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在酒意加持下,“七夕和生日总要过一个”的想法迅速打败“我绝对不能主动开口说喜欢”,在脑子里占据高地。
梁皙低着头,小心拉起他的无名指:“我没有喜欢过谁,但我觉得,嗝,我好像,喜欢你。”
她将沈冽的手按在胸口,醉眼迷离:“你看,心跳得好快。”
下一秒,梁皙心跳得更快,快得几乎是要跳出胸口!
因为她刚说完“快”字,眼前一暗,沈冽托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俯身吻下来,动作温柔又极具侵略性,啃咬着她的唇瓣,在红唇上留下密密匝匝的牙印。
真像梁皙说得,咬了个够。
一吻结束时,梁皙脑子里晕晕乎乎,她摸着唇上仍然微凹的牙印,执着问:“江冽,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沈冽嗯了声。
梁皙咯咯笑:“那我要比你晚一秒,现在开始正式喜欢你吧。”
恍然间,她甩甩头,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必须要提前说的事。
“江冽啊,”梁皙打了个酒嗝,“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沈冽:“什么事?”
“我……”梁皙话一顿,人喝醉了还知道用哭嚎来掩饰心虚,她大哭道,“有未婚夫了,必须要结婚的那种。”
“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很讨厌他,我就喜欢你。”
梁皙一边假哭,一边注意着沈冽的反应。
沈冽很淡定,比梁皙预想中的淡定得太多太多。
她当即不高兴了,伸手推他,没什么力气,自己还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却够表达不满之情:“你怎么就这反应?”
沈冽从容道:“因为我也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梁皙歪头,疑惑眨眼:“什么事?”
“我不姓江,姓沈。”
这句话在浸满酒的脑子里一加工。
姓沈?不姓江?
江冽→沈冽?
梁皙张了张嘴,看着沈冽,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她知道,她就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他果然,还是在意了。
梁皙一手牵着他,一手捂着胸口,痛心疾首:“江冽,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没必要因为喜欢我,就想变成另一个人,那太卑微了!”
她醉醺醺的,眼神却无比认真:“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唯独,除了名分。”
沈冽:“……”
作者有话要说:沈冽:……巧了。
第35章
早上五点半,晨光熹微,天空蒙着灰蓝色,城市烟火气在大街小巷里冉冉升起。
梁皙睡醒了,在床上翻身坐起来。一夜宿醉,她不仅恶心想吐,还头痛欲裂,浑身难受,连视线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脸埋在掌心里,好半天,脑子里的嗡鸣声渐弱,身体终于恢复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梁皙左右打量着周围,房间里家具寥寥,宽敞又空荡,再一低头,一床深灰色被子盖了她半身,被子上有某人专属的清冽味道。这除了是江冽的卧室,还能是哪?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她昨晚不是回了市中心那套顶层复式吗?
嘶。脑子稍微一回忆,就跟扯着筋似的刺痛,昨晚喝到断片,这会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梁皙一边拍着脑袋,一边翻身下床。
等……等等?
梁皙低头,身上条纹的衬衫刚好遮到大腿。她身上为什么会穿着江冽的衬衫?!!
她下意识往前再走了两步,没有第一次那晚的不适感,身上也没有任何暧昧的痕迹,非常正常。
但在她只穿着一件男人衬衫的情况下,简直是正常到不正常!
梁皙走出房间,路过客厅的茶几时,她瞥了眼桌上的驱蚊水,在那一秒,有画面从脑海中咻咻飞过。
她盯着驱蚊水,往后踉跄两步,扶着墙才勉强站住。
画面上,梁皙还穿着她那身高定look,人喝醉了,被沈冽一条胳膊拦着,她张牙舞爪地要去拿那瓶驱蚊水,嘴里大喊大叫:“放开我臭男人!我要去喝水!让我喝水!”
沈冽:“梁皙,那是驱蚊水。”
“那就是……”
“水”字没说出来,梁皙呕地一声,吐了一地胃酸的同时,还吐了自己一身。
但更重要的是,她还吐到了江冽身上!
