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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漱梳妆后,虞楚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小花从牙缝里省下的两个茶叶蛋,还有她从牙缝里省下的一个肉包子。
……
她俩在放进去前都心痛了好久。
“夫人,你说王爷会吃吗?”小花跃跃欲试地朝篮子里伸出了黑手,“我猜王爷肯定不爱吃这茶叶蛋……或者,监狱的伙食肯定很好!他可是王爷诶,当朝皇子诶,狱卒应该会对他好点吧,要不我们……”
“啪”的一声,虞楚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她的黑手。
然后冷漠拒绝:“不行。”
“王爷如何,当朝皇子又如何?这府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虞楚振振有声,赶紧抱过篮子盖上小碎花布,“要是你家王爷这四皇子的名号管用,这昭王府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吗?”
连两个茶叶蛋和肉包子都要在这掰扯半天!
跟要命一样,这像话吗呜呜!……
小花被虞楚这番小心翼翼护食的样子感动到了,突然羞愧难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当即眼睛就红了:“夫人竟然这般重感情,小花真是自愧不如。”
虞楚:“这个,还好还好。”
小花继续:“小花实在是没想到夫人您对我家王爷居然是真爱,我还以为您嫌弃我家王爷穷呢……我家王爷何德何能何其有幸能娶到夫人您呢,这般不离不弃的,甚至还在这般艰难的时刻毅然决然地抠了一个肉包子出来给王爷,哭了哭了,夫人您真的太好了!”
虞楚:“应该的应该的……”
小花还在继续:“小花作为王府的一份子也要向夫人学习,与王府共渡难关,再也不整天想着带细软跑路的事情了……”
虞楚:“???”原来你真的有细软……
可恶,她居然骗了她!
小花涕泪横流,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虞楚更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她情绪上头语无伦次,抓着虞楚的手就是一顿乱夸。
而虞楚开始心虚,惴惴不安,嘿嘿嘿地笑着,她笑容不仅僵在脸上,身体还因为小花揩在她衣袖上的涕泪不断往后仰。
……
虞楚很想告诉小花,她的确是嫌弃她家王爷穷,更舍不得本应到她肚子里的肉包子。
但是……
她作为名义上的王爷夫人,去探监时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也太寒酸说不过去了吧!
这从监狱穿过去时也太丢脸太丢脸太丢脸了吧!
说不定还会令对病娇觉得她冷冷淡淡,想一脚踹开他找下家。
虽然她内心也有点蠢蠢欲动就是。
但左右得先完成任务活下来不是?
现在还是不能破坏了病娇刚对她萌芽的爱意和好感。
他现在还死不了,日后要是报复她咋办?
____
一刻钟过去……
小花终于哭着夸完了她,虞楚看了看被眼泪洇湿到快要往下滴水的轻纱袖子,心疼到不行,简直要裂开了。
这可是最新款的……
算了,毁灭吧,
虞楚叹了口气,忧伤地提起小篮子,在小花殷切且满含鼓励的目光里,去了大理寺监狱。
*
为了保密,避免多生事端,虞楚一个人去的,没让小花陪同。
到监狱后,她同守门的狱卒说了下她来探监何人,狱卒没有多问便将她放了进去。
“您是他夫人?”狱卒领着虞楚进了地下牢房,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了几分疑惑,很是不解。
一身粉色轻纱留仙裙,披帛飘扬,身上的香粉光环自带特效,走一路洒一路,呛一路……
出门前,虞楚特地让小花给她化了个当下京城最风靡的桃花妆,朱唇若丹,眉似柳梢,妆容精致清丽娇美,顾盼流转中满目风情。
“恩,是呀。”虞楚端着自认为非常得体的淑女微笑,手臂跨着小篮子,回他。
狱卒不由想,好家伙,这一身打扮加上耳边别着的那朵大红花,这架势,这飞扬的神色,这荡漾的笑意,不是应该去踏青赏花参加名媛盛宴选美?怎么就到这老鼠乱窜的监狱来了?
