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要是又去替她们出头,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
慕一打定注意不去。
但架不住一群女孩把小事往大了说,说杨佳她们是打了校霸的人,现在校霸出面来讨说法,要是她这个大姐大不给面子,不亲自出面,杨佳她们会被收拾的很惨的。
“打人?”还不只是嘴臭!
女孩们吞吞吐吐说是因为她被老师请家长,她们要为她出一口气,伙同了一帮女生去把白笙给打了,白笙都没来上学,据说是某要害处受伤了。
慕一震惊!
然后现在虽然伤的是白笙,但校霸觉得有损他们的颜面,所以要个说法。
“所以你一定要去救她们啊。”
慕一:“那你们去给人家真诚的倒个歉不就完了。”
这话简直叫所有人失望至极,校霸一出面,我们就道歉,那以后还怎么服众。
于是慕一便被拉的拉,拖的拖,硬是被拽出了教学楼,是刚,是道歉,让她这个大姐大自己去了再拿主意。
阳光温暖的洒下来。
慕一抑脸,感受着温暖。这种时候要是能搬把椅子,乐呵呵的晒个太阳,那才是生活,而现在她要被拉去道歉。
脑子秀逗了才去刚,所以她什么也没做,就要去给一个不认识的人道歉。
穿过宿舍楼,转过拐角,小树林中,一群男孩,杨佳和陈西站在一旁。
今天不是校服日,没有了朴实的蓝色校服,一群高大的男生不良少年范儿十足。
中间一个高高的,穿的一身漆黑,短短的头发很有型,霸气外露,身旁有人在和他说话,他却连头也不侧一下,堪堪就是一个大佬。
慕一侧头,问洪琳,“中间那个就是江沅辰?”难道前两次是校服埋没了大佬气质?
不对,之前校服群里就没这号人。
“对对对,就是他。”洪琳答话,居然很兴奋。
慕一觑了觑眼。
这家伙怕是个卧底?
从拐角过去有一段路,而随着这段路的缩短,站在小树林里的人逐渐在慕一眼睛里显了形,而她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江,沅,辰!
这人怎么可以是江沅辰!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
慕一被动的前进着。
而那个此时此刻才被打上江沅辰标签的人盯着她,脸上却并没有如同她一般的惊讶。
那天,发现了这个人的霸气侧漏,慕一也就打消了留个联系方式还钱的打算,准备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不想面对的人又出现了。
那吹过的无数牛皮浮现眼前,做过的蠢事再次被摆上桌面。
骗他认识江沅辰,他就是江沅辰,骗他一姐是她朋友,而她自己就是一姐。借他钱解决温饱,却没有还。
慕一脚步放慢,眼睛开始乱瞟,就是不看中间那人。
她只想时光倒流,回去把那个傻叉的自己打一顿。
越走越近,慕一就从原先的首位退挤进了人群中间,好歹算是有了点遮挡。然而,很“懂事”的小妹们又很自觉的退让到她的身后,让她成为队伍里的焦点,显眼的如同江沅辰那般,独占鳌头!
谁叫她就是贝庵一姐,谁叫她是大姐大!
好尴尬!
慕一尴尬的一笑:“呵呵……”
“你就是,一姐。”江沅辰打破尴尬。
慕一略略一点头,露了一个谦虚、尴尬不失傻气的笑。
而这一光景被小妹们瞧在眼里,震惊在心底。
她们的老大怎么能这!么!怂!
真来道歉啦?
“一姐好啊。”江沅辰玩味的一笑。
少年从头至脚一身漆黑,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脸上的是见惯不惊的自在,身后乌泱泱的一群面目不善的男生,看了不免心惊。
这才是真正的大佬,跟他们比起来,她们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敢,不敢,辰哥好,辰哥好。”慕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
吹牛皮,遭雷劈。
“我是来道歉的,”慕一梗着脖子朝杨佳她们走过去,“我这两个同学她们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我真诚的向你们道歉。”
慕一站进两个女孩中间,一手摁住一颗头,朝一堆男生的方向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们错了。”
这是什么操作?
从小妹到小弟,再到江沅辰集体傻眼。
这歉道的不符合身份逻辑啊!
这么能屈能伸的?
