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此人说一口纯正的官话,强称他不会西北口音。此人不仅长得很西北,而且在京城做生意的人,那一个不灵巧?别说天南地北的口音了,就连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小人不算叻仔,就会十几路的口音,每一样都说的杠杠的。”
林玄礼被他广东转东北的口音逗笑了,命令道:“传旨,命开封府彻查此事。高俅……你就任开封府法曹参军,正七品下,掌检定法律,审议、判决案件等,别的事不用你管,你只管查这一件事。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带人摸过去。”
徐绩:“官家…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高俅说的这件事,若是真的,我自然要赏你,即便是假的,我也不会罚你。”
徐绩谨慎的擦了擦冷汗:“臣想起,乡贤、乡老上书。这姓黄或者姓王的扮作算命先生,四处游逛,或许这两件事之间有些关联?既然有画像,可以让乡贤辨认是否为同一人。”
高俅对此有九成信心,已经开始真心实意的感谢王成,他可能觉得官家生病,是他的机会,但王成的怪异举动,则是高俅等了十几年的机会!当初没能攀附上遂宁郡王,现在可以直接为官家效劳!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状态不佳,解决卡文问题之后写了这么多就困得要死。等我睡醒了再继续写剩下的两千多哈,到时候分一个新章,不贴在本章里。感谢在2021-03-13 03:52:08~2021-03-14 02: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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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二更虽迟但到
兵分三路,一边派人将可疑人士的画像送往画院,直接用工笔白描复制十份,再拿着乡贤乡老联名上奏的名单去让他们辨别,如果认得这个人,那就算是坐实了罪证。
一个厚土商行的大伙计,不应该有请假下乡给人算卦的爱好。
另一边则派燕林点了二十名侍卫,跟着高俅一起,和开封府的公差汇合,直接去找人、搜索他的住处。
最后一路则是暗中围困了西夏使者所居住的管驿。他们此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祝寿,另一个是求开榷场,但毕竟是西夏人,很有可能互相有勾结。
高俅还没来得及换上官服,还是一副小厮的青衣打扮,带了个平民百姓的帽子,骑在侍卫们从太仆寺牵出来的御马上,真是扬眉吐气,狐假虎威。
燕林谨慎的问:“这王成的拳脚功夫如何?身边常常带刀吗?倘若他拒捕逃走,要从何处设伏抓他?”
高俅想要确保此事万无一失,这官家能点出名字的班直对自己的评价很重要:“小人只是和他喝了两次茶,没动过手。看他二十多岁的样子,有些精壮。”
燕林看向捕头,这捕头四十多岁的年纪,黑脸膛络腮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比悍匪还凶恶:“捕头你怎么说?”
开封府捕头每年抓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翻案的普通人,偶尔有特殊的江洋大盗,但对这种孤胆深入敌营的奸细,还从来没抓过。“高参军,请问要抓的这个王成,家住在哪里,在哪儿当差?与您是怎样一个交情——能让您察觉出来他有问题。”
高俅:“噢,倒没什么交情,是他太可疑了。苏相公常常教诲我们,要注意细节,多思多想,凡事都要考虑后果。王成家在在旺儿巷,在厚土商行的首饰铺子里当差,他还叫我去见他呢。我生平只和苏老相公学过治水、书吏的活儿干的来,这抓人的事儿,我是一窍不通。燕班直,捕头哥,你们只管安排,我高俅听命便是。”
燕林踟蹰了一下,也决定把指挥权让渡出去。能成功比出风头重要。
捕头对京城大街小巷都了若指掌,谦逊了两句,就开始计划。
……
首饰搂里总是红火,但不忙,买得起的主顾常年络绎不绝,但绝对不多。
黄嘉正在一楼大堂里擦擦抹抹,调整花瓶展示的角度。青花瓷的花瓶里插着金花和绢花、金蝴蝶、金蜻蜓,让人看了就想拿一只插在头上。这段时间以来,这些绢花连卖带送,每隔几天就换一瓶,唯独这青花瓷的花觚,千金不卖。他心里有点暗自惆怅,看海上归来的人名单上没有郑在,反倒是死了的名单上有他,还叫亲朋好友转告,让他的家眷去领抚恤。
同样是一起出来的间细,郑在死的稀里糊涂,自己和朱福开受困于过分排外的火器营。
要想完整掌握火器的流程实在是太难了,炮身和炮*弹*壳在别的地方浇筑,据传有特殊的配方在其中,火药配置的地方绝密,人进得去出不来,填装的秘密也说的神乎其神,这几个分类的人还不许交朋友。能找到差事只是搬运和倒垃圾的杂役,现在叫朱福和新来的西夏奸细去干了。
混进去当差才知道,火器营在十年前就有一个官家亲自定下的悬赏,有人盗买火器,卖给他然后人赃并获,不仅不罚,还赏赃款的双倍。发现窃取工艺的外国奸细,赏千贯。
仨外国奸细可惊着了,难道赵官家真能料事如神。
高俅一手一个壮汉,笑容可掬的进门:“快拿金花来看看,我们仨好朋友,今天可有喜事儿!”
