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义楚
时间:2021-05-29 10:31:27

  “多谢姐姐了,只是小小生辰毕竟也不是大事,简单操办一下便是。”太子妃刚出事,旁人不知道,玉笙却是懂。
  这么长时间来,太子妃下避子汤的事都没传出去。殿下这轻飘飘的只怕这事儿又要揭过去。
  闹了这么久,却还是撼动不了太子妃分毫。
  玉笙浑身上下一股无力,连带着说话也是懒洋洋的没劲儿:“太子妃身子不好,生辰又恰好是元宵节,与往年一样随意便是。”
  纯良娣劝不动,带着内务府的太监又走了:“那妹妹就不用管,姐姐帮你布置就是。”
  她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忙上忙下,身侧的奴才瞧着心疼,见四周没人,小声儿道:“主子,您还对玉良媛这么好做什么?”
  她们主子如今是良娣,还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
  地位远超出玉良媛地位之上,平日里两人联手,主子对玉良媛好便就罢了,可如今,主子已经超越了过去,凭什么还要像以往一样哄着玉良媛。
  “你懂什么?” 纯良娣笑着摇摇头:“这地位仅是一时的,什么时候上去,什么时候下来,全看太子殿下一句话而已。”
  “那……那不看地位看什么?”宫女不懂,这后宫里比着的可不就是地位?
  纯良娣瞥了她一眼,才道:“看殿下。”
  她这个良娣如何来的,她自个人心中门清儿。太子与太子妃闹脾气,她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昨个儿晚上,敬事房中的小孟子没了。”小宫女一脸的蒙,纯良娣扭头笑了一下,抬脚又继续往前走了。
  那位小孟子,是给皇后娘娘看存档本的人,殿下半点没犹豫,当晚就将人弄死了。
  太子不惜得罪皇后,也要护住玉良媛周全,只要有玉良媛在一日,与玉良媛交好便没有坏处。
  “走吧。”摇着手中的帕子,纯良娣又笑道:“时候还早,还有八九日,我们好好布置布置。”
  纯良娣弄得风风火火的,玉笙这儿却是不知。元宵一过,她就要去给太子妃请安了,她愁得很。
  身侧的大白猫被她吵醒了,甜甜地腻过来,舔了舔她的手。
  玉笙将猫抱过去,摊开她手脚,将脸埋进去在她肚皮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真舒服。”她一脸馋样,大肥猫不高兴了,抬起爪子虚晃地抓了她一把,炸毛一样地往外跑。到手的小猫猫又没了,玉笙眼馋,又怕将猫彻底得罪了,不敢轻易去抱。
  “之前沈太医可说了,猫抓人可疼了,主子您可当心点。”
  “奇怪。”玉笙听到这儿,扭过头:“这段时日好久没见到沈太医了。”之前他可是来的勤,这下一连好几日都没瞧见人。
  三七也点了点头,还未等她继续问,书房就来了人:“玉主子,殿下要您过去。”
  “这殿下也是奇怪。”三七拿了银子,打发了那小太监走,转身的时候却又嘀嘀咕咕道:“怎么这几日,回回晚上来找主子过去?”
  玉笙一听到这,面色就是一红。
  “殿下。”
  玉笙站在书房门口,膝盖就是一颤。自从皇后娘娘来了过后,太子殿下总是宿在书房中,连着去她这儿都少了。
  可人在书房里,该做的,不该做的,却是半点儿都没耽误。
  外人只传闻,如今太子殿下连着后院都少去了。可只有玉笙知道,她的腰更酸了。
  想到这儿,她脸都皱成了包子。
  她俏生生地站在书房门口。
  身段却嫩得却像是三月里的丁香花儿。
  太子殿下瞧了她好一会,见她面上一阵儿白,一阵儿红的,好久之后才道:“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呢?孤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反扣在桌面上,敲了敲:“过来。”
  玉笙抬起头,却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刚做好的晚膳。
  “孤来叫你用膳的,想的什么东西,表情那么丰富?”他靠在椅子上,道貌岸然地瞥着她:“眼神色眯眯的。”
  玉笙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儿咽不下去。今日她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倒打一耙。
