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时间:2021-05-26 10:13:59

  众人一番笑闹,吃吃喝喝到了夜幕降临才散场。徒元植喝了几杯酒,微醺,由随从扶着回营帐,途中冷风一吹,才清醒了几分。
  “我原是去做什么?算了,七哥那么聪明,哪里轮得到我来提醒。”
  徒元植离开,贾琏也扶着三公主回了营帐。徒元义和林云星一同出了营地,想要散散酒气。
  见私下无人,林云星才道:“八殿下是特意过来提醒你的。”
  “是呀,连小八都感觉到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云星道,“现在仿佛谁都知道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春猎有问题,除了陛下。”
  可是皇帝真的已经糊涂到如斯地步了?那位可是上一届夺嫡的最终胜利者,年轻时也曾励精图治,收拾了先皇留下的烂摊子。
  若说忠顺掌控着暗卫,将某些消息拦截在了皇宫之外。那么在这场人人都猜到有问题的春猎中,皇帝会依旧全无所觉吗?或者说皇帝真的有那么相信忠顺吗?
  徒元义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螳螂也好,黄雀也罢,如今我们怕都是他们眼中的蝉。不过螳螂与黄雀有他们的手段,蝉也有它的能为。”
  徒元义见她说的形象,不由笑了。
  两人凑在一处,不知不觉时间就没了。觉察已然入夜,两人便准备回营帐。不想走到营区,颇为安静营区边缘却传出一声惨叫。
  两人对视一眼,向惨叫声发出的方向走去。
  “来者何人?”对面亮起了火把,那小校尉见到徒元义忙上前道,“见过郡王,现已入夜,郡王还没休息?”
  “晚间喝了点酒,出来散散酒气。方才发生了何事,何人深夜喧哗?”
  “郡王恕罪,巡夜的士兵中有人被蛇咬了。因事发突然,才发出了叫声。”
  “蛇?”
  “郡王放心,那蛇无毒,已经除去。”
  此处毒蛇并不多见,只有少量无毒蛇,也不会轻易往人多的地方钻。且营地占地辽阔,总不能漫山遍野撒上雄黄驱逐蛇虫鼠蚁。
  徒元义随口道:“营地人多,野兽不敢过来,但这等蛇类不容易被留意,小心些。”
  “谢殿下关心,末将已令人加强戒备,绝不会让蛇进入营区。夜已深,请殿下回营帐休息。”
  徒元义微微颔首,与林云星一道入了营区。
  “这蛇倒是出现的巧。”林云星随口道。
  “总不会是有人操控?即便有人操控,弄来几条蛇还是无毒蛇,做什么?”
  “猎场眼下关系错综复杂,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想要猜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那是自寻苦恼。”转瞬到了林云星的营帐,“明日怕是有许多事情,早些安歇!”
  “晚安!”徒元义看着林云星进去,这才回去。
  这一夜还算安稳,次日一早皇帝亲自主持了春猎仪典。林云星站的位置不远不近,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倒是将台上的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正如徒元义所言,皇帝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差,但很奇快,从仪典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一个颇为亢奋的状态。这种状态要么就是在仪典开始前,服用了提神的丹药,又或是他正在谋划一件让他极度兴奋之事。
  林云星目光又转移到了皇帝台下的忠顺身上,然她只看了一眼,忠顺立即警觉地扫视了过来,果然敏锐非常。
  皇帝一声令下,文臣武将和贵族的少男少女,但凡能上马的都骑着马进了林子,但凡能拉弓地都提着弓箭想要博个彩头。
  《尔雅》有言: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注1】。意思是春天是禽兽繁衍的季节,只选择性猎取未怀孕的禽兽而放过有孕的禽兽,春秋则猎杀践踏庄稼的禽兽以保护农作物,冬天万物休眠,可进行围猎。
  禽兽是否有孕难以辨认,故春猎以仪式为主。为了不误伤繁衍期的野兽,猎场会将豢养的禽兽驱入山林充数。若猎取到做过记号的猎物,会得到奖赏。
  众人兴致勃勃地入林春猎,不说整日,此去少说也要半日。皇帝没有亲自入场,也无意空等,很快带着随行道士离开。皇后娘娘于是招呼着女眷们去游湖,想着游湖回来,参加春猎的人也就陆续回到营地了。
  林云星随三公主一道去了湖畔。
  这处湖泊在山脚下,围绕着山,仿佛一条玉带。湖边芦苇已经抽出嫩芽,郁郁葱葱一片,草丛中夹杂着不知名的白色野花生机勃勃。
  侍从们在湖边摆上桌案,放着瓜果点心以供取用。大家三三两两散落在湖边,仿若一场大型春游。
  “景色倒是不错,就是人多了些,没什么意思。”三公主走了几步就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与驸马一同去枫林,或者跟老七去春猎也好。”
 
 
第145章 金蝉脱壳
  “不管你选了哪一样, 现在都会后悔!”
