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妈的智障。我应该知道二三线城市的小领导能有多智障,就是那种想拿马桶搋子给他们疏通一下大脑的程度。]
[大领导在省会城市开会,他们能把小县城里攒着准备卖废品的啤酒瓶子和铁桶都给清理掉,领导绝对不会来参观的小破初中也得集体做卫生,拔草。]
[凸(艹皿艹 )等我找到橡胶树,我就做个马桶搋子!]
御史中丞附和道:“官家,此事千真万确,还有人向臣打探官家喜爱什么样的少年,他们有意…选拔。”
官家深呼吸了几次,平心静气的说:“朕知道了,还有呢。”
姜御史没想到官家这么容易接受,就说起更加冒犯的问题:“臣以为,自从苏相公归西之后,官家性情更改,至今心绪不宁。还深陷悲伤之中,未能解脱,臣请官家保重龙体,平心静气,以生人为念。”
林玄礼气呼呼的叹了口气,心说我差点被气死。想了想,他说的好像没错,苏轼去世之后自己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想我幼时的亲人,如今仅有寥寥数人,向太后又在春天时病重了一次。年幼时教诲我的师长,苏轼是最后一个离我而去的。我也知道,他们并非舍我而去,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可惜我并非草木,岂能无情。”
“情与无情,同圆种智。臣叩请官家整顿愁肠,寄托哀思。臣…的恩师刚刚过世不久,冒昧以为能与官家感同身受。官家心绪不宁,朝会时精力不济,偶有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忽而动雷霆之怒,这也让群臣惶惶不安。”姜御史开玩笑道:“朝臣们都觉得,官家能把李进说的哑口无言,叩头流泪请罪,高声大呼自己目光短浅,官家深谋远虑,您当时没说话,反倒把他们惊着了。” 官家在郡王时期、秦王时期、太弟时期都是能言善辩的人啊!
官家又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得很好。宫中新做的什锦酥糖不错,给你一盒。”
[朝臣们是对我有点个人崇拜吗?在我糊里糊涂之后,他们也六神无主?]
[我真的很爱那个好玩的胖子啊,但不只是爱他,他之后仅有章惇和两位病病殃殃的太后,是神宗、宣宗时期留给我。]
[最近状态确实不好,李进前言不搭后语的,竟都没跳起来骂他。]
御史台领导带着小御史离开了。之后就轮到何执中发言。
何执中:“三月十六,官家降旨将李进下狱,调查科考舞弊一案。当日他被人打昏,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下入天牢之后,李进拒不承认他从他人手中购买试题或答卷,口出狂言称他愿意被任何题目重考。臣兵分两路开始调查。李进独自进京,没有书童,骑了一头毛驴,身边只带了四书五经,其他的书一概没有,携带交子五十贯,两匣人参,抵京卖掉换取二百贯,今年一月初抵京。
身上的路引可以作证,到京城之后一直住在白家老店中,直到会试和殿试之后也没变。他在京城之中,并无亲戚。他的行囊中有账本,记录了来往账目,和他身边剩余的钱钞数目对的上,并无突然支出的大比钱财。今日三月二十,臣基本上有个答案了。”
从袖子里掏出四万多字的一摞纸:“官家,李进此人确有真才实学。臣为了验证真伪,连续出了十二道题目考他,在刑部天牢中,狱卒和臣的亲自监视之下写出来。臣看这十二篇文章,文风是对的,字里行间那种古拙的风味也是对的,其中谈到兴农、马政、水利这三条时,依旧写的井井有条,有自己的见解,提出来一些无解的问题。
此人性情憨直,和附近的举子之间非常不和睦,白家老店的掌柜也对其颇有微词。李进说他家祖传十代的宝刀不超过一百年,还说他墙上挂的寇准书法乃是赝品。其他举子互相评论时,他也是…不太招人待见。”
何执中已经确定真伪了,有点感慨,他此生见过不少这种人,有才华,但格格不入,不论出身如何或是才干如何,亲朋好友、上级和同僚看他都烦,这人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这才是真正的不合时宜,与其相比,苏轼那所谓的不合时宜,不仅嘴甜而且心善。
或许‘因为策论写的太好被官家怀疑是科举舞弊’这一点能让他名留青史,成为后代的一个典故,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了。
童贯接过这一摞纸,转呈官家眼前时,听见这番话,手不禁抖了一下。心中大叫不好,说不准官家会用他,他到时候见了我的脸,准能认出来,到处去一说,那些爱管闲事的老东西准得上奏求官家罚我。
林玄礼刚准备抖擞精神解决掉针对自己喜好定制的李进:“……就是憨?而已?”
