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比你小还照顾你!要不要脸!”
“年龄小怎么就不能照顾人了,再说了,人家纪淮思想成熟着呢,他说的,要宠我一辈子。”
“呕呕呕,听不下去!”
外婆被气得钻回了厨房,戚暮暮则在沙发上大笑,光买完酱油回来的外公在楼道就听见戚暮暮的笑声了。
“什么事啊,这么好笑。”
“外公你回来啦。”戚暮暮因为笑得太肆无忌惮,操作失误死在了对手的手下,她也不生气,直接放下了手机,凑上去挽住外公的手臂,“刚才外婆在骂我呢,结果又说不过我,自己被气到了。”
外公笑着点了点戚暮暮的鼻子,对她这调皮样无可奈何。
在家里戚暮暮就经常和外婆互怼,老婆子年龄一大把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但每次又说不过戚暮暮,只能自己生闷气。
结果最后都是外公替戚暮暮去哄,戚暮暮再笑嘻嘻的认个错就好了,超级好哄。
晚上六点多,纪淮到了戚暮暮家楼下。
戚暮暮一路小跑下楼,就见纪淮拎着好几大袋东西,穿着一身西装在楼下。
“你今天怎么这么郑重啊,不都跟你说了不用带东西了吗。”戚暮暮接过纪淮手里的东西,全是一些适合老人家的营养品。
纪淮神色有些紧张,眉头皱着,“第一次过来总得带点东西的。”
戚暮暮看见他身上的西装,笑了起来:“还穿正装,够重视啊。”
“……”纪淮抿着嘴,不太自然地解释,“公司要穿正装,没来得及换。”
并不是,纪淮平时去上班的着装都是简单的衬衫长裤,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是因为要来戚暮暮家,所以早上出门他才专门挑了套西装,今早到公司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公司里的人粘在他身上的目光。
“好了,我们上去吧。”
纪淮和戚暮暮爬楼梯到了三楼,离家门口越近纪淮就越紧张,虽然他已经提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只是来吃个饭的,但是临到门前了他还是呼吸急促,额头都冒汗了。
脸颊一凉,纪淮回过神来。
两人站在门外,戚暮暮微凉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她的笑容落入他眼中。
“别紧张,我在呢。”
戚暮暮的声音很温柔,敲打在纪淮的心上,他看着她的眼睛,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了下来。
戚暮暮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外公的声音:“来啦——”
脚步声越来越近,戚暮暮忽然回头,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纪淮的唇。
纪淮一怔。
“现在先亲一口,不然等会儿没得亲了。”戚暮暮的眸子亮亮的,狡黠地像只小狐狸。
纪淮喉结一动,正想俯身加深这个吻的时候,门开了。
“外公。”戚暮暮一秒恢复正常,和外公打招呼。
“哎,小纪来了是吧。”
纪淮立刻回神,清了清嗓子,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小梨涡:“外公好。”
“你好你好!”外公开心的眼睛都笑没了,听见动静外婆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纪。”
“外婆好。”
“好好好。”
外公外婆十分热情,招呼着纪淮进去。
“哎哟你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不是说不要带了嘛。”
“没多少东西,一点心意。”
“你这孩子……哎小纪,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纪淮一愣。
身侧,戚暮暮咬唇憋笑。
纪淮快被气死了,他合理怀疑戚暮暮就是故意整他。
“天气太热了。”纪淮微笑着回答。
外婆说:“是啊是啊,那你外套赶紧脱下来吧,这大夏天的你还穿西装,不热才怪呢。外婆刚做了绿豆汤,先给你盛一碗?”
