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众所周知,烧水也不一定要用火。
借着这道东风,池萤化被动为主动,她将金丝围在闻人迁的周身上下,细细密密地织成了一道网,形成了一层金丝牢笼。
闻人迁见势不妙,想要突破那金丝笼的限制,池萤却快他一步在那进网之上通了雷电,将他的行动限制在金丝笼之内。
她再度催动雷系灵力,以金丝做引,在笼中激起一道目不可见的波动。
闻人迁从文见识过此等攻势,那波动似是能让他经脉之中的血液沸腾,他勉强以冰系法术压制那股燥热,却迟迟找不到化解之法。
这等热意并非来自于火系法术,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根源所在,血液仿佛受某种不知名的外力蛊惑,自顾自地便要升温沸腾。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冰系法术施展起来已经有些费力,他虽能以水系灵力补充体内几近蒸腾耗竭的水分,但灵力毕竟有些,石台之上又无法从外界补充灵气,很快便失去大半。
闻人迁原本长身玉立有如仙人之姿,现在却连站立都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抬起眼帘,看向池萤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脆弱:
“师姐,当真要这般赶尽杀绝么?”
池萤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跟你很熟吗,这是打的哪门子感情牌。
见池萤不搭腔,他又继续示弱道:“师姐,我对你的心意你当真不知晓么,我收那徒儿无非是看她同你有几分相似,你便是怨我也无妨,这掌门你要当,便拿去吧。”
池萤冷笑了声,看来对他而言,什么白月光啊小徒弟啊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位置最重要,这番示弱估计也是想让她就此收手好寻得机会反击,她才没这么傻弋?呢。
她不为所动,反而还加重了手中的攻势,一边气定神闲道:“行啊,若是不想打了便向长老会自认投降吧,我也是个好说话的人,总不会真的要了你的性命。”
闻人迁眸光一紧,似是没想道她的心肠居然这般冷硬,可池萤的攻势愈发强势,他已是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好不容易修至洞虚境,他虽心念掌门之位,却也不愿就此令自己的修为倒退。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向外传音道:“是我技不如人,受教了。”
片刻后,场外顿响起一声悠长的通报:“本次比试结束,银阙真人胜。”
池萤听到这声通报,方才安下心来,悠然撤下了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正准备下台迎接众人的道贺之时,却被身后的闻人迁一口叫住:“银阙真人,你所用法术似乎并非我派所传,寒从冒昧一问,不知是你究竟何处习得,抑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邪术?”
池萤被他这话逗乐,这人也真是有趣,打不过也就罢了,居然还心理阴暗的准备给自己泼脏水,瞎说什么邪术,自己这明明是学术。
她回头粲然一笑,坦然回道:“不过是外出历练之时,在异界遇到了一位学识广博的赛先生,他对我稍加点拨我便有所顿悟,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法术,都是这位赛先生教的好罢了。”
闻人迁皱眉,似是还想追问她话中提到的赛先生究竟是何人,却只见她潇洒转身,没有留给他半分目光,直直飞向了众位长老所在的高台之上。
众位长老都是人精似的人物,虽说对这位当年的大师姐不那么熟识,但她这番公然挑战掌门,大家对她的意图也是门儿清。
况且闻人迁当年能接任掌门,无非是门中青黄不接的缘故,他们之中虽然无人有胆量直接挑战,其实也并不那么服气。后来他又和自己的徒弟闹的满城风雨,虽说修行界不讲究这些虚礼,但一派掌门的桃色新闻过多,终极还是会影响门派名誉。
此番终于有人能压他一头,他们自是喜不自胜,况且这人还是当年名震一方的大师姐,现今风姿又不减当年,他们自然巴不得赶紧换了这位掌门才好。
众长老齐齐向池萤拱手贺喜,“恭喜银阙真人。”
“多谢诸位。”池萤面带浅笑一一点头回礼,又倏地话锋一转。
“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向门内申请重选掌门一事了。”
第49章 师尊的白月光19 这人居然还活着呢
毕竟闻人迁执掌掌门之位百余年,自然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故而长老会之中,却也不乏对池萤颇有微词的一拨人。
一名面目和善的长老踱步上前,微笑着同她打起了太极,“见过银阙真人,宗门之中确有这个规矩不假,可掌门更替乃是攸关宗门兴荣大事,万不能如此草率,况且此事并无先例可依,具体该如何操作,还需要我等细细商议一番才是。”
“不知您是?”池萤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那真人哦了声,回道:“在下道号无妄,当年师从季云峰玄驰真人,论辈分倒是也当唤真人一声师姐。”
“哦,原来如此。”
池萤状若了然地点点头,她的记忆中自然并没有这号人,想必当年也是跟在渲萤屁股后面的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不过他说的所谓商议,估计大概率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时间弹性太大,拖上个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
池萤自然不会给他们这种浑水摸鱼的机会,架都打完了你们难道还想耍赖不成?