“就现在来看,是。”
林玄礼气乐了:“他的武艺和童贯不相上下,童贯从小跟在我身边,读书习武,也听了名师的经筵,怎么就没有状元才?每日练武要一个时辰,练武之后疲乏困倦也要一个时辰才能缓过来,他每天比别人少两个时辰可以读书,还能考得这样好?”
我不用考状元都学的昏天黑地的!忙的脚打后脑勺。
童贯:_(:з」∠)_
何执中实话实话:“他自陈…对于读过的书,能过目不忘。”有点嫉妒。当年读书科举虽然不是很难很累,可多余的精力只能用于游山玩水,每天练练五禽戏舒缓筋骨,多余的没了。
官家:(⊙_⊙) “你试过么?”
何执中点了点头:“臣当即拿了一篇新写的文章给他,让他读了一遍。之后再问,果然过目不忘。”
林玄礼虚弱的摆摆手:“先关着,好好照顾他,我缓缓。”
何执中:“遵旨。”李进在大牢里住的还挺好,没有家眷送饭,但是觉得他说得对的朝臣一大堆,轮流派人给他送酒肉。这人平时就没什么社交,倒也气定神闲。
内侍又来禀报:“章相公求见官家。”
何执中退下之后,童贯整理好嫉妒的情绪:“官家,这不就是过目不忘么?小人也能做到,除了正经经史之外,别的什么杂书,不论是宫调,宝卷,词曲,只要拿过来瞧一遍,永世不忘。”
“哈哈哈去你的吧,都是你胡说八道,叫内侍去打人就不对,我还因为一时猜测把人下狱,本来亲自考他一次就知道真假,这次把事情弄大了。”林玄礼转头问屏风后面:“你觉得如何?我放不放他出来,恢复他的身份名誉,格外给他高官以弥补?”
王繁英是为了关注庆国才来的,她自从殿试之后,因为对李进这个人的各种解释都非常合理,可能性均分的太平均了,‘蠢’‘坏’‘呆’各占33.333333%,占卜也算不出来,于是她机智的对此不予置评。
微微有点好笑,从屏风后面探头出来,为他刚刚的感慨:“什么事都找我商量,如果这世上没有我,你怎么办呢?”
林玄礼瞅着她头上的珍珠猫猫簪:“要是没有你,我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你过来。”
王繁英只好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脑袋胡噜了两下:“你才不是孤家寡人呢,天下百姓都是你的子民,视你为君父。虽然我觉得这话说的也就是客气客气,但很多人真是这么想的。”
“好累啊。想放假。”
王繁英试图鼓励他:“想点好的,再过十年官家攒够了粮草,又能打仗,再过八个多月又是过年放假。今天晚上吃火锅。”
林玄礼立刻满血复活:“我好了!
章惇带来奏本匆匆进宫:“官家,请看。专注于用年轻人或是让官员长久不致仕,这都各有利弊,没有尽善尽美的。这世上即便有一两个十全十美的,也是凤毛麟角,若人人都十全十美,那全都是作弊。”
进士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左右,是朝臣们口中的‘年轻人’。
从下方地方、跟在官家身边观察培养,到能成为丞相、参知政事、尚书侍郎、翰林庶吉士这些天子近臣身份,又要经过十多年的浮浮沉沉,历练考验。快的人四十多岁,慢的要五六十岁,恰好到了既不年轻、不英俊、也不健壮的年纪。
他在奏本中提议:硬性规定官员到八十岁致仕、养老。规定,国家边关官员赴任时,年纪最大不能超过七十三岁。现在人人都会骑马,那么就规定,除非是地方战火频繁,否则不要求官员能开几石硬弓。
“选官要的是治理民生的能力,富民扩田、教化一方才是重点,就算真有战火也有武将负责平乱,倘若要文官亲自上阵,那要武将何用?懂得农耕和水利、经营和法治比习武更重要。地方官不要投其所好,衙门里的官吏要量才取士,不能以武功论先后。”
林玄礼看完之后:“这几天也有人提议,修订法律,免得人心惶惶。这草稿写得好,为我拾遗补缺。章相公,你在致仕之前,把这件事做好,又能在史册上添一笔功勋。”
章惇放下奶茶,起身道:“臣遵旨。”
他随即明知故问:“李进此人是科考舞弊吗?”