黄嘉立刻迎上前,一眼就认出便装的捕头:“早上喜鹊叫,贵人要来到。捕头大爷里边请。高郎君,您也请。”
捕头和旁边的得力干将对视一眼,松开高俅,笑吟吟的围上去:“就是你小子给我们高贤弟出的好主意?好哇,官家看了奏本,当时就封他做七品官。比哥们几个苦熬苦练多少年的,都划算。”“你有什么升官发财的门路,给哥几个也说说啊。”
黄嘉心下狂喜:“啊?岂敢岂敢,是高郎君的福气到了。”
高俅抽出扇子,做矜持状:“噫吁戏,此事急不得也。这三只金花不错,先记我账上,回头来结。”
掌柜的也认得他,苏轼身边最得力的小吏,宰相门前七品官呢:“也行。”
捕头和得力的捕头俩人搂着黄嘉往外拽,对掌柜的叫到:“借你们伙计一用,吃几杯酒就放他回来。”
掌柜的能说什么呢?这虽然是官家的买卖,不用行贿,捕头来抓个伙计出去陪着吃酒不算什么:“请便请便。”
四个人就到不远处的陈记酒楼,到包厢里点了一桌酒肉,三人嘻嘻哈哈的在蓝色、浅棕色的帽子上戴了金花,互相夸赞英俊,期待前程。
菜还没上齐,突然就一抖铁链,把黄嘉捆了起来。
黄嘉的反应不及,只对着捕头脸上打了一拳,就被人反拧着双手,胳膊都快拧断了,用铁链铁索五花大绑。
捕头顶着帽子上的金花,摸了摸脸,看起来更加凶恶:“好小子,你的事儿犯了!”
黄嘉愣在当场,试图挽回:“三位大人,您可别开玩笑,小人胆小,生平不敢干坏事。”
高俅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云淡风轻的抖了抖衣袖衣袂:“哼,从你找上我时,我就瞧出来了,你不对劲。”
捕头拿了个破布把他的嘴一堵,等酒菜上齐了,开始吃肉喝酒,任凭黄嘉在旁边哼哼唧唧的挣扎。
吃了能有小半个时辰,燕林推门而入:“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只有一个西夏风格的酒囊,皮囊的瓶口镶金那种,一个戒指,还有一张西夏画风的佛像。这都没什么,但是在房梁上发现一个小盒子,外面装的是交子,夹层里面是西夏文的信,不认得是什么内容,还盖着大印呢。你手下伙计说,他确实是一个人住,家里不常开火。”
捕头把筷子撂下,擦擦嘴:“燕班直辛苦。恭喜高郎君。”
“同喜同喜。”高俅拿了热毛巾过来:“快叫伙计来撤了这一桌,重新置办一桌,咱们陪着燕班直再喝一会。”
黄嘉在墙角扭来扭去,满眼的难以置信。竟然已经被抄家了!被发现了,可是为什么被发现?高俅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又绝望的想,西夏为什么要全面抛弃汉学汉文改用西夏文,如果没改,那自己就不会被发现。那是唯一一张西夏文的纸,纸上写的是自己的身份和皇帝答应的赏赐,怕的是回去之后皇帝丞相都换了,他们不认。现在要是强词夺理,说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世面上买的,看有大印以为是公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信。
燕林也确实饿了,被让到主位,又吃了好一会。
捕头叫来在楼下吃饱的捕快:“你去首饰搂,和掌柜的说,这伙计吃着喝着突发疾病,命悬一线,要他的亲朋好友来照顾他,我也得给他们一个交待。”
燕林感慨道:“真高明啊!这确实是二位升官发财的明路。”
捕头哈哈大笑,端起碗来敬高俅。
高俅矜持的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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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你不许和我学
王成落网之后,捕头施展钓鱼执法。掌柜派了两个小伙计看怎么回事,小伙计一进门,看到大伙计被捆好了堆在墙角,带走他的人还在这儿推杯换盏,吓得当时腿软:“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会走路的孩子饶命啊”
“别嚎了!这狗东西叫什么名字?”
