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更保险一些。”
沈妙妙走到镜前,看着那枚突兀的黑痣,很嫌弃的皱紧眉头,想也没想就将其擦掉。
“虽然一颗黑痣遮挡不住我的美貌,但还是太难看了些。”
李筱切了一声:“脸皮忒厚。”
第9章 故意 无妨,我无意嫁到王家……
两人出了门,沈妙妙低头垂目跟在李筱身后,她们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出了皇宫。
李筱按住胸口,看着马车远离宫门这才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这一路我生怕碰见皇后娘娘的人,再把你给认出来。”
沈妙妙摇着手中团扇,斜斜靠在马车内的软枕上。
她这一靠,玲珑身材显露无疑,凹凸有致。就算穿了一身丫鬟的衣裳,也丝毫掩饰不住她那股美艳的绝色。
就连李筱这个姑娘瞧着也有些愣神儿,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沈妙妙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犯痴的眼神,摇着团扇悠闲道:“怕什么,就算被发现了,皇后娘娘也是打我板子。你与她是同辈,她就算心中埋怨,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听了这话,李筱回过神儿来。
“你这话说的,说的好像我多自私似的。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吗?我还不是怕你挨板子。”
“是是是,还是姑姑最疼我了。”
一声姑姑叫的李筱喜滋滋,也不再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珍宝阁门口,沈妙妙身为李筱的‘丫鬟’先探出头来,尽职尽责伸出手扶着李筱下了马车。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在门口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苏家的那位大夫人,刑部尚书苏辰之妻,舞阳县主。
舞阳县主翠玉满头,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刚从珍宝阁出来就与沈妙妙和李筱二人走了个照面。
李筱使劲儿推了沈妙妙一把,示意她赶紧躲进马车里。可沈妙妙却僵直在原地,没躲起来不说,还上前一步故意让舞阳县主瞧见她。
“奉阳殿下?您怎么出宫了?”舞阳县主走至近前,上下打量了沈妙妙一番,“您为何要打扮成丫鬟的样子?”
沈妙妙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满眼哀求小声道:“县主莫要张扬,本宫是偷偷跑出来的。”
一听这话,李筱赶紧用胳膊肘使劲怼她。
沈妙妙无视李筱的动作,又同舞阳县主继续道:“本宫素闻珍宝阁有天下奇珍异宝,不光是姑娘们喜欢来此寻求心爱之物,就连公子们也常常来此。”
她顿了顿,故意压低了声音害羞道:“听说那靖国公世子也常来此处。”
“其实今日选诗本有定好的人选,可当看到靖国公世子的诗,本宫便喜欢的不行,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也对他这个人有了兴趣。想着今日是否能再此偶遇,聊表心中那欣赏的情意。”
说完,沈妙妙已经羞红了脸,拿起团扇遮住了面颊上的红晕。
对面的舞阳县主,表情变幻莫测。沈妙妙躲在团扇下微微勾起唇,她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舞阳县主讪讪一笑,接茬道:“那殿下恐怕要空欢喜一场了,妾身刚从里边出来,不曾见到过靖国公世子。”
“哦?”沈妙妙拿下折扇,面露为难,“这就不巧了,看来今日是没这个机会了,我本就是偷偷跑出来,若是逗留太久会被皇后娘娘发现的。”
舞阳县主温声道:“殿下放心,妾身是不会说的。”
趁着沈妙妙说话的功夫,舞阳县主冲身边站着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会意,悄悄退下,行色匆匆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些,沈妙妙都瞧在眼中。
她们又说了会子话,舞阳县主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早点回宫。
沈妙妙也顺着台阶下了,温声道:“那本宫就先回了。”
舞阳县主微微行了一礼,道:“恭送奉阳公主,朝歌郡主。”
沈妙妙拉着李筱上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李筱不干了,恼道:“沈妙妙,你适才犯什么蠢,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那舞阳是苏家的大太太,是和苏太后一个鼻孔出气的,一定派人去宫里报信儿了!”
沈妙妙见她生气了,赶紧替她扇着扇子,让她消消气。
“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故意?”
“嗯。”沈妙妙点点头,又往软枕上斜斜一靠,“她以为我出宫来见靖国公世子,不论我见没见到,都会让太后认为是皇后让我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和王家联姻,为四哥拉拢王家。”
李筱琢磨了一下,想明白后又急了,一把夺过沈妙妙手中团扇,拼命给自己扇动凉风,想要扇掉周围的一股子燥气。
“那岂不是很糟糕?你一有所行动,那边就一定会快一步从中作梗,那你哪有时间布局谋划嫁进王家啊?”