“好,谢谢外婆。”
外公外婆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纪淮从小和母亲待的时间就少,跟自己的外公外婆就更加不亲了,而现在,他好像弥补了这个遗憾,很快纪淮就放松下来。
外公外婆在布置餐桌,戚暮暮去厨房端菜,纪淮也跟了去。
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戚暮暮刚端起一盘青菜,身后就贴上一具滚烫的身躯。
“姐姐很会嘛。”纪淮贴着她的耳畔,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从两人在一起后纪淮就改口叫她暮暮,只有在极少数比如说调情的时候才会叫姐姐,记得上次纪淮就是这样掐着她的腰一边叫姐姐一边把她吻得喘不过气的。
所以,听到这两个字,戚暮暮腿一软。
“跟你开玩笑的嘛。”戚暮暮头也不敢回,声音非常轻,细听还有些抖。
纪淮轻笑了声,一只手突然就揽上了戚暮暮的腰,戚暮暮整个人一抖,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触感落在颈边。
纪淮舔了她一下。
手中的盘子掉回料理台,发出一声轻响,菜汁倾洒而出。
“什么东西掉了啊?”外婆在外面听见动静,走过来。
戚暮暮心里一惊,赶紧推开纪淮,而纪淮也同步退开。
外婆一进来就看见两人站在料理台旁边,台子上倒了一盘青菜,但是还好只是洒了点菜汁和一两片菜叶出来,还能吃。
“烫。”戚暮暮脱口而出为自己辩解,然后重新端起那盘青菜。
外婆嫌弃道:“端个菜都端不稳,我来吧。”
纪淮上前,“我来。”
说着,纪淮就从戚暮暮手中接过那盘青菜,端走时还似有似无地轻摸了把戚暮暮的手。
戚暮暮:“……”
“小纪真勤快啊。”外婆看着纪淮,一百个满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孙女,总感觉是自家的猪把别人家的白菜拱了,她注意到戚暮暮脸颊红红的,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戚暮暮说,“厨房太热。”
然后跑了出去。
“什么啊,厨房哪热了。”
外婆无语。
——
这一餐饭吃的很愉快,纪淮本就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孩子,这一会儿下来外公外婆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纪淮陪着两位两人看了会儿电视,眼看时间不早了,他才准备回去。
“小纪啊,下次有空了再来家里玩啊,外婆给你做好吃的。”外婆拉着纪淮的手,亲切地说道。
“好。”纪淮说,“那我周末过来?”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菜,跟我们说,让外公给你买去。”
从纪淮进家门到现在戚暮暮就被无视了个彻底,她靠在门边叹气。
“行了你们,这么热情小心吓到人家。”
“你别说话!”
“你闭嘴!”
“……”
瞧瞧,这岌岌可危的家庭地位。
戚暮暮送纪淮下了楼,这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哼!”
纪淮去牵她的手,却被戚暮暮甩开。
“你说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你,就因为你长得乖?可是我长得也很好看好不好,我那几个室友,还有我外公外婆,都说是我猪拱了白菜,我有那么不好吗?”
戚暮暮很郁闷,真的很郁闷,她还是不是大家唯一的小宝贝了?
纪淮是没想到戚暮暮连这种醋都要吃,他笑着抱住戚暮暮,给她顺毛。
“那我那几个室友还说是我猪拱白菜呢。”
“你很好,大家也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喜欢我,要是我对你不好,你看他们会不会组队一起来劈了我。”
戚暮暮:“道理我都懂,但醋我还是要吃。”
纪淮失笑,搂住戚暮暮的腰把人抱了起来,戚暮暮抱住他的脖子,两人视线齐平。
“别生气了。”纪淮说。
“其实也没有。”戚暮暮说。
“嗯,那亲亲。”
戚暮暮很乖地抱着纪淮亲了一口。
“还要。”
再一口。
“不够。”
又一口。
“不行啊。”
“纪淮你别得寸进尺!”
纪淮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飘在带着花香的晚风里。
楼上的某个小窗户里露出两双布满皱纹但炯炯有神的眼睛。
“真好,真好啊。”
“老头子,你看他俩多般配。”
“嗯,就跟咱俩一样般配。”
“去你的吧,自恋!”
——
纪淮回到家中,照旧给戚暮暮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平安到家,他正准备去洗澡,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纪淮愣了一下。
几秒后,纪淮接起电话。
“妈。”
“你在都城?”罗飞媛直接问道,语气不是很好,“又是你爸让你去的?”
