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宋徽宗——文绎
时间:2021-05-30 09:18:51

  仁宗宠妃那么多,还同时和俩宫人一起玩,也不耽误朝臣们对他的推崇。咱们官家肯定比仁宗强。
  清客们只好干干巴巴的夸些柳下惠、坐怀不乱真君子、不为女色所动的好词儿。
  童贯不善于写文章,拍马屁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的天赋技能,根本不用劳心费力,更不用总结规律。现在沉思了良久,看着自己招揽的这四个清客:“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这要是想让人高兴,还能做不到吗?”
  四人都表示:“太难了。”*4
  又提议请他随便说,他们负责润色。
  童贯想了想:“除了始终如一单纯的忠诚之外。在人多时夸赞,等到私下无人时再劝谏,顾全人家的颜面。在心情好的时候别添堵,心情不好的时候别出来推波助澜,等到平静的时候再上奏。每逢重大节庆时,除非天塌地陷的大事,否则都可以放一放嘛。”
  “好话要好好说,坏话更得好好说,不急不躁,更别讥讽人家的错处,人无完人嘛。倘若官家拒不纳谏,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倘若官家纳谏,天哪小人何德何能遇到圣明天子。这些老大人才华横溢,就是太恃才傲物了,讽谏有什么好处?显得他能耐?先帝讨厌这个,当今官家更烦。更有甚者直接恐吓官家,听听,他们拿各种危言耸听的词儿,夸大一件事的后果,把芝麻绿豆的事儿说的比西瓜还大。就不能轻描淡写,说这只是一点小事,请官家降恩。”
  “小官都喜欢咋咋呼呼,苏相公、章相公、韩相公就不这样,苏相公的奏本写的最圆润有智慧,令人钦佩。还有些时候,他们预设官家是存心故意的,天爷,一班朝臣暗示官家要当昏君,断送江山。这谁能乐意听?不管什么事里,要么是有别人犯错,要么是有误会,最低一步也得是官家好心办坏事。”
  童贯从来不劝谏,但摆出一副自己经常私下劝谏的样子给自己贴金:“能劝谏官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官家好!桀纣我没见过,耶律延禧那种皇帝,谁敢劝谏?在准备劝谏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赞美官家是能招贤纳谏的明君?有些人本末倒置。不是他们忠心不二,胆大直言,是官家太好给他们的底气。”
  四个清客都是传统儒生,听了他这一番激情澎湃的言论,都觉得恍恍惚惚,三观重塑。
  貌似是歪理邪说,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只好犹犹豫豫的加以润色、修饰,写成一篇繁花似锦的文章。
  童贯非常精致的把自己不太熟悉的成语和典故摘出去扔掉,加进去几句俏皮话和俗语:“这样像我写的!”
