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的书生超宠妻——容黎
时间:2021-05-31 09:54:21

  方子凌锐利的眼似箭射向王氏,王氏赶紧低头恨不得缩进地里,肩膀颤抖,又不死心的说:“她不认我,她爹总做得了她的主。”
  甄娟仰头望天,红着眼睛轻呵一声,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散尽,冷声道:“今儿劳烦各位叔伯伯娘婶子做个见证,娟娘命苦受不得这等磋磨践踏,亲爹要害我,我只能逃命去。往后我同身后这家人再无瓜葛,不论生死永不再见。”
  这话可是大不孝,若要真理论起来娟娘讨不到半点好,赶来看热闹的纷纷劝起来。
  “往后他若是容不下我,我绞了这头发到庵堂当姑子去,也好躲个清静。”
  方子凌喉头微涩,胸闷难耐,深呼吸一口气,丝丝痛意蔓延向四肢百骸,宽袖下拳头紧攥,指骨泛白,指甲嵌入肉中,浑身的力气瞬间散去,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咒他死,误解他,都无妨,可她竟狠心到要去做无欲无求的姑子,而他竟真不敢去纠缠。
  人到死那一刻最渴望的是生,反而看似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让他害怕。
  马车驶离桃花村,他掀起帘子望向甄娟走过的路,空荡荡,了无人影。
  游魂一般下了马车,才进府,表妹急匆匆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追问:“林书安回来了?你去见他怎么不叫我?
  方子凌拉开她的手,眼波微转,无声走回自己院子。
  陆小姐一脸莫名,提起裙摆快步跟过去,跨过门槛进来,见表哥直挺挺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瞪着屋顶,跟没了魂似的,愣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难得温柔:“表哥,你怎么了?在哪儿受委屈了?我给你出气去。”
  方子凌瞥了她一眼,依旧面无表情。
  陆之雅在家有爹娘宠,来到姑母家亦是被捧在掌心里疼,何曾受过这等气,一手叉腰一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无所不能的方大少为了个女人要死不活,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抢回来朝夕相对还怕不能日久生情?再说她又没婚配,不比我,那人是娶了亲的。恨也好过被忘了。”
  方子凌眼睛微眯,蹿起的火光将那抹迟疑燃烧殆尽。
  后来林书安独自去见了岳父,告知自己中了秀才,为了方便念书往后几年都会在府城生活,逢时过节若是不便来也会让人将孝敬老人的东西捎来,若是家中有事只需往府城官学送信便可。
  甄大光想靠大女儿发大财,不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听村里人添油加醋一顿数落,大女儿到死都不愿回来瞧他一眼,二女儿避着不见,到最后一个女儿都指望不上,这怪谁?怪他听了王氏的话,这个女人看不得他过好日子,气冲冲回到家抄起立在墙角的鸡毛掸子朝王氏身上打去。
  孩子惊恐的哭喊,女人仓皇逃窜的告饶声持续了许久。
  林书安和甄娟到镇上同秀华两口子辞行,秀华见前几天还与自己说笑的姐姐短短数日就变得这般冷淡憔悴,眼睛里黯淡无光,心疼地抱了抱她。
  坐上车甄娟没回头看一眼,这片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不值得她留恋一分,此生绝不回头。
  三年光阴弹指而过,正值春光明媚,绿意盎然的好时候,府城大街一家饭馆帘子一动,跑出来个扎着红发带的小姑娘,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咯咯笑个不停,追出来的年轻女人一脸宠溺又无奈,快步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屁股:“小皮猴,不盯着就乱跑。”
  这会儿还不到饭点,前堂小二正拿布子擦桌子,见小姑娘这么快就被抓回来,笑道:“也就你抱她才不哭闹,我们几个可真怕了。”
  女子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笑问:“你随了谁?你娘小时候乖巧听话,你爹也沉稳严肃,反倒你一刻也坐不住。”
  女孩眼睛大且圆,水灵灵的,像刚洗过的葡萄,像极了她娘,两片唇瓣像红润的樱桃,含糊不清地吐出:“姨,姨母。”
  这孩子自出生就由她这个姨母带着,天天起夜喂水喂糊糊,从一个小团子到这么大,关系能不亲吗?
  抱着孩子进了后厨,女孩瞧见正忙碌的甄妙转头看向外面。
  苏娘推了下甄妙,甄妙看过来,见那小团子撅着屁股对她,笑道:“林如婉,见了娘怎么都不叫一声?”