二十多岁的小伙计们擦擦眼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叫黄嘉,干了十多年了,几年前说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一劫,改名叫了王成。”
捕头吹胡子瞪眼:“他涉案了!知道吗?好家伙,真是好大的狗胆,不仅偷取商行的钱财,还夜盗国库,要不是在他家里搜出来官银,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白天一副德行,夜里一副德行。你们两个,和他在一个铺子里干活,说不准是他的同党,帮他嚣张!这可是杀头的罪名,说话之前想好了,别和老子胡嘞嘞。”
俩小伙计差点吓尿,在捕头接下来一连串的厉声盘问中,魂不守舍的什么都说了。
据说此人背井离乡孤身闯荡,没有三亲六故但朋友特别多,就认真工作努力赚钱,吃好的喝好的,别人值夜班最多拿个肉包子当点心,他每次都拿猪头肉和烧酒,去青楼都找漂亮的相好,特别会享受,每个月请假几天。以前是在点心铺子干活,后来首饰搂缺人,他就挪过去了,是十六个大伙计之一。
“先把他俩带下去收押。老吴,你去青楼打听打听,看他跟谁相好,相好的也得问问。”捕头摸摸络腮胡子:“这话听着不大可信。燕班直,小人怕官家还在等信儿,请您去禀报官家,高参军说的罪魁祸首已经抓住了,再请官家派人翻译那张纸上的内容。多的人小人不敢说,但这小子早晚能将实情都抖搂出来,带回去大刑伺候就得了。”
燕林感觉这件事确实不需要自己了,把人交给捕头应该可以,但忽然又担心捕头会不会更这个奸细是一伙的,再悄悄把人杀了或者放了。“不如这样,高俅是他的朋友,又把他带出来了,咱们干脆借用苏宅,把人带回去‘养病’,我让禁军日夜看守,要是有人登门探病,哎嘿。”
高俅:“妙啊但是小人只负责看守苏宅…这贸然将贼人带进去,恐怕到了小苏郎君眼前,解释不了…”
官家喜爱章惇,现在章援是封疆大吏,官家仰慕狄青,现在狄说狄谏兄弟把持内外,官家还喜欢苏相公呢,那将来说不定是小苏相公。都是靠着苏相公博取官家的垂青,我哪里比得过。
燕林下定决心:“我来作保!苏相公宅子里收拾的挺干净的,咱们只借用西廊,不碍事。若有什么损坏,我来赔偿,等苏过回来,我来解释。”
捕头有些迟疑:“两位真是妙计啊…但对着奸细还得刑讯逼供,苏相公那样风雅的一个人,怎么好污了他老人家的宅子。”
燕林:“等官家下旨审讯时,再移交给你们。”
最后找陈记酒楼的伙计的要了一长一短两根竹竿。
一根从黄嘉的左袖口顺进去,从右袖口伸出来,挽起袖子把手腕子捆好。
另一根从他的衣领子往下顺,把脚腕子捆扎上。抬出去往马车上一扔,就走了。
燕林回宫去复旨。
捕头拱手目送他离开,转头又笑道:“高参军,小人打算去重新搜查黄嘉的房子。”
高俅恍然大悟:“是啊,正该如此。”
重新翻找屋子,竟然一无所获,看起来这个人非常谨慎,虽然读书写字,可屋里没有来往的书信,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名单账册,格外的钱也不多。要不是问了左邻右舍,确定他每天晚上都回这儿休息,还得怀疑他另外有一个地方存放账册
厚土首饰搂的掌柜的一脸懵逼:“什么?他?这怎么可能呢?”
……
林玄礼听了燕林的禀报,拿着西夏文的纸看了一会,不由得擦了擦冷汗:“真是可怕啊。你要是这么一说,以前在点心铺,我可能还见过他呢。”早些年经常带着小宝跑去玩,有时候还让小孩负责算账,装模作样的做生意玩,他算术倒是挺好,也觉得好玩,近几年就没玩过了。“去,请太子过来。这时候应该在上课,唔,上什么课啊!这才是正经事呢,快叫他过来。”
给小宝搞一个国防安全教育吧,让他知道奸细就在身边。
可惜王繁英在闭关给我祈福。
要不然总觉得她能推测出什么,知道点什么。
赵森来的很快:“叔叔,发生什么大事了?”
“西夏派来了奸细在京城潜伏了十多年,还煽动乡贤(呸)和苏轼的小吏上书劝我去封禅泰山,巡游天下。详细的事情么,燕林你说说。”
燕林就把自己的今日的见闻又说了一遍。
赵森惊怒交加:“西夏李乾顺!真是狼子野心,觊觎中原之心始终不灭。幸而叔叔吉人自有天相,没有为他所害。咱们在宫外,在铺子里视察时,竟然有西夏奸细在旁边看着我们,他或许还给您奉过茶和点心!!”这可以说是生死一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