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归纯情,没经验归没经验,但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想的、脑子里都已经想过一遍了。她今天穿了连衣裙,裙摆没过膝盖。但是擒住脚踝轻轻往上一送时,能一眼看到膝窝深处。不多不少,刚好热辣得让人难以自控。
南栀常年跳舞,穿裤子穿裙子都无法掩盖好看的腿型。
小腿有个流畅的弯弯弧度,没有一丝赘肉。她被抓住腿时下意识掩了下裙摆,明明是很得体的行为,却看得少年心血沸腾。
克制了多久,他就在原地单膝跪地了多久。
不是不愿意陪她去参观,还不是为了遮掩一些……令自己可耻的反应。
好在没任何人发现。
于是那股热情消退后,季寻还是随众人一起逛起了车厂。
改装厂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要是真照这样走下去,不难预见到她的脚后跟又要磨破一次。于是他全程走在最前面,故意放慢脚步,堪比老大爷逛公园。
丁思贤好几次光顾着说话撞到他后,终于忍不住了:“你什么毛病,cosplay蜗牛啊今天?”
“怎样。”少年面无表情地扭过头。
不远处,这家改装厂的拥有者正在跟南栀介绍面前几辆车。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吹嘘的声音:“别的不说,我们这的车衣全城找不到第二家这么好的。贴什么色什么色好看,尤其是配漂亮姐姐,哎,那就是锦上添花,绝无仅有。”
“那我待会儿问问季寻,他喜欢什么颜色。”南栀思考了一会儿。
“别啊姐姐,你喜欢什么你自己考虑就行。你跟着他,他肯定挑黑的。这人就没半点审美,当然了,找女朋友的审美大概是人生唯一一次在线。”
几米之外,季寻木着脸:“我今天才发觉,王楷是真的惹人烦。”
“那肯定没我可爱。”丁思贤说,“所以这就是你不高兴的理由?亲兄弟的醋也吃?”
某人阴阳怪气冷笑一声:“哦,对不起,从刚才起已经不是兄弟了。”
丁思贤:“……”
又听王楷吹了一会儿,丁思贤突然问:“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刚才。”
“哦,刚——刚才?!”
丁思贤消化了好一会儿,徐徐点燃一根烟:“所以你说要带人来的时候,还没在一起?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人家怎么突然就软和了?不说说看?”
季寻看他一眼,轻飘飘道:“凭什么告诉你。”
姐姐主动亲我这种事,你以为我会说出口?
呵,天真。
季寻半靠在墙上,偏过头,挡住半边已经赤红的耳根。在丁思贤探究的目光下忍不住骂了一句:“看你妈。”
这可把人好奇疯了。
得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人如此恼羞成怒。
丁思贤吐了口烟,自言自语道:“行,你不说。这车厂可真是个吉祥宝地,改天我也把我喜欢的姑娘带过来,说不定就成了。”
“你有么。”有人毫不留情揭穿。
“说不定明天就碰上了呢,这种事谁说得准。”丁思贤捋了把头发,自恋道:“毕竟当年在德育,我最帅。”
他还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王楷嫌弃地喊了一声:“哎,那个不要脸的。能不能别在里边抽烟,赶紧他妈灭了。”
丁思贤啐了一声,转向季寻:“我现在也觉得这王八蛋挺讨厌的。”
季寻点头:“嗯,一样。”
两人按捺住想把王楷套麻袋打一顿的想法,一个去洗手间拧烟头,另一个不由分说把南栀拉到了身后。
王楷莫名:“怎么了?急着去哪。”
“不去哪。”季寻道,“单纯不想听你废话连篇,你现在是不是闲的很?”
“还……好?”王楷看看他,再看看南栀,不确定道。
“正好,滚去装行车记录仪。”
三个大活人,一个去了洗手间,一个被指派去装记录仪,还剩眼镜,本来就不跟他们在一块儿,自己留在改装车间看新引擎去了。
眼下活人都被驱散,南栀缓缓眨了下眼:“怎么了,把人都赶走。”
“他们太烦了。”季寻一动不动盯着她,“我想了想。”
南栀:“嗯?”
