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歌声
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的郝大力在半夜被饿醒了，本想忍到明天，可饿着肚子根本难以入眠，肚子叫起来像开船。
她翻身下床溜出门，连着下了三楼，城堡里的廊道没有关灯，但某些地方还是漆黑，需要自己点灯。
一楼的大厅过于宽敞，简直能当跑马场，推开好几扇门，都不是通往厨房的，再加上肚子饿的咕噜噜，她有点心慌了，步伐加快了起来。
挂在墙壁上的巨大摆钟发出悠长的钟声，提醒着已到凌晨两点。
厨房还没找着，却在这个时间点听到了温柔清透的歌声，郝大力耳朵竖起，断断续续的歌顺着窗外的风一起钻入。
柔到骨子里的嗓音，犹如天籁，当做闹钟绝对也不愿意起床。
一旦认真听，郝大力就发现这雌雄莫辨的声音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她忘记了自己要填饱肚子的重大事情，着了魔一样去寻找歌声的源头。
在哪呢？这撩人心弦的歌儿，她双眼里的光熄灭，宛如提线木偶似的走着。
她顺着歌声前行，路过草坪，穿过林子，停在了人工湖的岸边。
冷月夜下，湖中央凸起一座嶙峋怪石，坐在上面的人背对着少女。歌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对方有着垂及腰身的紫色卷发，而这浓密卷曲的发也遮不住微微泛着流光的鱼尾。
月光流动过鳞片，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
人身鱼尾，这是人鱼族的标志。只是这曼妙的背影也形同歌声那般，分不出性别。
郝大力继续向前走，脚背没入湖中，拖鞋、裤脚打湿，她恍若未觉，一心朝着对方前行。
传闻人鱼的歌声能迷惑人心，在海上航行的水手最怕的不是遇见狂风大浪、海兽，而是心怀叵测的人鱼。
他们美丽至极且难以预防。
处于下方路段的人工湖能被山上城堡里的人尽收眼底。整座城堡静悄悄的，偶尔某间房间会传出刺耳的某种生物的吼叫。
一处阳台上，橙发少年抱着绵软的绵羊布偶，微笑着眺望着湖边所发生的事。
“要不要救小保姆啊。”桑尼将下巴抵在布偶上，喃喃自语着。
好像是很苦恼的事情。
“刚来就死了，龙龙会不高兴吧，但也只是发发脾气罢了。小保姆死了，我就能做成标本永远保存了……”
那就是独属于我的。
心里升起这样的想法，搂紧怀里的布偶，桑尼烦恼地阖上眼睛，他还得再思考一下。
被蛊惑的郝大力越走越近，湖水没入到她的臀部，忽的，她饿得有些绞痛的肚子发出一长串的响声，咕噜噜的声音像是里面藏了五六只青蛙。
郝大力被自己饿肚子的声音猛然唤醒，失去焦距的黑色瞳孔里有了光亮，她猛然醒转，震惊自己怎么就跑湖里来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要找吃的吗！”
满脑子迷惑的郝大力正要转身回岸上，端坐于怪石上的人鱼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郝大力的脚被强力拽动。
松懈的这一刹那让她被这力量拖入了水下，湖面泛起挣扎的波澜，郝大力猝不及防落水缺氧，仅仅有一两秒的迟疑，生存的本能让她做出了反击。
她弯折身子，在水下睁开眼，这一刻，她看见了抓着自己脚踝的东西。
那是一张精致妖艳至极的面庞，猫咪似的薄唇，只是冲自己龇牙，露出了满嘴鲨鱼齿。脸的主人有着健美的上半身，而腰部以下的部分是鱼尾。
人鱼族！
但在生命被威胁的时刻，美和丑没有意义。
郝大力抬脚就踹过去，然后绷直双臂用蛮力去掰开对方拽着自己脚的爪子。
人类女孩的力气自然比不过人鱼族的雄性，但郝大力是人类女孩里的异类。
硬生生地弄折了对方的手指，郝大力警告性地指着对方，意思是再扯就敲了你鱼头剁了你鱼尾，她现在饿着肚子比较没耐心！红烧人鱼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人鱼看着自己呈现诡异角度弯曲的两根手指，不知是兴奋还是狂暴，尾巴猛地拍起，进攻更加迅猛了。
郝大力一巴掌过去，要不是有水的阻力，这条鱼应该会螺旋飞天。
一人一鱼在湖底斗的激烈，拿着望远镜观战的桑尼紧张地换了个布偶抱着，既期待小保姆赢，又希望她打输死掉，矛盾的很。
不断有泡泡从湖底冒出，犹如煮沸的汤，持续了几分钟后，哗啦一声，郝大力从水面冒出脑袋。
她呸了一口嘴里的水，自己拧着衣服上了岸，为什么湖里会有人鱼？难道是龙先生放在这里的观赏生物？