林玄礼:“……没有。”
章惇:“臣觉得李进此人说话还不算难听。只是有眼无珠,认不清场合、”
“……”
章惇有恃无恐的说:“他有一句话该说却没说,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君王要挟持这两方,互相制衡。官家的喜好却让这二者混为一谈,官家正当壮年,压得住这些人,待到百年之后,却不知道情况如何。文官有谋无勇,武官有勇无谋,这样天下才还不能太平,得让这文武两方都没有兵权,再派太监驻扎各地监军,才能高枕无忧。
倘若朝堂上人人都有勇有谋,不知道陈桥是否承受的住。官家自幼娇生惯养,您待人以诚,人家也以诚待官家,于是官家就忘了,为了大宋国祚延绵,文武之间必须分开,不能和睦,更不能混为一谈。普天之下,文武双全的人,只能是官家一人。”
他一直都想说这件事,隐晦的说了两次,官家没反应过来还笑嘻嘻的敷衍,要是直说呢,又怕刺伤官家那颗突然容易脆弱的心。现在好了,李进说的太狠了,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算过分。舒坦。
林玄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王繁英没忍住,从屏风后面探头出来:“章惇说得对。”就算不管子孙后代,你也是会老的。改朝换代不可避免,别培养太多有野心的人频频谋反害人,官员谋反和你对他好不好没多大关系。等到百姓忍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改朝换代。
林玄礼感觉今天也是丧丧的。
又过了一日,咬咬牙把李进放出来,昭告他无罪。
种师道恰好赶到京城,面圣时说完了自己最近的工作报告,忍不住点评:“李进啊,是官家您最喜欢的样子。以进士之才,能陪您吟诗作赋,陪着您处理朝政,还能陪您练武交手。不仅是头名进士,还能考武举。这样一个人,准能简在帝心,上人见喜。他急于奏报边关府县之中的问题,这也是一片忠心,就是太急了。”
“这些我听人说了很多次了,似乎这就成了他忠心不二的证据。”林玄礼抱怨道:“我可比真宗、仁宗、英宗他们仨好的多。”
种师道露出一个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挺甜的笑容:“官家何不与唐太宗相比?”您往上比较。这三位……平心而论没有多少比较的意义。
林玄礼:“不行,魏征虽然是为生民请命,但是他太气人了。”
种师道:“为了子民的生死安乐,唐太宗就忍了这份气。魏征也确实是态度不对。”事情是事情,态度是态度,能好好说话偏不,那就是欠削。
林玄礼叹了口气:“童贯真应该著书立说。”
童贯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监督几个内侍煮茶,格外殷勤,以免被丢到某军中做监军,一听这话,满脸惊喜的回过头来:“小人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那配著书立说?”有这句话我死都值了,这比进士出身还显赫。
林玄礼笑道:“你可以写一本书,教人如何说服别人,让人们欣然接受劝谏,而不是被气得半死。《说话论》就该叫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回复评论时要我输中文验证码还总说输入错误,我放弃了。当然都看了两遍以上~么么哒。
这一章写的不太好…没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当时我尽力了。礼子有一部分问题,官场上有另一部分问题,从他御驾亲征各地给他准备武术表演开始就是伏笔。。。貌似埋的不怎么样。
【1】官场指的年轻人——三十到四十岁。老年人——五十到七十岁。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还在读书,除了天才没有出场机会。
【1】馆陶公主和仁宗曹皇后都弄了很多美女送给皇帝。
第182章 说话论和计划
童贯自己给自己安排假期,在家休息时问门客:“官家叫我写书,你们说这是何意?是揶揄李进呢,还是奚落我?李进将来不会得宠吧?他要是认出我来,还真不好办。”
这该死的大嘴巴很有可能会到处说,啊我这个最得宠的大太监亲自去殴打他啦,倘若跟着官家出门的四十个人之中有一个嘴不严的……或者那脚店的伙计说破了内情,他可能会去质问官家,为什么要在二楼看别人和他打架。太尴尬了。
门客们:“著书立说教化百姓,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官家一向喜欢编书,别的书翰林们能编撰,这本书非您莫属。”
“事事都在官家的预料之中,或许正因如此,官家将来打算启用李进,又不希望大人您和他有嫌隙,才让您写一本书,教他说话。”
童贯想到自己能教导差点成为状元的人,爽歪歪的倒在椅子里:“《说话论》和《六国论》《过秦论》《师说》这些经典文章相提并论吗?”
能,所有进士都会好好读这篇文章,哪怕表面鄙夷,私底下都得学。
捧着果子的侍妾:“宦官奉命著书立说这种事,从未有之。大人您旷古绝今。”
“说得好啊。你最会讨人喜欢。写,官家爱什么我就干什么。”童贯端详了一会这个漂亮又长得有些冷傲的侍妾,郁闷道:“可惜官家不怎么好女色,就和王娘娘一心一意,昏天黑地,别的女子都不喜欢。陈庆送来那几个胡姬,真可谓天姿国色,就是身上的味儿有点大,可能是在海上不怎么洗澡。官家看了都目不转睛,可是连抱一抱搂一搂都没有,就让人把她们带下去安置。官家好像总觉得,如果他临幸了别的女子,对他的圣名有碍。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