她回店里,再回到现代位面,把她放在床上,清洁了身体。
他看了看她熟睡的脸,忍不住捏了捏,又对着水润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口。
他的语气恶狠狠,“呵,让我当皇后,你别想有后宫了。”
……
桑楚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她一开门看到了温之曜,对方见到她一挑眉。
“休息的不错嘛!”
桑楚道:“是挺好的。”晚上还做了美梦呢。
温之曜‘好意’提醒道:“你今天没有光环了。”
桑楚:“是吗?这么快?”
系统:“女帝光环期限一个月已过。”
桑楚无所谓的耸耸肩:“算了,过了就过了吧,反正陇东郡也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