  林书安考中秀才的那年十月,甄妙有了身孕,全家人欢喜不已,林母本想她辞了饭馆的活在家安心养胎,她不舍得,同家人保证自己会小心,好在段娘子和苏娘照顾她,自发帮她干活,偶尔姐姐也会来帮她,老板娘纵使撞见了也不说什么,让她庆幸的是孩子没和她闹脾气,乖巧地在她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原以为会是个安静腼腆的孩子,不想皮的很。
  甄妙生完孩子没几天就没了奶水,只得靠米糊羊奶喂养,需要大人更加上心,她也是头回当娘,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婆母和姐姐在旁边帮忙她尚能松口气,后来是姐姐瞧不下去,主动说愿意帮她照顾孩子,孩子是印刻在姐姐心上消不掉的疤,她一直有顾虑,怕姐姐想起自己的孩子会伤心。
  “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怪我抢着和孩子相处,让你这个亲娘只能看着,我就很感激了。”
  有姐姐帮忙照看孩子,没过多久甄妙就回饭馆干活了。
  之后一年饭馆老板因老家的母亲病重不得不将铺子盘出去,甄妙很是动心,只是从老板娘那里听到要一百多两,便打消了念头。
  新接手的老板性子急,瞧着不比别家赚钱,没多久便将铺子转手,新老板是个温润如玉的独身男子,为人谦和有礼,待他们这些人也大方,不光涨工钱顿顿还能吃上好的,甄娟也时常带孩子来也不怪,还会特地买些糖来哄孩子,任谁都夸赞不已。
  甄妙这几年同段娘子学了不少手艺,时常夸她在做菜上有天赋,火候调料总能拿捏到好处,大有胜过自己的意思。
  甄妙心里欢喜却不好表现在脸上,只是这喜到底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愁,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一家自己的铺子。
  晚上回到家见相公正抱着孩子说话,林如婉咿咿呀呀念个不停,瞧见她回来这才叫了声:“娘。”
  林书安看过来,抬起下巴朝桌子的方向示意,甄妙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不解道:“我又不识字,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同窗好友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菜谱,他们中途改换了营生如今手艺都失传了,你不是想咱们自己开间铺子吗?若能将这些菜琢磨出来,说不定能成。”
  甄妙低头小心翼翼地重翻着这本稍微用点力就要散架的菜谱,不可置信道:“天底下哪来的这般好事?相公,你该不会是逗我吧?”
 
 
第91章    ···
  林书安怀里的女儿头发蹭他的下巴,他笑着往后仰,任由女儿巴掌大的小手贴着她的胸膛,他每说一句话,她的小手就跟着胸膛震动,咯咯地眯眼大笑起来。
  孩童稚嫩清脆的笑在屋里回荡。
  甄妙满心满眼都是开铺子的事儿,拿着菜谱站在林书安身边要听个明白。
  林如婉看到她手里泛黄的书探身要抓,甄妙余光瞥见往后侧了侧身,如今这是自家生财的宝贝,本就脆弱,哪儿经得住这小祖宗的祸害。
  就这么躲了一下,林如婉不死心又抓,如此几次拿不到干脆扯开嗓子嚎起来。
  她这一嗓子愣是把婆母和姐姐给嚎来了,甄妙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这么大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同婆母姐姐说了两句话让她们把孩子抱出去了。
  “前阵子来咱们家的阮兄想在府城做个买卖,一时没个头绪,正好我得了这本菜谱,与他合计了一番,他出钱我们出手艺。”
  那位阮公子她也见过,生得腼腆是个良善之人,加上相公看人的眼光,她自然放心。
  “你倒是信得过我,也不怕说大话让人笑话。”
  林书安将她拉到身边,压着她坐在他的腿上,握住她环着自己脖子的手腕:“那些公子们没少尝过珍馐美味,既然对你的手艺夸赞不已,我又何必多忧心?说来这本菜谱也是与我们家有缘,在前主人手里埋没了,兴许娘子能让它大放异彩。”
  甄妙抿了下唇:“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他当真舍得给我们?若将来我们真赚了大钱,人家不依怎么办?”
