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又委屈道:“我也没想过这剑和小师妹有渊源,连累师兄了。”
祁州并未放在心上。
一心向道却又堕了凡心,是他自愿的事情。
“师妹不必介怀。”
宋茵顺势卖可怜,“哥哥如今不喜我,将我从前的佩剑和侍女一并收了回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去低声下气同师叔讨要。”她用水纱宽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如今我在青门宗举步维艰,不得喜爱,还好祁师兄没有嫌弃,不然我真是.....”
她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低低的啜泣声,扰人心扉。
祁州待喜欢的人本就是个软性子,他道:“你莫哭。”
透白如玉的脸颊微微发热,他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说了出口:“我不嫌你。”
宋茵惯会察言观色,善于为自己打算,早就看出祁州想娶她的心。
祁州剑法斐然、生的又好看,在各大宗派里有名有姓,教养好脾气也好,待人冷淡却又不疏远,若是淮风到时不肯留她,她还能将祁州当成自己的退路,真和祁州结了婚约也不丢脸。
等到她勾搭上了大师兄,再一脚将祁州给踹了也不迟。
“时辰不早,我们快些出门去吧。”
“好。”
——
时翘推开厢房的房门,年久失修的木质门板吱吱作响,声音刺耳。
此时她只想滚到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时翘一抬眼,乌溜溜的黑眼珠直直对上黑衣鬼魅般出现的男子,厢房内光线不是很好,幽暗不明,他的脸很漂亮,看着却很有攻击力,唇红齿白,妖媚阴冷。
魔尊把玩着她放在桌上的通灵玉,淡淡道:“逃上瘾了吗?”
时翘在心底叹气,说不出话来。
魔尊是真心喜欢她,不然当年也不会花了高价将她从淮风手里买来。
婚姻成了一桩生意又如何?他们魔域中人,属他最讲道理,旁人的老婆都是看上了就直接抢来,哪有三书六聘这种繁文缛节!
幽冥之花,那可是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金宝贝。
用来换她,足以显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魔尊着实想不明白,时翘为何不愿?
换作他人,早就欢欣鼓舞嫁过来,好好伺候他了!
真是气人!
“你不理我?你还敢不理我?!”
“.......”
时翘就猜到自己被他发现肯定是跑不掉了。
上次一半是她运气好,出了魔域才被人发现她跑了。
她道:“魔尊大人,是我!是我配不上你啊。”
魔尊思衬片刻,打量了她两眼,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本尊并不嫌弃你。”
时翘开始胡扯,“但是我心中自卑,想着等到有一日我能与魔尊大人并肩,到那时我们再续前缘,才姑且算门当户对。”
魔尊沉思,不太满意她这套说辞,紧皱着眉头说:“那本尊要等到什么时候?”
“以你的修为再过几百年都追不上我。”
被他无形中看不起的时翘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魔尊大人,我没法跟你回魔域。”时翘敞开说了实话,而后又想到N多言情小说里的台词,她说:“若是你一定要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你能收获的只有一具尸体,怎么样,怕了吗!
魔尊轻轻松松就捏碎了她的通灵玉,泄愤过后,冷笑了一声说:“死了也挺好,尸体比活人听话。”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愉悦起来,“我还能将你炼成只能听我的话的傀儡。”
时翘在心里把淮风骂了个底朝天。
若不是为了宋茵。
她哪里会惹魔尊这么大一个麻烦。
房门笃笃响了两声。
魔尊周身被黑气笼罩,杀气立马提了起来,像是变了个人。
时翘怕他大开杀戒,急急对外道:“谁?”