  见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太子殿下才算是放过她:“行了,过来吧。”他招了招手:“今日不吃你,吃别的。”
  这大色胚,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玉笙气嘟嘟地靠近,就见太子殿下在她面前放了个碟子:“你吃虾也吃了一个月了,这次换成鱼。”
  玉笙这开荤仪式不比旁人,是太子问过太医之后,专门给她规划好的。
  虾肉最容易接受,放在第一步,这第二步,就是鱼。
  鱼肉有些腥,旁人吃习惯了自然是没什么。可她是头一回,自然是要重视。
  “你今日头一回,孤不用你吃别的,你将这四个鱼肉丸吃下去。”四个鱼肉丸大概大拇指大小,整整齐齐的摆在她面前。
  雪白的鱼肉丸瞧不出任何的味道,但是不知是不是玉笙鼻子灵敏,总觉得腥味一阵阵儿地往鼻子里钻。
  “不……不行。”她捂着鼻子往后缩,有人宠着,这性子自然是越发娇了:“我吃不了。”
  太子眉心一皱,似是要亲自上,举起一颗鱼肉丸往前送,又被玉笙给躲开了。他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刚要发怒,书房的门却是被敲了敲。
  王全站在门口,小声儿道:“殿……殿下,恒亲王殿下来了。”
 
 
第180章 看我表现 做你的小猫咪
  冬日里,天向来黑得快,这个时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书房的大门紧紧关着,只有廊檐下的两盏秀灯,散着拳头大小的光。
  陈珩站在书房门口。
  他身着一身玄色的大氅,站在廊檐下,半垂着的眼神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模样有些淡淡的,若是仔细去看的话,便可看出他有几分心不在焉。
  冰冷的雪花时不时地吹入领口,他却是毫无反应,袖摆中的手忍不住,抬起来抚了抚手中的锦盒。
  四四方方的锦盒,呈朱红色,用金漆描了两只交颈而卧的鸳鸯,十分精致好看。
  探子回访说她在寻玉,他便立即派人下去帮着寻,这块玉他虽觉得小了些,但却是他在京都寻得最好的一块了。
  玉是拿到了,想来想去,还是连夜给她送过来。
  指腹在那两只交颈而卧的鸳鸯上来回摩挲了两下,面前的门嘎吱一道声响,又开了。
  “王爷,请进。”
  王全弯着身子站在门口,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恭敬。恒亲王垂眸瞥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锦盒便往里走。
  屋子里,炭火烧得旺盛,人才刚一走进去,浑身暖洋洋的。
  恒亲王走到书房门口,左右瞧了一眼,却是无人。在外殿站了一会儿,垂下眉眼闪了闪,直接去往内殿。
  太子的书房,他也是来过许多回了。再说了,太子既让他进来,那便也没有让他一直在门口等着的道理。
  长靴直接往内殿走,刚几步,里面却是传来一道声响。
  “站住。”
  那长靴直接往下一顿。
  屋子里,正悄悄儿往外溜的玉笙,也吓得立马停了下来。
  隔着一道屏风门,两人一前一后,都站得笔直。恒亲王往前跨的脚步直接收了回来,敏锐的眼神直接往屏风后扫了一眼。
  那里有人,且……不止一个。
  轻微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太子殿下从洗漱台边走了过来。他将撸起来的袖子放下,目光往陈珩那儿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向身侧的玉笙。
  “咚咚——”反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闷声的轻响传来,太子沉着一张脸,语气里满是威严:“还敢溜?不吃完不准走。”
  清润的嗓音中半点儿都不容拒绝。
  玉笙垂下眼睛,瞬间就愁成了包子脸,她知道有人在门口,声音放得小小的,嘟嘟囔囔地对着太子殿下求饶:“都说了吃不下……”
  “虾肉每日一碟,我都乖乖吃了,如今又让我吃鱼,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你又变卦……”她叽叽咕咕的,一肚子的抱怨。
  太子忍着耐性等她说完,一张脸上笑意渐渐地拉下来。
  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才冷着一张脸道:“说完了吗?”修长的指尖对着那玉碟指了指,他面无表情,直接道:“四颗,一颗都不准留……”
  “不要!”
