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主义?”没由来的,唐晚的鼻子酸了一下,连问话都不由自主带了两分颤音。
丁嘉遇抬头就看见了一家戒指店,指着问:“那品牌就不错。”
唐晚顺着瞧了过去——
Chrome Hearts,一家很年轻的品牌,却吸引了不少年轻人。
丁嘉遇右手戴的就是同品牌的。
最终唐晚走进了那家店。每一款都有特色,店员很尽职地介绍,唐晚一眼看中那款永恒之藤。
买完戒指唐晚情绪突然陷入低潮,胸口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之前从来不信哪根手指所戴戒指的含义会永恒不变。
戴上婚戒的也可以取下,不戴的也可以戴上。
甚至不婚也可以结婚。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过,她会亲手送傅津南尾戒。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明知道那是假的,还是愿意飞蛾扑火。
一切荒唐无知,她却甘之如饴。
窒息感油然而生。
唐晚眼前一片漆黑,下电梯时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连着滚了好几圈。
耳边嗡鸣声不断,唐晚是被丁嘉遇抱离现场的。
膝盖疼得厉害,唐晚低头一看,磕出血了。血丝不停往外冒,粘在了丁嘉遇外套,白色外套染得血红。
周围人越来越多,他们张着嘴不停说着话,唐晚却听不清一个字。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唐晚手抓着丁嘉遇的衣袖,费力挤出一句话:“我想傅津南了。”
说这话时唐晚另一只手还死抓着那只尾戒。
丁嘉遇当场愣住。
下一秒丁嘉遇转身抱着她进了停车场,边说边安抚她:“先去医院把伤处理了再说。”
“我没受伤。”唐晚捂住膝盖,摇头。
丁嘉遇惊了。最后没办法,上车拿手机给傅津南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人接通——
“有事?”电话里,傅津南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丁嘉遇只觉找了个救星,将手机一把塞在了唐晚手心,让她自个儿应付傅津南。
唐晚两腿曲着,膝盖还在流血,有的已经干成了一条线,有的染在了手上。
拿过手机,唐晚闭着眼靠在座椅靠垫,声线格外平静:“傅津南,我想你了。”
“跟丁嘉遇在一块儿?”那头,傅津南滞了一秒,转而问。
唐晚呼吸一紧,情绪骤然低到谷底。
对上丁嘉遇复杂的目光,唐晚眨了眨眼,若无其事解释:“我有点好奇演员是怎么拍戏的。就求丁嘉遇带我去片场看了看,我还遇到了曲舒,她还给我签了名呢。”
傅津南半晌没说话。
气氛越来越冷,唐晚握了握手机,主动结束通话:“我打扰你了吧。那——挂了。”
没等傅津南回应,唐晚直接按了挂断。电话挂断,唐晚朝丁嘉遇笑着道歉:“丁嘉遇,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拿纸把血擦一下。”丁嘉遇没忍心看唐晚的表情,拿了一坨抽纸递给唐晚。
唐晚怎么都不肯进医院。丁嘉遇没办法,找了个小诊所拿了点消炎药替她处理了伤口。
送到小区门口,丁嘉遇手搭在方向盘,面带愧疚道:“本来带你出去玩的,没想搞成这样。”
“跟你没关系呀。我先进去了。”
唐晚笑得很开心,拿起礼物袋、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走了两步,唐晚退回来扒在车窗口提醒丁嘉遇:“开车注意安全。还有——不要提前告诉傅津南我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丁嘉遇摆了摆手,认输:“行行行,不告诉。你快点进去休息。”
—
正月初五,唐晚按照约定时间去MH公司入职。
入职前唐晚查了不少关于MH公司资料,知道这是一家比较有影响力的外企,客户群源来自各个国家。
带唐晚实习的叫陈询,戴着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偏瘦,长相比较清秀。不过人有点腼腆。
跟唐晚说话时总是红着耳朵。
陈询是个尽职的前辈,带着她熟悉工作环境,又跟她简单介绍了她的工作。还提醒她不要把工作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上。
唐晚刚开始没听明白,直到办公室其他几个人让她不停让她带咖啡、打印文件唐晚才懂陈询的意思。
办公室里就她一个实习生,其余都是老职员。
坐她前面的叫荣梅,年纪最大,是办公室比较有威信的一位。
还有一位长相比较成熟的叫郑文语,德语翻译,说话很大胆,行事风格也很特别。
“陈询,你带这位实习生长挺好看的。哪个学校的?公司不是不招实习生了嘛,怎么老板突然又招了一个,还让你亲自带。”午休时间,郑文语端了杯咖啡,视线落在唐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问。
郑文语声音不算小,办公室几个人都能听见。
唐晚自然也听见了,整理文件的动作慢了一秒。
陈询正在给唐晚讲解接下来的工作,听到郑文语的话,陈询扶了扶眼镜,面带微笑说:“老板的决定我怎么能轻易揣测。不过倒是巧,她跟我一个学校,算是我直系学妹。”