好恶心的画面。
如果有男人敢吐她一身,哪怕是长成天仙,她都不会再喜欢了。
她甚至还能清楚回忆起,江冽当时脸上显而易见被恶心到但是又强忍住的表情。
梁皙捂着嘴,不敢再回想。
她干了什么?是记忆错乱了吧?一定是这样……
梁皙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线索,比如她到底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结果一打开,就看到沈冽送给她的生日礼物——500字夸美貌小作文。
又有画面从眼前飞过。
“啊——!”
梁皙惊叫,洪水猛兽似地把手机丢出去,她再后退两步,表情似乎已经灵魂出窍。
她看到,自己捧着手机,巴巴地贴在江冽面前,哭着喊着问他能不能喜欢一下自己,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目光一偏,沙发上散落着几张银行卡,梁皙脑海里有道声音随之播放,是她在哇哇地哭着求着——
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喜欢我吧。
苍!天!啊!
她昨晚干什么?她是疯了吗?
良久,梁皙从震惊中勉强缓过来,她下意识挡住眼睛,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再触发什么回忆,她心态能爆炸上外太空了。
这个点江冽不知道人在哪,不过小柴犬还在狗窝睡觉,没去遛狗。
梁皙也没心情去想他人哪儿去了,只想谢天谢地,幸好他不在,不然她也别活了,干脆从四楼跳下去直接往生吧。
出于做贼心虚,梁皙出门前还下意识先探了探楼道,确认没人上下楼,才迈出试探的小步子。结果刚把门一合上,“嘭”地一声,她又想起来了——
画面是自己趴在门上,像个弃妇,拍着门,哭喊着让江冽开门。
苍、了、天、了!梁皙脚一软,差点给自己当场跪下,她昨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本来还想回家梳洗,但想到自己昨晚那些尬出天际的回忆片段,梁皙生怕沈冽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梳洗完出门跟他撞上。她只换了身衣服,赶紧跑到楼下开车飞快溜之大吉。
她现在根本没法儿面对江冽,她需要冷静冷静。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昨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
另一边,赶巧的是,沈冽正是在梁皙睡醒前五分钟出的门。
沈冽不知道梁皙这会儿已经跑了,他正在菜市场的过道上站着,从卖菜阿姨手里接过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头的豆芽菜根根圆润饱满,还沾着晨露,可想做出来的解酒汤非常新鲜。
路过海鲜区,腥味浓重,沈冽皱了皱眉,加快脚步离去。
他平时做饭都去小区附近的大超市买菜,但这个点超市还没开门,梁皙估计七点会醒,只能来菜市场买菜。
却没成想,一到家,哪儿还有梁皙的影子,被子里连余温都已经散尽。
沈冽调出只对着自家门的监控,时间调到半个小时前,终于看到人影。屏幕上,梁皙不知道想起什么,扶着门,差点摔倒,满脸的“吾命休矣”。
看样子是喝断了片,在门口又想起了什么。
沈冽将监控时间再往前调,到凌晨,透过红外看到梁皙喝醉了,趴在门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敲门发酒疯。估计是想起了这个。
他轻笑,将这一节监控下载下来,而后把平板放到一边,也不去追究梁皙到底去哪儿了。
她现在估计需要时间,自己消化冷静一下。
在阳台藤椅上坐下,沈冽望着天边,似是了无尽头。
耳旁有声音回放,是梁皙凌晨吐完以后,被他抱上床时半梦半醒说的话。
她呓道:“今年秋天好冷,陪着我吧。”
沈冽笑了下。
他得到答案了。
-
梁皙从幸福家园离开,一路开到办公室,也不管现在才早上六点半,直接给姚婉婷一通电话打过去。
姚婉婷这会儿睡得正熟,突然间被吵醒,语气相当暴躁,威胁梁皙要是没正事,就等着拉黑一条龙。
梁皙把自己今早记起来的那些片段说了遍,然后不停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
姚婉婷向来知道梁皙酒品不怎么样,但没想到,她昨晚居然这么勇猛,直接给姚婉婷笑醒了。
“要不你现在从窗户跳下去,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改写历史?”
梁皙咬牙:“死女人,我说正经的!”
姚婉婷也是叹气:“现在能怎么办?要么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见他。”
梁皙斩钉截铁“不可能!”