“小师妹,是我,二师姐。”
“师姐,我在沐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二师姐沉默了一会儿,刻意压低了嗓音,隔着一道门板声音不算很大,她道:“小师妹,我跟你说,大师兄也下山了。”
时翘还没机会开口,二师姐就又说:“只是大师兄似乎是和延陵仙子同行下山,师姐就是来提醒你一声,一会儿若是在客栈里瞧见大师兄和延陵仙子一起,你可千万要忍住,不能生气。”
时翘没想到谢闻衍也到了临水镇。
她听说过谢闻衍和延陵仙子的绯闻。
男才女貌的神仙故事。
原书里延陵仙子是最有存在感的女配之一。
无怨无悔为谢闻衍默默付出。
满腔痴心最终得不到结果也心甘情愿。
师姐的话说完。
时翘被魔尊的眼神望的头皮发麻,她道:“知道了师姐,我不会的。”
二师姐回:“那我先走了。”
“嗯嗯嗯。”
魔尊似乎明白了时翘为何死活都不愿意跟他回魔域。
他想起昨日他在时翘身上闻到的陌生气息,忽然变了脸,眼下的红痣颜色也愈发的深,红像一滴血,“好啊,你们青门宗可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师兄师妹都能搞到一起,这个大师兄就是你的奸夫?”
魔尊说话当真好恶毒。
时翘道:“我们是清白的。”
魔尊动了怒,觉得自己简直丢魔域的脸。
一个老婆都搞不定,白让人看了笑话。
他耐心尽失,将时翘往床上一扔,边走过去边解自己的衣带,“就不该同你说这么多废话,今日我便办了你。”
魔尊一把拽下红色床幔直接将她的手腕绑了起来。
时翘拿脚去蹬他,奈何半点用处没有,反倒是被他拽过去强行脱了鞋子。
魔尊的手贴着她的脚丫子,凉意浸透她的皮肤,红色瞳孔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挥手之间床头多了两根红烛,“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你不要耽误我办事。”
时翘病急乱投医,挤出两滴眼泪,“魔尊大人,我手疼。”
魔尊顿住,这回竟是没有上她的当,轻笑了声说:“我来给你吹吹。”
时翘:“.......”
魔尊说着便紧握着她的手腕,真的对着她柔白的小手吹了吹。
时翘被恶寒的起了鸡皮疙瘩。
“还疼不疼了?”
她想吐。
时翘还没说话,上了锁的房门被人粗暴的踢开。
一袭月色衣衫的男人懒懒靠着门框,眼眸弯弯,笑意虚假,谢闻衍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床上的两人,淡声吐字,体贴问道:“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了吗?”
语罢。
都没人看见谢闻衍何时动的手,他腰侧的软剑带着十成十的杀气朝魔尊飞了过去,速度极快。
魔尊跳下了床,躲开了他的剑。
魔尊的表情也变得很可怕。
是了,他在时翘身上闻到的气息,和眼前这个男人是一样的。
剑刃划破时翘腕上的红幔,插在床板之间,铮然一响。
现在的场面。
非常的尴尬。
时翘看着他们两个,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不然你们出去打一架?”
——
第二天。
时翘被大师兄“捉/奸在床”的消息传遍师兄弟的耳中。
清早,时翘背着剑下楼,哈欠连连,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眼底一片青黑,又困又累。
五师兄欲言又止好几回,终是在临出门前,出声提醒:“小师妹,你不要任性胡来啊,师兄怕你步入歧途。”
时翘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五师兄一看就知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耳里,叹了叹气,又叮嘱道:“今日比武大会,抢夺净骨珠的人很多,你尽力而为就好。”
时翘一听净骨珠就清醒了些,“我会的。”
六师兄见她精神不济,“可怜的小师妹,昨晚肯定被吓坏了吧。”
东窗事发,连觉都睡不着。
时翘满眼困倦,“没有。”
只是阴不阴阳不阳的大师兄,在气走魔尊后。
逼着她穿着粉裙子跳舞给他看。
跳了大半宿。
谢闻衍这只狗,下山怎么还不忘给她带小裙子。
她无语。
比试场内。
时翘先去主人家的仆役那边拿了号码牌。
她拿到的是第四十四号。
不是她迷信,她觉得自己多半是要凉了。
净骨珠对根骨资质纯净的人并没有多大用处。
所以一等一的高手都只是来看个热闹。
只有那些个不上不下的二流选手,才会想要拿到净骨珠。
按着号码一个个上。
时翘看着他们相互殴打。
打飞这个,又被那个打飞。
场面看着着实有点无聊。
时翘的脑袋歪歪靠着椅子,她的脸正对着太阳,晒着日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下一位。”
“三十八号,宋茵。”
宋茵哪怕是来比武的,也特意化了妆抹了脂粉,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
美人总是会多得几分怜惜。
“宋茵姑娘,风采不输她的哥哥。”
“遥想当年,淮风真人也是一剑成名。”
“这对兄妹,出色的令我等汗颜。”
“想来仰慕宋茵姑娘的男人不在少数啊,谁人能不心动呢?”