郑文语眼底滑过一丝惊讶,装作若无其事打趣:“原来是R大的啊。高材生呢,我还没看出来。毕竟她这长相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实力。”
“组长,我整理好了。”唐晚面不改色地将整理好的文件递给陈询,期间不给郑文语一个眼神。
陈询接过文件看了两眼,又递给她一份西语文件,让她试着翻译,下班前把文档发他邮箱。
郑文语见没人搭理她,也没再继续。不过视线往唐晚身上瞧了一眼,眼里带着探究,试图将她看穿。
这一翻译就翻到了下班时间。单纯翻译没问题,可是中间涉及太多专业知识,唐晚不得不查字典,这才耽搁了时间。
办公室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晚才堪堪翻译完。
本想第二天再给陈询,没想到他还等着她。
邮件发送到陈询邮箱,迟了半小时,唐晚有些不好意思。陈询收了邮件才提醒:“下次记得守时。”
唐晚歉意满满地答应。
出了办公楼才发现下雨了。唐晚站在原地打算等雨小点了再走。
陈询开车路过,停下车问她要不要搭一段。
唐晚摇头拒绝。
陈询刚走,一辆京牌保时捷就停在了唐晚脚边。
雨水溅了唐晚一身,
唐晚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还想退,雨雾里传来熟悉的嗓音:“上车。”
直到进了后排,对上那双深陷的眼窝唐晚才意识到真是傅津南。
缓慢地眨了眨眼皮,唐晚顶着一身湿气,满脸惊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傅津南风尘仆仆、没什么精神的样,唐晚试探性地猜测:“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要不回来,你是不是坐别人的车走了?”傅津南捻起唐晚一缕头发丝玩了两下,随口一问。
唐晚这才知道他是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那是我顶头上司,负责带我实习。还是我直系师哥,可能看我站在一旁等雨停才客气问一句。”唐晚凑近傅津南小声解释。
“照这么说,我不也是你学长,怎么没见你叫一句傅学长听听?”
她怎么觉得在占她便宜?
唐晚刚想反驳,傅津南就转了话题:“那天怎么哭了?”
“哪天?”唐晚一头雾水地看着傅津南。
“丁嘉遇惹的?”
唐晚秒悟,勉强扯了下嘴角,否认:“不是。”
“难不成我还能隔空把你惹哭?”傅津南回忆起那天接到电话的场景,眼里掠过一丝不明,调侃。
唐晚自然不肯说实话,笑着敷衍过去。
“项链不错,刚买的?”唐晚今日穿了低领内搭,一弯腰项链就掉了出来。
听见傅津南询问,唐晚低头看向项链,周煜买的那条,“别人送的。”
傅津南挑开拉链,手指拨了拨心形点缀,垂着眼皮问:“哪个别人?”
“表弟。我姑姑家的儿子。”唐晚怕痒,往后缩了两分。
刚说完,脖子上的项链就掉在了傅津南手心。
“换一条,不好看。”傅津南自顾自地说着。
下一秒,脖子一凉。傅津南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条项链重新戴了回去。
周煜买的那条被他捏在手心,揣回她左口袋里。
第34章 赵晓伟,我没机会了。……
自从戴上项链,唐晚就没抬过头。脖子上的凉意早被体温覆盖,白玉制的兔子吊坠落在锁骨间晶莹剔透,衬得肤白、漂亮。
这是傅津南第一次送她礼物,一送就这么大手笔。
反观她那枚尾戒好像不值一提。
那个女孩说的没错,傅津南在某些方面确实是个顶大方的人。
这礼物花了多少心思唐晚不敢细细揣测,只觉戴在脖子沉甸甸的。
傅津南这会儿倒是没睡,撑着眼皮在跟人交代接下来的事,聊的都是些唐晚没接触过的话题。
唐晚竖着耳朵听了几句没听懂,撇了撇嘴,别开眼看向窗外。
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点缀得璀璨夺目,广告牌上的明星妆容精致、荧光下烨烨生辉。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似平地而起,与身后历经岁月洗礼的故宫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
她下班那会儿六点半,正是堵车的点,如今车被陷在二环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旁侧车上的人好像总偏头时不时地往这边瞧,试图窥探车里的场景。
明明隔着一层透视玻璃,唐晚却觉得对面的人看到了自己。
她就那么赤/裸地暴露在对方打探的眼光里——羞耻心、罪恶感在心下四处乱窜。
唐晚恍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跟司机说那句“不是所有女大学生都这样”的场景。
她那时底气多足,又多义正言辞。
若是再碰到那个司机,她恐怕再也做不到当初那般理直气壮。
她也想替自己狡辩,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坏,没那必要给人拎出来讨论,可想法冒出头就被她压了下去。
唐晚没勇气再同外面的人对视。
傅津南还在打电话,车里,唐晚同前排孙计的目光交集在了后视镜。
一触便移开。
那一秒,唐晚看到了孙计眼底被人发现后的尴尬。而她何尝不窘迫呢?