  ……
  京城附近的军械库、火器营,一向防守严密,位于开封府和黄州之间,但不归这州府管辖,由枢密院直属。其他军营里允许携带家眷,这里更是如此,工匠们虽然没参军入伍,但妻儿都跟着住在营地里,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有朝廷拨款,给药医治,或是赏的绸缎或者棺木。
  虽然叫库、营,实际上是一个包含大片荒山在内的大镇,镇子里住了数百户人家。几乎都是代代相传的火器工匠。在镇子外围则是军营,把皇家营造武器的工厂团团围住,禁止任何外人往来进入。
  这镇子里的人除了每家一两个工匠之外,家眷们从烹饪、酿酒、染布、接生、到制作胭脂香粉,什么都会,在房前屋后种了许多瓜菜,工匠们偶尔还能串行修补一下锅碗瓢盆,自己磨镜子和剪子菜刀。几乎除了带着家眷搬来的新工匠之外,谁都进不了这个地方。各个工序分开制作,没有几个工匠是全才。
  以上是大宋自古以来的保密标准,很严格。自从官家继位之后,标准更严格了,把生产区、试验区和住宅区分的更远一些,又指派太医院的医生,每季来这里跟着医官轮值工作。
  要想混到这火器营附近,扮作游方郎中都不好使,只有算命先生、和尚道士、炸金银首饰的小贩或者是带着稀罕玩意的货郎。
  黄嘉笑容满面的停在小桥边大柳树下,这老柳树足有一百多年的寿命,接近两人合抱那么粗,货郎们都停在这儿,老百姓瞧见了都会聚拢过来,不用走街串巷的喊话。
  西夏国没有新的命令,他还记得郑在现在正在海外漂泊无踪,谁也不知道那船队的生死,朝廷也没有后续补给,全凭这船队自己沿途做生意维持——如果还活着。他现在放弃讨好大宋皇帝的计划,转而决定——争取娶一个火器营里的姑娘,或者是自己混进去学习技艺。
  只要他能弄到火器的制作方式,回到西夏,足够官封四品,赏赐千金,迎娶宗室之女,从此以后成为人上人,将来说不准还有作为使者出使大宋的机会,。
  抱着这个坚定的决心,他从厚土商行请了半个月假,打扮成货郎,买了许多妇女最喜欢的头花绸带还有丝线,来到此地。小姑娘们看到这么一个年轻英俊又嘴甜的货郎都很不好意思,反而是上年纪的妇女和寡妇们把他团团围住,刚来了两个时辰,一担子二十斤丝线就卖光了。
  对面挑挑子卖簪环的货郎卖镜子和簪子戒指耳环,大多是银的,还有些是铜镀金,码放整齐摆在干干净净的木盒子里,反倒无人问津。
  嫉妒的盯着眼前的小白脸,已经连续两次被这厮抢了风头,抢去了大娘大婶们的注意力。
  他长的就是憨了点,可首饰是货真价实,为了达到目的更是狠心压价,让自己利润微薄,只盼着能勾搭上几个知道内情的妇女,回去也好对粘罕丞相交差。然而这些老弱妇孺对首饰漠不关心,就顾着看小白脸,反倒是旁边的兵丁买了好几样,也只够今天食宿的饭钱,其他的多一点都不够。
  算命瞎子和卖香料的小贩等六个人在旁边自顾自的做生意,完全不知道旁边这俩人就是外国派来的奸细。
  黄嘉离开时还愤愤不平,他不是真正游走乡野之间的货郎,还要顾着本职工作,每隔三四个月只能来一次,现在一转眼已经过了一年,竟然一无所获。上次来还和自己眉目传情的大姑娘,这次就已经出嫁了,和话本里写的根本不一样,人家半点没耽搁,上上次拿了自己所赠胭脂的姑娘,好家伙,现在有了身孕。
  簪环货郎恨极了黄嘉这小子,生意做得好的货郎不少,唯独他特别讨厌,挑着沉重的货郎担大步追赶,黄嘉的货物倒是都卖出去了,前后担子里各放着大约一吊钱,一样是沉甸甸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山野岭之中,路上有运送原料和火器的车压出来的深深车辙,让人看着就觉得眼馋,但前后无人。
  簪环货郎轻轻搁下货郎担,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刀,轻手轻脚的往前追过去。黄嘉真大步流星的走着,忽然听见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一瞧,刀光已经要劈到眼前。
  他顾不得去拿兵器或是卸下扁担,直接轮着货郎担往上迎,招架了两下,又用绑在扁担上的货柜往对方身上抡,没两下功夫就漫天撒铜钱。
  铜钱飞出去不仅打在人身上挺疼,看在眼里还能添一份心疼。
  簪环货郎心痛的要死,冲上前去变本加厉的和他扭打在一起,还以为凭借女真人的骁勇武功,打死一个小货郎不算难事,万万没想到这小白脸子看似平平无奇,结果深藏不露,一时间难分伯仲。
  簪环货郎:“你小子有猫腻啊!”
