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500万离开我弟弟——三日成晶
时间:2021-05-31 09:57:02

  毕竟顾家被她筛选之后,有嫌疑的就那么两个人,只是直到那张人脸跃然纸上,顾小文也并不激动,只是风马牛不相及地想,畜生尚且知道护犊子,为什么人有时候,就能连畜生都不如呢?
  还真是无论在现世世界,还是这无法分辨真实和虚假的小说世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永远用这么荒谬的姿态,精彩绝伦地存在着。
  在江容即将完成画作的时候,顾小文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不用画了,我已经知道了。”
  江容的笔尖一顿,肩膀缩了下,顾小文就抬起了手。
  “你……”江容并没有共情的能力,但是他知道这世界很多显而易见的规则,比如太阳升起和落下,比如鲜奶加多了糖会过甜,比如父母应该疼爱自己的孩子。
  因此他哪怕不能理解顾小文的想法,也笨拙地问:“伤心吗?”
  顾小文轻笑了一声,“你还知道什么叫伤心吗?”
  她在江容的肩膀后慢慢朝着他俯下身,像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的花豹。
  “你知道伤心的滋味吗?”
  因为顾小文没有碰到江容,江容想要躲,但最后也只是按断了没有完成画作的铅笔铅,没有动。
  他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顾小文笑着说,“你知道的,嗯……有些像艾尔消失的那种滋味。不过我不伤心,”她的手指在画上点了点,“我会让这个人,包括和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顿了顿她又说:“或早或晚。”
  “别画这个了,”顾小文说,“把艾尔画下来给我看看,我闲着没事,在我家院子也找找,说不定它跑到那里去了。”
  江容收起笔,身体在椅子上轻晃,双手绞在一起,呼吸又开始急促,他摇头,“艾尔……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他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把笔扔了,砸在画板上,豁然起身,椅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他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断地敲打,“找不到……”
  “它可能死了。”
  “跑了。”
  “它不要,不要我了!”
  顾小文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头在屋子里乱转,踩断了什么,又把一幅画好的画推倒了。
  她上前试图去碰他,他躲避的幅度十分大,鼻尖这么片刻的功夫,就生出了细密的汗,这个人激动得不行。
  他冲着顾小文咆哮,“它!它!跑了!我不过……不过在给他拿吃的!”
  他说着快步走到这间屋子的里屋,拿出一个小盒子,抖着手打开,里面全都是扭动的虫子,一只有半个手指大小。
  “我要喂它!”
  “我本来……我新给它买的零食,它为什么跑了!”
  他说着太激动了,把那些面包虫都抖出了盒子,抖在了顾小文的身上。
  这时候汪莲华带着家庭医生许双也听到声音走过来了,一看江容正在干什么,顿时惊呼一声。
  顾小文领子里面,还有衣服外面,都挂着扭动的虫子,她却一动没动,甚至没有伸手去拍一下。
  许双在门口看到江容开始抱着自己的头朝着墙上撞,连忙打开箱子去拿镇定剂。
  顾小文余光中看到他拿出的针筒,又看向江容崩溃的样子,快步走到了门边,“碰”地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了。
  “小文!”
  “顾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顾小文关上门之后,快步走到江容的身边,伸手垫住了他朝着墙上撞的脑袋,在他要去拉扯纱布咬自己手腕的时候,把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伸到他的嘴边。
  江容咬下来,顾小文狠狠皱眉,却只是闷哼,同时用另一只手给他揉着撞出了包的后脑。
  江容慢慢地蹲下,他嘴里还叼着顾小文已经渗血的手臂,顾小文不得不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蹲下,免得自己真的被他给扯下一块肉。
  她另一只手不断地揉着江容的头顶,带着点安抚的味道,内衣里扭动的面包虫都来不及去弄出来,咬着牙用手臂挤死,然后才吁了口气,对失控得浑身发颤的江容说:“你不能明白我的伤心。”
