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宋徽宗——文绎
时间:2021-05-30 09:18:51

  西夏士兵在云梯上进退维谷,站在云梯高处回头看,好像是,问城头上的:“真的假的?”
  正如辽国也说汉话写汉文吟诗词一样,西夏虽然有自己的西夏文,但不少人都会说汉话。城头上这第二轮喊话,城墙下的士兵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站在地上的西夏士兵们回头看,大旗在硝烟散尽后重新浮现出来,可是传令兵没来,督战的先锋官也不嚷嚷的,可能是真的。
  炮弹能打的很远——这件事只能吓到将领,对于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小兵来说一点都不可怕。
  可是主帅一死,整个军队群龙无首,又隐约听说了被两侧的宋军夹击,就叫他们立刻进退维谷。
  是继续进攻,还是在马饿坏之前收兵无功而返?满地的尸体怎么办?两边包抄夹击的有多少人?
  西夏这只军队中还活着的万夫长有一堆,可谁也做不了主,也来不及互相沟通。
  西夏万夫长们却害怕大宋的神奇火器,太强了,强的像金刚法器一样,怎么能这么远呢?
  林玄礼喘了喘,刚要掏糖吃,看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点不明污渍,恶心心。
  离开城头,喝了点水:“一会等西夏撤军时,诸君敢不敢随我出城追击?”
  [凑够十个人我就敢杀出去!]
  [林哥的气运逆天!]
  都监惊的清醒过来:“不行!”
  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
  下雪对守城来说很有利。
  城外开始围而不攻,千里眼发现西夏的将领们跑到五百米外,摆着盾牌开始开会,秘密商议情况。
  城头上的士兵们赶紧席地而坐,喝水休息。
  林玄礼简单拉伸了一下,穿着铠甲,身上都有点僵硬了:“你们几个赶紧把床弩给我上好了!一会要用。这会再炸他们一下子,好叫两路援军有可乘之机。
  都振作点,此时不打落水狗还等什么?到时候朝廷的赏赐下来,我分文不取,谁敢跟我出城杀敌,都均分了!”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士兵们在农忙时节也会一连多日收割、打谷、晒谷,一样是沉重的劳动。现在累是累,还没累到动弹不得。
  本来害怕出城追击可能会被杀,又想到朝廷赏赐……
  都监站起来就是一晕,扑过来抱住郡王:“不可!!万万不可!!千金之躯!哎?”
  林玄礼按着他的头盔,把卡在头盔小翅膀(还算不上凤翅)的箭拔下来:“都监,你自诩管得住我么?”不要这么有信心啊小老头。
  “城里只有一千多只箭,□□也已经用坏了大半,猛火油消耗殆尽,士卒疲惫,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在援军杀过来之前,西夏人早就得手了。”
  就这还是收集了立牌上扎的箭,还有城里散落的箭循环使用呢。
  传令兵跑过来:“东城开始撤兵了!!”
  林玄礼猛地站起来:“去问一问四城勇士,谁敢跟我骑马出去杀敌!都监有重赏!”
  都监又懵又晕,想说不是我没有,可是胸口一阵阵的发闷,恶心,又想吐。
  老苗愣了愣:“你有胆识!我服你,我跟你去。你们十个人,去选肥壮好马,先去上鞍韂,披马甲,准备长矛长刀。”
  被指到的十个小兵看都监这两天的态度,特别拍着林副都头的马屁,赶紧就去了。
  传令兵傻了一会,被人踹了一脚,又跑去满城询问。
  现在本该由其他武官来出来呵斥,一个副都头敢在这里发号施令,你是要篡权?你要黄袍加身?你要谋逆?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位副都头的身份,恨不得纳头便拜,虽然说武将不能和郡王有什么联系,但郡王回去禀报时,肯定不免点评一路文武官员的能力,那稍微说点好话,前途无量,说一句不好,从此人生暗淡。不敢明说又纷纷摆出一副唯郡王之命马首是瞻的表情。
  都监:“呕…不行…呕…不许…哕…”
  不多时,聚过来四十多名士兵,一个个年纪都不小,大的五十多岁,小的三十多,肤色黝黑,有些人是古铜色的肤色,看不清楚脸上的刺字,饱经风霜,脸上沟壑横竖如田垄,脸上瘦的凹陷。是那种又瘦又力大无穷的农夫、矿工身材,声音沙哑:“林礼,听说你敢出城追击敌人。”
  “你不怕死在城外?也不怕被朝廷那些官老爷问罪?”