几拳放晕对方，郝大力湿漉漉地走回到了城堡，消耗了一番后，她更饿了，真懊恼。
“大力！”
在她以为还要像个侦探一样找厨房这会儿，桑尼单手搂着鲨鱼布偶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少年差点扑到她怀里。
郝大力后退两步，这让以为自己会被接住的桑尼失落了一下。
“你饿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桑尼你为什么醒了？”她在湖里打锦鲤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吧，万一真的是龙先生的观赏鱼，也太不好了！
桑尼把娃娃丢开，转而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厨房，里面好多吃的。”
听到吃的，郝大力的注意力就转开了。
“好好好！我太饿了！”
“你为什么浑身都湿透了？”桑尼故意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歌声，然后等反应过来时，我就在人工湖里了，对！里面还有条好凶的人鱼！龙先生养鱼的？”
“啊，这个没关系，不管这些，我们去吃饭吧。”
“嗯嗯！你的鲨鱼娃娃还在地上。”
“那不重要。”
郝大力觉得自己还有问题想问桑尼的，比如那条袭击自己的人鱼到底是什么身份地位，但少年依旧我行我素，只说自己感兴趣的。
她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别的明天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古怪的家伙们！
第5章 强迫你
昨天半夜闹出了小插曲，不过因祸得福吃得饱饱的睡了，第二天精神抖擞地起床收拾。
牢牢记住了厨房位置的她纠结地准备早餐，桑尼依旧不说这个城堡里有多少生物，她估摸着做了五人份的早餐。当然，自己的饭碗是盆。
做好以后，郝大力第一个敲响了桑尼的房门，门打开，她收获到一个小太阳般的笑容和暖暖的拥抱。
“早啊，大力！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去吃饭。”
“不着急，慢慢来。”
郝大力还挂念着那个踹了她五次的少年，倒不是她欠捶，既然住在城堡里，一定也是伺候的对象。她做早饭自然是算上了对方，可偌大的地方，一时也找不到房间。
桑尼换上白色的雪纺衬衣，配一条骑马裤，腰间还别着一个小巧的兔子布偶，他这样像是吃了早饭就要去遛马。
“走，去吃饭！”
“桑尼，奥斯顿在哪里？”
“对面的房间。”
“你知道别的人住在哪里吗？”
“不是说了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类么。”
“可还有别的生物，我要照顾好城堡里的大家！”
面对郝大力的固执，桑尼笑着拍拍她，“我和你一起叫奥斯顿吧。”
“嗯嗯！所以别人呢？”
“不如你拿个大喇叭站在大厅中央喊，或者每个房间前都喊一下。”
“好的，知道了，我这就去！”
“回来！”
眼看着郝大力真的要照办，桑尼想拽她，结果人家力气大，愣是连带着他被拖动几步。
差点把桑尼给弄摔了，郝大力回身接住他，“没事吧？”
“我和你开玩笑，不用拿喇叭喊。有些家伙习性脾气都不同，你不能一概而论，所不定还会惹怒他们。”
“所以？”
“身为这里的保姆，你首先要做好的就是伺候好眼前能看见的对象。”
按着桑尼给的思路顺下去，郝大力抬头望着少年，指着他说，“我现在就看见你。”
“对，所以呢，现在就先照顾好我，眼里只看我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声不屑的哼从对面走廊传来，哐当响的关门声让郝大力看了过去。
有着冲天发型的奥斯顿狂放不羁地走下楼，敞开的睡袍露出他同样灰白的皮肤，而皮肤上的蛛丝纹路就连胸膛上也有。
“早啊，奥斯顿！”桑尼毫不介意地打了个招呼，明朗如屋外的晨光。
奥斯顿的三白眼瞥了一下，啃着自己尖锐的手指甲朝着餐厅走去，显得很没礼貌。
郝大力：“他在吃手？”
桑尼笑：“个人习惯别在意。”
三个人落座在餐桌前，两米长的桌上铺着白餐布，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从出门就一直啃咬指甲的奥斯顿拉开椅子坐下，红色的瞳孔转了转，他看向在对面挨在一起坐下的桑尼与郝大力。