“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了解我,不如和我多待点时间。”他咬下重音:“单独。”
这是第一次和年轻弟弟谈恋爱。
也是第一次知道,弟弟的醋劲会这么大。他毫不掩饰,把情绪张扬在外,浓烈又奔放。因为想跟她单独相处了,就直截了当把所有人都赶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吃醋似的。喜欢讨厌都要昭告天下。
南栀妥协:“好啊,那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了解。你喜欢什么颜色?”
“……”
因为有王楷的审美论在前,黑色两字生涩难吐。季寻在心里暗骂一声,随即不耐地抓了把后颈:“……都行。”
“都行吗?”南栀问,“刚刚你朋友说的黑武士是什么颜色?在今天之前,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给自己的车改头换面了。
季寻朝另一侧改装间扬了扬下巴:“有辆改成黑武士的车在那,带你去看。”
从小门穿过去只有数十步路。
这里比起刚才那间,更像是停车库。改装好的车就停在这,等着车主过来领取。南栀跟他一路走到角落某处,一辆全身漆黑如同幻夜的R8展现在面前。这辆车底盘几乎贴地,从车身到轮毂,再到车标,都呈现出墨一般的黑。日光灯打在车上,把棱角都打出了金属质感。仿佛化身守护者,低调且沉默。
“好看吗。”他问。
南栀点头:“好看。”
滴滴两声,车头亮起一束光,前大灯化身为黑武士的两把光剑,横向穿透整个车库。南栀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有车钥匙?”
“嗯,要不要看看里面。”他风平浪静地加了一句,“我的。”
她站在那束车灯前,白得都快发光了。
锁骨和胳膊呈现出白玉般的漂亮颜色,令人心悸不已。季寻怕突然闯出第三个人来窥探这份美好,心头有些躁。
听起来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其实堪堪压住了惊涛骇浪。
好在南栀对这辆车兴趣足够大,这会儿已经听话地在欣赏车内饰了。
季寻缓缓吐了口气,再一眼往车内飘时差点要命。
女人单膝跪在驾驶座车垫上,身子往车里探,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只是此时落在血气方刚的某人眼里,最清楚的莫过于连衣裙包裹下浑圆紧致的臀部和性感下凹的腰线。还有数分钟之前,他握过的那双漂亮小腿。
此刻的视觉冲击是一场突然降至的暴风雨,摧毁性极强。
他以为自己快被拆解了,全身上下每个零件都在风暴中丧失了自我属性。它们全部叫嚣着想要奔赴美好,一刻都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停留。
于是,少年听从了内心感召向她走了过去。
手就扶在门把手上,他侧了身,高大的身影从后将她裹了起来。
“好看吗。”少年声音暗哑。
“我有点心动了哎。”南栀一回头,眼底被日光灯照得仿佛有星光闪烁,“你的内饰颜色改得好正,空调出风口的金属口也特别……”
她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最后两个字带了点呢喃的意味:“……好看。”
“是吗。”他说着像捕猎似的伏低身线,目光沉沉落在她唇上:“可我觉得,不及姐姐的万分之一。”
第51章 哥哥 “你好漂亮,你好香。”……
许久之后,回到最初那间办公室。
被支开的几人陆续扭头望过来,看到女人水光潋滟的双唇若有所思。刚来的时候,她唇上还有一层淡淡的豆沙色。而现在,豆沙色不见了,是一层带着水色的艳红,唇峰像被咬了,深浅不一,愈发衬得肤白。
丁思贤瞄了一眼跟在她身后餍足的某人,内心暗骂,畜生。
畜生坦然坐回沙发上,长腿随意一敞,一手搭着后颈揉了揉,另一手不忘把南栀的手指包裹在掌心里:“晚上吃什么。”
声音比先前沙了点。
可不就是干畜生的事了呗。
丁思贤在心里呵呵两声:“我们点了,你自己看加点什么。”
“哦,那不看了,随便吧。”两秒后,他突然回头:“姐姐,你想吃什么。”
回来之前南栀去了趟洗手间,她猜口红一定花了,却不知道那么夸张。小狗脾气接吻的时候也跟小狗似的,连啃带咬,把她的唇妆卸了不说,还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被他克制不住咬过的地方有些疼,就没再涂口红。
南栀用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遍嘴唇,抿了抿。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水润,有股别样的风情。她自己看着,只剩狼狈两个字。殊不知落在旁人眼里,狼狈却漂亮是多数人无法抵抗的死穴。
起码从洗手间出来,又被某只小狗压在墙上反复啃咬了一遍。
他的吻技上升的飞快,蛮横中藏不住生涩,令人无法抗拒。
手压着她的,压抑的轻-喘都落在了她心口上。
她为了遮掩唇色的不自然,回来后就没怎么说话,窝在沙发一角玩手机。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南栀还觉得脊椎发麻。
左手还被他握着,他边说话,边大胆地挠了挠她的掌心。
这下不只是脊椎了,整个人都像过了电。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就在等她开口说想吃什么。
南栀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却没抬头,佯装继续玩手机。她小心翼翼护着不自然的唇色,简单回了一句:“我都可以,不挑。”
“我们点了小龙虾,麻辣蒜香清水椒盐四种。”丁思贤道,“行吗。”
“嗯,我没忌口。”
看她确实不太想说话,几个人又聊起别的。
南栀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继续假装玩手机。
她滑了会儿朋友圈再回到顶上,刚才自己发的那条已经有了一堆点赞和回复。她发的照片是车厂一角,说第一次了解改装,打开了新世界大门,附赠波浪号。一些点赞之交的回复无非就是
——美女要改装车啦?