“当真是委屈您了。”狱卒不由叹气。
这昭王犯下如此罪行,没权没势又没钱,他夫人还如此不离不弃,这菜篮子如此精美,还盖着碎花绸布,里面必定她亲手做的美味膳食……
这般放下身段,毫不嫌弃地来牢里探望,当真是真爱了。
而虞楚听之假笑:“不委屈,我爱我夫君。”
狱卒再一次被喂狗粮,感动到哭。
“夫人到了,就是这一间,探视时长为半个时辰,建议夫人不要多待,意思意思就赶快离开,以免沾上牢房的晦气。”狱卒开了门,很贴心地提醒虞楚。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这狱卒一下被虞楚的外貌品格所折服,俨然成了她的狗腿。
……
虞楚微笑点头向他表示谢意,小心地提起衣裙,进了关押着李清和的牢房。
这牢房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高高的墙壁一角处开着一扇极小的窗子,透进了些外面的好春光。
在靠近里边墙壁处立了个十字刑具架,上面缠满了铁链,而李清和被铁链锁住,绑在了木架上。
他全身都陷在黑暗里,肤色白到极致,上面血痕满布,甚是刺眼,而刚从那小窗户漏近来的春光丝丝缕缕,似是极温柔地洒落于黑李清和血迹斑斑,惨白如纸的侧脸。
此时,虞楚站在全身血痕,被绑在刑具上的李清和面前,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夫君,我来送温暖啦。”
我来刷好感啦。
在病娇最黑暗无助的这段时间里,她必须得死命抓住这机会,刷满好感度,俘获他的心。
呵,这种时候送温暖,他不喜欢她喜欢谁?
病娇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非她莫属了。
“你……”
李清和许是刚受了刑罚,声音有气无力,气若游丝,他抬眼,在散落的发丝间,看到了模糊的她。
娇笑窈窕,犹如春日枝头盛开的梨花,明媚无暇,和这地狱般的牢房格格不入。
这女人怎么来了?
送温暖?
“本王不需要。”即使是在这般落魄狼狈的时候,李清和也不忘自己的人设,红着眼拧着眉,异常凶狠坚决地回绝了她。
这么凶?
哟呵,
虞楚不慌,决意从由点到面,各个击破。
首先……
她摸了摸手臂处跨着的小篮子,嘿嘿嘿笑了起来。
李清和看到她的笑身子一震,缚住他的锁链乒乒乓乓地响了起来。
这女人,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夫君……”虞楚拢了拢披帛,眯起眼眸,勾唇轻笑,“我们只有半个时辰了。”
李清和:“???”这女人疯了吗!也不看看这是在……
铁链震得越发厉害了,噼啦啪啦,直吵得虞楚眼睛疼。
“别害怕啦,我真是来送温暖的啦。”虞楚蹙眉,步态轻盈,她缓步走向李清和,纤细手指拈起盖在篮子上的碎花绸布,一边掀开一边不解地想:也不知道病娇在害怕什么。
“喏,给你个肉包子。”她不过就是想给他吃个肉包子,刷刷好感,至于这么害怕她?
一雪白热乎,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包子赫然出现眼前,李清和墨色的瞳孔陡然青白。
包子。
还是肉包子。
李清和:“……”她当他是狗吗?
“不吃。”李清和保持着身为病娇皇子最后的倔强,冰冷二字拒绝,眉目如霜,嫌弃地扭过头。
“好吃的啦。”虞楚锲而不舍地又将包子递到了他嘴边,面上笑嘻嘻,兢兢业业地做任务刷好感。
心里崩溃:要不是为了刷好感谁舍得把肉包子给你啊!
虞楚看着他这对肉包子不屑一顾的高傲劲,差点被气哭。
他对自己府上的财务状况没点B数吗?
凭什么瞧不起肉包子……
“本王说了不吃,这般下等之物,本王从来没吃过!简直是有辱身份!快给本王拿开!本王不能闻这下等之物的气味,你这女人快……”
恩,受了鞭刑皮肉绽开满身血痕,被铁链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的落魄病弱皇子对这“下等之物”控几不住地流下口水。
嘴上说着拒绝不要,身体很诚实。
虞楚站在距离病娇不到一尺的地方,将他的表情,甚至微滚的喉结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嘴硬吧。
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一种什么生物。
虞楚叹气,为了让他闭嘴,她干脆快准狠地将肉包子直接塞他嘴里。
李清和:“???”双眸怒睁,青筋突现。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下等之物……
口感柔软,肉包子的香味开始在唇齿间四溢,李清和带血的脸颊动了动。
虞楚:“啧。”
眼看着肉包子快被病娇啃完,虞楚舍不得,也不甘心,于是乎,她眼疾手快地从他嘴上掰掉了一半的包子,塞进自己嘴里。
但,凡事总有意外。
就虞楚在掰扯包子的时候,好巧不巧,她葱白指尖不经意间抚过了他的唇。
软软的,薄薄的,湿湿的,带了点冰雪的温度。
嘶-----
冷!
