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辞淡声回应,“嗯。”
江倚月勾唇,对他道,“那我先去睡了,好困啊。”
“好。”他说。
“你洗完澡也快去睡,我会留心外面动静的,你不可以偷偷溜走。”
霍辞看着她,声音难得缓和,“不走。”
江倚月眼底笑意未散,朝他点点头,神色极其认真。
而后,她转身走进卧室。
进了卧室之后,江倚月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如果她租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他是不是就能与她……
想法一出,江倚月便拧起眉。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一早,江倚月被闹钟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闹钟上时间,六点三十分。
她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起床穿衣,整理洗漱。
江倚月走到客厅,喊了声,“哥哥。”
没人应。
她推开另一间卧室门。
空空荡荡,他不在。
霍辞已经离开了。
可现在这样的场景,让她产生一种,他昨晚根本就没出现过的感觉。
江倚月蹙起眉。
她换上鞋,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之前,忽然意识到她的背包还在老宅。
那里面还有她专业课的书。
江倚月拧眉,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回老宅看霍阿姨,顺便拿包的。
第一节 就是台词课。
她轻叹口气。
这来来回回肯定是会迟到的。
算了,先回学校,书可以与室友共同看一本。
她换好鞋,拿上包包准备离开。
江倚月刚一推门,就看到了立在门外的男人。
宽肩窄腰,身形颀长。
不是霍辞还能是谁?
“哥哥,你不是走了么?”她问。
男人淡淡瞧着她,抬起手,声线清冽,“你的东西。”
他递来的却并不是她的背包。
而是包装完好的品牌纸袋。
她不怎么懂国外设计,但隐约在哪里见过这个牌子。
好像是英国的一个小众设计品牌。
不算太奢侈,但所有的设计都很独特。
像是……有自己的故事。
江倚月接过,低头看了眼,道:“哥哥,这里面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淡,“衣服。”
她微微怔了下,眼底覆上几分疑惑。
安静了两秒,耳边忽然浮现他们在散打馆时,他说的那些话——
“我们可以自己设计。”
“已经设计好了。”
“记不清。”
江倚月抬眸看他,“这里面,是你说已经设计好的衣服么?”
她的眼底渗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你特意回了趟老宅,帮我拿的?”
霍辞看着她略带生气的眉眼,薄唇微掀,忽略了她前一个问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最终,只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柯叔送来的。”
柯叔是在霍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的司机。
她眨眨眼,问:“那我的背包呢?早餐呢?”
这不是全都在他手里么。
他现在正提在手里那只浅棕色的纸袋里头,有阵阵香气飘出来。
是生煎包的味道。
她闻出来了。
霍辞眉梢微抬,低声开腔,“问这么多。”
原本是想让她在家吃完再去学校。
迟了一步。
江倚月扁扁嘴,“问问嘛。”
这属于意外之喜,所以她现在还挺开心的。
尤其,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他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他的瞬间,就像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江倚月眼底勾出笑意。
电梯门到了七楼,打开。
他们一起踏进电梯。
江倚月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哥哥,你吃早餐了么?”
霍辞波澜不惊地淡声道,“吃过了。”
“几点的飞机?”
“九点整。”
“抱歉,哥哥。”
霍辞手指一动,侧眸看她,声音凛冽,“道什么歉?”
江倚月对上他视线,压低声音道:“我有课,所以不能送你去机场了。”
他轻轻蹙眉,淡淡应了一声,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冽,“不必抱歉。”
江倚月轻抿唇,眉眼微垂,“但是……我想送你的。”
送他到机场,然后看着他登机。
却是不能。
霍辞面色无澜,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淡然开口,“柯叔送你去学校。”
江倚月:“我可以自己开车过去的。”
霍辞目若寒潭,声线阴沉沉的,“我的话也不听了?”
江倚月看着他的侧脸,眼睫扑闪两下。
不过半秒,她轻声道:“……听,谁说不听了。”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
一楼到了,他们一起往外走。
霍辞将包装好的早餐递给她,嘱咐了句,“记得吃。”
江倚月点头应了声好,记起他说的那句不喜欢她跟他那么客气,也就没把那声“谢谢”说出口。
16号楼前面,有一辆惹眼的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
车牌是嚣张的连号,五个7。
霍辞的车。
不过,这车他并不常开。
他最常开的,是那辆魅影。
霍辞探身,为她打开后排车门。
江倚月坐上去,车辆启动。
她按下车窗,挥手跟他说再见。
他菲薄的唇轻抿,略微颔首。
江倚月探身,扒着后排座椅往后看,霍辞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
眨眼之间,五天过去了。
江倚月在这五天里,按部就班地上课、跑宣传。
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霍辞给她的衣服穿起来很合身,设计也的确是独特。
印证了这个品牌的特点。
每一件衣服都至少有一处细节。
譬如那件明黄色外套的领口,有一处黑色字母,如刺青一般。
江倚月每天会在微信上与霍辞说早晚安。
跟报时鸟似的——
起床后,她会发:【早安。】
睡觉前,则是:【晚安。】
霍辞不是没有回她。
只不过,他们有时差。
他那边的时间要比她慢7小时。
何况,他又那么忙。
回消息晚些没关系。
江倚月理解。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知道她在等他回来。
今天周六,江倚月没课。
算算时间,霍辞明天应该就回来了吧。
她打开微信,敲出一行字,问霍辞:【哥哥,你明天回来吗?几点到南城?】
发完,江倚月按灭手机,抬眼看向坐在那里的康幼怡。
康幼怡昨晚同她们说,她打算休学了。
她怀孕了。
已经一个多月。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很震惊。
薛听妍甚至想冲到男生宿舍,扇她那傻逼男朋友两巴掌。
现在是什么时候?