  黄嘉大惊失色:“你是朝廷的人?”
  簪环货郎惊的被他一拳打翻:“你是哪旮人?”
  黄嘉机智的骗他:“我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听你的口音,你是东北人?”
  簪环货郎:“俺口音咋地了?”
  “你叫什么?”
  “朱福。”
  黄嘉故意放开他:“你小心吧,大宋朝廷比你想的严密的多,赵官家英明神武,王皇后能掐会算,还有不少贤臣猛将,跟我一起出来的伙计,有四个都被朝廷抓去,暗中处决了。”
  货郎朱福惊的脸色发白:“真的假的?你别唬我?”
  黄嘉:“呵呵。”
  朱福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跟他一起捡到处乱飞的铜钱,和几个路过也想捡钱的百姓打了一架,捡到天色擦黑才算捡干净。
  ……
  路途遥远也得派遣使者携带庆王金印、旨意、亲王朝服、仪仗、官家的赏赐前往庆国册封陈庆,不能让他的使者把东西都带走,但此一去海上风浪凶险,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就不指派,听凭选择。
  礼部有小官自告奋勇,自陈父母双亡,刚刚丧妻,俩儿子托付给岳家了,身无挂碍,只想看看万里碧波。
  谢英也想去海外看看,看看官家最挂念、最期待的海外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有那能流出乳汁的树到底存不存在。于是上奏恳请。
  被大伯谢宝骂了数日,官家再三挽留,他还是异常坚定,于是册为副使,随同出海。
  林玄礼有点惆怅:“英英啊,你开坛做法给他祈福吧。”
  王繁英无语:“作法祈福不灵的。你别担心,他的寿命还有几十年,肯定能活着回来。”
  现在沿海地区有不少大船坞,既然有利可图,民间发展的极佳。
  成袋的甜菜挑挑拣拣还有十分之一完好无损,拿去榨汁熬糖,剩下的种子趁着春天下种。
  苏麻离青这种名贵染料则交给景德镇,敕令他们珍惜着烧造釉下彩的瓷器。苏麻离青就是最好的青花瓷釉料,现在的釉色虽然有白、红、黄、绿、棕、黑等多种颜色,但从未有这么美、这么浓郁的蓝色。
  这是天蓝,是海蓝,也是宝石蓝。
  景德镇官窑都轰动了,小心翼翼的试验烧造,很快就烧出数百件寿桃纹、万字纹的瓷器,可以用于官家的寿日。送到京城还有半个月就是正日子了。
  林玄礼在书房里丧丧的深刻反思:[一个皇帝如果有了个人喜好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不管喜欢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穷奢极欲,看戏、养花、书法字画、搞美食、旅游、体育、做手工艺本来都是很正常的爱好。但是遇到这些专心讨好皇帝的傻逼官员就会毁掉一切!!]
  [他妈的朕这辈子都不会去的县城跟风乱搞什么,虽然说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不担心这些被撤职的老秀才谋反搞事,但是新换上去的年轻人当不好差事,反倒养成了好勇斗狠,不务正业的风气!  ]
  [李进这货也是废物,他倒是早说他提出来的县城问题啊,朕他妈的还以为他说的是朝堂之上呢!]