桑尼开心地说，“是我先发现大力的。”隐隐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奥斯顿不搭理，狠狠咬了一口面包，细细咀嚼了很多下，他咕噜吞进去，比起桑尼来看，他的用餐礼仪有点糟糕。
郝大力确认自己做的早饭没被挑刺后，也放心地卷起肉饼大口咬下。
她才吃一口，奥斯顿的目光就扎了过来，犀利的很。
“你，吃饭必须嚼二十九下！”随着啪地一声拍桌响声，奥斯顿发出了凶狠的指令。
郝大力茫然几秒，指着自己，“我？嚼二十九下？”
“不然我就把你嘴巴撕烂！”
“……”
郝大力呆若木鸡，觉得这事简直荒唐，为什么吃饭咀嚼的次数必须听他的？他是她爸爸吗！管这么宽！
身旁的桑尼在笑，却没有要解围的意思，只说道：“大力，还是听话比较好，不然我就要给你缝嘴了，会很痛哦。”
郝大力：“桑尼你吃饭也要嚼二十九下吗？”
“我没关系，奥斯顿并没有强迫我。”
“那我为什么要被强迫？”
“因为你是保姆。”
爽快地说完，桑尼独自用起餐，再不管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郝大力发现自己还被奥斯顿死死盯着，眼珠子一转不转的那种，她嚼一下，他数一下，直到第二十九下，他拧着的眉梢才有所缓和。
“可以吞了。”
“……”
不知所以的郝大力照着这种进度来进食，比以往的胡吃海塞多花了几十分钟，毕竟她饭量又大。可如果她偷偷减少咀嚼的次数，奥斯顿马上就会发现。
这太折磨她了，吃个饭像是在受刑！
吃了一个半小时，郝大力腮帮子发酸，揉着自己的脸，她头一次觉得吃饭也能成为一种刑罚，诡异的是奥斯顿全程陪同。
她这是被对方给盯上了吧！难道以后每次吃东西都要嚼二十九下？话说为什么不是三十下！
第6章 有几个
桑尼去外面遛马了，奥斯顿监视她吃了饭后就舒畅地走了。现在没有人鸟她，郝大力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城堡里并不脏，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厨房的食材也很充足。桑尼也说过，龙先生会定期来送生活用品和食物。
不如去外面给花浇水吧，这么想着，她去库房找到水壶灌满。
屋外有环绕一圈的花坛，她从距离自己最近的开始浇。等绕到城堡侧面时，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一条巨大的蛇尾巴溜过四楼的阳台。
由于速度过快，来不及确认，郝大力以为是蟒蛇钻城堡里了，这可不行，会危急到大家的生命安全！
放下水壶，郝大力连忙跑进去，刚一踏入门口就撞上了奥斯顿，她这冲击力竟让对方后退了两步。
奥斯顿也没想到郝大力的力道这么大，被撞一次，他拉开距离，恶声恶气地说：“混蛋，你干什么！”
郝大力连忙道歉，一抬眼，发现奥斯顿的嘴角有死皮卷起，皮下渗着血，像是被他自己撕掉的一样。
灰白的皮肤被血色衬得更加病态。
“你在撕嘴皮子？”郝大力突然这么问。
“关你屁事，再看挖你眼珠子！”
真的好凶，郝大力连忙指着楼上说：“我看到一条大蟒蛇钻进来了！你小心，我去抓蛇！”
奥斯顿愣了几秒，阴沉道：“那是蛇人族。”
“啊？”
“蠢逼，半人半蛇知道吗，蛇人族！”
“好像听过。”
“那就不要去打扰他，那条蛇胆子又小又麻烦！”
虽然是用吼的语气，脸也凶的要死，但奥斯顿是在提醒她吧？
平常人面对奥斯顿这个狗态度，早就玻璃心碎一地，再不济也会觉得反感愤怒，可好脾气的郝大力就没在意。
郝大力点点头：“这样啊！不知道他吃早饭没有。”
“他自己会找吃的去，喂，你是不是在一间有很大浴缸的房间住。”
“是的，那个浴缸可以当游泳池了！”
“不想惹麻烦就搬出来。”
凶巴巴地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管郝大力是什么反应，奥斯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一下，奥斯顿，你的嘴巴还在流血！”
“滚！傻逼！”
郝大力虽然力气大，但敏捷度不如奥斯顿，没追两下就跟丢了人，她刚有点丧气地垂头，后脑勺被砸了下。
一个鳄鱼娃娃滚落在脚边，她捡起布偶看向楼上，这好像是桑尼的娃娃，但他应该是在城堡最外面的草场骑马才对。
有嘻嘻笑的声音从楼上散开，与那晚听到的歌声不同，这个声音脆脆的，像是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