“是啊,就连乌玄派一向恪守规矩的祁州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来宋茵姑娘不止样貌,品行也是极好的。”
宋茵的修为是靠淮风的灵药堆积出来的。
她虽体质尚可,但没有修真天分,领悟力极差,若是没了丹药助力,没法更进一步。
接下来,一连五位选手都败在宋茵手里。
倒不是宋茵有多厉害,纯粹她运气好碰见的多是歪瓜裂枣。
观战的已有人帮她开吹,“宋茵姑娘世无双啊!”
“厉害!”
“太厉害了。”
时翘握着自己的剑,小声同他说:“一会儿,你记得给我争点气。”
才刚说完,就轮到她。
“下一位。”
“四十四号,时翘。”
场内气氛微妙。
这种对决是路人爱看的。
他们期待的画面是——抢夺者/替代品/废炉鼎时翘被正牌千金大小姐按着头教做人。
一个废炉鼎。
就活该被疯狂打脸。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眼神下,时翘坦然淡定的走上台,她知道宋茵几斤几两,基础不好的一个花架子。
宋茵心高气傲,冷眼看她。
新仇加旧恨,使得庙遇剑今日格外狂野,丝毫不惧对面来的杀气。
时翘招数犀利,剑气十足,宋茵竟然是一招都接不住,频频被打退,胳膊和腿上还被伤了好几道口子。
宋茵咬牙发狠,红透的眼睛满是对时翘的恨意,一心只想杀了她。
时翘盯准她的破绽,一脚踹上她的腰侧,将她踢下了擂台。
宋茵被踢下台时,剑也脱了手。
她低着脸,长发挡住了她狰狞的表情。
时翘没空欣赏宋茵的狼狈,她要一直赢下去才能拿到净骨珠。
比武场上,也并非没有高手。
时翘接下来的对手都是猛男,个高块大。
她差点没被拳头给揍死。
憋着一口气,勉强才一个个把人都打下去。
彻底结束的时候。
时翘筋疲力尽,指甲断了几个,手指头上染着血,她挪着沉重的步伐去管家手里拿到了净骨珠。
一枚很小的珠子。
白白的,很漂亮。
时翘小心翼翼将净骨珠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往回走的时候。
时翘被祁州拦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这位天之骄子是想同她说什么。
难道是上次他发现自己看见她穿衣服,来道歉?
祁州说:“小师妹,不知这枚净骨珠你能否转手与我?”
时翘:“啥?你说啥?”
祁州抿唇,“我可以拿其他东西和你换,只要师妹愿意。”
时翘说:“我不愿意。”
祁州敛起柔和,“净骨珠对你并不是必需品,可对茵茵师妹却十分的重要。”他想了想,又说:“而且这回,我没有参与比试。”
他的意思是。
他若是参加了。
就落不到时翘手里。
看客并未散去。
有故意挑事的,也有看热闹的,更有看时翘赢了眼红的人。
“时姑娘,你对自个儿的师姐没必要这么小气吧,人家也不是白拿。”
“时姑娘,方才亲手打伤师姐,也毫无愧疚,我等佩服。”
“这年头,恶人好命,可悲可叹。”
祁州又很客气的说:“上回师妹在练武场偷袭我的事情,我并未与师妹计较。”
“所以还希望小师妹的气量也能大一些。”
时翘现在肋骨还是疼的,她看着祁州,这位长得漂漂亮亮的师兄真是痴情,为了爱情都肯掉价来同她做交换。
谈了恋爱就降智。
这句话果然没错。
时翘冷眼看着他说:“你上回在暖池偷看我的事,我也没跟你计较啊,所以你现在快点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