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虞二小姐……这是……
虞楚一怔, 循声一抬头, 果然看到了李修明。
原书里的便宜男主, 最惨男主。
上次还被她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
李修明此时的样子也甚是狼狈。
束发的发带接近散落,一身纯白锦衣被四溅的血迹染红, 已然分不出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此刻的他一手握剑,一手搭靠在门框,俊朗润雅的脸上血迹满布, 正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像极了皇室在逃的落魄皇子。
……
“李修明?”看到来者是李修明,不是刚才那群匪寇,虞楚不由松了口气,“你怎么找到这了?李清和他出去采蘑菇了,等下才回来。”
“我追击匪寇到此处,看到这里有火光,便想着来查探一番。”
李修明握着剑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浑身寒冷,手脚皆以僵硬,不由靠近了些火堆。
可待他想往虞楚旁边坐下时,不由又想起那日被她骂声支配的恐惧,顿时背脊僵硬,离她远了几分,竟是有了些惶恐之态。
他拧眉心道,此人乖戾嚣张,冲动易怒,不仅行事不受规矩束缚,还是四弟妻子,他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那些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呢?”虞楚有些着急地问道。
“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均已被劫。”李修明坐在火堆旁,眉头紧皱,满目愁云,
“劫了?!”虞楚的心一沉,“最后还是没守住吗……那人呢?”
李修明声音低哑,神色凝重,回她:“都死了,土匪人数众多,他们纵火放箭,不断进攻,士兵皆被他们杀死,只剩我和四弟。”
“你也受伤了?”
虞楚下巴抵在膝盖上,朝李清和看去时,借着火光看到了那横亘于他胸前的的伤口。
衣衫残破,那处血肉模糊,还在往外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衣。
“无事”他淡淡一声,继而抬眸,眼神莫测地看向虞楚,“虞二小姐,你刚应是和四弟在一处,我想问下你,你刚是否察觉到了异动?”
“异动是指?”虞楚不解问他。
李修明回:“山匪劫走了赈灾的粮草和银两后便往深山遁去,我循着他们踪迹一路到了此处,他们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任何踪影,实在是蹊跷。”
虞楚听后摇头:“我受伤晕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等李清和回来后问问他。”
“虞二小姐,你也受伤了?”李修明听到此话,不禁神色一动,抬眸注视她。
在火光之下,她明媚清丽的脸此时分外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只剩那明亮潋滟的双眸还留有几分神采。
李修明微微怔了下,随即长睫垂下,目光落在了别处。
不知为何,纵使是知道面前这虞二小姐已经同他这四弟成了亲,他仍是近乎固执地喊着她虞二小姐。
在他记忆中,他应当是见过这虞二小姐几次,总莫名觉得,这虞二小姐不应当是现在这般性子。
不当是上次那般对他飞扬跋扈,骂得他狗血淋头的样子。
他爱虞府大小姐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一件事,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像是在还债,又或是报恩。
但却无人知道,他为何这么爱她。
除了这虞二小姐。
但……
“恩,不过受了点刀伤,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虞楚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她想,只要不涉及女主虞南,这男主看上去还算是正常人。
而李修明明显被虞楚不以为意的语气惊到,他蓦地反问,语气不由重了些,“刀伤?”