她浅笑回道:“但诸位应当也都知晓,我当年也曾跟在师父身侧辅理宗门之事,知晓这掌门更替之事一向都有祖制可循,此番虽然事出突然,也并非不能按照惯例,也不知无妄真人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我帮你解答便是。”
无妄真人面色一僵,“这……可寒从真人在宗门之内威望颇深,若是突然有所变动,只怕门内众弟子不会服气啊。”
“哦?他们不服气我?”池萤挑眉反问,面色虽未有什么变化,语气之中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师姐误会了,只是弟子们年岁尚小,师姐外出历练多年,他们也未曾听说过师姐的威名,自然还是会有些微词的。”无妄真人压下心中不安,强行解释道。
“那就等有了微词再说吧。”池萤摆摆手,心中并不怎么在意,她现在只想赶紧解决完掌门这个遗留问题,估摸着就能完成任务了,剩下的微词也好不满也罢,就算留给委托人她也能自己解决。
“就是啊,正好诸位长老也都在,今日不就可得出决议,哪里还需要再商议什么章程呢?”一名女修上前,对着池萤友好一笑。
池萤对这人倒是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渲萤某位师伯的徒弟,道号藏臻,门中女修并不算多,当年二人倒也还算勉强能说上几句话。
她向那女修点头回礼,“藏臻师妹,别来无恙。”
长老会总计十二人,除去池萤之外还余十一人,看众人的神色站位,大致有四位与闻人迁交好,五位则相对倾向池萤,却还有两位一向置身事外,并不怎么掺和门中的派系之争,处于中立的位置。
闻人迁来到高台上后,便一言不发,只冷眼旁观着池萤与旁人的交锋。那四名长老见状,倒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虽有些不太情愿,却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按照盱云门的惯例,在上一任掌门没有与长老会确定好继任掌门的人选,或与长老意见向左的情况下,长老会便可撇开掌门自行决议下一任掌门人选。决定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无记名投票。
这投票只是却并非用纸签,而是众长老以灵气为引,牵动一块代表掌门之位的玉牌,最终这块玉牌落于谁手,便代表着长老会最后的决议。
池萤在心中盘算了一番,那两位意向不明的长老是变数,故而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胜局。思及此处,她清了清嗓道:“对了,还有一事忘了同诸位交代,这番历练之中,我还凑巧得了些稀罕物。”
总之是之前从那遗迹之中收拢了些年代久远的法器,自己挑挑拣拣也找不出什么趁手的来,但贵在原料难寻,还不如直接捐给宗门讨个好。
池萤随手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那匕首看上去虽有些灰暗,刀柄之上却镶嵌着一颗巨大圆润的炙乌石,现如今已经难以寻到这等成色的宝石,刀鞘也并非凡木所制,若是用来炼器定会让法宝等阶提高不少。
她将那匕首在手中把玩,神色淡然道:“哎,还有好些呢,我倒是也用不上这么多,等我整理一番便投入宗门宝库吧,我这么多年没有为宗门效力,多少也算是一点补偿罢了。”
闻人迁见状眸光一紧,暗道她倒是大方,为了一个掌门之位居然这般出血,这等法宝都舍得捐入宝库,日后也不怕自己后悔。
那两位修士的目光也不由得被池萤手上的动作所吸引,他们从不在门中站队,但万事皆以宗门为重,不论何人当掌门,只要有利于宗门的发展便不会过多苛责。
此前闻人迁虽说名声差了些,但也算为宗门兢兢业业,不过对于培育弟子一事他却总有些小家子气,似乎生怕别人赶上他一般,自然也从未有过以私库来充公的先例。
这番看来,且论她捐出法宝究竟是何用意,这位久不现身的大师姐的格局倒是比闻人迁大得多。
毕竟对于大宗门而言,就算拥有一位一骑绝尘的掌门,也终究独木难支,只有不吝惜资源培育弟子,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后继者出现,宗门的荣耀才能就此得以延续。
二人心中的天平已经不自觉地向池萤倾斜。
闻人迁上前两步,与池萤比肩站定,他侧身扫了她一眼,却也并未多言,只静默地将那块代表掌门的玉牌抛出。
诸位长老则立刻发出灵力,牵动着那玉牌在空中缓缓移动。
起初还有些角力的意思,可半晌过后,那玉牌最终还是向着池萤所在的方向飘去。
三寸。
两寸。
一寸。
玉牌终于稳稳落在池萤的掌心之中,她反手握紧那代表掌门之位的玉牌,向身侧的闻人迁扬了扬眉:
“承让了,寒从真人。”
闻人迁冷哼了声,抛下一句:“恭喜师姐,还望你这掌门之位能比我坐得稳当些。”便转身拂袖而去。