还好,车流重新动了起来。唐晚紧绷的心脏也松了一点。
“饿了?”通话结束,傅津南转过脸瞧了几秒埋着脑袋不吭声的唐晚,问。
唐晚就中午吃了个面包,隔了几个小时,肚子早抗议过,这会儿饿过头反而不知道饿了。
傅津南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没等唐晚回答便吩咐孙计把车开到附近一私家菜馆吃点东西再回去。
在上海折腾了两三天,傅津南累得够呛,胃口不怎么好。
点了四个菜没吃几口,就喝了小半碗粥,这顿饭就结束了。
唐晚反而成了胃口大的那位,吃了一小半的菜还添了一小半碗米饭。
傅津南瞧了,笑着打趣:“我见过的女孩里就你跟我吃饭放得最开,跟你吃顿饭我胃口好不少。”
唐晚突然没了食欲,一半是被他笑的,一半是因着那句我见过的女孩里就你跟我吃饭放得最开。
捏了捏筷子,唐晚将碗搁在桌面示意自己吃饱了。
傅津南也没深究,找人结了账,捡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唐晚跟在傅津南身旁默不作声,走之前唐晚偷偷看了眼账单。
一顿饭花了小五位数。
她还在惊叹价格太高、是不是在明目张胆地抢钱,人在意的是味道合不合适、正不正宗。
唐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人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人一顿饭就能抵她两三个月的工资。
—
孙计女朋友前两天生病住了院,吃饭前孙计找傅津南临时请了两天假。
回去的路上傅津南亲自开车。
开车前,傅津南站在车边,从上而下地扫了一圈唐晚,最终决定把车钥匙递给唐晚,“来,你开。”
唐晚当场拒绝,她一驾照都没拿到手的怎么开。
傅津南一听,不负责任说:“那玩意拿不拿没关系,能把车开走就成。你坐上去,我指挥你。”
唐晚差点气哭,红着眼睛蹲在地上、抱着胳膊不出声。
傅津南见状笑得不行,弯着腰伸手将人拉进怀里,语气格外轻佻:“我一坐车的都不怕,你开车的还怕?要看不惯我,您直接踩油门往护栏撞,撞死算我的。”
唐晚见他越说越混,心里又是气又是委屈。兔子急了还咬人,一个没憋住,唐晚踮起脚尖往傅津南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咬得挺狠,嘴里冒铁锈味了才松口。
傅津南疼得嘶了一声,强行掰开怀里的脑袋,抬起唐晚的下巴瞥了两眼她嘴唇边的血丝,皱起眼皮问:“不就跟您开个玩笑,招您惹您了,下嘴这么狠?”
唐晚瞪着傅津南的脸不吭声。瞪了几秒,那双干净的杏眸里溢出水花,一颗一颗滚出眼眶,顺着脸颊掉在了脖子里。
傅津南这才意识到过火了。
叹了口气,傅津南重新将人拉回怀里,大手贴在姑娘后背小心安抚着,薄唇贴在唐晚耳垂边服软:“大晚上的别跟我置气,以后不跟您这玩笑了成不成?”
唐晚的气随着傅津南的服软早消了,只是眼泪不值钱,掉个不停。
傅津南没见过这么会哭的,又是拉手又是擦眼泪,最后直接将人半哄半推进了副驾驶。
安全带系好,傅津南弯着腰亲了亲唐晚的嘴唇,低声呢喃:“怎么这么娇气,一说就哭,以后都不敢跟您随便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