纪淮平静地说:“我自己要去的。”
电话中沉默了一下,片刻,罗飞媛笑了声。
“你还真是听他的话,你迟早得变得跟他一个样。”
纪淮没吭声。
“行了,你不用再在那待着了,明天回来,我跟你爸已经说过了。”
从小到大,纪遇覃和罗飞媛就是两个极端,纪遇覃对纪淮管教严厉,不问意见就为他规划了未来的一切,而罗飞媛则是根本就不管他,不管他学习好不好,不管他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就仿佛这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一般。
不过罗飞媛可能也真没把他当亲生儿子,不然她也不会定居在英国,一年只见他一次。
“你回来了?”纪淮反问道。
“嗯。”
纪淮有些意外,往常罗飞媛只会在春节那一天回来,可这次却提前了。
她回来做什么呢,总不可能是来给他过生日的吧。
纪淮并没有猜测多久,因为答案,在下一秒就给到了他。
“我跟你爸要离婚了,你回来一趟吧。”
第44章 《爱就一个字》 我的少年,要永远灿烂……
在纪淮四岁的时候,纪遇覃和罗飞媛就开始分居。从刚开始的同屋不同房到后来罗飞媛直接搬出了家,再然后就是定居国外,纪淮那时候还不懂,他的父母为什么和别人家的父母不一样。
既然是家人,那就得在一起啊。
后来,随着纪淮渐渐长大,他才明白,没有爱的家根本就不叫家。
当年,纪家和罗家都是豪门家族,可后来,罗家突生事故,一夜之间,企业即将面临破产,在这样的情况下,罗家想到了联姻。
可那时候,罗飞媛有一个十分相爱的男友,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家族的人连商量都没有,就将她与纪家大少爷定了亲。
罗飞媛曾经反抗过,她试过绝食,试过自杀,试过一切的方式来反对这门亲事,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被迫与男友分了手,嫁入了纪家。
之后的事情,纪淮了解的并不多,但罗飞媛总归是讨厌纪家的。她忍痛为纪家生下了一个儿子以传宗接代,从此便拒绝和纪遇覃发生一切关系,那是她从三楼一跃而下换来的唯一的自由。
在纪淮看来,其实罗飞媛没有错,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她讨厌纪家甚至讨厌他,他都是能够理解的。在懂事之后,他便很少会要求罗飞媛经常回来看他,因为他知道,罗飞媛其实根本就不想再踏入纪家半步。
纪老爷子和纪老太太终究是心软的,他们放过了罗飞媛,让她离开了纪家。可他们有条件,那就是必须得等到纪淮满十八岁了,才可以彻底还她自由。
这是纪淮十六岁时,在爷爷的房门口不小心听到的。
所以,他是知道父母会在他十八岁的时候离婚,他也做好了准备。
可即便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但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更多的是害怕,那是他第一次那么不想过生日。
意外的是,一直到他上了大学,父母也没提起离婚这件事,纪淮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妄想,他们改变主意了,他们不会离婚了。
直到今晚接到了这个电话,纪淮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改变主意,他们在他即将过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分开。
纪淮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再次感受到了夜晚带给人的孤独。
他知道,这次回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
纪淮没有告诉戚暮暮他要回去干什么,只说了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回去一趟,戚暮暮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表示理解。
纪淮回琴港的那天,戚暮暮去送了他,在候车大厅内,两人并肩而坐,纪淮紧紧地牵着戚暮暮的手,眼神则空洞地望着远方。
“纪淮。”戚暮暮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纪淮的眼睫动了动,很慢地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聚焦,看向戚暮暮。
“嗯?”
戚暮暮从未见过这样的纪淮,尽管他极力地保持平静,但戚暮暮还是从他眼睛中看出了焦虑和悲伤。
“我可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纪淮牵着她的手动了动,他的唇瓣轻颤两下,似乎是在思忖是否该说些什么,可最后纪淮还是说:“没事。”
戚暮暮皱着眉,抚上纪淮的脸颊,认真道:“我可能不能帮你解决什么,但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和我说的,你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不想看到你这样。”