“就是让她们着急,早些实施下一步计划。我也不瞒着你,这次选诗就是太后的谋划,她让我选楚恒的诗,就是想让我嫁到一个对四哥没有助力的夫家。”
沈妙妙顿了顿,坐直身子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但我选了靖国公世子,王景言。我适才故意和舞阳县主搭话,给她机会去宫中给太后通风报信,其实对我偷偷出宫一事也大有帮助。太后一定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我偷偷出宫见王景言,她肯定会遮掩此事。太后可不希望和我王景言有牵扯,更不希望我嫁进王家。”
沈妙妙挑眉一笑,又道:“我今日偷偷跑出来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无意间听到玉灵说,舞阳县主会在宫宴后来珍宝阁买胭脂,她拜托舞阳县主下次进宫带些过去。”
“你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李筱愤愤不快。
“我若早告诉你,你岂不是露馅了?你这个人最藏不住事,什么都往脸上写。”沈妙妙说着抢回折扇,又接着继续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如何,我的婚事太后定会插手。与其给他们时间精心谋划,不如让她们尽快出手,说不定还能从中发现纰漏,让我们抓住机会更好应对。”
“可如此一来,你要嫁给王景言的事,怕是成不了。”李筱道。
“无妨,我无意嫁到王家。我想帮助四哥,但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止不前,祁王府的车夫突然道:“郡主,前头好像出了什么事。”
闻言,沈妙妙李筱两人同时掀开车帘去看,远远瞧着,道路中间围满 了人,被围在中间的老妇瘫坐在地,指着一个壮硕男人哭天抢地。
那男人面上冷峻,眼中似隐隐闪着怒火,想要发作却又顾及着什么。沈妙妙大吃一惊,那人不是邵元拓么!
再看人群中看热闹的人,靖国公世子王景言,楚家二公子楚恒,竟然也在人群中站着。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0章 撒泼 那老妇当众撒泼,那本宫……
“大家伙瞧瞧,堂堂定北侯刚回京城就打算分家。我这个做嫡母的,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男丁,可他却想着分开另过,独留我一个老妇孤苦无依,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人群中央的殷氏双手捶打在地,哭的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她已经七十多岁,快八十的人了,白发苍苍,面黄肌瘦,又是这副凄惨的样子。
看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便是那定北侯不孝,不愿意赡养嫡母。
邵元拓的小厮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扬声道。“胡说!什么孤苦无依,你明明都认了养子,还说我们侯爷心狠。你就是不愿家产平分,想要全部都占!”
“高升!”邵元拓低喝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高升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去,正好给殷氏抓住了尾巴。
“我认养子还不是因为我膝下无子,侯爷常年不归家。现如今侯爷立了军功,加官进爵,身份更不比从前了。本以为可以跟着过风光日子,谁想他刚一回京就想着分家产,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中?难不成不想尽孝道,就这么急于和家里撇清关系?”
群众们交头接耳,有的甚至扬声道:“没想到这定北侯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老太太真可怜,没有亲生儿子,庶子又指望不上,结果还要回来争家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殷氏又在旁哀嚎不断添油加醋,邵元拓那个憨货还不懂辩解,只能黑着个脸杵在人群中。
他身旁那个叫高升的小厮心思单纯,只想着为自家主子说话。殊不知他越是说殷氏的不是,越是能激起群众们可怜她的同情心。
沈妙妙远远瞧着,思起上辈子好像也出过这么个事,邵元拓的家事闹得满城风雨,宫里的人也听说了一二。
邵元拓这次提出分家,就是不想和殷氏等人再有纠葛。这事也能理解,毕竟殷氏当年做的那些恶心事,邵元拓没拿走所有家产已经是顾念着情分了。
其实分家对于两方来说都挺好,殷氏和养子一家过,邵元拓分出去另过,邵家家业丰厚,就算一人一半,这一半也是不小的一笔。
可那殷氏贪心,怕不是又想要全部,又惦记着邵元拓的爵位。
“都说烈女怕缠郎,这英雄也怕泼妇啊,尤其是这有些道行的老泼妇。定北侯半生戎马,威名在外,却被家里拖累狼狈至此。”李筱啧啧感叹。
沈妙妙捏着拳头,咬牙道:“那殷氏不就欺负定北侯不善言辞么!”说着,顿感心中一股怒火升腾而起,任她如何压制都无法平息。
面对这种泼皮老妇,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
无意间低头一瞥,沈妙妙看到自己今日穿的丫鬟衣裳,她如今是祁王府的人,是朝歌郡主的丫鬟雅梅,并非奉阳大公主。
那她是不是可以帮邵元拓出头呢?