  林书安摇头:“不会,你只管放心就是。”
  那人家道败落,母亲病重,每年领得银子压根填不上这个窟窿,能卖的都卖了,这本书籍与学子无用,自是无人问津,林书安也是念在娘子喜爱才忍痛买下来。
  他做事稳妥,尤其是旧物易主,更不会惹来麻烦。
  甄妙先是一喜,当厨子得做出别人做不出来味道,这几年她和段娘子学了不少菜,站在灶前给客人做菜的次数却不多,好在尝过她手艺的人都夸味道不差,随即又是一阵愁,记录在本子上的菜,一没见过二没尝过,府城的肉蛋菜也不便宜,菜和蛋还好说,他们自己家就有,油呢?肉呢?每一样都是要花钱的,拿来摸索做坏了着实心疼。
  林书安瞧她拧着眉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道:“凡事有我,你只管练手。”
  思前想后顾虑多难成大事,甄妙点头应下,洗漱过后两人没急着歇下而是就着油灯从菜谱中挑了几道看起来做法简单,她有信心能做个八、九不离十的菜,甄妙将做法背下来,打算明儿晚些回来就动手。
  林母和姐姐知道她的打算,又开了片菜地出来,种了些别的菜,又买了几只小鸡小鸭养着,哪天要用鸡鸭了她们好提前杀好去了毛备着。
  官学中有不少家住府城的学子,每日放学他们大都直接回家。林书安这几年得先生赏识,不忍辜负家人期盼更加勤奋苦读,只在休假才回家。
  离考试只剩四个月,是离京城更近一步还是再苦读三年,让家人陪他吃苦受罪,很快便见分晓。
  “勤奋刻苦是好事,但也不好过于紧张,你家即在府城,回去与家人说说话,权当放松。”
  先生本想说他近日来进步颇快,中举有望,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冲他摆摆手。
  林书安心中也牵挂家中妻小,他也不蠢,先生以往念得他紧生怕他有所松懈,今儿这番话说明他已达到先生期许。
  心生欢喜,他收拾好书箱便快步往家去。
  刚出官学大门,就见县令家的公子陪着一位身着华服的贵气公子而来,可谓是冤家路窄。
  林书安在紧要关头不愿得罪小人,未停留直接离开。
  华服公子见他盯着离去的人一脸阴鹜,笑道:“你与他有过节?怕不会又嫉妒人才能相貌?若给你那正直无私的父亲大人知晓,你怕是又躲不了一顿斥责。”
  “我家与郑家向来不对付,他为郑家效力便是与我为敌,害我挨我爹数落更是可恨,令陆家小姐推拒与我的婚事,坏我姻缘更是该死。”
  “那你可要快着些了,除去一个看不顺眼的穷酸秀才不算难事,草草一掩便可了事。万一人家天生有福运,中了举人,上了京再中个状元,你区区县令之子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甄妙与苏娘说笑着从饭馆出来,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相公,脱口而出:“还未到休假日,相公怎么回来了?”
  林书安冲一旁的苏娘拱手行礼,而后牵着她回家,说道:“先生见我太用功,怕我弦绷得过紧,让我回来陪你们说话也好放松。其实先生不叮嘱,我也打算回家住。若今年能考中,便要动身去往京城,这一去路途遥远,许久不得见,聚少离多我心中不舍。”
  甄妙又何尝舍得,时常听闻有赴京赶考的学子在中途染病或是被土匪抢劫盘缠,更甚连病都丢了。京城繁华却充满风险,她亦是担心且不安。
  “饭馆若是开起来,也可让人往老家带信,秀华两口子愿来再好不过,她家相公也可安心备考,也能帮忙护着你们。”
  两人成亲这么多年,感情如胶似漆,深知彼此心意已决,甄妙知道他是心怀愧疚,笑道:“别胡思乱想,你只管去,家里有我在,中或不中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无病就好。看我说什么胡话,还早呢,不急着愁。那几道菜我都练好了,明儿相公请阮公子来咱家一趟,总得让人尝过才好往下谈。”
  “饭馆那边……”
  “我与老板说一声请半天假不碍事。”
  “那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偏巧段娘子的孩子夜里发高烧,熬了一晚上,把自己的身子也给熬坏了,让婆母过来代她赔不是。
  老板待他们这些人向来宽厚,还让小二拿了些吃食给老妇人,嘱咐让孩子大人好好养病。
  和段娘子学了不少本事的甄妙稀里糊涂顶上去,段娘子做的几道招牌菜她虽知晓做法在家也练过,但站在本该是段娘子的位置还是头一回,而她本能的不想冒险,若是能撑过去还好,万一坏了段娘子的口碑她就是罪人。
  苏娘看了眼皱眉的老板,小声说:“要不同外面的客人如实说吧,妙娘做些简单的菜还好,虽说段娘子平日里有指点过,万一出了纰漏可怎么好?岂不是砸自家招牌吗?”
  不止苏娘,就连小二都觉得不妥,听得直摇头。
  甄妙站在灶前望着灶膛里窜动的火焰,心里不时冒出几道声音。与她来说这是个练手的好机会,外面客人的反应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盘算成还是不成,比请阮公子尝过菜给定论更直白。可她也盼着这个饭馆好,来府城的这几年她一直在这里干活,除却一开始的不快,之后在她看来这里同家一般舒适自在。
  小二从外边进来,急促道:“外面的客人催着上菜,最先来的那几位等的不耐烦了,小的瞧他们不像善茬,得罪不得。”
  厨房中气氛沉默,良久一手负在身后的老板松开眉头:“你只管做,做坏了与你无关。”
  老板话音一落她们便忙活开了,甄妙心想这或许是老天考验她,哪怕她在家中练了无数次,真正做起来手还会抖,菜要切得整齐匀称,肉要切成薄片,调料适中,火不能烧得太旺,油烟往天上冲,锅里的菜发出油滋滋地声响,香味四散,装入盘中色泽漂亮。
  甄妙递给老板筷子,略显紧张地笑:“您先尝尝?”
  老板接过来,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吹了吹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方才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甄妙心里像是揣了小鹿似的,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老板侧开身示意小二道:“去给客人送去吧。”
  至于是好还是坏,老板没说就走开了。
  甄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到后面顺手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不少,脸上不自知地荡漾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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