——有钱人的世界
——哪里呀,下次有机会我也去参观参观
之类。
南栀刷了一会儿,突然看到有条超长回复,来自木逾。
【姐姐这家是黑店!千万别在这家改啊!上次我的车一个火花塞的小问题给我修了一个多礼拜,中途我催好几次人家都说车子太多排着队呢!时间长也就算了价格还死贵,我拿着单子去别家问,人家说我那个问题真正上手一小时之内就能搞定,关键别人还比这家便宜很多!这家就是黑店,又远又贵又装。姐姐!千万别被有心人骗了!!!】
木逾说话和打字风格很相近,很少用那么多感叹号。
再加之上次他的车坏了,说是季寻把他扔在这的,最后那三个字“有心人”就显得别有深意了。
南栀正想着怎么回呢,忽然有人咬着耳朵忿忿道:“姐姐不说话,原来在这里和别人说我坏话。”
“我哪有。”南栀一脸无辜,“你看我回半个字了吗。”
少年作劲儿上来:“你心里回了。”
除了一味的哄之外,南栀试图开发出其他新功能。
她想了想,佯装不高兴:“那你还偷看我手机,怎么这么霸道。”
“我……”他愣了一下,半晌,干巴巴地说:“我不小心看到的。”
南栀哼哼:“下不为例。”
季寻:“哦。”
原来这也行得通。
南栀盯着少年漆黑的眼眸,坏心眼起:“可是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回木逾。帮着他一起说你坏话吗?”
他也直勾勾地回视,最后视线一偏,再度落在她唇上:“我没坑他。”
拖了点时间怎么算坑。
难怪姐姐不喜欢他,活该,哪有男人那么小心眼。
为了自证清白,季寻抬腿踹了下边上那张沙发,“上次那辆车怎么回事。”
前后才不到一秒,奶系狼系切换自如。
隔壁那几个偷偷察言观色的也都被他的变脸唬到了,王楷一脸无几把语的表情望过来:“哪辆?你带过来那小子的?”
“废话。”
王楷说:“就正常检查了一下车况,把他的火花塞换了,不然咧?”
季寻:“你没多收他钱?”
“怎么可能,那小子的车是纯进口,国产的火花塞不适配啊!我给他调货调了同型号的火花塞过来才换的。价格是差几倍,但是,他自己什么车换什么塞没点逼数啊?多收一分钱我就——”王楷一拍桌子,“今晚绝食。”
“可以,很决绝。”
季寻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的赞,而后转过头,“姐姐,你听到了吧。”
这会儿就不是面无表情了,男生浓黑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桀骜的神色被掩盖得密不透风。现在剩下的就是坦然,自清,和被冤枉后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委屈。
如果委屈露的太过就没意思了,只流露出一点点,是最恰到好处的。
从他眼睛里看到难得的委屈比听到他喊姐姐还有用。
南栀对自己新晋男朋友的心太软了,不舍得他受委屈。她心想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长得这么野的弟弟不高兴一下,她又想往外交房产证养老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