不过这毕竟关系到祁王府,沈妙妙也不敢横冲直撞地过去,转头询问了李筱的意见。
“我想顶着雅梅的身份过去,替定北侯教训了那老妇,会不会给你给祁王府惹麻烦?”
李筱不屑一笑:“能惹什么麻烦,我祁王府会害怕一个商贾出身的邵家不成?但你打算怎么做?我可就带了一个侍卫,打不过的。”
“你知道女人最有利的武器是什么?”
“什么?”
“撒泼,那老妇当众撒泼,那本宫就比她还泼!”
说着,沈妙妙转头看向车夫,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通。不多一会儿,就见那车夫跳下马车,挤进人群中和身边的人说起了话。
“这位兄台,前方发生了何事?”
“呦,你问对人了,我可是目睹了全过程。”说话那人是个青衣书生,为人颇为热情,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透彻。
车夫听罢,照着沈妙妙教的话说道:“这事不对,怎么成了定北侯不孝了?明明是那邵老太太做事忒坏,才会和定北侯关系如此糟糕。如今又在这到打一耙,真是又坏又不要脸。”
这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那邵老太太做啥坏事了?”
车夫啐了一口,便把多年前殷氏逼邵元拓娶兄长外室,用青楼女子羞辱他的事讲了个大概。
“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么。不然你以为定北侯为什么三十好几的人了,迟迟都没有娶妻,还不是多年前出了这么档子事。”
“这位兄弟,你可别瞎说啊,这天底下怎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有人质疑道。
车夫双手拢在袖中,冷哼一声:“我瞎说?我怎会瞎说。那邵老太太也就骗骗你们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
没等那些人询问,车夫便又接着道:“我可是祁王府家的车夫,这些事啊都是听我们郡主身边的丫鬟说的。她原先是邵家的使唤下人,后来邵家把她卖了,几经周转被我们王府买了回去。”
一听是祁王府的人,这事就有些可信度了。又有谁为了造谣,还把真实身份给抖出来的,这么敢说那一定是真的。
一时间,人群中像是炸了锅都在津津乐道这件事,不乏有人站出来为定北侯说话。
“你别在这贼喊捉贼了,明明是你这个嫡母苛待庶子,如今定北侯以德报怨只拿走一半家产,已经算是顾及着情分了。”
在人群中哭天抹泪的殷是一惊,这才注意到风向变了。
“胡说八道,究竟是哪个狗崽子在诬蔑我!”
众人看向车夫,这么多目光投射而来,车夫有些怯场地后退几步。
这时,沈妙妙跳下马车,拨开人群走上前来。瞧见摊坐在地的邵老太太,突然就是泪如雨下。
“老太太,您害的奴好苦啊!”
沈妙妙扑在殷氏身前,众人皆是不明所以。再去看邵元拓、王景言、先后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明显是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突然冲过来这么个人,殷氏有些不明状况,使劲儿推了她一把,怒问:“你是何人?”
沈妙妙被推倒在地,索性便不起来了,用一只手撑着坐在地上,大哭道:“老太太,奴是凤仙儿啊,以前被您拨去伺候姜太太的。”
“这姜太太又是何人?”一声清朗男子声音传来,沈妙妙转头看去,便瞧见王景言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他还是那么的好看,出尘的气质与这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但,他的温柔随和又仿佛能包容所有烟火,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体贴。
这话明显是他在给她台阶下。
沈妙妙心中暗笑,这王景言真是个妙人。索性她就受了王景言的好意,踩着台阶继续道:
“姜太太是邵家大爷的外室,后来她有了身孕,家里为了让她进门生下孩子,就让她嫁给了当时还只有四岁的侯爷。从那之后都是奴伺候着姜太太,半年多后姜太太难产,生下孩子后就去了。老太太为了掩藏这件事,就把奴在内伺候姜太太的下人一并发卖了。”
“天,这事居然是真的。”沈妙妙说完便有人惊讶出声。
“这苦主都出来鸣不平了,这事岂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