  他不问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明说,有几个人含沙射影的说了说民间问题,清楚程度在‘不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看不明白’,‘知道这事儿之后一看,嘿说的确实是这件事’的水平上。一个月前把李进放出来,朝廷行文询问此事,各地都多多少少的有人上报承认,或者指证其他人做了这种蠢事。现在正忙着下旨申斥、拨乱反正。
  并把御史台骂了一顿。从鸡蛋里挑骨头是御史台的责任,让一个新科进士做了,那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然后把丞相们数落了几句。
  [理想状态的皇帝和美漫里的某些战士一样,平时冻起来什么需求都没有,需要时一解冻,就能带着顶级的智慧和顶级的战斗力复活,处理完朝政的纷争之后回去继续冻着,生完一个太子和两个备胎之后无欲无求。]
  [如果不这样……就会被马屁精搞出许多坏事!最后还要把脏水泼在皇帝头上!朕喜欢年轻英武的男子,但是控制的很好,甚至都没有带在身边打架玩,更没有随意委以重任!你们都干了什么。完全不能体贴上意!低级红,高级黑。要不是人太多了,简直怀疑你们是被辽金收买了,破坏国家基础的。]
  以上这段经过润色和删改后写成一篇文章,丢到《君道》合集里,告诫自己和以后的皇帝。
  然后继续写十年计划,打算在生日宴会上宣布这个伟大的十年计划,朝臣们在听说官家有一个声势浩大的十年计划之后,气氛莫名其妙的又安定下来。问题是计划还没编出来。现在的国家疆域已经令朝臣们十分满足了,没有什么旧恨旧耻。
  一个伟大计划要分成无数个步骤,按照先后顺序依次进行。
  ……
  赵森知道叔叔最近很愤怒,从三年一度的好日子被人怼了一通的愤怒,到基层官员为了捕风捉影的讨好皇帝真的干出这些蠢事的愤怒。
  太子的老师形形色色,依然少不了当今的大儒,以及数理化和兵法、天文地理、农业畜牧业等各方面人才。大儒在讲治国时,终于发现太子一脸严肃的走神儿:“郎君?郎君!小郎君在想什么?”
  赵森尊师重道的拱了拱手:“抱歉,郭师,我在想劝谏官家。”
  郭老师立刻发表了一番对于招贤纳谏的看法,认为太子很有必要劝官家重赏重用李进:“当初在金殿上,是官家先问的,不只问了一句,反复发问。一个年轻人见了官家,激动的忘乎所以、涕泪横流都很正常,就连上了年纪的老臣被官家召见进宫时,也常有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当众失态的人,勤政殿里永远备着几沓专门赏给大臣的小手帕。口不择言也不能算是罪过,何况他说的事都是真的。”
  “嗯。”赵森继续光明正大的走神。下课之后去皇后宫里磨叽了一会:“婶婶,您要不要哄哄官家?”
  王繁英沉吟了一会:“他想要我哄他,但是又不想让我哄。”
  赵森:(⊙_⊙)叔叔和婶婶说话总是高深莫测,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王繁英:“他觉得难过,但是我哄他,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我又不是长孙皇后,不想变着法子的哄皇帝开心。多大点事啊,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然后高高兴兴的嗨皮一个时辰,一切忧愁烦恼烟消云散。可惜他烦恼的是局势不完全被他掌控,信息受到阻碍,对国家的监管力度不够强,他一直以来理想中的局面会留下严重后患。这些事摆在眼前,谁都郁闷。
  “该你了,小宝,你长大啦,哄官家开心的重任交给你。拿上这碟蜂蜜猪肉脯,还有兰花豆,果丹皮,去吧。”
  太子求见,带来了小点心。
  “叔叔,李进又不是张良陈平,诸葛亮,赵普那样的名相。他能发现问题、报告给朝廷,就不错了。御史们不也是这样吗。”
  朝廷上分工明确,一些人负责发现问题,另一些人负责出主意设法解决问题,丞相负责选定解决办法/拖延/宣布解决不了不提了。如果有谁能一口气完成这三个项目,大家都说他是未来的相公,前途不可限量。
  “李进的事儿过去了,我明日任命他做巡按御史,他不就是诚实,不合时宜,不通人情世故嘛。出去代天巡狩,跟谁都别客气,吓唬吓唬这帮人。”林玄礼写计划写的头秃,啃了两个甜滋滋的猪肉脯感觉好些了:“天下大事,千头万绪,好愁人啊。大观元年五月宣布的十年计划,不是个小事。累了,走出去转转,别总在屋里呆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