  他半点不为所动,见她拒绝,抬手又放了一碟虾上去:“那就加上这碟虾。”
  四……四颗鱼丸,一……一碟虾?玉笙张嘴就要拒绝,然而还没开口,太子殿下这个冷心冷清的,直接就道:“你再多说一个字,孤就要再给你加一条鱼了。”
  玉笙立马抬手捂住唇,半个字都不敢多嘴。只气得眼圈儿都通红的,却又半个字都不敢说。
  瞧她那个怂样,太子面上不显,眼中却是溢出一丝笑。
  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弹,面无表情地开口:“娇气精。” 月白色的袖子摆了摆,二话不说,他直接转身。
  陈珩就站在屏风门口,大氅之下,身子有细微的僵硬。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再说了,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离得本就不远,他听得自然是清清楚楚。
  来的时候,他不过是想着靠她靠得近一点儿,但没想到,她居然也在书房里。
  更……更想到,两人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这样的亲密,熟悉,不像是太子与妃嫔,也不像他想的那样,陌生又疏离。
  反倒是,一个撒娇,一个宠着,令人羡慕的甜蜜。
  拳头握紧,渐渐地又松开。陈珩垂下眉心,那酸楚的情绪四下翻滚着,冲撞了他的思绪,让他开始心绪不宁。
  “你如何来了。”
  太子跨着大步直接走了上前,他坐在太师椅上,抬头又往前方看了一眼:“站着做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
  恒亲王听到这儿,逐渐地回过神。
  他抬头往太子那儿看了眼,握紧的拳头又渐渐地放下,发沉的语气开口,压下喉咙里的异样感:“是,我这是有些糊涂了。”
  陈珩深吸一口气,走到太子面前坐下。
  可这心,却是如何也静不下来。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她就在自己的背后。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却依旧还是七上八下。
  王全捧着托盘上来奉茶。
  太子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口又道:“刚问你呢,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手中的茶水似乎滚烫的,陈珩单手接了过去,握了许久却是没喝。他一时片刻,思绪还没回过神。
  倒是太子,瞧见他带来的个锦盒,却是笑了:“又是拿了什么好东西?”恒亲王府的礼箱这段时日频频出入东宫。
  一送就是五六箱子。
  故而,太子一瞧见他拿着东西,喉咙里便下意识地溢出一声笑。
  “这……这块玉。”陈珩拿起那锦盒,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来的时候想得好好的,一想到人就在身后,却是一片空白。
  喉咙滚了滚,压下里面的暗沉,他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瞥了眼,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无意间寻了块好玉,想着自个儿用不上,便送了过来。”
  “玉?”
  一说玉,太子殿下倒是有了兴致,正好发愁给玉笙的那块翡翠她不喜欢。
  见殿下的眼色,王全立马上前去拿。
  朱红色的锦盒四四方方的,刚一打开,太子殿下面上的笑意却是渐渐地僵了下来。
  那块巴掌大的玉石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这么巧?”
  眉心扬起,太子殿下面上的笑意瞬间变淡了。他单手接过那玉石,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墨玉触手生温,巴掌大小,晶莹剔透。
  整个京都再也寻不出第二块来。
  这块玉,正是他看中却被人捷足先登的那块。
  他手指时不时摩挲着,面上的笑意却是半点儿都没有。陈珩在低头喝茶,瞧见他这模样,心下暗道几分不好。
  “怎么了?”
  他将茶盏放下,不着痕迹的试探着问:“是这块玉有什么问题?”
  太子的人与恒亲王府的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去寻玉的。
  只是太子在路上的时候却是被皇后娘娘叫了过去,再回头,恰好被恒亲王捡了漏。
  玉是买来了,但却不知道是从谁手中抢来的。
  “没事,玉没问题。”太子摩挲着玉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眼神却一眼不眨的看向恒亲王,那双眼睛过于敏锐,直直的看向他,丝毫都不错过他面上的神情。
  “只是恰好我之前也看中了这块,但是慢了一步,被人用两倍的价格买了下来。”他声音徐徐的,十分清润。
  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心都跟着一紧:“倒是没想到,买这块玉的人是你。”
  陈珩心下一跳,暗道几声不好。
  捧着茶盏的手一瞬间掐紧,是他过于鲁莽了。来的时候没查清楚,如今倒是惹了太子的怀疑。
  他伸出手,将茶盏放了下来。
  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镇定道:“哦?是吗?”他抬起头,看向太子,目光坦诚倒是不躲不避:“只是瞧着好看,无意间买的罢了,倒是没料到我两眼光相同,喜欢的东西都到一起了。”
  他说着,将那锦盒直接往太子那儿推了推。
  “那臣弟这礼送得倒是正好合适,毕竟这送得再珍贵也比不上送得讨人喜欢。”
  那墨玉随着锦盒一起被推到他手边,太子垂下眉眼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单手合上,默不作声地放到了一旁。
  “多谢。”
  恒亲王低下头,一口气却是没松下来,太子生性多疑,这副模样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倒是不怕,但就怕因为自己,连累了玉笙。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是他自私过于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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