“我保证以后她们再也不敢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晒太阳了。”慕一拽着两人就往回走,顶着小妹们一双双瞪圆的眼睛,慕一皱眉。
失望?还敢给我失望,要是下次谁再敢搞事情,自己看着办。
看着人就要走,江沅辰踹了身旁的小弟一脚。
“等等。”一个陌生的声音。
慕一顿住脚步,暗暗攥紧了手。笑眯眯的回头,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要让她等等,她就望着大佬。
小弟:“把我们人打了,损了我们的名誉,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终于知道是那个背时的让她等等了。
名誉?
臭名声好吧!
慕一:“那我多说几句?”
众人:“……”
*
“跟你们一伙,我还不如跟兔子认亲呢,倒了血霉了我,跟你们掉一坑里了。”
“一姐,大不了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咱们人也不少。”小妹队伍里一个瘦高个儿进言。
慕一气的鼻孔冒烟。
感情出了事不找你,感情你们打了人,人家却来找我,你们倒是不怕事大啊!
要不是她们,她现在需要莫明其妙欠江沅辰一个人情,莫明其妙等着他们想出一个合理的补偿办法,再通知她予以赔偿?
慕一抬起手指,指着这帮人的鼻子就开骂:
“我就真搞不懂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学校,学校是什么地方,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们这么爱打架,你们去少林寺啊,学校就他大爷的是上学的地方,”
“上学,上学,上学,就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们一个个啊,打架打架不行,读书读书不行,”
慕一说一句,指一个人。被指着说打架不行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被指读书不行的人后退一步,慕一手指顺过来,即将被点中的洪琳赶紧躲开。
“你们以为打架就很酷吗?当老大很酷吗?你们考试,你们高考,你们说称霸过那个学校是能加分还是能保送啊。
你们毕业工作,当过老大就额外录用吗?当过老大的跟班就能加薪升职吗?
啊!”
“一姐,你别生气嘛,咱们虽然搞不过霸校,不过他们还有一年就要走了,面子咱们早晚会挣回来的!”女孩一脸的笃定。
为自家老大因为丢了在面子对她们发飙的行为表示同情。
呵呵!
对着牛,弹琴,不是牛的错,是她的错。
慕一视线将女孩儿们扫了一圈,没有校服的包裹,一个个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起开。”慕一将把她围成一圈的人推了个缺口,愤愤的走了。
“一姐,一姐……”
看大佬气的头也不回,女孩们也就不跟了,商量起了消息封锁的事。
大佬带头丢脸,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在一中还怎么混。
不过很快就聊上别的了。
“江沅辰真的很帅耶!”陈西一脸痴笑。
“对啊,近看更帅……哈哈哈”杨佳推了推陈西。
众人:“……”
这俩人刚刚真的是挟持了吗?
女孩们什么都聊,就是没人对大姐大的话作一个反思。
*
窗外暮色浓厚,大概要开始降温了,杂物间里,明晃晃的灯光下,慕一翻箱倒柜。
终于在一堆属于她的古董杂物中找到了那个弃之不仍,留之无用的铁盒子。
铁盒布满灰尘,慕一鼓了一口气,一吹,尘埃飞扬。
呛的她一阵好咳。
结果还是拿了张湿毛巾,将盒面打理的干干净净才打开。
盒子里倒是干净的纤尘不染。
这盒子是当年拆那幢老屋的时候,她在废墟堆里捡的。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周末,她抱着它,准备将它还给老人家,却意外得知老人家去逝的消息。
那天她抱着这个盒子在城西河边那棵大榕树下坐了好久,江家除了家老人,她谁也不认识,后来这个盒子就沉了箱底。
这被她遗忘的东西,大概属于江沅辰吧,也许在江沅辰那儿能有些价值。
慕一找了个好看的带子装了,出门,出了小区,打了个车,直朝城中心扎。
她打算拿着这个和江沅辰换人情。
第30章
KTV奇异的灯光里, 慕一拎着个袋子,穿着一套运动装,脚下是一双帆布鞋, 脚步轻捷。
她打电话给江沅辰,江沅辰告诉了她这个地址。
她便轻装出阵。
即便江沅辰那帮人实际上没有传言中的恐怖,但她也得做好自保的准备。
在服务员的指导下, 慕一推开了江沅辰所在包间的门。