怎么不好好做措施,反而让她怀孕?
最终,她被苗苗劝下。
江倚月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
但康幼怡这个当事人已经做出了决定。
昨晚,康幼怡笑着对她们说:“我不忍心把ta打掉,毕竟,这也是一条生命。”
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她都喜欢。
当然,她也担心那种微小的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流产,伤害身体不说,万一导致她以后都无法再怀孕……
她还是想要结婚,想做母亲的。
并未想过独自过一生这种事情。
而且,她是真的爱孩子的父亲。
他们从大一军训到现在,一直在一起。
一路分分合合,却也这么走了过来。
江倚月也看出来了,她们劝什么都没有用。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昨晚,江倚月只同她说了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
是对她的祝愿。
康幼怡笑着同她点头。
不过,好在她那位男朋友还算负责。
得知她想生下孩子,他便跟父母商量了下。
他想与她结婚。
男方父母倒是明理的,知道这的确是他们的责任也愿意承担。
前几天,他们就与康幼怡的爸妈商量了下孩子们结婚的事宜。
现在似乎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
康幼怡说,他们打算回家结婚。
她的男朋友也会陪她休学一阵子。
薛听妍当时听完,不仅没生出一丁点儿艳羡的感觉,反而觉得荒唐。
养个小孩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么?
康幼怡难道不清楚,现在结婚生孩子就意味着她要中断学业,甚至再也没有机会重回这个行业么?
清楚她还这么做,她到底是多爱那个男人?
爱到能为他去死么?
反正现在康幼怡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和“死”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薛听妍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她自知没那个能力劝回别人。
更何况,别人走的路也未必就是歧途。
可能会多走几步弯路,但未必走不到终点。
最重要的是,每个人心里对终点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这话是江倚月说的。
她深以为然。
康幼怡自己也说了,她不是非要在影视行业待着。
考个事业单位也是可以的。
毕竟,每年从表演系毕业的学生都那么多,真正混出头的却寥寥无几。
但这件事就发生在她们身边,薛听妍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胸口像是压了一颗大石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下午四点五十,薛听妍提议:“晚上去1997吗,我请你们。”
1997,南城顶级的娱乐会所,最有名的销金窟,实行会员制。
康幼怡笑,“怎么,怀孕的是我,你还想借酒消愁了?”
薛听妍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来气,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干嘛,我想喝酒了不行吗?”
苗苗:“想喝酒,去酒吧不是更好?”
江倚月拍拍她手背,压低声音,“听妍应该是想找个地方给她饯行。”
苗秋点头,表示明白。
薛听妍:“怎么样,各位老婆们,现在出发吗,再晚可能就订不到包厢了。”
康幼怡凑过来,看着她道,“好啊。”
薛听妍:“你给我记着,你到了那儿只能喝牛奶,一滴酒都不能碰。”
康幼怡:“我知道知道。”
江倚月适时开口,“我让柯叔过来接我们。”
她拨出电话,下午五点二十五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南大女生宿舍楼下。
江倚月她们一行人上车,她跟柯叔说了声“去1997”。
柯叔恭敬应了声好。
将近晚上六点钟时,黑色库里南在1997门口稳稳停住。
四个女生下车。
一问,得知包厢全部被预订,只剩大堂的位置。
大堂位置也是分区的,区域与区域之间用屏风隔了开来。
薛听妍指着1997的纸质地图,“这里可以吗?”
两分钟后,她们四个女生被会所服务生带到了大堂西南方的27号桌。
菜品一一上齐。
隔着屏风,江倚月看见前面那桌上的男人,正往酒里倒什么东西。
江倚月并不近视,定睛一瞧,便看清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包白色的粉末。
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9章 小月亮 这人开市价超过一千万的迈巴赫……
江倚月慢慢地抿起唇,眉心轻蹙。
薛听妍用手肘轻轻捣了她一下,开口道:“愣着干嘛,吃菜啊。”
“嗯。”江倚月轻轻应了一声。
她余光悄悄瞥向前面,并未声张。
直到,她看见了那男人将手里的酒递给踩着高跟鞋,姗姗来迟的女人。
女人接过,江倚月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在笑。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红宝石戒指。
江倚月站起身,却被坐在旁边的康幼怡扯住袖子。
“倚月,你干什么去?”
她勾唇,浅笑嫣然,并不想让室友担心,“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康幼怡应了声好,没再多说。
江倚月绕过屏风,走到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女人身边。
这桌人总共四位,三男一女。
桌上那些男人看到一陌生的小姑娘,最初的反应是微怔,下一秒,眼底皆闪过惊艳神色。
有人甚至动了歪念头。
女人举起酒杯,唇角即将触碰到杯沿,看到江倚月,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