虞楚抖了抖身子,快速地抽回手,心满意足地吃完半个包子喟叹之时,目光极为恰好地看到李清和……
似是故意将脸别到一处,他以为她看不到的地方。
然后……偷偷摸摸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眼睫垂下,耳垂滴血,两颊飞霞。
这是嘴角还有肉包子残渣么。
虞楚眯眼看了片刻,随即了然,脸上逐渐露出了嘿嘿嘿变态的笑容。
看,他爱上我了。
因为一个肉包子。
第8章 男人不能说疼。
因为一个肉包子。
病娇的爱情将起源于一个肉包子。
在看病娇吃完这个包子后的零点零一秒:“看,我就说这肉包子好吃吧。”
半个肉包子换好感度。
虞楚咧嘴,笑开了花
李清和却还沉默,鼻间有下没下地轻嗤,头还扭在一边,直直地梗着,也不转过来。
虞楚想,他应还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害羞了。
于是她决定,她要主动一点。
“夫君啊。”
虞楚这话一出,绑着李清和的铁链子又发出了恐惧的声响。
仿佛在说……你不要过来啊!
李清和听到虞楚这一娇酥入骨的“夫君”,身体无法自控地一颤,唇瓣瞬时被咬得充血通红。
此时被锁链锁住的他病态且苍白,他肌肤如雪,薄唇若血,身上那层白色衣衫已然被鞭痕染红,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些雪白肌肤,被枷锁缚住的手腕更是浮着淤红。
病弱又妖孽,凄惨中带着凌|虐的美感
妖孽此时怒了:“别这样叫我……谁是你夫君?我不是你夫君!”
“呵,狗男人,吃完肉包子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虞楚一下兴致来了,干脆蹦到他面前,也学着他那晚的样子,斜着眼睛伸手挑他下巴,“吃了我肉包子就是我的人了,呵,男人,现在的你已是我的掌中之物,插翅难逃,别挣扎了。”
……
“狗,”李清和听到这个“狗”字,又想到刚才的肉包子,一下瞳孔地震,怒不可遏,墨色的眼睛都快被火烧成了红色。
野兽要暴走了。
……
“狗男人?”他难以置信,牙齿咬的呲呲作响,重复了下这分外烫嘴的三个字。
虞楚茫然点头:“对啊,就是狗男人。”她有说错什么吗?
李清和:“……”可恶的女人!当时就应该鲨了她!现在居然如此大胆,敢羞辱调戏本王……!
李清和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皇子和病娇的修养在虞楚“狗男人”和“肉包子”羞辱下荡然无存,他身上刚凝固结痂的伤口又逐渐渗出血来。
虞楚看到,感知到了他对于“狗”这个字的怒意怨念之深重,冷漠思考:等下他真气死了她这任务算完成还是没完成?貌似系统说过她不能鲨病娇改变剧情……
算了,点到为止即可。
于是虞楚开始顺毛,不再逗他。
……
“哎呀,别气啦,安啦,我开玩笑的。”虞楚深思熟虑之后,试图挽回刚她用肉包子换回的好感度,“你就当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牢房也挺无聊的,逗逗你,喏,”虞楚又掀开碎花布,从小篮子李掏了个茶叶蛋出来,“这茶叶蛋可是我从小花那薅来的。”
哼,她的肉包子没了,小花的茶叶蛋也不能留!
“夫君,我剥给你吃,”虞楚把茶叶蛋往绑着李清和铁链上敲了敲。
李清和听到蛋壳破碎的声音,瞳孔放大,眼睫震颤:“???”
“夫君你在这也太惨了,被关在这暗无天日,老鼠蟑螂到处乱窜的牢房就算了,”虞楚说这话时,牢房内的老鼠倒是很应景地“吱吱”叫了两声……
……
虞楚顿时身体抖了两抖,声音虽有些哑,但面向病娇的表情仍旧无懈可击,蹙眉抿唇,心痛不忍十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