  “这是为何?”三公主不解。
  林云星正要回答,身后传来一声马嘶, 一名小校慌乱地跳下马往湖边冲了过来,却被守护在此的禁军小将拦下:“何事慌忙?”
  “八殿下和三驸马在枫林遇刺,传陛下口谕:皇后娘娘当率众人即刻返回营地。”
  陡然听到贾琏遇刺,三公主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跌跌撞撞向那小校跑去。林云星一把扶住她,架着她往前走, 才没有让她跌倒。
  “驸马、驸马怎么了?”
  那小校见三公主慌慌张张冲过来,虽不识得在场之人的身份,可三公主张口就问驸马便也猜到了几分。
  “殿下,驸马轻伤,并无大碍。”小校迟疑了一瞬,才道,“是八殿下被刺客掳走了。”
  三公主听到贾琏无碍略松了口气,听到徒元植被掳, 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小八被掳走?”
  来猎场前,三公主就听贾琏分析此次春猎或许不太平。然徒元植是成年皇子中最无关夺嫡大局之人,为什么他会成为第一个遭殃之人?
  小校被带去见皇后, 传达了陛下口谕。听到八皇子被掳,八皇子的母亲宋嫔当下就晕了过去。皇后忙令人照顾宋嫔,又带着众人折返营区。回到营地, 所有人都被要求留在自己的帐内不得随意走动,外面巡查的禁军倍增。
  林云星陪着三公主去寻贾琏, 想要确认贾琏是否安好,被禁军拦在了皇帝的营区外。两人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贾琏从里面出来。
  “驸马!”看到贾琏活生生的出来, 三公主这颗心才真正踏踏实实落下。
  “让殿下担心了,我无事。”贾琏心下一暖,上前握住妻子的手道。
  “还没事,你的胳膊怎么回事?”三公主嗔道。
  上前扒拉着贾琏包扎过的胳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三公主软声道:“可还有其他伤处?”
  “只胳膊上挨了一下,太医看过了,不曾伤及筋骨。”贾琏道,“我不过是些许皮肉伤,也不知道八皇子现在如何了。”
  “什么是只挨了一下?你们就是去枫林赏玩,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刺客?如今京中时越发不安全了,不是这个遇刺就是那个遇刺,父皇——”
  贾琏忙打断了三公主的抱怨:“是啊,我们就是好端端地在枫林游玩,那群刺客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是八皇子,我就是被误伤了。”
  “对方不是为了杀人,只是掳人?”林云星有些意外。
  “这事甚是蹊跷!”提及此事,贾琏眉头紧皱,“刺客一共有两拨,似乎都是冲着掳人而来。现场混乱,八皇子在混乱中被掳走,我只得带着侍卫逃回来求援了。”
  “刺客有两拨,都是意图掳人?”
  贾琏点了点头,环视四周确认近处无人偷听才低声道:“虽然两拨人都蒙着面,但我总觉得领头之人甚是眼熟。”
  “管他一拨两拨,你无视便好。”三公主紧张道,“既然他们只是掳人,而非杀人,或有所图,小八现下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救人自有父皇操心,我们先回去!”
  “走!”这里距离皇帝的营帐太近,久留容易引人误会。
  林云星走在两人身后隐约觉得有不少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然扫视了四处,除了警戒和巡查的禁军及偶尔走动的宫人,并无异常。
  “表兄从枫林回来,就去见了陛下,可听到陛下召进猎场的人回营地?”
  “陛下知道八皇子被掳后,就已经下令让所有人回营。只参加围猎的子弟眼下都进了山,一时半会怕没有那么快收到消息回来。禁军现下已经四处刺客,想来他们收到消息就会返回营地。”以为林云星担心徒元义的安全,贾琏忙宽慰道,“信君有叶逍叶遥随行,不会有事。”
  林云星没有解释:“表兄,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了。”
  三公主嘟囔道:“早知道春猎那么多事,就不来了。希望小八能够和老三一样幸运,平安归来才好。”
  “三皇子是幸运吗?”贾琏迟疑。
  徒元灿被绑架时,贾琏和三公主尚未回京,他们知道的都是外面流传的版本。其中内情,徒元义和林云星也没有与他们细说。这般处置并非信不过,而是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秘密唯有自己守护着,才是秘密。若自己都不能保密,如何指望旁人保密。
  “被绑架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不幸运吗?”