一股呛人的烟味传来,炸裂的音乐声中, 男孩女孩们群魔乱舞。
真是走错片场的感觉。
她会后空翻,会飞踢,会旋风踢, 但这样子摇头摆尾的嗨皮,她是真玩不来。
慕一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踩着炫目的灯光,觑着眼在这群人中寻找江沅辰的影子。
一无所获。倒看见了几张熟面孔朝她点头, 打招呼。
“嗯嗯。嗨皮,嗨皮, ”慕一举起手配合的摇了几下。
绕过这群人,那一方几个人倒安静些, 其中正好有江沅辰。
江沅辰手拿色子,正不拘一格的往一个装水果的盘子里掷。
色子掷出八点, 一片哀嚎。
大佬的游戏很简单, 点数大赢,点数小输,输了的愿意喝酒的就喝酒,不愿意的就撅着被他踢一脚,而赢了的, 就可以拿走大佬兜里的钱。
所谓富贵险中求,虽然大佬色子玩的好,这种送人头的游戏,也还是有人参与。
慕一走过来,桌上放着一叠钱。
不明白他们在玩什么,从她走过来的这短短几十秒钟,又是大笑,又是起哄,被起哄的那人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灌下。
“老子不玩了,受不了啦。”喝完将酒杯咚的一声砸在玻璃桌上,向群魔乱舞的那帮走去。
大家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慕一。
而慕一的到来,像是破坏了他们的游戏气氛。虽都客气的请坐,但不似先前那样轻松融洽。
赢了的江沅辰也端起桌上的酒杯,直直灌下,随手撂下酒杯,将自己重重的砸在沙发上。
少年脸色微红,在黑色衣服的包裹下更是满脸戾气。
慕一有些后悔不该来这种地方和江沅辰谈条件。
开弓没有回头箭。
顶着炸裂的音乐声对江沅辰讲明来意,并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盒子。
闪烁的灯光里,江沅辰看着慕一放在腿上的盒子目光渐深。它与这方格格不入,是一个旧的饼干盒,但里面装的不是饼干。
不及慕一递过来,江沅辰伸手一把夺了那饼干盒,拿着直冲冲的就出了包间。
剩下一帮人目瞪口呆。
当年,江沅辰从奶奶的老屋搬走时几乎带走了所有东西,包括他最珍爱的手办。
但这些被他摆在书房玻璃橱窗里的宝贝,却被外公全数没收,于是他奋起反击,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世上还有一样可以让人堂而皇之对别人进行身体处罚的东西——家法!
当时他觉得真是可笑。
但弱小的他不得不受。
他受了,也病了,他以为母亲会回来带他走,然而,结果又只是在电话表示对他的爱。
而那天晚上也是他第一次感受老头儿最仁慈的一面,他亲自替他擦伤、抹药,喂他吃东西。
他告诉他也许处罚是重了一点,但他当时真是被气急了,因为从没有人能那样与他对着干,但他挨的那些鞭子,也不是没有意义,鞭子能让人认识这世上有很多禁忌,不能打破就是不能打破,比如恶待长辈。
而男子汉,没挨过鞭子,身上没有几道伤疤算什么男子汉。
他还讲起了他年轻时的历史和部队上的英雄事迹。外公的这番照料以及故事,让他很快便忘了自己遭受毒打,也就是老头儿所说的家法,时流过的眼泪。
所以他得意忘形的将自己的宝贝全偷了回来,但好景不长,在那次考试考砸并和老师发生冲突后,他再次承受了家法。
而这次并没有第一次好运,当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老头儿便将他拎出门,当着他的面将那些他争爱的东西全部丢进肮脏的垃圾桶,并斥责他那是玩物丧志。
而那一天他没有继续反抗,因为外婆为护着他,外公还当着他的面给了弱不禁风的外婆一把掌。
后来奶奶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又也许只是知道一些凤毛麟角,她掏了私房钱买了盒子里装的高达手办,虽然很喜欢,他没有带回别墅,只是留在老宅里。
有些东西虽然不能磨灭,但却也不愿意去想起。
在奶奶搬家前,他回去找过,没找到也就算了。而现在这东西又回来了,不得不让他想起这些往事。
当年,幼小的他还曾想过,也许没有这些东西去惹怒老头儿,大概自己还是个好学生,关系也不会恶劣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要去美国了,他狠不得立马就起程。
老头儿说他崇洋媚外,而他是这么回答的:“我不在乎地方,我只不过想离你远一点,越远越好,只要没有你的地方,就算是非洲我也去。”
江沅辰出了KTV,直直的上了自己的车。
夜色中,蓝色保时捷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