这人修为虽不低,心眼儿倒是挺小,池萤倒是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她自然不会被他影响了心情,微笑着接受着众人的道喜,却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富压迫感的威压。
池萤皱眉转身,却在见到来人后冷笑出声。
哟,这人居然还活着呢。
第50章 师尊的白月光 完 看起来我们应该是顺……
来人衣袂古朴,长身玉立,即便忽略他周身骇人的威压,也能从举手投足间窥见上位者的气定神闲。
除了池萤,高台之上的众位长老都面色突变,这人修为深不可测,又将盱云门的护山大阵视作无物,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
众人皆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却见那人竟直直走向了他们的新任掌门面前,看样子倒像是她的旧相识一般。
“准备走了?”
池萤抬眼觑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与你何干。”
这人现在换了一副面孔,不在是之前那魁梧黑脸的体修模样,倒是同之前那位帝王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略有不同,颇有几分唬人的仙人之姿。
池萤暗暗撇嘴,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她。
秦宴之大手一挥,二人周身顿罩起一层屏障,挡住了众位长老的神识探查。他语气略松了几分,解释道:“这便是又在怪我了,之前当真不是我不告而别,确实是事出有因。”
“嗯,这本也与我无关。”池萤略扯了扯嘴角,笑的礼貌又疏离。
池萤后退了半步,委托者的心结已解,上次那种魂魄不稳的感觉便再度袭来,她知晓自己应当很快便会脱离这副躯壳前往下一个世界了,便也不想再同他再多说什么。
这人说的话一向真假参半,这回又加上了神出鬼没的属性,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图谋。在真正摸清他的底细之前,池萤觉得在他面前还是有所保留更为妥当。
“真生气了?”秦宴之轻笑着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池萤皱眉想要挣脱,却因二人修为有差而未能撼动半分,正当此时,她感到自己的魂魄正缓缓浮起,便也就此作罢。可奇怪的是,自己手上被握紧的触感却并未减少半分。
她低头望去,自己的确已经脱离了渲萤的身体,但作为魂体的自己,却也依然被一人牵着手。她缓缓转头,却见身侧的秦宴之竟也脱离了躯壳,二道魂体正一同缓缓向空中飘着。
池萤面露不解,“哎,你怎么……?”
“看起来我们应该是顺路了。”秦宴之眉目含笑,似是对这种情况并不感到意外。
顺路?
池萤心下微跳,他的意思难道是,他们的下一个任务也依然在同一个世界?
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细问,那种熟悉的坠落感便排山倒海而来,意识再度陷入了一片混沌无边的黑暗之中。
*
“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皇陵!”
池萤叹了口气,看向眼前内侍打扮的宫人,无奈摇了摇头道:“本宫已经说了三遍了,本宫是你们的皇后。”
“你……你莫要唬我!皇后……皇后娘娘明明在宫中。”内侍连同守陵额宫女将池萤团团围住,却也没人敢上前捉拿她。
池萤坐在墓道口思忖片刻,随即点头道:“哦,也对,现在本宫应该是你们的先皇后。”
内侍啐了口,反驳道:“装神弄鬼!先皇后十年前便已经薨逝了,娘娘的名号哪是你能随意顶替的?”
池萤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说说,这里是何处?”
内侍略有些迟疑,“皇……皇陵。”
“那此处又是谁的陵寝?”
“……..先皇后。”那内侍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本宫既然从这座陵寝中走出来,难道还会是旁人不成?”池萤哂笑了声,低头抚了抚头上的珠翠,“要么你再睁大眼仔细瞧瞧,本宫头上这凤冠究竟是真是假。”
那内侍被她这一身的气度所震慑,一时间竟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常年守陵,根本没进过几回宫,哪里知道凤冠究竟是什么模样。况且先皇后娘娘确实已经薨逝多年,不然他们在这儿守的哪门子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