虞楚茫然点头,不懂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李修明又道:“贼寇那些砍刀留下的伤可不是小伤,我略懂些医术,还随身备了些金创药,可以帮虞二小姐看看伤口。”
李修明话落,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一锈着海棠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了一白玉瓷瓶。
“咦……这东西,我看着好生熟悉。”
虞楚的眼睛无意中瞥到李修明手里拿着的荷包,不由惊讶出声。
有些破旧,面料不算精致,甚至还有些粗糙,针脚也不算完美,和他这矜贵的皇子身份甚是违和。
皇子不应当都是坠玉戴金吗。
“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他与她之间还隔了段距离,在这房间昏暗的光亮下,那荷包的具体式样,虞楚还看得不甚清楚,只得向他要来。
那稍显破旧,式样老旧的荷包被李修明紧紧握在手里,他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去,手背青筋突出,几要将手里的荷包捏个粉碎。
“诶?”虞楚见李修明久久未动,便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给。”李修明只说一字,随后将荷包递给了虞楚。
虞楚接过荷包放在手心,她往火堆处靠近,借着明亮的火光和原身记忆,她很快便认出,这是属于原身的东西。
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因为……这是原身母亲亲手绣给虞楚的。
而她是不是当时的虞楚,她何时穿越过来的,她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
“这荷包是我的。”虞楚忽然道,眼眸比这燃烧的火还要亮,让李修明登时怔住,久久未言。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虞楚眯起眼眸,狐疑地看着李修明,又问。
她记得这荷包是原身的,但是,为什么现在会在李修明这里,她却是想不起来了。
面对虞楚的质问,李修明晃过神后自嘲一笑,回她:“这是我有日去往虞府,在一树下偶然捡到的,当时见其特别,便生了私心据为己有,若当真是虞二小姐的,我便将这还给小姐。”
“当真?”虞楚小心地放在手里如视珍宝,没有怀疑李修明的话,。
“自是当真。”李修明弯起唇角,此刻的笑多了几分温柔,“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你不怀疑我吗?若是这不是我的呢。”虞楚对李修明这般爽快的态度有几分怀疑。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而李修明没有回答虞楚这话,只是道:“虞二小姐还有伤在身,我先替虞二小姐看看伤口,敷些药,不然,伤口恶化……恐怕会伤及生命。”
“啊?!”虞楚着实李修明这话吓到,“这么严重吗?”
“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包扎却没有上药,相当严重了。”李修明看着虞楚肩颈处渗出的血,面色沉痛非常,“虞姑娘你现在还意识不到,待这伤口腐烂之时,你便能体会到这要死不死的痛苦了。”
“到那时,可不仅仅是腐烂的问题了,还会危及性命。”
李修明以那他并不专业的半吊子医术成功地将虞楚吓住。
“你手里拿的是药吧?”虞楚看着李修明手里的白玉药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敷药还有用吗?”
“自然有用。”李修明笑了,将白玉药瓶往空中一抛又接住,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打广告,“这是皇室御用的上等金创药,只需抹一次,便会药到病除,日后绝不留疤。”
“恩,那你现在可以给我涂下吗?”
虞楚一想到她之前将李修明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又有求于他,只能朝他僵硬地微笑。
“当然了。”李修明起身走至虞楚背后,他盯着她颈后的还在渗血的伤口,清俊风雅的脸上神情复杂,一向纯和的眸里亦是晦暗莫测。
伤是真的,骇人惊心。
“只是,上面肩颈处的伤口较为严重,需要虞二小姐将衣衫褪至肩膀,我才能为小姐上药。”他认真道,声音清朗无比。
“肩膀?”虞楚一想起刚刚李清和诱骗她……她忽就觉得褪到肩膀根本就不是什么事了。
那李清和的眼神是无时无刻不想吃了她,她当然得提防他。
而这李修明,看上去清心寡欲,一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模样,
而且,他喜欢的是女主,对她毫无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保命要紧。
“无妨,保命最重要……”虞楚侧了下头,回头同李修明说。
药是真的,她伤口的情况也是真的,李修明没说谎。
但这回,他也的确是使了些小手段,做了一回并不那么正人君子的君子。
在虞楚应允后,李修明缓缓将虞楚衣衫褪至肩膀。
其实只是一很小的幅度,那雪白肩颈并未现出全部,李修明沾了药手便开始发颤。
她的肩颈如雪似玉,比屋外泻下的月色还要美。
他忽就不敢……触碰她。
而就在他手将将碰到她肌肤时,一带着极致寒意与杀意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可是你弟妹。”
李清和忽就出现,清冷月色落在他肩上,一剑闪寒光。
第23章 明明是那般冰凉,却直直……
虞楚听到这裹着冰碴子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惊, 循声望去时,看到了李清和杀气腾腾,一脸被绿的恐怖神情。
……
虞楚忽就有些慌张, 她目光四散,装作不经意般地从李清和脸上移过目光, 而后演技拙劣地把头扭向一边,高昂着脖子看向头顶那小破屋顶。
不知为何, 明明自己此时同李修明是干干净净, 清清白白, 没有做任何亲密之事,但她就是……说不出任何缘由地慌了。
尤其是看到李清和手执长剑,大喘着粗气, 一副头顶绿帽想要一剑结束了李修明的样子,她忽就有了种被捉|奸的感觉。
而李清和白青相交、瞳孔震颤的表情仿佛在对她说:相公累死累活地出去给你找吃的,你居然在私会情郎给我戴绿帽?