  “你要是真敢出城追击敌人,俺这贱躯,愿效死力。”
  林玄礼莫名的感动,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遥想当年……或者是九百多年之后,大概也是这样一群人吧。本来想吟诗增加一下气氛,终究不是正经文人,一句诗都想不起来:“我敢!趁着现在有空,把名字籍贯都记下来,不论死活,必然有人给你们钱。”
  说罢,也没有笔墨纸砚,捡了一具西夏人的尸体,扑哧一刀,沾着血准备在墙上写。
  会写字的自己蘸着血写了,只留了名,自从入伍成了军户,籍贯也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快速写完。
  都监咳嗽着还要阻拦,可是眼前天旋地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都头们都服了,您瞧咱们守将这装的,装说不出话装的可真像一回事。
  林玄礼想了想,把都监身上的大红披风,头上的头盔都抢了,披风给自己系上,头盔也给自己戴上:“有劳几位都头为我压阵。”
  林都头等人纷纷点头,挽着弩:“从那座城门出?”
  “东门!”
  城头上的雪逐渐变大。
  城墙下的西夏士兵,按照围绕城池的四个方位来说,西边的还坚守不退,西南西北两边的士兵都开始收拾营帐,聚在一起准备离开了,东边的西夏兵也在向后退,收紧了之前宽松自由的活动范围,退到护城河之外二百米外,徘徊不定,在等消息。
  枣红马很通人性,知道这些天,主人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又听喂马的士兵连声哀叹,紧张的都快绝食了。现在一看主人什么事都没有,立刻撒着欢的冲过来,伸着舌头一顿乱舔。
  林玄礼跟它亲热了一小会,有点想叹气,又忍住了。去旁边挑选了武器,□□。
  二十多斤的□□,约有两米三的长度。颠了颠,隐约比上辈子在健身房里用的杠铃杆轻一点,当年拿杠铃杆试过比划,三十六斤精钢大棍耍起来是真累。
  其他人或拿大刀、陌刀、安上木棒的朴刀、或拿狼牙棒(长杆)、长杆骨朵。箭囊里塞了二十只箭,身上斜跨弓、腰上挂着刀、手里拿着盾牌。叮了当啷的爬上披着铠甲的马背。
  林玄礼也上了马,门卒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城门,吊桥倒是不用,护城河都被填平了。
  “西夏人退了吗?”
  城头上盯着的都头高声禀告:“还没有!”
  法曹高声命令:“把猛火油柜搬到城门口去,一旦西夏人要追击入城,立刻放火。”
  林玄礼抽空洗了手,拿糖分给跟着自己出城的士兵吃。鼓鼓囊囊的荷包瞬间变空,空空荡荡的宫样刺绣花卉荷包里只剩郡王金印,是保母的手艺,她还给唐刀绣了个一模一样的套。
  也不知道郭子仪的唐刀有没有群体威慑作用……反正这次没带着,这玩意上路会被没收。
  疲劳时吃糖能快速补充体力,增强运动表现。
  士兵们老脸上满是迷惑,还是不爱问,因为长官通常不会回答。拿来就吃。
  林玄礼姑且安排了一下战术:“我们出城之后,两两并排前行,各自只用对付半边敌人,直接杀向敌人。就在城南这里穿插厮杀,你们跟紧我。”
  有人问:“杀出去找援军吗?”
  “太远了,乱军之中恐怕来不及分辨敌我。”林玄礼顿了顿:“西夏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杀出去,他们现在没有上马,可上马时又很快。城里不击鼓,出城不喊杀,能悄悄接近多少算多少。”
  士兵们纷纷点头:“遵令。”
  李教头呼和着指挥道:“快找绳子来。林郎君,倘若敌人追击的紧,我们只能关城门抵挡。到时候您到绳子这里来,俺们把你拉上来,保准您毫发无损。”
  林玄礼瞄了一眼士兵们的神色,他们倒是习以为常。呵斥道:“别说泄气话!”
  饱经战火的城门悄悄打开了一米五宽的一道缝,两两一骑悄悄溜达出来了。
  林玄礼正要带头冲锋,奈何西夏人反应迅速,有人快速上马,又有许多人直接站着、蹲着弯弓搭箭,瞄着来人。
  林玄礼一瞧这是要万箭齐发,远距离的对峙了一会,对面西夏人也没往前冲,自己这边虽然士气更盛但对方实在是数百倍与自己,趁着相聚二百米,命令:“撤!”不拼不拼,挡不住挡不住。二百米距离,冲进敌人阵营中得收多少伤。
  士兵们也松了口气,又原路撤回,重新关门落门闩。
  这还有一点尴尬。
  林玄礼拾起磨石打磨枪头:“你们别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多出去几次,下次可以跑进百米之内,再下次更靠近一点。西夏人无心恋战,正是我们的机会。”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但是要有价值!
  士兵们服从了他的命令。
  又出去两次,西夏人果然懒怠,只是举着弓恐吓道:“滚回去,滚回去!”
  他们攻打延州城,又在金明寨这里攻城三日,死伤无数,前面的卖命,后面的还得搬运物资。
  而且是各军轮流上前进攻。
  越过国界线已经将近十天,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光了,也是人困马乏,又渴又饿。
  也有求功心切的小官鞭打旁边懒惰的士卒,一跃上马,直奔这个穿着守将服色的人。
  林玄礼俯下身子,左手□□,右手握紧了盾牌:“跟我冲冲!”