啧,女人。姚婉婷:“要么你直接去问清楚,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梁皙:“你想尴尬死我?”
姚婉婷道一声非也:“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想去死地谢谢。
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来,梁皙心力交瘁,把电话一挂,干脆给自己安排了个国际出差,先让她缓缓。
飞机当天下午直飞纽约,一落地,梁皙又很别扭的,第一时间检查手机有没有新信息,发现没有,气闷失落又觉得松了口气。
然后打开微信,看到了梁赫的消息,无非就是说给她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昨天没有拆开,想以此缓和父女关系。
生日礼物是一套古董钻石首饰,梁皙没什么感觉,姚婉婷知道却很激动,这套珠宝她在拍卖手册上看到过,是维多利亚女王的藏品,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姚婉婷感慨:“你爸对你真够大方,你那后妈的生日礼物还没你这一半贵。”
梁皙笑笑没说话。梁家这种家庭,不能光看他给了你什么,更要看他没给你什么。
梁赫给了她钻石珠宝,但没给她梁氏的继承人的位子,孰轻孰重?
不过梁皙自己都觉得诧异,她好像真的没以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了。这直观反映在,面对梁赫的想求和,她在权衡利弊后,选择心无波澜的顺水推了把舟,让父女关系看起来又和好如初。
换做以前,梁皙绝对做不到“权衡利弊”和“心无波澜”。
回国那天,阳光明媚,天清气爽。
私人飞机穿梭在云层间,梁皙在飞机上补觉,半梦半醒时,她侧头,看到一朵奇形怪状的云,下意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想发给沈冽。
随后意识到自己傻了,这还在飞机上,怎么发短信?
但没法儿反驳的是,她确实很想他,连看到一朵云,都会想起他。
不过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走这几天连短信都不发一条吗?!
梁皙皱眉,问林理:“林理,会不会有人手机欠费了,但他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的短信全都发出去了?”
林理答:“放心吧梁总,不会,欠费以后短信会提示发送失败。”
梁皙按着胸口,深呼吸两下,扎心了。
没一会儿,梁皙又问:“会不会是我手机欠费了?”
或许是梁皙渴望欠费的眼神太真挚,林理一时哑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梁皙又笑:“不可能是不是?我也觉得不可能。”
通信公司倒闭了,都不可能是她手机欠费了。
这个该死的!江!冽!
居然真的一条短信都不给她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梁皙气闷。
林理试探问:“梁总,你这几天在等人联系你?”
梁皙有事没事就看一下手机,有时候开会不方便带,把手机给他,开完第一件事就是问他有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梁皙像被人踩着尾巴,扬声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等人联系我了?我还要等吗?这世上谁有这么大面子?”
-
飞机落地正好是下午六点,一上车,梁皙嘭地甩上车门,司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去铂江府。”
顶层复式的小区名字。
车一路开着,梁皙降下前后之间的隔板,在后座独自精分,一会儿憋着一肚子气,恨狗屁男人胆敢不联系她,一会儿又瘫在后座,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吐了江冽一身,江冽再也不想理她了?
想来想去想不清楚,梁皙干脆坐起来,关掉隔板,跟司机改口:“去幸福家园。”
她想明白了,自个儿在这烦来烦去没有屁用,不如就去把这事儿问个清楚。
她梁皙面子足,还怕丢不起这个脸吗!
-
幸福家园。
余晖渐退,月色清浅,树叶被风吹得飒飒,有风送爽。
梁皙一下车,直冲上四楼,不多说一句废话,气势汹汹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锁旋开那一刹,心稍落定,她居然潜意识里觉得他会换锁。
沈冽正坐在餐桌上,一个人吃晚饭。看到梁皙来,他先是惊讶了下,然后淡定问:“回来了,要一起吃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
梁皙在他对面重重坐下:“吃!”
沈冽起身,给她加了一副碗筷。
梁皙夹了块鱼肉送入口中,咽下,暖色吊灯照射下,对面人正正经经坐着,又有点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她收回偷看的眼神,打破沉默:“江冽,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话一顿,梁皙撩了撩头发,整理措辞:“在你家,做出了些不太雅观的举动。”
沈冽放下筷子,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嗯,确实不太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