  “就像艾尔也不能明白你的。”
  顾小文声音很低,引导着江容的情绪,“你了解过艾尔吗?它是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是养不熟的,它并不爱你。”
  顾小文说着残忍的话,也确实是事实,她手臂上的肉叼在江容的嘴里,手掌一下下抚摸江容的头顶。
  “它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什么是依赖,它只是遵循本性,饿极了,出去找吃的,又或者对外面好奇。”
  外面汪莲华和许双不停敲着门,顾小文充耳不闻,只是确保自己的话,一字一句,都能让江容听清楚,“它在恒温箱里面,没有自由,也不认识你,它走或者留下,都并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你养错了宠物,”顾小文说,“你该养和你,和我都一样的,有体温的,有智力的,甚至有毛发的动物。”
  “像我们一样会流血的,血是热的,才能依赖你,不突然离开你。”
  江容的呼吸还是很急,但是咬着顾小文的力道却放松了,这时候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汪莲华拿来了备用钥匙,要开门了。
  顾小文捏开没有什么力度的江容的嘴,用手指把他嘴唇粘上的血迹给抹掉,江容眼中没有聚焦,散乱的视线快速眨动。
  顾小文手指伸到他嘴里,解救了他自己咬住的舌头,然后半跪着,有些强硬的把他头压着抱进怀里。
  他很僵硬,这不能算作一个拥抱,江容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顾小文不断地摩挲他后背。
  “艾尔不知道你的伤心,”顾小文低头亲了下他的头顶,“我知道。”
  “别找它了。”顾小文说。
  江容一直颤抖着,双拳紧攥,一直在朝后躲,但后面是墙壁,他躲不开顾小文带着体温的拥抱。
  但纵使这样满心的抗拒,他的激动也在顾小文陌生的抚慰中逐渐平复,备用钥匙很多,通常用不上也就没有标注。
  等到外面两个人终于把门打开之后,江容的视线重新聚焦。
  他看到了顾小文还在缓慢流血的手臂,上面有清晰无比的牙印,那是他咬的。
  门开的瞬间,他慌张地起身,猛地推开了顾小文,然后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了墙边,满眼惊恐。
  顾小文被他推倒,许双和汪莲华闯进来,江容又抱住了自己头,他看着许双拿着的针筒,眼泪顺着眼眶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别动他!”顾小文起身,用袖口盖住了被咬的手腕,“他没事了,不用打针。”
  许双看向江容,江容躲着他的视线,眼泪疯狂地砸在地板上,蜷缩着脊背,浑身颤栗,那是一个躲避的姿势。
  躲在顾小文身后的姿势。
 
 
第11章 不疼吗?   顾小文才抛出一点饵料,就急……
  许双每朝着屋子里走近一步,江容就凑近顾小文的身边一些,等到许双收起了镇定针剂,和汪莲华彻底进屋之后,双双惊讶地看着江容彻底躲在了顾小文的身后。
  甚至伸手揪住了顾小文的一点衣角。
  顾小文站在他面前,其实和江容的身高来比,她的肩膀实在太过细瘦,江容虽然也不胖,但好歹是个男孩子,比顾小文高了大半个头。
  此刻他缩着,躲在顾小文的身后,头发都蹭到了顾小文的后颈,这是一个十分依赖的姿势,而显然,陷入错愕的汪莲华和许双,都从来没有见过江容这样。
  “他没事了,”顾小文说,“许医生,你先出去下吧,他很害怕。”
  江容揪着她衣服后面,没有碰到她的身上,顾小文都能感觉到他在抖,可见幅度之大。
  而且她后颈上贴着江容的头发,在随着他的抖动来回扫,弄得顾小文身上痒得厉害,比刚刚她衣服里挤死的面包虫扭动还要痒。她咬了下自己的唇,强忍着没有动。
  许双看了眼江容,见他确实镇定下来了,暂时退了出去,汪莲华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退,江容从来也不亲近她,但是把江容就这么留给顾小文,好像也不行。
  顾小文对着她笑了下,“汪阿姨,劳烦你帮我准备一件能换的衣服,谁的都行,我衣服里死了虫子。”
  汪莲华愣愣点头,顾小文又说:“汪阿姨你放心吧,江容只是想起艾尔有点激动,已经好了。”
  汪莲华最后关上了门,收起了备用钥匙,给许双倒了饮品之后,就要去给顾小文找衣服,不过脚步又站定,对着正在收拾药箱,看样子是要走的许双说:
  “许医生,你先别走,江容稳定了,但是小文那孩子手臂被他给咬了。”
  汪莲华想到顾小文手背上流下的血,心惊地按着自己的心脏。
  许双当然看到了,闻言点头道:“我看到了,我不走,等会她换好衣服了,我来给她包扎。”
  他想起顾小文那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下。