……
虞楚只能朝他尬笑。
李清和的墨眉拧作一团,眼睫被气到不断发颤。
虞楚的笑,虞楚此时这一连串的举动气到想要自残杀人的李清和眼里……无异于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这女人果真没有心。
她……竟然……
和他皇兄………!
李清和提着剑走进来, 屋外的的月光随着他的脚步也流泻了进来,仿佛是一地寒霜, 令人心悸不已。
周围的气氛比寒冰还冰, 感受到李清和落在自己裸|露肩上的凌厉灼热目光, 虞楚慢慢地转过来,将胸前的衣襟拢了拢, 很是自觉地盖住了那片雪白。
这下,她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的了,他总不会生气了吧。
虞楚这般想, 眼尾挑起,偷偷用余光瞥了眼李清和。
墨黑瞳眸似被火焰吞噬,眼睛猩红,目眦欲裂。
虞楚身体在抖:“……”他要鲨人了。
“皇兄,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
李清和不知何时便走到了他们两人身旁。
一袭紫衣早已残破不堪,染满血迹,他长身玉立,站在他们旁边,但目光却未落在他们脸上,而是……兀自低眸,指尖缓缓擦过长剑上沾着的鲜血,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宣誓自己对她的所有权:“不是皇兄你能觊觎的人。”
这声音听上去清淡如风,还带着笑意,却莫名使人胆颤心惊。
游离于在这两人之外的虞楚,开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了。
她到现在都不太明白,这怎么就修罗场了?
李清和是不是认定了她已经给他戴了绿帽?
等下他会不会先杀了李修明再鲨了她?……
虞楚想哭。
……
而虞楚之外的,那两人的冲突还在不断升级。
李修明听完李清和的话后无任何慌张之色,他镇定自若,眉目轩昂间透着浑然不惧的皇子之风,并未马上回李清和,而是还低头盯着眼前这一片雪白,盯着虞楚的背颈,盯着那雪白上的红色伤口,他鬼使神差般地想将手上这药涂完。
“皇兄此时是在做什么?”李清和逐渐紧握手里的剑,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修明想要触碰她颈后的手。
将那手砍掉。
他在心里如此想。
李修明毕竟是皇室长子,他将衣袍往后一扬站了起来,平视李修明的脸,长兄威严毕现:“四弟,你这是应当同大哥说话的语气么?你自小长于皇室,竟是连这点尊卑礼仪都忘了?”
“我李清和的人,谁都不能碰,谁都别想抢走,否则……”李清和冷着眉目,像一头随时要扑上去咬碎一切的野兽,说出来的声音低哑沉默,似乎又带着笑意,令人胆寒,“我会亲手,一剑砍下大哥你的头颅。”
“我在此处我杀了你……无人会知晓,就连父皇也不知道是我干的。”
话落,剑光一闪,李清和执剑而上,就在剑锋将要擦到李修明脖子时,叮咛一声,两剑相交,李清和的剑被挡了下来。
虞楚仍旧是游离在外,默不吭声地看好戏……
“她本不该是你的人。”李修明无视李清和的眼里的怒火和狂躁,冷静地同他道,“她是替嫁,替虞家大小姐虞南嫁的你,这个你岂会不知?”
“我当然知。”李清和侧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虞楚脸上。
“你与虞南青梅竹马,姻亲本早就定下,但这些年来发生剧变,你亦心性大变,成了京城之人谈之色变的落魄皇子,至此,虞家不肯将虞南嫁与你,便让虞楚替了过去。”
李清和的目光仍旧在虞楚脸上,神色未变,声音愈发低沉:“是又如何。”
“如何?”李修明一惊,而后嗤笑道,“你不过只是把她当虞南的替身罢了,何来这么多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