  三人回到营帐,三公主就张罗着要人去炖汤要给贾琏进补。这会儿猎场中,气氛甚是肃穆,贾琏少不得劝了又劝,才让三公主放弃了现在炖汤的想法。
  如贾琏所料,他们回来后不久,行猎的人就收到消息陆续返回营地,唯独少了徒元义与叶逍叶遥。过了未时,叶逍满身是血的返回营地,道他们途中遇到刺客,徒元义与叶遥激战中掉下了北山悬崖。
  徒元植被掳尚没有头绪,又听闻七皇子在猎场出事,营地的气氛越发肃穆。
  听闻徒元义失踪,林云星立即去求见乐统领,希望可以亲自去寻找徒元义。林云星不确定乐统领是否同意她的请求,不想乐统领一口应下了不说,还派了一队禁军给她,一同前往北山找人。
  “小七武功那么高都出了意外,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厉害。”目送林云星进入猎场,三公主忧心道,“你说猎场如此危险,为何父皇还不下令回京?”
  “许是担心信君和八殿下,又或许是担心歹人路上出手!”贾琏牵着三公主的手道,“若连信君和阿星都无法应付,我们也无能为力,忧心也无用。”
  “你说会不会是——”三公主看了一眼营区中心,那里陛下的营帐。
  三公主没有说出口,贾琏却意会到了她的意思。
  诸皇子中,实力最强的三人都留在京城,在猎场的皇子不管是五皇子还是六皇子都没有同时对徒元义和徒元植出手的实力,更遑论将徒元义逼落悬崖。最有能力做成此事的自然就是掌控了所有人命运的皇帝。
  三公主想不明白:“父皇,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不是我们能够知道,可以知道的。”
  三公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情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皇帝的大帐内,送走林云星后,乐统领已经跪了整整一刻钟。
  见皇帝迟迟没有开口,忠顺终于先出了声,看向乐统领道:“七皇子真的坠崖了?”
  “末将亲眼看着七皇子从北山绝壁掉下去,他的侍卫想救他,一同跳了下去。”乐统领犹豫了片刻方道,“北山绝壁高大百丈,任是轻功再高,摔下去绝无生还。七殿下的未婚妻收到消息,已经赶赴北山。”
  忠顺却没有听乐统领的辩解,冷哼道:“陛下,此事太过巧合,八皇子前脚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七皇子后脚就摔落悬崖,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皇帝看了忠顺一眼,冷声道:“依你之见?”
  “怕是有诈!”忠顺干脆道,“臣怀疑徒元义觉察了什么,于是自导自演坠崖,想要金蝉脱壳。”
  皇帝冷冷地看着乐统领。
  乐统领对上皇帝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顿时“咯噔”了一下。如今他竟有几分明白了,为何忠顺推他去办此事。身为禁军统领,他本该留在营地保护圣驾。皇帝交代的那些事情不该露于人前,那才是适合暗卫去办的。
  可忠顺说动陛下让乐统领去办此事,怕是早就打算要用他做替死鬼。
  “陛下,八殿下确为神秘人所劫持,至于七殿下——殿下坠崖后,末将立即派人下崖查看,只因绝壁陡峭没有绳索,无法下至崖低。然末将返回之前,已经留人守在崖上,又派人绕道下崖查看,想来七殿下是生是死很快就会有结果。”
  “怕是耽误了陛下的吉时。”忠顺起身道,“陛下,吉时不可耽误,不如请六皇子前来。”
  “老六?”皇帝迟疑了片刻,“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皇帝召了常公公入内,让人去传六皇子过来。
  五皇子和六皇子有些自己的小算盘,但骤闻徒元义坠崖失踪,徒元植被掳还是有些慌乱,担心自己被怀疑也有对失态发展失控的担忧。
  两人的营帐相邻,听到六皇子被皇帝召见,五皇子心中越发不安。或许皇帝真的在疑心他们,六皇子先去见陛下,或许他身上有可疑,但也可能他先面君占据优势,将疑点推脱到旁人身上。
  这让五皇子甚是不安,正当他坐立不安时,帐外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地声音。五皇子紧张地站起身,想要出营帐查看,就见一个着禁军服色的人闪身进了营帐。
  “来——”
  “嘘——”来人食指请压唇瓣,示意五皇子不要出声,抬头露出了真容。
  许是太过惊讶,看清来人面貌后,五皇子果然没有大叫,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自救,也是救皇兄。”徒元义笑道。
  “救我?”
  徒元义问道:“五皇兄可知道是谁试图掳劫老八,又是谁在猎场与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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