  顾小文在哄江容去睡觉,江容身上出了点汗,但是没有伤也没蹭上血,顾小文哄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第一次进了江容比画室还要私密的卧房,里面简洁干净,以白色为主,是冷淡的调调,和江容画室里面那些浓墨重彩的暖色画作完全不同。
  “你睡一会。”顾小文不提任何人也不提艾尔,只是把江容弄上床去睡觉,江容的视线一直看着她,抗拒依旧在,但很显然少了许多。
  顾小文没有再碰他加重他的不适,只在他盖上被子之后,拉上了窗帘,遮挡住明亮的阳光,然后隔着被子轻拍了下他,“睡一会儿吧,晚上起来你哥哥就回来了。”
  江容还有点没过劲儿轻轻颤着,但定定看了顾小文一会儿,听话闭上了眼睛。
  顾小文看他额头湿漉的刘海,捻了捻指尖,伸手拨了下,江容“嗖”地钻进了被子里面。
  她轻轻笑了下,然后转身出了江容的卧室。
  江容在门关上之后,又顶着一头乱糟糟潮乎乎的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顾小文离开的方向,好久才闭上眼睛。
  顾小文简单在汪莲华的房间浴室冲洗了下,换好了江莲华的衣服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许双坐在客厅的落地窗沙发上,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笑眯眯地对上顾小文的视线。
  “顾小姐,我帮你包扎吧。”
  他笑起来实在温柔极了,天生这一副温润好相貌,又是做医生的,顾小文毫不怀疑,他连医患纠纷都会比别人少很多。
  她看着许双面前摆放的冲洗药水和纱布,显然等了她好半晌了。
  顾小文在他的身边坐下,淡淡说了句“谢谢”。
  她看着许双的医药箱,不由得想起了她在浴室冲洗的时候,就想到的事情。
  江容说,看到“她”喝了东西,之后才跌进泳池淹死,她喝的东西里面,肯定是有料的。
  原身真的不会游泳吗?
  津庄的资料顾小文专门看过几眼,不太稀奇,不风景秀丽,也没什么盛产的东西。但津庄那里有很多天然湖,村里也种水稻自产自用,捕鱼钓鱼添点荤菜很寻常,个人家有鱼库的也不少,这样的地方生活的农家姑娘,不会水?
  不会水怎么生活在水边村庄,顾小文不由得想,会不会是她会水,确实想要游泳,但是她喝的东西,致使她淹死?
  那么……什么东西,比较常见,且好得到?
  顾小文再度看向许双敞开的医药箱,里面放着一支针剂,那是给发病自残的江容用的镇定药物。
  “顾小姐?”许双有些惊讶地又叫了顾小文一声,“你……不疼吗?”
  顾小文视线转到许双脸上,低头看了眼自己重新冒出些许血迹的手臂,轻轻“嘶”了一声,笑起来,“许大夫轻一点,我能忍,但是不代表我不疼啊。”
  许双也笑起来,“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子的小姑娘,”他开始给顾小文缠纱布,“你让江容冷静下来两次了,你似乎对怎么和自闭症患者相处有了解?”
  顾小文看着他,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上次戴眼镜了,这次为什么没带,近视也看脸吗,帅哥就随心所欲?”
  许双顿了下,笑容扩大一些,“我上次戴的是抗蓝光镜,用手机看资料多才戴。”
  顾小文“哦”了声,许双又问:“你查自闭症的资料,是因为白总吗?”
  “白总?”顾小文还懵了下,才想起许双嘴里的白总,是白康城。
  她没有马上回答,许双善意地劝道:“没必要为了接近他这么自我伤害。”
  他包扎完,手指点了点顾小文的纱布,“虽然不严重,但有可能会落疤。”
  他还想说女孩子,自爱一些更好。
  但是顾小文的神情实在和他想的被他点破了心思的羞恼不一样,他竟然也看不懂。
  “不好意思,”许双说,“我只是作为一个医生,不能看人这么……”他顿了顿,挑了下眉,捡了句顾小文的话说,“随心所欲。”
  顾小文没承认也没否认,主要是跟许双也说不着,她只说:“但是有些事情,想要的话,就总要付出代价的。”
  比如她图江容模样好,图他连个爬宠丢了也不肯用其他的东西取代,图他一旦搞到手,必然情真至死。
  有所企图,就要有所付出,江容发病和他的自残甚至是攻击性,就是这贪图背后的代价,不可剥离。
  她得容忍,甚至找到平衡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顾小文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就像吃果子要剥皮吐核都是理所当然,江容的病症,对顾小文来说,不过是比较难处理的坚硬甚至扎手的水果外皮罢了。
  但许双很显然误会了她贪图的对象,顾小文也不可能解释给他听。
  许双收拾医药箱,听了顾小文这番执迷不悟的说法,也只是挑眉撇了下嘴,“看来我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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