  □□和盾牌都能暂时挂在马鞍两侧的得胜勾上,摘下斜挎着的弓箭,只是一箭,就把冲过来的对手射落马下。
  现在距离西夏士兵还有五十米,西夏军疏忽大意,席地而坐,扎营的地方没设埋伏,没挖壕沟,没搁拒马。
  在他尽力向前冲的时候,西夏士兵才知道这次是真的!!
  骏马疾驰如飞,在撒欢的小红带领下,直接杀入敌人阵营中。
  一旦闯入敌人大营就不怕□□了,对方也不敢用。
  这一队四十八名大宋士兵紧紧的跟着领头的少年,挥舞手里的长柄武器,或劈或砸或刺,没有片刻停歇。
  林玄礼把这把二十多斤的铁枪使得还算顺手,横扫能叫人骨断筋折,抖大枪一样的往前刺,刺中对方就能把人捅下去,在力竭之前绝对没有人能靠近:[我们真的很像贪吃蛇!]
  [感谢当年玩游戏和打擂台的经验,动态视觉还真跟得上。]
  安排的很好,一队人不急着往前冲,咬紧前面人的背影,又近乎两两相靠,只用面对一侧的敌人。但最末尾的两个人遭遇攻击最多,没有人护住他们的后背。
  刹那间就杀了几十个西夏兵,尸体倒了一地。
  西夏兵有马的赶紧上马,放马去吃草的人只能任由屠戮。
  倒是血肉横飞的战争机器。
  有冷箭袭来,全靠身上的铠甲和躲闪,盾牌没什么用处。
  宋军对马战果然没有步战经验丰富,西夏人也上马后,支应着就有些困难,整形险些被打散。
  但加快速度之后反而好了。
  西夏人的马在有马冲过来的时候会躲。
  正在这里冲杀,突然发现远处还有一只宋军在和西夏军鏖战。
  而且还很强!
  这南边西夏军甚至有要败退的阵势。
  林玄礼本来在一边杀人一边冲破敌人的整形,叫他们内部混乱,没想到友军这么强,不愧是我六哥治理下的军队。
  “冲出去!”
  别被西夏军裹挟着撤退了。
  很快南面的西夏军都跑光了。
  援军把这一小撮人团团围住。
  林玄礼眯着眼睛,捏紧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抢功?”
  “大军之前不得无礼!”一名将官大喝。
  林玄礼仔细一看,越过这几千人的先锋部队,后面旌旗招展‘宋’‘大宋经略安抚使章’‘德顺军’‘杏黄旗’‘五方旗’在寒风和冬雪中猎猎飘荡。
  一个胡子微微花白,位高权重的中老年人催马上前,厉声喝问:“郡王在何处?可曾安好?你是谁?”远看看这人脸上脏兮兮,以为是都监,近看才发现不对劲,虽然穿了都监的红斗篷,带了他的头盔,却是个年轻人。
  一个肮脏狼狈,飞扬跋扈,气势如雄的年轻人。
  剑眉下一双星眸,杀气腾腾,赫赫生辉。
  手上有冻疮,一身血污,铠甲上也有破损。坐下枣红彪骠马,果然神骏。
  林玄礼看他穿的铠甲和罩袍都不奢华,却也有种令人折服的气势。
  扬起脸来,龇牙一笑,高声道:“遂宁郡王就在此处!!”
  两天没顾上刷牙洗脸,但应该还挺白。
  章楶惊的瞪大眼睛:“你?赵佶???恕老夫甲胄在身不能施礼。”
  按照京城的描述,应该是个大胖小子,但想想也是,离开京城半年,风餐露宿,又在军营里厮混,早就听种建中说他瘦了。
  不用再确认身份,除了郡王没人敢在这种局面下出城迎敌,也除了郡王之外,没有人敢抢都监的衣服。官家养的他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怕将来反成祸患。
  林玄礼催马上前,兴奋的追问:“相公竟然分兵三处来救我!秦凤路的兵够分兵三路吗?相公来的正好,我亲自操炮炸死了西夏主帅,打过去,我带你认尸。”
  章楶原计划是直接叫人把郡王拿下,现在看他一副血染战袍的样子,披风破破烂烂,马屁股上有铠甲还种了两箭,马鞍上中了一箭,郡王护着大腿的战裙上被砍破了半片。
  一看就拿不下,随机应变:“郡王一番辛劳,为官家开疆扩土之志,不计自身生死,令人动容,郡王孝悌美名天下皆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请进城修整,稍进饮食,城外这些人,交由老夫亲自带兵料理。炸死西夏主帅,在敌营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的事迹,绝不敢有人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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